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鄔咎跟他認識的鄔咎有一點偏差,因為此人頭頂正在冒煙,下半身還有點透明。 “……鄔咎” 鄔咎抬起頭,頭頂青煙嫋嫋,一臉幽怨地看著他: “是我。” 真給趙子睿說中了,祝宵直覺他這次是真的見鬼了。 這場面著實有點刺激,祝宵扶在門上的手都有點微微的顫抖,他不著痕跡地將手背到身後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為什麽冒煙” “因為我是鬼,鬼來陽間就會這樣。” 頭頂的煙和半透明的軀體都有了解釋,原來是因為鄔咎還是鬼。 鄔咎終於出現了,祝宵卻沒有想象中高興。 鄔咎敏銳地感知到祝宵的情緒,立馬後退了三大步,像投降一樣舉起雙手證明自己無害, “我是好鬼,不吃人。” 後面就是牆,鄔咎已經沒地方退了。 他又想起來,白管家說過,活人是很脆弱的。 他不禁開始懊悔,自己過來這一趟,也許是太衝動了些。 鄔咎極力將自己最純良的一面表現出來,連帶著聲音都放柔和了許多,像哄小孩子似的: “你別怕,我現在離你很遠,根本碰不到你。” 祝宵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一言不發地注視著鄔咎冒煙的腦袋。 半晌,他低聲問: “痛嗎” 鄔咎沒反應過來, “什麽” “你的頭在冒煙,”祝宵輕聲問, “痛嗎” 鄔咎沒想到是這個問題。 說實話,痛當然是痛的,畢竟他不屬於陽間,陰陽規律也不會因他而改變,這是反噬的懲罰,是他必須承受的。 不過鄔咎在反噬過後又來過陽間好幾次,現在頭髮都已經進化成防火型的了,這點痛當然也就習慣了。 “哈,當然是一點都不痛!祝宵你不會是要哭吧我會笑你的。”鄔咎嘴上這樣說,心裡卻真的有點慌——早知道他就不來了,祝宵看起來又要哭了。 鄔咎不想看祝宵掉眼淚,尤其是在現在這個他們面對面,同時保持清醒的時刻,因為他不敢碰祝宵,也不敢給他擦眼淚。 祝宵心裡有點堵,聲音卻聽不出什麽波瀾: “我沒哭。” “你真的不痛”他又問了一遍。 “廢話!我能騙你嗎我當鬼經驗比你豐富多了,我說不痛就不痛。” 為了證實自己真的不痛,鄔咎還十分用力地晃了晃腦袋, “這煙就看著嚇人而已,實際上一點用都沒有——你就把它當成煙花特效好了,用來區別鬼和人。” 擔心祝宵還是不信,鄔咎又說: “你……你要是不怕的話,我可以走近點,你看了就知道了。” 祝宵點了點頭, “那你過來。” 鄔咎小心翼翼地飄到祝宵面前,還是保留了一米的距離,沒有挨得太近。他微微彎腰,確保祝宵能看到他整顆腦袋: “你看,只是煙而已,頭髮都好好的。” 祝宵嫌他離得遠,主動打破了一米的距離,伸手把他拽過來了一點,按著他的腦袋讓他站在自己面前。 祝宵摸了摸鄔咎的頭,跟正常人的頭好像沒什麽區別。 雖然在冒煙,但是一點都不燙。 看起來確實與平常無異,只是莫名其妙多了幾縷煙而已。 還是說,鄔咎成了鬼,其實已經沒有痛覺了 祝宵這樣想著,偷偷捏住一根鄔咎的頭髮,手上稍微用了點力氣。 “嘶——祝宵,你故意的”鄔咎齜牙咧嘴地喊出聲, “不要拔我頭髮。” 原來不是沒有痛覺。 祝宵終於相信鄔咎冒煙的頭是真的不痛了。 相信之後,祝宵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剛才經歷了什麽情緒波動。 他拍拍鄔咎的腦袋讓他起來, “看完了。” 鄔咎重新站直了,接著又開始憤憤不平——他剛剛為什麽要像狗一樣給祝宵摸頭,而且還不反抗 閻王腦袋豈是可以隨便摸的 祝宵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在老虎腦袋上拔毛,神態自若地問他: “你來幹什麽” 這個問題終於讓鄔咎想起自己來這一趟的目的,當即開始興師問罪: “祝宵,你為什麽又跟那個老男人相親” 再想起來鄔咎依然是咬牙切齒, “而且你還帶他去我墳頭!” 祝宵想了想,慢吞吞地說: “協議好像沒規定不可以這樣。” 鄔咎氣結,又說: “祝宵你眼光真的很差,這老男人有什麽好” 然後他就開始數老男人的缺點,貶義詞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這男的謊話連篇,油嘴滑舌,老氣橫秋,死氣沉沉,一把年紀了說不定還羊尾……” 鄔咎越說越起勁,聽著跟念經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打算給祝宵洗腦。 祝宵沒搭理他,轉身進了家門,並且反手就把門關了。 在門即將關上的瞬間,一隻手迅速橫伸進來,握著門邊把門又推開了些。 鄔咎從推開的門縫裡溜進來,跟在祝宵後頭接著說: “怎麽了,眼光差還不讓人說……” 祝宵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鄔咎: “……” 在祝宵把他趕出去之前,鄔咎眼疾手快地關上了門並且反鎖,然後屈起手指, “咚咚”地往門上敲了兩聲, “這樣總行吧我敲門了。” ……相當熟悉的操作。祝宵都懶得跟他計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