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冊上的四個圈
  陳墅顯然被秦悅嚇了一跳，他有些緊張地接過照片，只看了一眼便肯定地說道：“見過，就是最近兩周，這人來找過蔡老，來過好幾次！”
  “你確定？”
  “確定！而且就在前天，我聽見蔡老家裡發生了爭吵，蔡老是翩翩君子，從不與人爭執，於是我就過來看看，與蔡老爭執的就是這個年輕人！”陳墅很肯定地說道。
  “那你聽到他們在吵什麽？”秦悅追問。
  陳墅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他們應該是在書房吵的，所以我在外面聽不太清，等我進來後，他倆就不吵了！我就依稀聽到幾個詞，什麽……‘太危險’，‘瘋了’，‘不可能’之類的詞！”
  “那麽後來呢？”
  “後來這個年輕人就走了，我詢問蔡老怎麽回事，蔡老隻說是因為學術問題發生了一點爭執。”
  太危險？瘋了？不可能？我知道秦悅給陳墅辨認的肯定是袁帥的照片。陳墅的述說解開了我剛才的疑問，應該是袁帥給了蔡老荒原大字的照片，而且他倆還發生了激烈爭吵，這個爭吵一定和荒原大字有關，可他為什麽會來找蔡老？我正狐疑呢，秦悅轉而問我，“袁帥之前認識蔡老嗎？”
  我沉吟片刻，搖搖頭，“應該不認識，我跟帥從未提到過蔡老，我認識蔡老的時候，帥已經去美國留學了，不過這也不奇怪，蔡老是國內人文地理學方面的權威，帥說這照片是他一生為之獻身的事業，說明這個荒原大字很重要，他來找蔡老也是正常的。”
  “也就是說袁帥這次回國後，先找了蔡老，然後才找的你，然後……然後他消失了，蔡老也消失了……”秦悅小聲嘀咕著，像是在對我講，又像是喃喃自語。
  “消失？”我和宇文，還有陳墅都吃了一驚。
  “哦，我想蔡老應該是被綁架或是被挾持了！”秦悅又說道。
  這時候，宇文忽然想起了什麽，“非魚，我們剛進大院門時，有輛白色的路虎差點和我們擦上！”
  宇文的話提醒了我，“是，那輛路虎車速有點快，我還罵了一句呢！”
  秦悅眼前一亮，忙吩咐楚峻去調附近監控。然後又對我喝道：“現場都讓你們破壞了！”
  “沒有我，你能發現什麽？”我頗不服氣。
  “好呀！那你還發現了什麽？”秦悅用挑釁的目光盯著我。
  “我想再看看蔡老的書房，那些書應該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我將目光重新投向書房，“我想當我給蔡老打電話後，他並沒有休息，而是一直待在書房裡，他在思考，為什麽會隔了快兩個小時，才給我打電話，讓我深夜來？這中間蔡老經歷了怎樣的變化？他發現了什麽？所以我必須再看看書房！”
  秦悅看我語氣堅定，無奈地衝其他人揮揮手，“你們都先出去！”
  蔡老家中就剩下我和秦悅，我回到書房，再次環視這裡，書櫃沒有動過，只有另一邊靠牆碼放的書傾倒在地，我看看秦悅，在秦悅用相機拍下了現場後，我開始在這些傾倒的書中翻找。最外側的書應該是蔡老最近翻看的，所以我重點放在了這部分書上，從深夜一直翻到東方破曉，窗外的雨停了，出現了梅雨季節難得的旭日朝陽。秦悅在沙發上打了一個盹，直到我將一摞書重重地放到書桌上，她才揉了揉布滿血絲的大眼睛，問道：“發現了什麽？”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發現？”
  “什麽意思？”
  我指了指桌上厚重的一整套《中國歷史地圖集》，說道：“這是我國歷史地理學奠基人譚其驤編著的八卷本《中國歷史地圖集》。我在其中三本上發現了四處標示，從筆跡上看，是最近畫上去的，應該是蔡老本人畫的。第一處在第四冊南北朝部分北魏時期的地圖上，第二處是在第六冊遼時期的地圖上，第三處是在第七冊元時期的地圖上，第四處同樣是在第七冊明時期的地圖上，蔡老在這四處地圖上都畫了一個圈。”
  我依次給秦悅在地圖上指出了這四處標示，秦悅瞪著大眼睛，反問道：“這說明什麽？我看這四個圈有大有小，位置也並不在一處，甚至標示用的筆的顏色都不一樣。”
  “是的，用筆的顏色都不一樣，說明蔡老不是在同一刻標示出這四個圈的；四個圈有大有小，位置也不盡相同，但……”
  此時，我不知道該怎麽對秦悅解釋，我盯著面前攤開的三大本地圖冊，猛地撕下了有四處標示的地圖，秦悅驚叫起來，“你這是幹嘛？”
  我快速地將四張地圖重疊起來，對著窗外初升的太陽，在朝陽映照下，那四個大小不一，位置有偏差的圈重疊起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四個圈竟有一部分地方是重疊的，我指著這部分重疊的地方，對秦悅說：“或許這就是蔡老想告訴我們的。”
  “你的意思是蔡老通過一些研究，判斷出了照片上荒原大字的大概位置？！”秦悅還是聰明的。
  我點點頭，“我想是這樣的。”
  “是哪裡？”
  我隨手從書堆裡找出一本《中國現代地圖冊》，來回比對，最後用手指輕輕在中蒙邊境附近畫了個圈，“竟然在這，和我最初的預想差別很大！”
  秦悅盯著地圖上的位置看了很久，“這確實是一片很大的戈壁灘。但我們還是無法判定具體位置？更不知道那裡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讓袁帥如此執著瘋狂？”
  “瘋狂？”當秦悅從口中說出瘋狂這個詞時，我的心臟猛地一緊！瘋狂？袁帥？難道這一切都是袁帥所為？“不，我不知道這裡面隱藏著什麽？但我不認為袁帥瘋狂，他不會……”
  說這話時，我自己都沒有底氣，我只是出於這麽多年和袁帥的感情，本能地信任他，可眼前的一切該如何解釋，秦悅指了指那張照片，“這一切難道還不夠瘋狂？消失在高鐵前，荒原大字，詭異密室……”
  秦悅正說著，楚峻拿著兩份早點走了進來，我早已饑腸轆轆，很自覺地伸手去拿其中一份，誰料，楚峻把手一撤，“沒你的份，想吃自己買去！”
  “我去，你們警察這麽摳？” 盯著楚峻，我忽然想起昨晚追出燒烤店時，和我撞在一起的壯漢，我X，看來警察早就盯上了我，怪不得秦悅說久聞大名！
  楚峻不理我，向秦悅匯報道：“我們調閱了附近了監控，沒有發現什麽白色路虎。這兩小子可能在胡扯。”
  我正欲離去，聽楚峻這麽說，立馬盯著秦悅，秦悅沒說什麽，楚峻繼續匯報道：“蔡家的門和窗戶都沒有撬的痕跡，不像是被綁架，除非……除非是蔡老很熟悉的人。”
  楚峻說著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X，他什麽意思？懷疑我和宇文？我心裡一陣慌亂，但表面上依然鎮定自若，盯著秦悅，我就納悶這楚峻看上去五大三粗，戰鬥力頗為強悍，歲數也要比秦悅大，怎麽如此甘心屈居秦悅之下？包括其他警察都對秦悅畢恭畢敬，看來這小妮子應該有兩套！
  秦悅看著我，依然沒說話，我倆對視了足有兩分鍾，好吧，最後我敗下陣來，扭頭就準備走，秦悅卻突然喊住我，“你說……蔡老是如何判斷出那個大致位置的？”
  這個問題剛才我也在盤算，我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蔡老不是神，他不可能憑空想象出來，一定是有更直接的發現，而這個更直接的發現很可能是袁帥帶給他的！”
  “研究荒原大字的人都消失了……”秦悅欲言又止，最後她看著我，隻說了一句，“你小心！”什麽意思？我忽然怔在了書房門口，難道下一個就是我？想到這，我不禁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