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約摸二十歲左右,有著一張儒雅的俊臉。 眉宇間一道淺淺的疤痕不僅沒有破像,反而給其平添了幾許英氣和陽剛。 看對方和楊楯一個模子出來似的,知道是其獨子楊遠,那道疤痕也是小時候背著那個少女跌倒留下的印記,昭娘連忙起身叫了一聲遠哥哥。 “昭兒別怕,你不止有舅舅,還有遠哥哥呢!”楊遠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眸子微揚,眼底是濃濃的寵溺。 聽其說這次辦完顧夫人的喪事,就接她回楊家住些日子,昭娘冰冷的心頓時暖暖的,眼圈兒瞬間泛紅。 這兩個人的出現,讓她不再孤單和恐懼,她要借此機會有所行動。 接下來,聽了昭娘說完那天晚上所聽到的對話,並且顧家要顧全臉面並不打算深究,楊楯氣得鐵色鐵青,脫口而出—— “唉,都怪你外公當年死老腦筋,非要遵守什麽約定要把你娘送進顧家……如果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知道妹妹是這樣的結局,只怕腸子也悔青了吧!” 約定?!什麽約定啊?昭娘一臉的驚詫。 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楊楯連忙止口,隻說自己一時氣昏了頭,胡咧咧罷了。 他的話顧昭娘自然不信,目光看向表哥楊遠,但對方卻有意避開她的視線看往別處,隻好將這份疑惑暫時放在心裡不提。 畢竟還在處暑時節,寒潮過後雨季也跟著結束,秋高氣爽,氣溫隨之不斷升高。 考慮到國喪要三個月方能結束,顧子複回信說目前他根本脫不開身,趁顧夫人娘家親哥哥在,老太太提出讓逝者先入土為安。 盡管楊家父子百般不願顧夫人就如此含冤離去,連結發夫君都不能回來送最後一程,但看著顧家冰窖裡貯存的冰已經所剩無多,不得不同意立即舉喪。 看著他們對話,顧昭娘又有了意外發現—— 如果說老夫人是長輩,楊家父子恭敬有禮說得過去,為何還要坐在下首對平輩的顧子陵執手問安? 不是說來者為客,客為尊嗎?可顧子陵只是淡淡“嗯”一聲,不但不回禮,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式,恍若主子接見仆人似的! 再聯想到之前楊循那句什麽約定的話,她一肚子疑惑,總覺得這兩家的關系有些不對勁。 但到底哪裡不對勁,此時的她沒時間思考這個。 想到真正的顧昭娘死前所說的那個秘密,她必須在老夫人徹底拋棄自己之前實現自己的計劃。 而眼下楊家父子的到來,顧夫人下葬便是她最好的機會。 “什麽?你要把你娘葬在這家庵裡?”聽完她的話,一屋子人面面相覷,皆以為眼前這丫頭是不是因為火災還沒有緩過勁兒來。 “嗯!昭娘正是此意。”顧昭陽眸色暗了暗,重重點頭。 她說顧夫人生前不止一次說過這家痷背山面水,讓人一眼看去心曠神怡。在這裡她可以拉著昭娘自由自在地在山林間漫步,玩水,而不用一天到晚要端出高高在上的夫人架式…… 聽著她的話,楊楯當即紅了眼圈,竟然“噗通”朝老夫人跪下,旁邊的楊遠眉頭蹙了蹙,也跟著跪下。 “老太太,您知道妹妹從小被我爹捧在手心裡一般寶貝,一直帶在身邊四處走動,以她灑脫的性子嫁進顧家這些年……這些年……嗚——” 說著,身為一個大男人的楊楯竟然抽泣起來。 “陵兒還不快攙親家舅子起來?”老夫人繃著臉,眼神卻略有動容,朝顧子陵使了個眼色。 “按理說這要求並不過分,但老身有個小小的條件——”等楊家父子起身,她端起桌上的茶碗小呷了一口複又放下,語調不緊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