师傅将车子停在路边公jiāo站前面,陈西桃拖行李下车,刚走两步,顿住了。 孟亓坐在空无一人的公jiāo站里,没什么表情的向陈西桃看过来。 他裹的厚实,整个人都缩在白色的羽绒服里,卫衣帽子扣在脑袋上,压塌了刘海,几绺头发遮挡了眼睛。 他或许来了很久了,久到头发上挂满露水,湿湿的。 这样就更显得他木讷,尤其是那双下垂眼,他明明没什么表情,可就是莫名的无辜可怜。 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狗狗。 陈西桃走过去,靠近他才发现他连身上都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湿气。 她问:“来多久了?” 他说:“你gān嘛去了?” 她说:“出了趟国。” 他说:“哦。” 这对话像一出真实版的《等待戈多》。 她又问:“来多久了?” 他说:“昨天来的。” 昨天? 陈西桃几乎失语:“你在这待了……” “一夜。”孟亓对上陈西桃的眼睛。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有点自嘲的笑笑:“很傻我知道。” 陈西桃喉头发烫,她顿了顿,又问:“为什么等我。” 孟亓闻言轻轻的蹙起眉头,他眼神有一丝茫然:“我不知道。” “我放假了你知道吗?” “嗯。” “等不到怎么办?” “谁说等人就一定要等到?” 陈西桃咽了口唾沫,咬咬唇,发现自己有点抖。 “我也去找你了。”陈西桃说。 孟亓更迷茫了:“找我?” 陈西桃点点头:“遇到杨姨了,她也在找你。” 孟亓沉默了。 陈西桃问:“杨姨跟我说了你昨天在学校的事,但我更想听你说,可以告诉我吗?” 孟亓盯着陈西桃,紧抿着嘴。 陈西桃伸手拽了下他的耳朵,像在哄孩子:“喂!世界上没那么多清者自清,学会解释,别让自己吃亏好不好呀?” 孟亓目光冷了下来:“他们不配。” 陈西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孟亓面前,有时候话语是多余的。 可等了一会,孟亓又忽然温柔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天下课之后……” 话锋一转,他却在跟她解释。 寥寥数语,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西桃听完后站起来,站稳后又忽然俯身,拉住孟亓的胳膊,将他拽起来。 “你回家等我,我放了行李去找你。” 孟亓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陈西桃故作轻松:“还不走?” 孟亓盯着她没动,三五秒后沉声说:“你帮我叫车,手机没电了。” 陈西桃失笑。 - 孟亓拖着一身露水回到家,上楼洗了澡,再下来杨姨刚好到家。 他到沙发坐,杨姨同他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进去,囫囵答应着,随后叮当爬上他的腿找他玩闹,他没兴趣,端坐在沙发上。 坐了四十分钟,陈西桃还没来。 孟亓起身去后院喂鱼,因为清净。 以前陈西桃从不知道孟亓家的后院还有锦鲤,白的红的一大群,漂亮极了。 孟亓大概也是看痴了,她到了他都没发觉。 陈西桃叫了下孟亓。 孟亓转身看到她,她穿那件常穿的moco,她曾说那一件2000多,是她最贵的一件毛衣,她妈妈给她买的。 “看我衣服gān嘛?”陈西桃问。 “直接看你,不大礼貌吧。”孟亓又恢复懒洋洋的感觉,他走两步,到沙发上瘫下,远没有刚才沉静的影子。 陈西桃到他旁边坐下,她挠挠头有些拘谨,终于找到合适的开场语。 “我知道你心里的委屈。” 孟亓看向她。 听她语重心长:“被误会,会让人委屈,无论是谁都一样。” 孟亓笑笑。 陈西桃却话锋一转:“可是孟亓,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冲出去跟人打架。” 孟亓哼了一声:“我那是打架?我那是单方面揍他。” “……”陈西桃耸肩,“是,所以老师才只认为你有错。” 陈西桃一字一句:“你想用拳头让马良臣服,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就是见识到拳头的力量,所以很可能越来越‘坏’,总有一天他会qiáng于你,再回头挥拳向你。” 孟亓沉默了一会,问:“那你会怎么办?” 陈西桃说:“拍下来,告老师。” “就这?”孟亓嗤笑。 “就这。”陈西桃认真说,“大人只会觉得挥拳的都是错的,却不会问人为什么要举起手。” V字仇杀队,蝙蝠侠,还有小丑都是例子,最简单的就是‘劫富济贫’四个字,济贫是好事,可劫富却未必对,世上总有公序良俗。 孟亓沉默良久。 然后他问:“所以挥拳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