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银筷被塞到手里,男人语气清冷道:“怎么,不想吃?” 她下意识紧了紧手心,连连摇头,轻声道了句谢,左手手心贴在碗上,低头小口小口吃起来。 好半响,胃才恢复知觉。 一碗面见底,闻恕才缓了脸色,略有愉悦的弯了弯唇,肩颈一松,靠在椅背上。 他这副悠然的神情,却是叫元禄心下惊讶不已。 伺候在闻恕身边的宫人,几乎人人都知这七月初七是个需得提心吊胆的日子,每年这日,本就yīn晴不定的帝王,比往日还要yīn晴不定。 去年有个小太监在御书房当差,失手碎了茶盏,向来不理会这些小事的皇帝,可是足足罚了他二十个板子。 那小太监没了半条命,此后但逢七月初七,必是人人自危。 可也无人知晓,这大好日子,究竟哪里碍着这帝王的眼了? 然,今日破天荒的,元禄竟瞧见他笑了。 付茗颂吃完面,没立即叫人撤了托盘,反而捏着汤匙,一勺一勺喝着汤。 不得不说,御厨的厨艺极合她的胃口,同付家重油重盐不同,宫里的膳食大多清淡又不失鲜味儿。 她杏眸微垂,这么多年,竟是第一回 吃长寿面。 见她手中动作停顿,闻恕瞥了元禄一眼,低声一句,“撤了。” 付茗颂还没来得及放下汤匙,后头伸来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往后一带,她手上微松,汤匙掉进汤碗里。 她忙扶住椅背,才没跌进男人怀里。 她瞪大眼睛瞧着他,眼底那点淡淡的、微不可见的粉色,在他眼里便放大了几分。 “这是要哭了?”他眉头轻轻一提。 付茗颂微愣,轻轻磕着下唇,除了chuáng榻之上,她是不敢在他面前哭的。 闻恕一只手绕过她身前,在她巴掌大的腰背上压了一下,叫人彻底跌进他怀里。 他一手揽住,一手擒住,bī着她抬起脸。 宫人见此,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听,亦不敢看。 于她们而言,皇上与皇后这便是夫妻情-趣,旁人瞧不得的。 “是为你那个大哥哥,还是为朕这碗面?”他如是问道。 付茗颂一怔,不知这二者为何要放在一起比较。 可她隐约能听出来,闻恕对付毓扬,带着些莫名的敌意,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而来的敌意。 付茗颂轻声细语,有哄他的意味,“他是为了四姐姐的婚事来,臣妾说清,该是不会再来了。” 她习惯性的揣测他的情绪,从而能从善如流回话,不至于惹怒他。 这是她的生存之道,十六年来皆是如此。 可偏偏今日,依旧出了错。 闻恕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所以,你是为了你哥哥,这眼眶才红了一圈?” 付茗颂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深想,便叫他松开下巴,屈指敲了敲额头。 “少拿你那小脑袋揣摩朕的意思。” 他这两下敲得可不轻,原本没想哭的人,疼得霎时红了眼,想抬手揉一揉都不敢,一声不吭地受着。 闻恕凝着眉头道:“哥哥有何好的,帮扶不了你,亦是护不住你,你十个哥哥,都抵不过一个朕,有这伤chūn悲秋的功夫,不如多用几顿饭,省得总是晕过去。” 他愈说愈偏,原本只是眼眶微红的人,叫他这番话说的,浑身上下,就连藏在绣鞋里的脚趾都泛着粉。 “还饿么?”他忽然问。 付茗颂尚未缓过神来,慢吞吞地朝他摇了摇头,便被他拦腰抱起,直走向内室。 她惊了一下,忙拽住他的衣领,又吓得松开,正不知这双手往哪儿放时,便已被妥当放置在软榻上。 男人一边在她衣带上摸索,一边低下头,正此时,付茗颂匆匆抵住他的胸口。 “不是,不是因为大哥哥。”她微微喘着气儿,语速比往常要快几分。 闻恕挑眉,示意她接着说。 他眼眸狭长,不上挑也不下垂,乍看之下凌厉的很,叫人心生畏惧,可细看,却有几分多情。 尤其是这般自上而下的垂着眸,莫名多了几分柔和。 她抿了抿唇,移开目光,“是被长寿面烫着了。” 半响,内室里落下一声轻笑。 闻恕弯了弯唇,一贯清冷的眉梢难得沾染了些许笑意。 “是么?” 他拇指指腹贴着她的下巴,轻轻磨着,“那得怪御膳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哥哥有何好的。 宋长诀:微笑 —— 上辈子他俩没见过,所以认不出来的 第43章 这夜,屋内的声响比屋外的蝉鸣声还要嘹亮。 她方才没落下的泪,一滴不剩的在这翻江倒海中流的gāngān净净,沾湿了被褥,沾湿了他的肩,顺着下颔流向脖颈,再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