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議和的消息傳到了盛京城,簽完議和書之後,他們便能回京。 如今寅城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歡呼,凡是士兵走在街上,都會收到百姓贈的木槿花枝。 尤其是太子使計逼狩虞和耶律議和,如今美名已經傳遍,念橋在路上替嵇雪容收了好多花枝。 路過的姐姐看他都要拿不下了,貼心地給他找了個小籃子。 念橋抱著滿懷的木槿花枝,他因為不好意思有些臉紅,蕭昀對外說他是旁支家的弟弟,大家便以為他是將軍弟弟,對他異常親切。 “小公子,這上面有我繡的香囊,勞煩你送給將軍和太子殿下。” “小公子,花枝是新鮮摘的,不要弄撒啦。” “小公子,吃不吃點心?這是新做的花糕。” 念橋瞅到了點心,熱騰騰的散發著香氣,他騰出手去撈點心,嘴甜道:“謝謝姐姐。” 念橋瞅一眼,他抬頭對上一雙隔著面具黑沉陰冷的雙眸。 那怎麽還能抱個花籃回來,沈奕看念橋抱著那盆花還挺喜歡,到底沒有問出來。 “小公子,下次這些花不必收。” 隻留下來一部分士兵守城,儲君的安危放在第一。 耶律談判的條件一定要是嵇雪容親自前去,蕭昀與和暢都不放心,派了許多將士前去。 “我們買完便回去,殿下交代了不能讓你出來太久。”沈奕說。 “過兩日殿下要親自前去和耶律談判,你在城中待著,我負責跟著小公子,小公子不能亂跑。” 念橋嘴巴裡填了點心,他還揣了點心,聞言點了點頭,他說,“有些是他們偷偷塞給我,我沒有注意。” 正好有人出來,在念橋快要撞上去的時候,對方伸手扶了他一把。 “謝謝……”念橋道了謝,對方已經松開他,他們兩人錯開。 念橋聽話地點點頭,之後就能回京了,他略有些期待。 隨行的士兵都沒有收花,只有念橋老老實實地收了那麽多,沈奕略有些無奈。 隔著老遠就瞅到了幾名牽著馬的商販,興許是哪裡過來的馬夫。 念橋模樣生的招人疼,原本長得便像吉利的年畫娃娃。他嗓音細軟,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瞅著點心,瞅給他點心的娘子一眼,想了想,從自己花籃裡面拿了一枝花送給了對方。 念橋掀開車簾瞅了一眼,瞅到了附近的茶館,他眼眸亮晶晶地瞅著沈奕,問道:“沈副將,我們能不能去買些果子回去。” 對方扶了他一把,他應當道謝,只是對方視線侵略性太強,莫名讓他尾椎處竄上一股寒意。 “知道啦。”念橋高興地從馬車上下來,他把花籃放在馬車上,在進茶館的時候險些撞到人。 嵇雪容的便是他的,念橋耳朵不好意思地紅起來,還好沈奕帶人過來尋他,他連忙跟著沈奕走了。 他眼角掃到了什麽,那是一節金屬銀甲,銀色的金屬包裹著斷指,冰冷的金屬泛出來銀光。 沈奕如今看出來了念橋走到哪裡都愛湊熱鬧的性子,偏偏每次念橋都過來求他,他不忍心拒絕。 “小公子,那是我方才給你拿的花,你怎麽能送人呀?” 念橋走兩步之後下意識地扭頭,那人已經跟著馬販子走了。 “小公子,怎麽了?”沈奕問他。 念橋搖搖頭,他收回腦袋,拂去了心頭的異樣感。 他在茶館買了果子和點心回去,然後捧著花回去,雙手有些拿不下了,回去的時候沈奕幫他分擔了一些。 “殿下!”念橋歡騰地抱著花回來,他進來的時候蕭昀跟和暢也在。 嵇雪容在他進來時視線便投在了他身上,下意識地要接住他,因為他通常一回來便要朝嵇雪容懷裡撲。 現在那麽多人,念橋懷裡也有東西,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臉上漲紅,略微嗔怪地看了嵇雪容一眼。 嵇雪容於是把人拽了過來,檢查了一番,念橋袖口有些髒了,臉上有不知何時蹭上的花粉。 “小公子被送了這麽多花?”和暢問了一嘴。 念橋任嵇雪容在他臉上擦粉,他順道在嵇雪容手指上蹭了一下,小聲說:“都是百姓送給殿下和將軍的,讓我代勞。” 和暢咳嗽了一聲,問道:“沒有送給本將軍的?” 念橋奇怪地瞅和暢一眼。 視線裡的情緒非常明顯。 姑娘們送給殿下和蕭將軍,因為這兩人模樣生的好,和暢生的五大三粗,自然沒有姑娘送,問這般的問題做什麽。 嵇雪容看見了念橋的小動作,略有些無奈,捂住了念橋的眼睛。 “念橋,不得無禮。” 念橋哦一聲,他扒拉掉了嵇雪容的手,很快便心思不在和暢身上,半抱著嵇雪容說小話。 “殿下,今日蕭將軍跟和將軍要留下來嗎?” 嵇雪容溫和地問他,“念橋要不要留兩位將軍?” 念橋當然不想留啦,但是近來事多,前一天晚上城門口處失了火,死了幾名看守城門的士兵。 近來不能放松警戒。 念橋心裡這麽想,嘴上道:“若是兩位將軍不介意,就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用膳。” 他儼然一副小主人的做派,蕭昀看他一眼神色淡然。 他下意識地扭頭瞅嵇雪容,嵇雪容一隻手放在他腰間,眼裡笑意一閃而過。 念橋不由得臉紅起來,上善下去備了午膳,平日裡嵇雪容的食物便精細,今日蕭昀和暢留下來,菜又多了幾道。 他坐在嵇雪容身旁,遵循著平日裡吃東西的習慣,隻夾自己喜歡的菜,他嘗了一口不喜歡吃的都放在旁邊,都留給嵇雪容。 念橋不浪費糧食,他的剩菜都有嵇雪容幫他吃。 和暢並不知情,以為那些食物都是念橋覺得不好吃不吃的,他見嵇雪容要吃剩菜,連忙讓人把那碗菜撤了下去。 念橋眼珠子瞅著他咬了一口的桂花魚被丟了,他瞅了對面的和暢好幾眼,筷子在碗裡放著,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嘗新菜。 嵇雪容察覺出來了念橋的心思,主動地給念橋夾了菜,他夾什麽念橋便吃什麽,吃不完的丟碗裡。 最後剩菜還是嵇雪容吃了。 和暢在對面看見了,暗暗怎舌,到底不好說出來,期間不由得看了念橋好幾眼。 念橋注意到嵇雪容多了一筷子雪茸枝,他便主動的給嵇雪容夾了好幾下,雪茸枝都給了嵇雪容。 注意到和暢的視線,和暢視線裡的驚訝太明顯,念橋不大高興,故意給和暢夾了一塊苦膽。 “和將軍嘗嘗這個,吃了對身體好。” 和暢不大願意吃,念橋夾完便瞅著他,一雙大眼睛清澈無比,和暢硬著頭皮把苦膽咽了下去。 念橋瞅著和暢被苦的臉皺在了一起,瞅一眼又瞅一眼,特意把苦膽推到和暢那邊。 “念橋。”嵇雪容出了聲。 念橋扭頭,嵇雪容正在看著他,他於是不看了,繼續吃自己的飯。 他吃起飯來認真,而且吃起來很香,看著食物眸中很真摯,一邊耳朵豎起來聽嵇雪容和其他人說話,一邊腮幫子鼓起來,把食物咽下去。 嵇雪容跟蕭昀說兩句話,便要停頓一下,分幾分注意力在念橋身上,擔心念橋吃東西噎著,或者不認識有些辛辣的食物,咽進去一會又要嚷嚷嗓子痛。 念橋注意到嵇雪容一直看著他,他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到底沒問出來。 “殿下,我吃好啦,團子喂沒有。”念橋問他。 嵇雪容:“喂了,它在外面的房間。” 念橋要看團子,於是出去了,殿中只剩下三人。 蕭昀忽然問道:“殿下日後可要封他做皇后?” 歷史上男皇后並不是沒有,在幾個興南風的朝代,有幾任皇帝封過男後。 和暢眼觀鼻鼻觀心,忍著沒有打斷蕭昀。 嘴巴裡還有苦膽的苦味,嵇雪容那麽寵那小奴,他再說錯話被聽見,興許下次喂的就不是苦膽了。 “還要看他的意思,他應當不願意留在宮裡。”嵇雪容常年茹素,吃飯經常吃的不多,自從和念橋一起用膳之後,這習慣便改掉了。 念橋要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一句話,他略微眨眨眼,心裡頭有甜絲絲的藤蔓纏上來,絞的心底都是甜味兒。 晚上睡覺的時候,念橋沒忍住湊過去親了嵇雪容好幾口。 他八爪魚一樣纏著嵇雪容,嵇雪容隻得抱住他,不讓他亂動。 他對上嵇雪容眼底,覺得歡喜的情緒漲在心底,他素來不擅長表達,隻用親吻作為回應。 在嵇雪容那張冷豔的臉上留下來許多牙印,念橋眸中亮晶晶的,他臉上紅著,湊上去又親了嵇雪容一口。 “殿下。”念橋喚了嵇雪容一聲。 嵇雪容“嗯”了一聲,問他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還是想要了?” 他對上嵇雪容眸底,那裡像是常年有一片雪山,平靜無波瀾,如同皓然碧洗的海底,又像是冷然落雪的長天。 在他重生以前,那時他認為東宮太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重生之後才知曉,嵇雪容是晴空之下紛落的雪。 他的每一片羽毛都熠熠生輝。 他見白雪自慚形穢,因此為了一己私欲,將白雪拉下神壇。 念橋心裡被異樣的情緒漲滿,又因為嵇雪容的話而面紅耳赤,他紅著臉,嗓音低了幾分。 “沒事,”念橋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喜歡殿下。”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念橋心中的情緒仿佛得以釋放出來,臉頰布上一層浮雲。 “什麽?”嵇雪容默不作聲地把書放下來了,溫聲哄著他道:“……橋橋方才說什麽,孤沒有聽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