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抓著譚鈴音的腳踝,歡快地在她腳心上抓起來。 譚鈴音:“哈哈哈哈哈!” 雪梨:“哈哈哈哈哈!” 兩人的笑聲jiāo織著在院中回dàng,鼓動著唐天遠的耳膜。但此刻唐天遠的世界裡沒有聽覺,沒有感覺,甚至沒有思考的能力,唯余雙眼。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上面,那畫面的刺激便被最大程度地放大。 譚鈴音本能地蜷起腳趾,緊繃,試圖消解足心的奇癢。 唐天遠不自覺地吞了一下口水。 雪梨突然回頭說道,“大人,她還是不從,怎麽辦” 唐天遠這時候也無心管什麽從不從的問題了,他心虛地轉身,丟下一句話,“jiāo給你了。”說著便快速離開現場,逃命一般。 直到回了自住處,唐天遠的心跳還未平穩。他討厭譚鈴音,但身體的反應並不會因理智上的反感而停歇,反而,有時候,越是討厭,越是無法擺脫。 對於一個自製力很qiáng、習慣於掌控的人來說,這種失控的感覺有些可怕。生平第一次,唐天遠對自己的癖好感到厭惡。 香瓜看到少爺回來了,懷裡抱著個小東西。那小東西她也認得,是譚師爺的狗。她便了然,笑問道,“少爺剛從譚師爺那過來怪道找您不見。” 唐天遠皺眉,“好好的提她做什麽。” 香瓜的語氣裡帶上幾分嘲諷和酸意,“奴婢原本也不想提她,只是看到少爺竟把人家的狗捎上了,才覺奇怪。” 唐天遠這時才發現,他竟然把糖糖抱回來了。 這個時候,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去南書房了,便這樣抱著糖糖回了臥室,同時不許香瓜跟過來伺候。 香瓜便有些心寒。弄成這樣,少爺連解釋一下都懶得,可見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多有限。 唐天遠回了臥室,坐在桌旁,抱著糖糖發呆。他不想再回憶方才那一幕,可是那香豔的畫面卻鬼魅一般如影隨形,使他無法擺脫。而且,同譚鈴音待久了,他也傳染了她的腦補jīng神,一不小心自創出一些更刺激的畫面。 想著想著,兩管鼻血從鼻端流出,越過嘴唇,順著下巴滴下去,滴到衣襟上。 糖糖探過小腦袋,聞了聞那血跡,舔了一口,回味了一下,覺得不錯,又扒著他的衣襟,仰頭舔他的下巴。 *** 雪梨不rǔ使命,終於bī著譚鈴音jiāo出一千四百九十兩銀子,這才放過她。譚鈴音看著陡然空下去的小金庫,她的心在滴血。 譚鈴音又一次把滿腔悲憤化為靈感,她找到之前的手稿,繼續奮筆疾書,酣暢淋漓地續寫唐飛龍被妖怪那啥的故事。她寫罷重重一擲筆,怒氣也為之消散了不少。搞得好像那個叫唐飛龍的果真遭遇了這般對待。這就是腦補能力qiáng大的好處了。 第二天,唐天遠已經恢復正常,不過再看到譚鈴音,還是有些尷尬。 譚鈴音一直看著他,冷笑。 唐天遠知道她是心疼銀子,不過做贗品騙人這種事qíng本就為人所不齒,讓她丟點錢,也算是個深刻教訓。他便不打算把錢還給她,於是淡定地移開眼神不和她對視,說道,“你還有什麽不服的” “等著吧,有你哭的那一天。”譚鈴音試圖挽回顏面。 很神奇地,唐天遠從她得意的語氣中一下子想到此人的可怕之處:胡編亂造,毀人清譽。他冷下臉問道,“你又想拿我的名字胡寫什麽” 譚鈴音笑,“我寫的是唐天遠,你不用自作多qíng。” “唐天遠也不願被你胡編排。” 譚鈴音不屑,“你又不是唐天遠,你怎麽知道。” “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 譚鈴音把脖子一梗,“總之,除非唐天遠親口阻止我,否則,我做什麽不關你事。”譚鈴音覺得,唐天遠又不知道她正在寫什麽,肯定不會千裡迢迢地跑來阻止,所以這話根本就是個偽命題。 “譚鈴音,你會後悔的。” “呵呵。” ☆、第24章信任問題 這幾天譚鈴音早晚飯後遛糖糖漸漸成了常態。糖糖是隻聰明的狗,已經被譚鈴音訓練得基本不隨地大小便了。偌大一個縣衙,就這麽一條狗,所以糖糖雖然醜了一點,人氣依然很高,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挺喜歡它,隻除了香瓜對它一如既往地厭惡。偏偏糖糖因之前去過一兩次縣令大人的宅院,便記下來,於是常常去那邊玩兒。這狗的出現頻率遠遠超過譚鈴音,也就暫時超越它的主人,一躍成為香瓜的第一眼中釘。 只不過香瓜表面不太敢表現出來,因為少爺還挺喜歡這醜狗的。唐天遠自己也覺得奇怪,他以前並不喜歡小動物,他有個好朋友因喜歡玩兒小鳥,還被他嘲笑玩物喪志。可是眼前這醜醜的小狗竟讓他絲毫不覺得厭煩。糖糖隨了它的主人,jīng神亢奮,沒一刻安生。刨坑,玩兒蟲子,追小鳥,啃這啃那。幸好它不長牙,什麽都啃不壞。 它累了就隨便找個地方眯一會兒,偶爾也會撒嬌,抱著唐天遠的腳想要往他懷裡爬。這種時候,唐天遠十有八九不會拒絕它,當然了,表qíng是一貫的嫌棄且不qíng願。如果此時唐天遠坐在椅子上,糖糖就會待在他腿上,它能安生睡覺也就罷了,有時候偏偏又jīng神得很,在他腿上踩來踩去,一不小心就踩到重點部位。 唐天遠臉一黑,把糖糖拎起來扔下去。 某種程度上來說,狗是能夠代表主人的。糖糖愛耍流氓,是因為隨了它那愛耍流氓的主人。同理,糖糖踩在他的小兄弟上,就好像譚鈴音踩在他的小兄弟上似的。 譚鈴音赤腳踩他的小兄弟…… 咳咳咳咳咳…… 饒是唐天遠這陣子已經把臉皮鍛煉出相當的厚度,想到這樣重口味的內容也十分尷尬。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燒,脊背也冒出刺辣辣的熱,像是被火星子燙到一般。 左右看看,幸好無人。唐天遠心虛地喝了一大口茶壓驚,他低頭看了一眼糖糖,它正仰著小腦袋,好奇地看他,眼神十分之純潔無辜。 “走開。”唐天遠有些惱。 糖糖便跑了。它大概很想表現一下自己的臣服與láng狽,可惜它的尾巴不像一般狗的那樣靈活,根本做不出“夾尾巴”這樣的經典動作,隻好垂頭喪氣地拖著。 糖糖就這樣跟唐天遠混熟了,它有時候也會去二堂找唐天遠玩兒。因此譚鈴音找不到糖糖時,便去找縣令大人。 這一次,她來到二堂,剛走近,便聽到裡頭的jiāo談聲,是縣令大人和周正道。譚鈴音早就覺得這周正道不走正道,之前他屢屢想給孫不凡翻案,已經讓她十分反感。反正君子之道於譚鈴音來說不如一個響屁的威力大,她也就毫無心理壓力地扒在門口仔細聽他們的談話了。 裡頭周正道果然在和唐天遠商議孫不凡之案。他對孫家這樣上心,也不知孫員外給他塞了多少錢。不過令唐天遠詫異的是,孫員外竟然說服了齊員外,兩家打算重修舊好。也就是說,這次倘若孫不凡改判,齊家不會追究。 真是奇了怪了,兒女的人命官司,豈是這樣輕易化解的?那孫家能給齊家多大的好處?亦或者,齊家有把柄在孫家的手上? 唐天遠的第一反應是huáng金盜采之事。齊員外是板上釘釘的與這種事qíng有瓜葛,倘若孫員外真拿此事來脅迫他,想必會湊效,畢竟一旦抖出來,說不好全家就都搭進去了。 但是如此機密之事,孫員外是如何得知的?既然得知了,他是否同樣有參與呢? 唐天遠垂著眼睛,把這些想了一遍。證據太少,暫時不能確定什麽。 不管怎麽說,孫員外既有池州知府撐腰,又說服了齊員外,還有周正道幫他牽頭引線,真可謂萬事俱備,只欠他唐天遠松口了。 唐天遠看著擺在他面前的一個錦盒。錦盒已經朝著他打開,裡頭整整齊齊地碼著四十八錠金元寶,huáng澄澄的光,閃得人眼疼。他摸起一塊金元寶,在手裡掂了掂,應該是十兩之數。四十八錠,就是四百八十兩。這些金子的成色很好,起碼值五千兩紋銀了。這孫員外真是大手筆。 周正道極會察言觀色,趁機說道,“孫員外說,這點薄資,權且做大人為此事上下打點之用,等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這麽點錢,也只是一點甜頭,後頭還有更多。如此大的好處,莫說是初出茅廬的小小縣令,便是台閣重臣,怕也要動心了。周正道自信滿滿地想。 唐天遠點點頭,把元寶放下,又故意依依不舍地看了它們一眼,這目光自然被周正道盡收眼底。 唐天遠的視線離開金元寶,對周正道說道,“論理,本官親口斷的案,自是改不得的,只是前番府台大人的親筆教導,使我茅塞頓開,自悔當初判決得太過糙率。法理不外乎人qíng,孫不凡殺人確實事出有因,本官早就打算再給他一個申訴的機會。” 這話說得就很高明了:我不是看在錢的份兒上,我是看在府台大人的面子上。 周正道連忙賠笑,“大人說得在理。大人思慮周全,用心良苦,府台大人自會知曉。” 接著,周正道又說孫員外想要宴請縣令大人,唐天遠自然給面子,兩人商議了具體的日期。 譚鈴音耳力好,在外面把這兩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她禁不住咬牙切齒,等到周正道走了,她氣哼哼地走進二堂,也不說話,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座,對他怒目而視。 她眼睛瞪得溜圓,渴血的豹子一般,唐天遠還能聽到她磨牙的聲音。他挑眉看她,“你這是想咬人了?” 譚鈴音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唐天遠淡定答道,“哦?我怎麽了?” 譚鈴音看著他桌上未收起的金子,不語。 唐天遠撿起兩個金元寶,遞向她,“你想要?” 譚鈴音冷哼,“這東西燙手,我可不敢要。” “用不著手,你可以綴在鞋上,省得繡了。” “唐飛龍!” 唐天遠放下金元寶,看著她,“譚鈴音,你到底想說什麽?” 譚鈴音問道,“你真打算徇私枉法嗎?” “是啊。” “……” 譚鈴音沒想到他答得這樣gān脆。她以前覺得他雖然有些討厭,但本質上是個比較純良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很有原則,現在看來,呵呵。她很失望,又有些憤怒,與此同時心中又有一種濃濃的失落感。她低著頭,眼圈發紅,“你怎麽這樣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