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念橋此時還被嵇靈玉抱著,嵇靈玉捂住他的嘴巴,他們兩個人這般的姿勢實在是引人誤會。 若是被發現了……會連累嵇靈玉。 念橋心跳聲不停,他隔著距離與方定戎對視,朝方定戎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期待。 漆黑的眼眸依稀閃著淚光,念橋臉上漲紅,五皇子就在他們身後,只要繞過柱子就能看到他們二人。 方定戎定定地看著他,掃了一眼念橋腰處,五皇子再次出聲。 “方侍衛。” 方定戎這才收回視線,對五皇子道:“五殿下,這裡什麽都沒有。” “興許是您看錯了。” 直到嵇皓塵人走出好遠,念橋提著的心才放下,他後頸略有些發涼,掰開嵇靈玉的手腕。 “七殿下,”念橋在黑暗環境中低聲道:“我要回去了。” 他經過方定戎,咬唇看了方定戎一眼,方定戎並未看他,他低聲說了句“謝謝”,回到了歌舞齊鳴的正殿。 嵇靈玉還死死地握著他的手腕,念橋被嵇靈玉眼底的情緒灼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方定戎還在遠處站著,他現在什麽都不能說。 自然不是,五皇子沒有見到他,若是嵇雪容去問五皇子,一問便會知道不是。 念橋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只能說這麽多。 嵇雪容眸底平靜,問他道:“這也是五皇子留下來的?” 念橋想當然,認為嵇雪容不會抓到他什麽把柄,然而他忘記了一件事情。 念橋不敢把嵇靈玉喝醉去找他的事情說出來,他擔心嵇雪容不高興會找嵇靈玉的麻煩。 “七殿下如今鋒芒初現,不應這般任性……今日之事我不會告訴太子,七殿下便當沒有發生。” 念橋聽見了嵇靈玉的話音,他唇角抿起來,略微猶豫,把懷裡的手帕交給嵇靈玉,然後轉身走了。 念橋方才太緊張了,到現在臉還是紅的。 他的身上容易留印子,當天晚上,嵇雪容在他腰上發現了好幾道手印。 他的手被嵇雪容握住,嵇雪容寬厚乾燥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掌心,仿佛溫柔的火焰撫平他心裡的不安,他逐漸地冷靜下來了。 嵇雪容仍舊在位子上坐著,念橋察覺到了兩道視線,五皇子朝他看過來,眼神不善。 他便把手帕給了嵇靈玉,是可以見面的意思。 在他要離開時,嵇靈玉湊近他,在他耳尖低語了一句。 至於臨走時他給嵇靈玉手帕,是因為嵇靈玉問他以後還能不能跟他見面。 他們本來就經常在宮中見面,何況是他對不起嵇靈玉,他便答應了嵇靈玉。 何況他沒有和嵇靈玉說什麽事情,話都是按照嵇雪容說的,其他的都沒有多說。 還有一道視線來自傅晴明,念橋沒有搭理,他回到嵇雪容身邊。 “奴才方才去消食,碰到了五皇子。”念橋這麽說,他害怕五皇子,嵇雪容是知道的。 嵇雪容視線在他臉上略微停頓,問道:“去了哪裡。” 念橋也不願意把嵇靈玉供出來,他支支吾吾半天,臉上漲紅,小聲道:“是奴才自己掐出來的。” 念橋對上嵇雪容眼底,嵇雪容眼底很冷淡,明晃晃地映著他慌亂的模樣。 他莫名有些不敢看嵇雪容,頗有些心虛,下意識地躲進嵇雪容懷裡,把腦袋埋進嵇雪容胸膛,嗓音悶聲悶氣。 “殿下,不要再問了。” 念橋感覺腰肢傳來力道,嵇雪容在他耳邊道:“念橋,若是有人欺負你,你要跟孤說。” “不必替他瞞著。” 嵇靈玉怎麽會欺負他,念橋自動地歸結於嵇靈玉喝醉酒,掐出來手印也是因為他身上本來就容易留印子。 他沒想到嵇雪容這麽細心,連哪道印子不是自己留下來的都知道。 念橋依舊躲著不願意說話,他又怕嵇雪容生氣,便一直纏著嵇雪容。 見他這般,嵇雪容對他道:“念橋,你不願告訴孤也無妨,可還記得我們原先說過的,犯錯了便要罰俸祿。” 念橋現在每個月都能領到好些銀子,他的銀子都存起來了,準備以後出宮了能買宅子,一聽嵇雪容要罰他俸祿,他立刻著急起來。 “不要。”念橋咬著嘴巴,他既不願意罰俸祿,也不願意告訴嵇雪容真相,用清澈的眼眸瞅著嵇雪容,企圖裝可憐蒙混過關。 嵇雪容此時卻沒有平日那般溫柔,冷冷淡淡道:“若是不想罰俸祿,就換其他的懲罰。” “念橋自己選。” 念橋有點生氣,他氣的在嵇雪容肩膀上咬了一口,知道嵇雪容不是在跟他說笑,他在心裡權衡下來,選了其他的懲罰。 當天晚上,他嘗了一遍全身骨頭仿佛都被咬碎的滋味,眼淚打濕了枕頭,全身每一處都沒有被放過。 念橋第二日醒來,他動一下,身上都會疼。 嵇雪容一向最有耐心,如今手印已經消失了,被其他痕跡替代。 他縮在被子裡不願意冒頭,聽見外面的動靜,蜷縮在被子裡的手指略微動了動,等到外面安靜了,他才悄悄探出腦袋。 念橋這般,自然沒法見人了,脖子上穿高領的長衫也遮不住。 他剛探出來腦袋,正好和在小幾邊坐著的嵇雪容對上視線。 沒等嵇雪容有反應,念橋咻一下收回腦袋,他決定一天不理嵇雪容。 念橋聽見外面有動靜,上善過來叫他起床,念橋略微糾結,他肚子先叫起來。 現在是吃早膳的時間。 他摸著自己的肚子,略微糾結之後還是慢吞吞的起了床。他穿著長袖長衫,沒有穿平日裡自己喜歡的薄紗,今天整個人都裹得緊緊的。 上善布了早膳,嵇雪容坐在主位上,他坐在嵇雪容旁邊,和嵇雪容隔著一些距離。 嵇雪容給他夾了一顆魚子蛋放進碗裡。 念橋不吃嵇雪容夾的菜,他把自己的羊奶羹吃完,這個很好吃,他又去瞅嵇雪容碗裡的,嵇雪容的羊奶羹沒有動。 嵇雪容注意到他的視線,把羊奶羹給了他,又讓上善再去做一碗。 他方才還在想著不吃嵇雪容的東西,這會又改變主意,接過來了羊奶羹,長袖遮不住手指,手指上都是一道道的紅印,像是指尖開了朵朵桃花。 嵇雪容給他羊奶羹之後就沒有管他。 念橋吃了三份,他吃完咂咂嘴,用手帕擦擦嘴巴,自己去院子裡玩一會,沒一會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坐在角角自己揉肚子。 他就坐在平常窩的地方,因為他喜歡靠著書架坐地上,嵇雪容專門命人給他準備了軟墊,在旁邊搭了小幾。 念橋自己揉了兩下,他臉色略微白著,沒一會面前落下一道陰影,嵇雪容略微俯身,直接將他抱了起來。 他隻掙扎了一下,因為肚子疼,臉色白著縮進嵇雪容懷裡。 “殿下。”他哼唧了兩聲,任嵇雪容抱著他,眼眸溼潤地瞅著嵇雪容。 嵇雪容幫他揉著肚子,對他道,“孤讓人做了消食湯。” 念橋晚上吃的多,早上又吃了很多,有些積食,他肚子被輕柔地揉著,沒一會就沒有那麽難受。 嵇雪容揉的他很舒服,他瞅著嵇雪容的側臉,嵇雪容看起來似乎很冷淡,動作卻很溫柔。 總是這般騙人。 平常念橋吃的多,過一會便好了,今日卻沒有立刻好,念橋肚子到下午還在疼,嵇雪容請了太醫過來。 念橋躺在床榻上,他抱著被子,因為難受眼角和鼻子都紅通通的,擔心自己是吃了什麽有毒的食物要死了,他一直抓著嵇雪容的衣角。 “殿下,他這是久積成症,平日裡飲食習慣太差,經常積食,如今長久了發作,胃腔堵塞沒來得及消化。” “日後需要控制飲食,不能讓他吃太多東西。” 嵇雪容在屏風後面見太醫,剩余的話太醫嗓音低了幾分。 原因很簡單,積食症不是沒有記載,說白了便是窮病。 有些地方的宮人因為從小挨餓,小時候吃飯習慣便不好,長大了即便撐著也沒有感覺,久而久之會經常腹痛。 嵇雪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隔著一扇屏風,念橋膽小,一直在探頭探腦地朝這邊看。 這個治起來不難,太醫給念橋開了幾副溫性的藥,標注了念橋每日能吃的點心的量。 念橋吐了一回,喝完湯藥才好了些許,坐在床邊病懨懨的。 他還抓著床邊嵇雪容的袖子,嵇雪容任他抓著,一直在他身側陪著他。 念橋不是沒懷疑,這興許是嵇雪容故意懲罰他,但是他是頭一次見嵇雪容唇角略微向下,眼底的情緒好似藤蔓一般,順著纏進他心底。 讓他直覺不是嵇雪容做的,嵇雪容眼底的情緒他看不明白。 他直覺不是什麽好的情緒,不然為什麽他也會受到影響,覺得心裡悶悶的有點不舒服。 “殿下,我以後是不是不能吃點心了。” 念橋有些憂愁,他想天天吃點心,怎麽這麽簡單的願望都這麽難實現。 他蔫蔫地抓著嵇雪容的衣角,頗有些不高興,早上醒來要不理嵇雪容的念頭完全拋到了腦後。 “能,”嵇雪容沉默了好一會說,“是孤不好。” 念橋瞅嵇雪容一眼,不知道嵇雪容在道什麽歉,他當然知道嵇雪容沒有在飯菜裡面下東西。 因為他吃過的東西嵇雪容都吃了。 難不成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的事情道歉? 念橋覺得這兩件事好像也沒有什麽關系,但是嵇雪容知道錯了,日後就不會咬他,讓他像今天一樣不能見人。 他想到這裡,內心又有些歡快,裝模作樣地去抱嵇雪容,小聲說:“殿下知錯就好。” “下次不準再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