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案宗[ 刑侦 ]

接连两天,峄城南坪市东大街水库上,都会漂浮着一具身着古代丧服,画着精致女人妆容的男尸。水库边还会莫名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哭丧声,尽管浮尸时间不定,但死者的身份却都是毫无感情史,却单身独居的男人... 铃铃铃…… “喂,您好,这里是110,请问有什么……” “啊!救命!” 电话响起,只留给接线员一阵喘息和一声属于女人的惨叫。 第二次电话响起时,却是一个男人欢愉轻佻的声音,周围还隐隐约约的带着哭丧声:“东大街水库边正漂浮着一具尸体,还有两个身受重伤的无辜路人,若是你们来的够快,他们或许还有抢救的机会哦~” “嘟--嘟--” 电话被无情挂断,留给警察们的时间却不多了... “老大!凶手已经入钩,狙击手也准备就绪了。”警员紧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盯紧目标,若有异动就地击毙!”顾尘秉着能强攻绝不谈判,宁肯带着尸体回去背处分,也绝不留着凶手继续作案的原则,将人质的命运变成了薛定谔的猫。

第22章 法医老张
到了市局后,那对父母经过小苏等一众警员的安慰,情绪也好了不少,那父亲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那母亲依旧有些令人十分头大。
等他们录完口供,又忙忙活活的一阵子后,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但他们谁都没走,拜前两个月加班习惯所致,他们现在恨不得今天就将手里的活干完了再回家。
可顾尘和傻羊却不愿意让这群接着小孩们加班了,直接一声令下强迫他们下班了。
就在顾尘和傻羊也收拾收拾准备下班的时候,老郑却拎着自己的大茶缸子走了过来。
“郑局。”顾尘生无可恋道。
“听说你们两个昨天去清河镇了?怎么样,查出什么没有?”郑局难得开门见山道。
“没有。”顾尘如实说道。
郑局了然的点了点头:“我猜你们也是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有证据早就该被抹平了,你们能找到就怪了。”
“郑叔,跟我们您就别兜圈子了,您要是有什么线索直接拿出来就好了,我们早就不是当年的孩子了,我们现在有权力也有能力能查出真相了。”顾尘一脸认真道。
郑局虽然没他们那么乐观,思考了一会,却还是带着他们回了自己家。
郑局一把年纪了也没结婚,无儿无女,连个伴儿都没有,也不知道等他过几年退休了以后要怎么办。
他住的地方不大,六十平的房子,两室一厅外加一个书房,书房里面满满登登放了一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件,唯一能看出来是这个时代的东西就是那台老掉牙的还是笨重大脑袋的电脑。
虽说顾尘他们逢年过年也会拎着点心烟酒什么的过来看看,可这书房禁地还是第一次踏足,他和傻羊就像第一次来到新家,小心翼翼巡视新领地的猫,时不时的这摸摸,那看看。
最后,在一张老旧书桌上发现了一本看起来十分眼熟的笔记。
顾尘将笔记拿起来翻了翻:“这不是师父的笔记吗?霏霏不是说被她拿走了吗?怎么还有一本?”
郑局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她拿走的是我临摹的那本,当年觉得你师父离开的太匆忙,我就拿了他的笔记回来想看看他到底在背着我们查什么,可又不能总霸着他的笔记,说不定他哪天就回来了。然后我就找了个本,熬了几个通宵照着抄了一遍,谁知道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消息了。原本我想着这本笔记白抄了,结果倒是让霏霏那丫头拿走了。嘿嘿,这么一想我倒是也不亏。”
“您这哪里是不亏啊,简直是赚大了。”顾尘忍不住对着郑局竖起了个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我留着这笔记这么多年也没琢磨出什么来,还不如送给你们,你们说得对,你们先如今没准真有那个权力和本事能查出来这个案子。不管最后能不能找到你师父,要是真的再顺藤摸瓜找出什么脏东西来,我这个老头保证全力支持你!”郑局拍着胸口道。
可顾尘却没吃他这口账:“不对吧老郑头,这就算我真的运气爆棚查出来什么脏东西,咱们市局全力以赴抓人也是义务啊,你这怎么还能把人情算自己身上呢。”
看着一瞬间又回到刚毕业那时候怼人不偿命的顾尘,郑局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的记仇小本上又给他记了一笔,“......”
傻羊看着这两个待不了两分钟就恨不得打起来的叔侄冤家,不得不轻声咳嗽两下,换了个话题问道:“师父当年背着你们查的案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突然走得那么急,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咱们打?就算是见线人,上班期间也该和队里的人说一声。就算不跟别人说,您作为他的搭档,跟您说一句不也是应该的吗?”
“当年市局出了一起特大事故,但幕后黑手一直没找出来,为此我们还牺牲了一个同志,我们怀疑队伍里不干净,彼此都不大信任。那时候又碰巧你们一批刚毕业的小孩进来,你们师父为了不让你们掺和进来,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让你们出出外勤,解决一下东家长李家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像当初我们当初经历的一样。他想把你们这一批小的摘出去。”老郑说着点了根烟。
“队伍不干净?”顾尘迅速联想到那天小苏在他耳边说过的话,下意识问出了口。
可老郑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吐了口烟继续道:“就算我不说你们那段时间也能察觉出来老彭和我不愿意带你们。总觉得我们认为你们这一批小孩里面富二代少爷们太多,觉得我们看不上你们这群可能是走后门进来的少爷们不愿意带。而你们那时候刚毕业,都是一群热血上头整天觉得自己是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整天让你们出外勤抓小偷你们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特别是你们两个,小杨脾气还好一点,就你顾尘,天天来我这跟我和你师父拍桌子,可那时候哪有那么多大案要案给你们查啊,而且你们刚毕业,说句不好听的,在警校学的那点东西够干什么的?都是纸上谈兵,还能真指着你们能帮得上忙?不添乱就不错了。”老郑说完将抽到底的烟掐灭,笑了一下。
可岁月好像并没有太眷顾这个老局长,那时候的年轻气盛意气风发早已经被大大小小泯灭人性的案子摧残了个干净,只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了几道岁月的鸿沟。
“你们那时候肯定觉得我们烂泥糊不上墙,待不了几个月就会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吧?”顾尘也笑着说道。
“那可不,那段时间我们不止要内部自查,还要防着你们那群小的,万一这里面有别人塞进来的钉子呢,这又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情,我们烦都烦死了。不过你和傻羊还真是挺出乎我们的意料的,原本我俩合计着,见天的给你们一些没人愿意干的脏活累活,你们两个肯定是最先滚蛋的,结果最后反倒是你们两个留下了。对了,该到吃饭的点了,你们俩要吃什么?”老郑说着走出了书房,往厨房那边走去。
顾尘和傻羊对视了一眼,齐刷刷道:“糖醋排骨。”
郑局做别的菜口感一般,但偏偏做糖醋排骨是一绝,几年前他们有幸吃过一次,打那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可郑局做饭向来喜欢凑合,这道菜自己平时很少做,也就过年过节家里有人来的时候才会小露一手,可前来拜会的人不少,肯留下吃饭的就不多了。
哪怕傻羊因为自家爷爷和郑局的关系还算不错,也没真在过节的时候留下吃过饭,反倒是让郑局去自家吃饭的时候多。
所以他这一手做糖醋排骨的手艺也就傻羊和顾尘和小苏这三个小孩有幸吃过。
不过小苏吃的时候并不知道是郑局做的,还以为是自家父皇从哪个饭店里带回来的。
郑局听到这糖醋排骨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冰箱里翻腾了好一阵才将一袋速冻排骨拿了出来。
又指挥着顾尘淘米焖饭,自己则准备着糖醋排骨的配料,至于傻羊这个生活技能基本为零的真正少爷,没人敢让他真的动手做饭,于是他只好在一旁干站着擎等着吃就行了。
“这一晃眼,你们几个小孩也长这么大了,从小警员干到了现在的队长副队长。时间不等人呐。老彭现在要是还活着,看到你们两个现在的成绩,应该十分欣慰。”大概是这屋子里很少这么热闹富有烟火气,郑局这个老头居然也开始煽起情来了。
“他老人家要欣慰也是对着傻羊,对我,他只有冷鼻子冷眼的份。好像我长了一张违法犯罪的脸似的。”顾尘一边淘米一边打趣道。
“他那是锻炼你,当年来的那一批小孩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你,别看他在局里对你冷鼻子冷眼,什么脏活累活别人不愿意干的活都给你,实际上你每次和他吵架的时候他都在心里偷着乐。那时候他压力大,每天也就能在你跟前欺负欺负你才能解压。我记得他临走那几天特别焦虑,经常抽烟整宿整宿睡不着,你还老过去招他,他每次骂完你以后都跑过来跟我后悔。但那段时间特殊,他也没办法。”老郑说一句就跺一下排骨,刀砍在骨头上的咚咚声,让顾尘的心不由得跟着刀砍的规律跳着,就好像那把刀在砍着排骨的同时,也砍在了他的心上。
傻羊说不嫉妒是假的,可嫉妒也没用,有的人天生就是招人喜欢,天生就是要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而有的人就是天生要埋没在人堆里,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幕后人。
就在傻羊回到客厅里抱着他师父的笔记翻看的时候,忽然觉得笔记本的封皮厚的有些不正常。
于是他将封皮拆开,看到了几张折得十分平整的稿纸。
他小心翼翼的将稿纸抽了出来,安静的看了起来。
和他所猜不错,这几张稿纸果然是他们师父老彭不知道什么时候提前写好的‘遗书’。
里面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很少,写下的大多数都是关于他对于几件案子的想法和他从线人那里得来的线索,甚至还有不少线人的联络方式,和线人们所需要的报酬。
五张纸上写得满满的,都是别人的事情,甚至最后两张纸是写给他和顾尘的。
傻羊拿着纸的手微微颤抖,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掉了下来。
说实话,他和师父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傻羊那时候刚毕业,性格又偏内向,老实的不像是个富二代。
外人看来他高冷的不得了,实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流。彭拾对他也不怎么上心,就连骂他都不如骂顾尘走心,一样犯错,顾尘就是劈头盖脸的骂,到他这就是不咸不淡的一句写检查。
傻羊曾一度怀疑自己跟着顾尘来市局是不是走错了路,后来有一次喝多了,实在没忍住就给彭拾打了个电话哭诉,打那以后,彭拾对他才稍微好了一些。偶尔出些重要的任务也会带上他了,渐渐的师徒两个人的关系也好了不少。
可还没等他们关系更近一步,彭拾就出事了。顾尘和傻羊也就成了没人要的小孩,后来还是老郑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始代替彭拾带着他们两个。
可两个人办案的风格大相径庭,傻羊还是更喜欢和习惯彭拾的风格,但奈何顾尘的风格跟郑局的风格是相差不离的,但彭拾已经不能再教他们了,又实在不适合和顾尘走一个风格,于是他只能摸索着自己的风格。
给他的那张上面写得满满都是对他平时一些做法的提议,虽然如今再看已经晚了,可傻羊却还是按照他师父所期望的那样长大了。
等顾尘叫他过来吃饭的时候,傻羊已经哭成个泪人了。
顾尘看着哭成这样的傻羊顿时手足无措:“不是,你这好好的哭什么啊?都多大了,泪窝子还这么浅?”
傻羊将埋在手里的头抬了起来,将自己刚才翻出来的那几张稿纸递给了顾尘,而后继续埋头痛哭,像极了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顾尘一脸茫然的接过那几张稿纸,脸色猛然一变,那是他们师父的笔迹,顾尘曾看过无数次。
“你从哪找到的?”顾尘一目十行的看完这几张纸问道。
“师父,师父笔记本的封皮被我拆开发现的。”傻羊抽着鼻子说道。
“......你这都是什么运气,放了这么多年都能被你找到?郑老头!这笔记本在你这放了这么久,你就没发现里面藏了东西?你这搜证的本事也太差了吧!”顾尘拎着稿纸就走向了厨房对着郑局高声喊道。
“什么?你师父的笔记本里有东西?”刚将饭盛出来的老郑头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了出来。
接过顾尘手里的几张稿纸后,郑局猛地在自己脑门上抽了一巴掌,“我怎么就这么笨,怎么就早没发现呢!”
“您承认您笨就好,这东西在你手里这么久,您就没想着拆开看看?”顾尘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问道。
“没有。”没有发现,没有心思,也没有时机。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老郑放下了那几张纸,在肚子里百转千回许多思绪,最后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三个人沉默着吃完饭后,连碗都没收拾,就直接带着那几张稿纸严肃的坐在了沙发上,围着那几张纸看,好似那几张纸是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要是早点找到这张纸,是不是师父也不至于失踪这么久都没找到?他平时笔记本从来不离身,那天为什么会那么匆忙就把笔记扔在了市局,我们早该想到的。”他师父一早就把命给了他们,是他们一直没有想到...傻羊一想到这,就忍不住泪崩了。
顾尘也红了眼眶,却咬着牙根硬生生的把眼泪拼命逼了回去。老郑没有哭,也没有红了眼眶,只是盯着第一张纸上的文字,似乎想将上面的名字盯出一个窟窿。
那上面的名字是他最眼熟也最信任的名字:他们市局的老法医,他们的好兄弟,张佐臣。
张佐臣是带过顾尘一阵子的,老彭失踪的那段日子,顾尘几乎每天都泡在老张那,跟着他跑现场,学一些验尸的皮毛,甚至有一段时间警队里一直流传着顾尘要换师父换行的流言。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顾尘哽咽道。
“是啊,为什么是他呢。”老郑盯着那个名字低喃道。
“要动手吗?”顾尘问道。
“不,抓了他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斩草要除根。”老顾沉声道。
若是放在五年前的顾尘,这句话根本就劝不动他,早就不顾一切的自己动手了,可如今沉淀下来的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同意了这个说法。
当年他背后什么都没有,大不了被开除不干了,可如今他身后有一帮不让人省心的猴孩们等着他投喂等着他带,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靠着自己的一腔孤勇就让整个市局都陷入被动。
“小苏那时候跟我说,他们每次准备搜查包域的非法企业时,每每赶到地点,留给他们的不是一场大火就是人去镂空连个门板都没给他们留,他们的调查进度十分难以推进不说,家里还经常会收到骚扰,不然他们也不会迫不得已在市局打地铺。直到我回来下令直接抓捕才稍微好一些。小苏跟我说队伍里有人不干净的时候,我甚至还怀疑到你身上过,可......”剩下的话顾尘就说不下去了。
傻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郑局听到这也十分理解,毕竟顾尘不在的那段日子里,都是他在管着这些事,而且顾尘每次要深查的时候,他都在一旁拦着,他怀疑他也无可厚非。
可这老张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在局里瞒过所有人的眼睛藏了这么久的呢。当年那几起悬而未决的案子里,到底有他多少手笔?老彭的失踪是不是又跟他有关系?他藏在局里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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