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噎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外头有是一阵脚步声。 管家领着两个内官过来,其中一个身着暗红官服,瞧着便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太监。 走近一瞧,元禄愣了一瞬,忙问,“白公公不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着,这深更半夜的,怎来付宅了?” 白公公乃太后身边最得脸面的太监,他出面,必定是带着太后的旨意。 只听他笑了声,四下一扫,朝闻恕的方向过去,这架势,太后娘娘猜的还真不错。 “奴才,给皇上请安。”他禀手行了一礼,“太后娘娘口谕,五姑娘病重,怕误了半月后的立后大典,特命奴才接五姑娘去永福宫静养,待身子好利索了,再送回付宅。” 闻恕目光瞥过白公公,双眸微阖,似有探究。 白公公被他瞧的讪讪一笑,低声道,“娘娘说了,皇上要将人带走,让奴才来善后。” 元禄一顿,低头笑了起来。 … 眼瞧皇上小心翼翼抱着五姑娘上了马车,车帷放下,帷幔轻轻一颤,马蹄声起,车轮辘辘,碾过石板,缓缓驶往皇宫。 白公公两手倒插在袖口,唏嘘道:“皇上对这五姑娘还真不一般呢。” 元禄见白公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忍不住瞧了他一眼,“更不一般的白公公怕是还没见过。” 说罢,他歪过脑袋,“太后娘娘这回可真是及时。” 白公公回以一声轻嗤,“更及时的元公公怕是还不知呢。” 太后娘娘,可是在五姑娘刚一病下就知晓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元禄:你厉害你厉害 第30章 这个时辰,道路上是半个人影也没有,一行人便显得尤为扎眼。 尤其是马车碾过石板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在夜色里显得愈发突兀。 茗颂被裹在被褥里,裹成了一团,只有小半张脸还露在外头,因高烧未退,两只耳尖红彤彤的,像只醉了酒的狐狸。 稍显风情的眉头轻轻蹙在一起,觉得实在热,忍不住将手挣出被褥。 方才那未做完的梦,忽然而至,一下将她又推入黑夜的小路上—— 绑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小跑至村口,见李大夫正从里头出来,是要关铺子回家了。 宋宋喘着气扯了扯李大夫的衣角,面色慈祥的老人瞧见她,两道白眉弯起,笑问,“宋家丫头,这天儿都暗了,怎还在外头溜达啊?” “我哥哥病了。”宋宋脆生生说,“李大夫,您能不能去给我哥哥瞧瞧病,他身子可烫了,像着火了一样。” “那小子又贪凉了?”宋宋小丫头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她哥哥叫大夫,回回都是一个缘由。 只见宋宋咬着唇点点头,一张水嫩嫩的小脸蛋皱成包子,她也不想。 李大夫摇头叹气,正要点头应下时,忽见天边火光起,一簇簇黑烟往上升,像凝了一团乌云,笼在宋宋来时的方向。 大火将整个宋家的草屋掩埋,木梁塌下,堵住了门窗。 … 闻恕怀里的人一双美目紧闭,好似被梦里那团大火烧着了似的,额前汗珠密集,呼吸沉重,一只手拼命往闻恕怀里探,无意间碰到他腰间冰凉的玉石,竟就拽着不松手了。 男人眉间一紧,伸手将被褥往下扯,露出她红扑扑的整张脸。 只见小姑娘唇瓣微微蠕动,一张一合的。 闻恕低头,就听她一声声喊“哥哥”,连着喊了好几声,直至眼尾湿-漉-漉的滑过一道泪痕,方才没了声响。 他两指捏住姑娘的下巴,轻轻将她整张脸掰正,目光凌厉的落在她泪湿的眼睫。 她如今有哪个哥哥能让她在梦里哭着喊? 付毓扬还是付毓平? — 午时一刻,日头正晒。 闻恕下了朝直摆驾永福宫,都不用吩咐,抬轿的太监便直觉往那条路去。 自打付家那位五姑娘,准皇后进了永福宫的降雪轩,连着烧了两日也不见醒的,皇上便日日都至永福宫。 给五姑娘瞧病的太医都换了一波又一波,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降雪轩里供了位主子。 沈太后刚拾起竹筷,就见许姑姑从殿外来,她不由一叹,“皇上又来了?” 许姑姑笑笑,“说来陪娘娘用膳。” 一声冷哼,沈太后兀自夹了菜进碗里,“鬼扯。” 来人挑了挑眉,没听见似的,神色自然的踱步过来,“母后。” 许姑姑给他添了碗,有意替这母子俩缓和气氛,“太后娘娘今日已宣过太医,还拨了好些人在降雪轩伺候呢。” 沈太后又是轻嗤一声。 闻恕忍着笑,默不作声弯了弯嘴角,“儿臣谢过母后,膳房换了御厨,不知可还合母后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