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剑光寒

第72章 71.三问本心非本意
  第72章 71.三問本心非本意
  百余名青年才俊,各個不願搶先答題,讓別人佔了便宜,大殿中一番你推我讓,好不熱鬧。宗讚王子靈機一動,從懷中掏出一大把各色寶石,高高舉起,說道:“誰先去答題,這把寶石便歸他了!”
  眾人向他手中看去,這最小的寶石,也有鴿子蛋大小。
  那古董字畫,這大殿中有三成粗漢看不明白,但這大把的寶石,來求親的自然沒有一個盲人,當然是人人瞧的分明。
  一人突然走上前來,從宗讚王子手中,接過寶石,來到屏風前,叉手道:“俺叫馬和,是秦州馬家寨的,今年寨子糟了災,有了這些寶石,寨子裡老弱婦孺便能多活幾人,反正俺粗人一個,必是選不上的。就讓俺先來答題吧。”
  綠杉少女不管其他,只是問道:“公主殿下第一個問題是:‘《道德經》是誰寫的’?”那馬和吭哧了半晌,說道:“反正不是俺寫的。”
  眾人哄堂大笑。馬和面色赤紅,低頭不語。銀川公主在紙上寫了幾句,拉了拉綠杉少女的衣角,讓她回頭看了。綠杉少女對著殿中眾人說道:“這位馬大哥乃是赤子之心,公主殿下以一百車糧食及過冬衣物相贈。馬大哥,百輛大車就在宮門,你自去取吧。”
  那馬和大喜過望,連連行禮,口中稱謝,連古董字畫也不要了,飛奔著出了皇宮。尋自家寨子的夥伴趕車去了。
  宗讚王子花大價錢買來了一個及其簡單的問題,心中大喜,連忙擠開人群來到屏風前,說道:“我花錢了!讓我來答!讓我來答!”綠杉少女頷首道:“那請問宗讚王子,這……”她說話不快,宗讚王子早已不耐,急忙答道:“這《道德經》是太上老子所著!”
  說完,他得意洋洋回顧眾人,大聲說道:“哈哈哈,我看哪個不要臉的,出來剽竊本王子的答案!”他這句話一說,眾人上前的腳步為之一頓,慕容複暗自皺眉,想道:“我此刻若是也說個這樣的答案,豈不是顯得庸庸碌碌,毫無過人之處?可這問題實在太過簡單,我又該如何答的與眾不同呢?”
  他苦苦思索,一時間呆立不動,一旁的四大家將心中焦急萬分,他們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這般的問題。初聽時,還以為題中另有深意,誰知卻如此簡單直白。才多多想了一想,便被那吐蕃王子拔得頭籌。一時間各個懊悔不已。
  屏風後面,銀川公主則伏在桌案上,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肩膀聳動不止。李逍遙傳音入密道:“別笑了,再笑下去,外面就發現你這裡的動靜了。”
  銀川公主坐直身體,仍然不敢放開嘴上的雙手,又笑了一會兒,才空出右手,拿起筆來,寫了幾句話,讓綠杉少女看了。
  綠杉少女見了這張紙,瞠目結舌,難以自信。她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目視銀川公主,銀川公主憋著笑,滿臉嚴肅的對她點點頭,綠杉少女無奈點頭,惡狠狠的瞪了李逍遙一眼,走出了屏風。
  她輕輕說道:“剛剛宗讚王子所說,已然完美無缺,其他各位俊彥,就不必再答了。”眾人聽了這話,隻覺得宗讚王子已經遙遙領先,不由的一片哀嚎之聲。慕容複心中更見緊張,他張口道:“不知公主殿下的第二問如何?”
  綠杉少女對著慕容複微微笑道:“還請慕容王子稍安勿躁。”她看向眾人,問道:“這第二問,不知哪位先答?”
  慕容複心中想道:“剛剛一問,簡單至極,莫非公主並非要考驗我等學識,只是看看大家的膽略?”他向前邁出半步,旋即停住,又轉念想到:“這第二問,還會如此簡單嗎?”
  大殿中人,心同此理,既怕第二問如第一問一般簡單,錯失了良機,又怕第二問問的極難,做了他人的問路石塊,各個躑躅不前。
  宗讚王子欲要故技重施,鳩摩智將他拉住,輕聲說道:“殿下,若是這第二問還是這般簡單,拿了寶石之人將題目答出,咱們又該如何?”宗讚王子聽了,隻得作罷。
  包不同見眾人不敢應答,他輕輕一拉慕容複衣袖,慕容複會意,緊跟在包不同身後,向前走去,鄧百川三人連忙跟著慕容複身後,圍了半個圈子,將其余人等皆盡擋住。包不同大聲笑道:“江南包不同,已然婚配,又有一女,不敢向公主求親,但我等不遠萬裡,前來西夏,不少人路上經歷天災人禍,來到此處大殿中的,不過十之一二,還請公主可憐大夥兒,允許大夥兒都來答題,若是有人僥幸答對了,便請公主出來,與眾人相見,讓我等九死余生一睹芳容,也算死的其所了。”
  他不待綠杉少女回答,便在屏風前站定,綠杉少女正要回身,只聽得耳中一縷聲音飄入。原來是李逍遙傳音道:“讓他們答。”
  綠杉少女無奈,說道:“既然如此,那還請包三先生回答,老子為何要寫《道德經》?”
  包不同這一生也未曾遇到過這般不要臉的問題,一時間根本不知從何答起,呆呆站定在屏風前,不能動彈。他身後慕容複心中長出了一口氣,暗道:“僥幸,多虧了包三哥為我探路。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過了一會兒,包不同長長呼出一口氣,說道:“姑娘,這等……問題是貴公主殿下想出來的?”畢竟人在對方家裡,包不同不敢口出惡言。但他言下之意,卻是眾人皆知。
  綠杉少女低著頭,面容扭曲,她不管包不同,悶聲說道:“還請各位佳客輪流上前,將心中答案說與公主殿下。”
  眾人紛紛上前,在屏風前大聲賣弄。有人誇誇其談,有人引經據典,有人阿諛奉承,有人流淚賣慘。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銀川公主坐在屏風後,手中拿著兩張白紙,一張紙上,畫著個圓圈,另一張紙上,用紅筆畫了個大叉。每有倒霉鬼在屏風前吐沫橫飛,她便將手中畫紅叉的紙片輕輕揮舞,一旁自有侍候的宦官,對照賓客名冊,將其姓名勾掉。過了良久,百余人盡數說完,場中僅僅剩下木婉清、宗讚王子,慕容複三人。
  木婉清與高升泰及朱丹臣本欲竭盡全力,給慕容複搗亂,結果事情至此,慕容複竟毫無亮眼表現,她們幾人看了半天猴戲,居然無所事事,平白吃喝了半天,混了個肚圓。
  宗讚王子思索良久,又聽了前面眾人的各種回答,仍然不得要領。此刻事已臨頭,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來,對綠杉少女說道:“老子乃是聖人,他早在千余年前,便已算到今日,是以留下一本《道德經》,待本王子迎娶了公主,咱們夫妻二人,便一同修道,做一對長命百歲的神仙眷侶。”
  吐蕃國教乃是佛教,鳩摩智貴為吐蕃國師,又是宗讚王子的老師。宗讚王子此番在鳩摩智及眾人面前,公然宣稱願陪公主修道,雖然話語粗鄙,毫無文采可言,但卻顯得誠意十足。
  宗讚王子說完,李逍遙在屏風裡傳音道:“如何,這為王子雖然長相豪邁了些,但也算一片赤誠了吧?”銀川公主皺眉沉吟片刻,在紙上寫道:“吐蕃國師,心平氣和,虛言假意,大話騙人。”
  全場皆已說完,屏風前僅剩慕容複一人,他雙眼無神,茫茫然走出一步,又走了一步,待欲走第三步時,居然直愣愣撞向屏風。綠杉少女連忙將他喚住:“慕容王子,還請停步,不能再往前走了。”
  慕容複回過神來,心中慘然一笑,輕歎道:“不能往前走,我又該往哪裡走呢?”鄧百川見他神色有異,手掌輕撫慕容複後背氣海穴,一股內力自氣海穴向慕容複體內送去,頃刻間遊遍慕容複周身經脈。慕容複渾身一振,又複清明。
  他見今日西夏公主所設兩個問題,看似荒誕不經,實則操弄人心於鼓掌之中,絕非虛言可欺之人。便朗聲直言道:“在下飄零半生,從未有一日安閑,品茗讀書,思考先賢之微言大義。這《道德經》,在下幼時倒也讀過,但已然有十余年未曾翻動了。”
  他對著屏風一拱手,說道:“在下求娶公主,心誠意真,不敢欺瞞,這老子為何要寫就《道德經》,在下委實不知。還望公主明鑒。”
  銀川公主坐在屏風後,一直仔細看著慕容複的一舉一動,此刻歎了口氣,將那張紅叉輕輕舉起。李逍遙傳音道:“如何?此番你自己所見為實,這慕容複,不選了?”銀川公主提筆寫道:“他居然連自己都騙過了,若非小表舅你提醒在先,我可不一定能夠察覺。”
  她見此番招選駙馬,虎頭蛇尾,莫說心中期盼的偉岸丈夫,便是連李逍遙這般平平無奇的貨色也未曾見到一個,心中不免失望,大感無趣之下,便一招手,留下那綠杉少女在殿中應付,自己則帶著大隊人馬,回她自己所住的青鳳閣去了。
  眾人還在等待,突然聽見香車鑾鈴響起,四處張望之下,卻見公主帶著一眾護衛翩然離去。宗讚王子對綠杉少女說道:“第三題還沒有問,公主為何便走了?”綠杉少女柔聲道:“公主不堪勞累,已然回宮歇息了,還請諸位佳客各自取一份禮物,自行出宮去罷。”
  那宗讚王子還要撒潑,殿前兩隊‘一品堂’武士,齊齊上前,鳩摩智一把拉住宗讚王子,將他拖了出去。
  木婉清等人,見慕容複癡癡站在那屏風前,已知他未得公主青睞,也不為己甚,自便走了。
  過了多時,鄧百川拉住慕容複,說道:“公子爺,咱們走罷。”慕容複幽幽一歎,說道:“好,咱們走罷。只是不知,那第三問,到底為何。”
  李逍遙隨著銀川公主一直到了青鳳閣,他一把丟下面具,將手中那柄銀川公主的寶劍拋在一邊,抱住玄鐵劍,癱坐在花廳的椅子上,一動不動。一旁的宮女,嬤嬤見了,無不皺眉,卻又無可奈何。
  銀川公主換洗完畢,來到花廳,揮退眾人,悶悶不樂的在李逍遙對面坐下。李逍遙見她興致不高,便寬慰道:“外甥女,這次可是多謝你了。”他見銀川公主懶洋洋的不想說話,便接著說道:“選駙馬這事,你父皇辦得太過倉促,宋、遼兩國都不曾得了消息,就這麽一幫子歪瓜裂棗的,也確實難為你了。
  你放心,我這就召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眾家兄弟,拿齊了木棍麻袋,你喜歡書畫,咱們就去綁幾個兩榜的進士,你喜歡練武,咱們就廣發英雄帖,來個比武招親。”
  銀川公主見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由的忍俊不禁。她懶懶道:“小表舅,不必擔心,父皇這次選駙馬,另有深意,我只需將此事弄砸了,便是有功無過。”
  李逍遙兩輩子都未曾經歷過權謀算計,是以對此並不精通,銀川公主生於深宮之中,又有太后,皇帝寵溺,其所見所知,遠非後世油膩吊絲所能及也。
  她侃侃而談道:“一開始,我隻當父皇疼愛,給我招個稱心如意的駙馬。但那晚我在太后屋裡,你將前因後果與我一說,我當時便想明白了父皇心意。”
  李逍遙沉思片刻,猛然驚醒,說道:“你父皇是要借選駙馬之事,拒絕慕容氏父子求娶公主之邀?”
  銀川公主道:“那也未必,不過想來,慕容氏父子向父皇提親,必然用了什麽法子,讓父皇有所忌憚,不便當面拒絕。這父子兩果然厲害,亡國破家之人,竟然能讓一國之君投鼠忌器,便是這件事,只怕我父皇便要高看他們一眼。”
  李逍遙想了想,說道:“若我是慕容博,便先去找到遼國皇帝,說我兒子是西夏駙馬,西夏皇帝托我,聯絡遼國皇帝一同出兵攻宋。
  然後我又來到西夏,說遼國皇帝托我全權聯絡西夏,一同出兵攻宋,特向西夏皇帝提親。為表誠意,求娶公主,以為姻親。”
  他看著震驚不已的銀川公主,說道:“如此,你父皇不願與遼帝結怨,就不好當面拒絕慕容博了。”
  銀川公主看著李逍遙,眼神古怪,她不自信的說道:“如此缺德的法子,真難為你能這麽快想出來。”
  李逍遙怒道:“你什麽意思?老子可是正人君子!”銀川公主捂嘴輕笑,偏過頭去,小聲道:“好一個拿齊了木棍麻袋的正人君子。”李逍遙紅著臉吼道:“我聽見了!”
  他們兩人鬧個不停,那綠杉少女則進了花廳。她向銀川公主福了一福,說道:“公主,佳客們都已取了禮物告辭了。”又看了一眼李逍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銀川公主擺擺手,說道:“曉蕾,不用避著小表舅,我這件事還得靠他幫忙。你說罷。”曉蕾接著說道:“婢子已經派人盯住了大理使團,他們若是要走,盯梢的丁家兄弟,會提前一日給婢子發出消息。”
  銀川公主道:“盯住就好,莫要被發覺了,咱們可不要得罪人家。”曉蕾點頭稱是。
  李逍遙見她對木婉清等人並無惡意,便暫時放在一旁。先問道:“外甥女,你先說說這招駙馬之事?”
  銀川公主說道:“父皇畢竟是寵溺我的,他才弄了這出放榜選婿之事。我若是選中了旁人,慕容氏父子與那遼國皇帝,自然沒有話說。我若是真的看上了慕容複,父皇雖然不會為了我更改國朝大政,卻要另想辦法,處置慕容氏父子了。”
  李逍遙點點頭,心知慕容氏父子這等野心勃勃之輩,若是被銀川公主看上了,只怕西夏皇帝必然使出雷霆手段,將慕容博或殺或囚,羽翼爪牙盡數剪除,然後再給慕容複一個虛無縹緲的念想。慕容複一輩子便會乖乖留在銀川公主身邊了。
  銀川公主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那慕容複到底如何,是否招他為駙馬,總得看看再說,所以才用了你許諾的一個條件,讓你當三天我的護衛,只有將你牢牢綁在身邊,你才不會跑去給慕容複看相算命。”
  她心頭一寬,笑語嫣然道:“現在好了,人也見了,雖然相貌才華確實不凡,可惜野心太大,養虎於臥榻之側,總有反噬的一日,我可不想天天對著枕邊人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曉蕾與銀川公主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此刻心中忿忿,但仍然細語輕聲,小心翼翼的說道:“公主,這位李公子給你出的這兩個問題,實在太過兒戲,前來應選的佳客全都答不出來,這下可如何是好?”她心中焦急,性子又較為懦弱,一下子都帶上了哭腔。
  銀川公主連忙拍拍曉蕾肩膀,說道:“曉蕾莫急,今日我提不提問,提幾個問題,提甚麽問題,其實都無關緊要,我就是隨便尋了個借口,仔細看看這些英傑俊彥,只要看上了,他回答什麽又有什麽打緊?”
  她轉頭看向李逍遙,說道:“小表舅,今日來客,我一個也看不入眼,現在我得給父皇一個交代,否則他面上可不好看。”
  李逍遙被她盯著,隻覺得背後汗毛倒豎,結結巴巴的說道:“外甥女,你要幹什麽?”
  銀川狡黠一笑,說道:“西夏公主中秋選婿,對慕容複青眼有加,中原劍客‘一劍鎮西戎’與姑蘇慕容氏有仇在先,欲壞其好事。因此夜闖皇宮,將西夏公主劫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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