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陈默声被警方从家里带走的时候，提前收到信在他家周围的狗仔队们瞬间蜂拥而至对着陈默声和警方的脸上来就是一顿拍摄，不出一个小时各大app就都上了他的新闻。
警方严肃的脸，陈默声无奈的表情都被无限放大，被各种人群以各种心态加以揣测。
董桢翻了翻自己某度页面上热度最高的帖子，端起手中的咖啡轻啜了一口道：“果然这世上仇富的人还是多的，再加上我这边有意控制舆论方向，陈默声这么多年来的名声已经坏了大半了，借着舆论的压迫，你们这边应该会轻松不少。”
“走吧，陈默声已经到了。”顾尘拿起自己的小本本边走边说道。
“哈？审讯的事为什么还要我去啊？”董桢十分不情愿道，毕竟董家和陈家在生意上还有些往来，背后玩阴的是一套，见面就又要是一套说辞，他们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皮的地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学会当又立对吧。
“要不是人手不够了你以为我乐意带你？既然来了警局就要做好你的本职，管你是什么心理顾问还是什么，跟着我就要听话。”顾尘见董桢不为所动，只好折回来用蛮力一路将董桢拖到了审讯室。
虽说董桢在警局当心理顾问这事在圈里也不禁查，但陈默声还真没想到居然在这能碰上他。再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看向董桢的眼神不由得凌厉起来。
董桢也不怕他，真论起财力势力，十个陈家都抵不上一个董家。可陈默声如今是陈家的家主，阅历年纪成绩都摆在那里，而董桢如今上有兄长，又对生意没什么兴趣，非要学什么心理学，在陈默声这里，到底是矮了一截的。
“想不到董小少爷也在这里。”陈默声主动开口道。
“来这实习混个学分罢了。上面那个教授难对付的很，不来这里实习，是真的会扣着我不给毕业的。这年头没个毕业证就算有钱也很难混啊。”董桢借着自己的眼镜阻挡，将自己满肚子的坏心藏在了眼后。
“董小少爷真是会说笑，凭董家的财富就算多养几个您这样的孩子，也是养得起的。”陈默声道。
“这话您可就说错了，董家有我这么一个败家子就已经有些养不起了。我那个大哥可是天天恨不得把我赶出家门去，让我自力更生不浪费家里钱粮呢。”董桢玩笑道。
“行了，叙旧叙两句也够了，陈默声是吧？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吗？”顾尘说着拉着董桢坐了下来，顺便将自己的本子推给了董桢，示意他负责记笔录。
董桢对着顾尘的侧脸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将本子拽到自己面前，又从自己衬衫口袋里抽出一根与顾尘那十块钱一厚本的笔记完全不搭的纯银镶钻的钢笔，装模作样的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
“我这几天才从国外回来，实在是不知道国内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也不会穿着浴袍就被你们从家里带出来了。”陈默声两手一摊，做了个十分无奈的手势。
“前几天我们接到一起案子，根据凶手陈宇，也就是您遗弃在外多年的私生女的证词了解到，您这几年有参与贩卖人口、强迫男女与客人发生不正当性.关系的行为。”顾尘如实说道。
“陈宇？那个疯子的话你们居然也信？你们逮捕她之前没带着她去医院看看精神病吗？而且当初并不是我遗弃的她，是她自己偷了钱怕我回家责罚她，自己跑丢了的，我充其量是没找她而已。”陈默声冷笑一声，眼底的鄙夷简直不要太明显。
一个小时后，顾尘和董桢一脸疲惫的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董桢累得和霜打的茄子的一样：“你看吧，我就说他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他和陈宇互相攀咬，两边证据都不明显，看来不能从陈宇这件案子开始问了，直接从我给你的证据问吧。这父女俩简直是绝了。还好我跟他小儿子不熟，不然非得被他们一家刺激出来精神病不可。”
“不对，我记得当初陈宇说得那个将他卖掉的人，他的证词放哪来着？”顾尘说着快步向着办公室走去，而后又和游魂似的小苏撞了个满怀，不过好在这次资料没有散落一地。
“老大？怎么又是你啊？”小苏抱着案宗生无可恋的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对了，上次那个拐卖儿童的脸上有道疤的那个人的证词你放哪了？”顾尘问道。
“他？我记得当时我们问他的时候，他说自己记不清了，可能卖过也可能没卖，还说反正他都是要被判死刑的人了，多一个少一个也不算什么。老大，那老头都60多了，年纪比郑局都大，你让他想二三十年前拐卖的孩子，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小苏道。
“对了，听说陈默声被带回来了，怎么样，审的顺利吗？”小苏见他老大的脸色不好，只好换了个话题问，结果没想到这个问题让她老大的脸色更冷了。
看着顾尘越来越冷的脸，小苏恨不得穿越回一分钟前打死自己。
“让你整理的案宗，你扒出来多少了？”顾尘沉默了良久问道。
问到这里，小苏的脸色也忍不住变冷了。
“老大，光是咱们这往前倒了二十年的拐卖儿童案和儿童走失案加起来就有八十二起了，还不算上那个老头这么多年跨省拐卖的案子。而这些孩子，除了陈宇，剩下的一个都没找到。老大，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已经遇害了。想起那个万恶的俱乐部，小苏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打捞队说从水库里边打捞出来五十二块尸体碎块，等检测结果出来，你负责通知受害人家属。”顾尘说完就绕开小苏，直奔楼梯准备去找郑局。
“啊？怎么又是我啊！”小苏哀嚎一声，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安抚受害人家属这件事实在不好干，小苏没来之前这活一大部分都是傻羊做的，现在傻羊不在，队里又只有她一个女的，这活也就落在她身上了。
一开始吧，她还觉得这事挺好的，干劲十足，后来遇上的什么奇葩家属多了，就明白为什么警局没人愿意做这活了。
可她推也没地方推，平时这些哥哥们换个班换个外勤蹭个早饭什么都好说，唯独一到这件事上找怎么都不肯惯着她。
而且这次那么多的受害者家属，谁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啊，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自己孩子变成一块块碎尸，连能不能拼凑出个完整的人形都不能保证，这些父母们会是什么心情啊。反正这事要是搁在她身上，她肯定是痛不欲生恨不能抓住始作俑者，将始作俑者鞭尸回炉挫骨扬灰的。
小苏耷拉着脑袋忍不住鼻子一酸，却没想到头顶却传来了一阵滚烫的温度。
抬起头是董桢对她露出撩人的微笑，面颊微红，眼带桃花。
小苏呼吸瞬间一滞，而后猛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董桢这笑容维持了三秒钟后，毫无预兆的晕倒了。
小苏赶紧扔了手里的案宗，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另一只手直接贴上了他的脑门：“......这是什么孱弱的体质，熬几天夜就发烧了？这些酒肉池林里泡大的少爷们就是不靠谱。说到底，副队到底去哪了啊，好期望副队现在在这里啊！！！”
小苏哀嚎一声，然后拖着董桢将他送回了顾尘的办公室。
至于为什么送到顾尘的办公室而不是董桢自己的，想来也是这小少爷的办公室里除了一个电脑外干净的实在不像是个常驻的实习心理顾问。相比之下她家顾队的办公室虽然乱一点，但五脏俱全。
此刻被小苏惦记的傻羊此刻正在试自己一会出席拍卖会的保镖西服。
至于为什么是保镖西服而不是孙少爷专用礼服，只是因为外界传闻他被绑架了，此刻不能用这个身份出现。
而傻羊平时一贯泡在警察局里，打22岁毕业那年就再没参加过杨家的各种商业和非商业的聚会，再加上常年外出出任务跟那些泡在蜜饯里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们实在不是一个皮肤等级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扔在人堆里根本看不出来他和杨家有什么关系，和街边上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傻羊和其爷爷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暴露。
看着站在保镖堆里一点都不违和的杨锋老爷子忍不住长叹一声，同样都是孙子，为什么顾尘那小子就长得那么好看呢？明明他爸妈长得都不是很好看来着，这是遗传谁了呢？
拍卖会的地点在本市名不见经传的一家小拍卖行里，反正傻羊是没听说过这家拍卖行的，但根据老爷子的解释，这家拍卖行背后的金主来头很大，而且这家拍卖行只要开门，拍卖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
“所以爷爷你为什么会有这家拍卖行的请柬，看你这轻车熟路的样子，你平常没少来吧？咱们家里不会有来路不明的东西吧？”傻羊政治觉悟堪称满点。
“咱们家里当然没有，我来也就是凑个人数，凑个热闹，你把你爷爷想到哪里去了？”杨锋被傻羊气得直吹胡子瞪眼。
落座后没多久，傻羊就看到了另一个十分眼熟的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但却没坐在杨老爷子的身旁，反而坐在了另一桌。
“老姐？她怎么也来了？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人，东风？”看着杨霏也同样轻车熟路过来，傻羊更傻了，杨霏出国也快十年了，这怎么刚回国就对这里这么熟悉啊？
“哦呦，小风也来了，看来这家俱乐部与咱们无缘了。那顾尘那就不好办了啊。”杨老爷子假装没有看见杨霏一般，轻叹了口气。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来了俱乐部就跟咱们没有关系了？姐是不是跟他们是一伙的啊？”傻羊瞬间急了。
“放心吧，你姐不会出事的，她智商远在你之上，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杨锋安慰道。
“这件案子牵连那么广，要是真的破获了，整个峄城南坪市从上到下要被撸下二分之一的人，倒时候上面派人下来盯着，我们就是地头蛇也不好插手啊！而且真下来人查了，媒体那边也会死盯着，我和顾尘说不定是要避嫌的。”傻羊一想到他见过得那个视频，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沉不住气呢，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总得让他们出点血。”
听到这句话，傻羊仿佛看到了自己爷爷头上长出了恶魔的小犄角。
“爷爷，恶意竞拍是犯法的。”傻羊心累道。
“孙子，你这样就很扫兴，你在这种光照不进来的地方谈法律就好像在叫花子面前吹嘘自己是亿万富翁一样可笑。”
“世界这么大，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但不是所有见不得光的地方就真的如你所想的一般肮脏。”
多年后，已经成为杨家继承人的傻羊再次回想起他爷爷这句话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了杨家和那些组织存在的意义。
但现在思想境界显然还没达到杨老爷子希望达到的那个高度的傻羊偷着在暗处翻了个白眼，暗自发誓自己早晚有一天端了这个地方。
半个小时后，人员渐渐坐满，拍卖也正式开始了。
傻羊本来认为这种拍卖会也就是最后才上些好的，结果没想到第一个出场的就是翡翠西瓜，没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跟着慈禧太后陪葬，又被孙殿英盗走了的那个翡翠西瓜。
这东西一出，杨锋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自己孙子是个什么垂涎欲滴的表情，于是直接抬手加价五亿。
这种东西不好脱手，一般买回去也没什么用，何况今天来的人都是奔着那家俱乐部来的，怎么可能一出场就买个西瓜回去，所以这西瓜满场只有三个人加价。
其中一个还是杨霏。
比杨老爷子高出一个亿价格的杨霏对着老爷子回了个抱歉的笑，而后被激发了斗志的老爷子又开始加价。
最后花了十几个亿将西瓜敲下来的老爷子对着杨霏那桌得意的笑了笑。
傻羊看着挥金如土，拿十几个亿打水漂的老爷子忍不住想清算一下自家到底有多少财产了。
还有自家老姐，自打她出国以后，他们虽然隔三差五就会联系，但仔细论起来，他们真正亲近的那几年还是在傻羊和顾尘十到十六那几年而已。
而她姐姐这次刚回国就遭遇了绑架，甚至连董家那个金贵的小少爷也来了市局。
好像自打她姐回来，这南坪市就忽然不太平了。若是她姐姐没有被绑架，凶手顺利跑了，那个董桢也不在，他们还能顺藤摸瓜查出那个被他们忽略了的手镯，从俱乐部开始调查，以至于调查出了这么多烂摊子吗？
可若是她姐姐没回来，这掩盖在南坪市的污秽罪恶，又会在什么时候被揭开呢？
就在傻羊陷入沉思的时候，下一次的拍卖已经开始了，第二份东西是一个网络直播地址。
杨老爷子这样年纪大的人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但杨霏东风甚至是傻羊都很感兴趣，能来这里的人自然都不是什么善茬子，就比如他们后面那桌的大胡子，去年他们狠抓打黑除恶，关于那个大胡子的举报信都攒了一兜子了，可每次去搜查的时候，却什么都搜不出来，而每次他们搜查完他家以后没几天，就总会听说哪家中的谁谁在上下班途中发生各种意外。
明知道是他做的，却没有证据证明，甚至连证人都不敢指正，这让他们的工作每每都会陷入僵局。
而这一串网络直播地址很可能就是暗网里某种交易的地址，若是能拿下这个......
但还没等傻羊暗示杨老爷子出价，这串地址就被杨霏他们那桌拿走了。
这串地址比那个翡翠西瓜还贵了五个亿，但既然是被杨霏他们拿走了，想必杨霏也不会做什么坏事...的吧？
这第三件拍卖品，就是那间准备被脱手的俱乐部了。
当听到宿命俱乐部这个名字的时候，傻羊瞳孔地震，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爷子几个小时前跟自己说没准自己会感兴趣了。
第三件拍卖品同样也是最后一个拍卖品。
宿命俱乐部这个名字一出，傻羊甚至很清楚的听见了周遭人兴奋的抽气声。
一群变态！傻羊在心里暗骂道。
“宿命俱乐部，底价30亿。”介绍人冰冷的声音响起，激得傻羊浑身鸡皮疙瘩。
一个身在郊区的俱乐部，底价居然敢叫30亿，傻羊不知道的是，这家俱乐部是全卖的，意思就是说，连带着里面的奴隶、调教师、会员名单、专业的管理人员、全部算在一起。
“40亿！”恶贯满盈的大胡子。
“50亿！”一个没见过的富豪。
“65亿！”杨霏及其所属团队。
“70亿。”杨老爷子。
“100亿。”还是杨霏及其所属团队。
周遭又是一片抽气声，不过这次却没人敢举牌加价了，100亿不是小数目，他们刚才开的价已经是全部身家了，他们打得算盘无外乎是赌一个未来出来，只要拿到那份会员名单，就光是收到的封口费就够回本了。
但这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且身家都相似，就算是竞争也拉不开什么差距，直到这个100亿的出现。
敲槌过后，买卖已定。
三件东西，两件都被杨霏买走，其余的一件被杨老爷子拿走，可以说都是被杨家抢走的，但是很奇怪，这里的人似乎没认出来杨霏和杨老爷子是一家的。
散场时都在议论杨霏那桌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