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羊回到市局的时候，顾尘和小苏这对‘父女’正被小宋和小陈从后边拖着拖出了小会议室，而赵小雅的父母和哥哥也是脸红脖子粗的坐在椅子上，看样子是和顾尘小苏他们大吵了一架。
“怎么了这是？”傻羊一出声，小宋和小陈见到他瞬间松了一大口气，像看到了救兵一般，差一点就哭出来了。
“副队你可算回来了，里面那仨货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那说得简直就不是人话！不，畜生都说不出来那种话！”小陈连忙叫苦道。
“畜生那是说不出来那种话吗？你见过谁家畜生会说话？”顾尘气起来连自己人都怼。
“我外公养的金刚鹦鹉。”小宋下意识回复道。
没想到这时候会是小宋语出惊人的小苏：“......”
没想到小宋居然还真敢回复他的顾尘抬脚就踹了过去。
“行了，还有外人在呢，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丢不丢人，知道的是咱们警队文化活泼，不知道的以为咱们玩忽职守不负责任呢，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傻羊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一圈同事的办公室赶紧挥手撵人。
“小苏你说，里面刚才什么情况？”傻羊撵完人转回身问道。
小苏看了一眼小会议室，恶狠狠的跺了下脚，把气撒在了无辜的地板上，“副队，真不是我冲动，他们一家子的三观歪得跟弹簧似的，怎么说都不听，还觉得自己振振有词特有理那种，他以为他是谁啊？活在古代的官老爷吗？”
“还有赵小雅那个妈，她是不是个女的啊，不帮着自己的女儿争取权益也就算了，还跟那爷俩站在一个队伍里，合着女人就是为难女人是吗？你知道她刚才说什么吗？她说男人是天，女人是地，那地能翻得了天吗？还有什么女人生下来不就是为了给男人打，给男人生个男孩留种的吗？最可气的是她居然让我去学女德！他们怎么不去学男德呢！阿西吧！”小苏整个人跟个被气肿了的河豚似的。
小苏说到这的时候董桢正好抱着资料从楼上下来，看着他们一个个这生闷气的情况也凑起了热闹。
“这又是怎么了，接到不顺利的案子了？”董桢问道。
“不是案子，是我姐朋友的父母，带着他哥来打秋风了。”傻羊道。
“杨霏的朋友？你说赵小雅的爸妈还有他哥来了？那正好，我有点东西要带给他们。在哪呢？”董桢道。
“东西？什么东西？你跟他们认识？”傻羊问道。
“小雅前夫的一只断手。”董桢说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黄皮纸袋，然后就受到了整个刑侦队不是很友善的注目礼。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可是他自愿砍的，谁让他欠钱不还来着。”董桢道。
“他还欠钱了？我看他包养小三不是包得挺来劲的吗，怎么还欠债？”顾尘插嘴道。
“他们家的条件按你们刑侦队的平均家里条件来看勉强可以达到小康的状态，也就是有房有车有贷款但还贷无压力的情况，他真正开始有钱就是从跟赵小雅结婚开始。小雅结婚的时候正好赶上霏霏要出国留学顺便开拓海外市场，霏霏又一向不喜欢那个樊醉，也知道小雅家里不可能给她什么嫁妆。于是为了让她手里有点底气不受欺负就送了小雅一个游戏公司，这是明面上的，你们都知道的。但杨霏私下里还给小雅不少杨家一些前景不错的上市公司的股票，霏霏曾经明令禁止小雅将股票的事告诉樊醉。可赵小雅的性格软弱，一边要帮着家里那些吸血鬼一边樊醉那边工作但凡出现些不顺心的事她都要挨打挨骂，她为了能减轻些痛苦，就拿股票分红给樊醉。”
董桢说完，整个刑侦队的人都沉默了，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可以跟他们‘分享’父母的爱意，分享他们的东西，这要感谢国家的计划生育。
但在他们心里都多多少少希望自己有个兄弟姐妹的，可他们希望的兄弟姐妹如果是打着家人就该互相帮忙的旗号而从他们身上扒皮抽筋喝血吃肉，那他们肯定是不愿意要的。
“她有一个那样的家庭已经够她喝一壶的了，本以为和樊醉在一起能得到解脱，谁知道她一只脚陷在泥潭里拔不出来，另一脚还踏入了另一个火坑。”董桢说完这句话嘲讽的笑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在嘲笑她蠢得无药可救还是嘲讽她识人不清。
“这跟他欠债有什么关系？”顾尘问道。
“樊醉，听他叫这个名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谁没事起个犯罪的名。”小苏抽了下鼻子吐槽道。
“或许有这个名字自带的属性，他要走了那个游戏公司后并没有好好打理，里面的员工渐渐的也都知道他门新老板是个什么货色了，所以辞职的辞职跳槽的跳槽一年内跑了个干净，这时候他外面那个女人又想买车，说是怀孕了行动不便，于是他脑子一热就想把这没人的破公司给卖了，可那游戏公司这时候又缠上了官司，他又不懂这里面得弯弯绕绕，把自己赔了个底掉，回家就对着赵小雅又打又骂说她是个就会惹事的扫把星。于是赵小雅就把自己手里最后藏着的一点股份拿了出来，填了这个窟窿。樊醉心安理得的用赵小雅的钱花天酒地，再加上那女人在一边煽风点火，很快就花光了，可过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日子，让他过穷人日子他收不住手的，再加上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给他介绍了几个借贷公司，很不凑巧的是这几个借贷公司大部分都是我家开的。”董桢说完耸了耸肩，再次接受了刑侦队对他投来的嫉恨目光。
“那你也不能砍他手啊。”傻羊道。
“我再说一遍，那是他自愿砍的，而且相比于砍了手总比少个内脏器官好吧。”董桢道。
“......你确定要在市局对比这两件事到底哪个更划算吗？”傻羊道。
“我只是想让你们认清事实，有些地方要是你们能取缔早就取缔了，根本用不到等到现在，既然你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就算你们是警察又怎样呢？手续不全上面不批你们能怎么做？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发生什么都做不了？空有一身正气又有什么用？有时候反而要蒙蔽你们的双眼才会过得更加幸福。”董桢真的是毫不留情的用资本力量给了市局刑侦队会心的一击。
纵然董桢这话说得残酷，却说得一点错没有，警方在办案的时候总是会受到各种内在外在条件的限制，十分的被动，有时候不得不违背本心作出一些事情来，可市局这么多年来还是相对干净一些的，倒也没像董桢说得那般不堪。
“对付他们这样的人，你跟他们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受教育条件限制他们的思想已经禁锢，你们跟他们说再多他们都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只有他们真切受到刺激的时候才会知道他们错的又多离谱，如果一定要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话，那就一定要一次到位。”董桢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在小苏的眼神示意下走去了小会议室。
“父皇，我错了。”小苏等董桢走进小会议室后忽然对着顾尘道歉。
顾尘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什么错了？”
“我一直觉得你平时的作风已经很混蛋很不合规了，没想到董少爷更混蛋更不合规。”小苏说完这话就一溜烟跑了，等顾尘反应过来后，她已经成功躲到卫生间去了。
“什么熊孩子！这是要造反吗？”顾尘看着傻羊不可置信道。
“你别看我，这都是你惯着的。”傻羊一脸不关我事的说完也走去了小会议室。
顾尘接连被怼，心中的一口恶气实在出不去只好就地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小会议室里，董桢上来就把那个纸袋子里装着的那只血淋淋的手扔到了并排坐分果果的三个巨婴面前。
几个乡巴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即就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警察局！”赵小雅的哥哥赵京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
“警察局怎么了？警察就得惯着你啊？你算老几啊？警察为人民服务不是为你们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服务的，你也不会找个镜子仔细照照自己长得那个死样，跟脱了一半的裤子似的。幸亏赵小雅长得跟你们家人不是很像，不然亏死了。”董桢很少有这么上来就怼人并且针锋相对的画面，他大多数时候都会是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形象，所以当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推门而入的傻羊直接呆愣在了原地，连门都忘了关。
但最令傻羊震惊的并不是董桢形象的突变，而是他扔在桌子上那只血淋淋的手。
作为没怎么见过尸体的人来说，那只手足以以假乱真乱人眼球，但对于他们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人来说，那只手一看就是假的。
但他没有声张，只是悄悄关上了门咳嗽了两声示意自己进来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他们几个是见过傻羊的，傻羊当时带着一群警察将他们雇佣的小地痞都赶走了，还把他们抓了回来。
特别是这个警官看着就一脸好欺负快来欺负我的奶狗样，结果打起人来丝毫不手软，赵京的胳膊差点都给掰断，所以在看到他的时候，他们就把嘴里的脏话咽下去了。
“呦，这手看着挺眼熟的，好像是樊醉的吧？”傻羊接受到了董桢的眼神，故作惊讶道。
樊醉这个名字一出来，对面那三个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更惊恐了。
樊醉他们眼里可是摇钱树一般的象征，就连这次他们打听到那贱丫头要搬家还要开个蛋糕店的消息都是樊醉透露告诉他们的。
可现在樊醉的一只手居然被人砍掉一只还被大大咧咧的扔到市局的桌子上，旁边的警察居然对那个凶手无动于衷！果然是蛇鼠一窝！
“我是代表我姐杨霏以及我姐的闺蜜赵小雅来向你们提出诉讼的。当然我姐的律师要稍微晚一会儿，我只是个提前传话的。”傻羊继续道。
“诉讼？什么诉讼？”赵小雅的父亲瞪着自己那双贼眉鼠眼不可置信的问道。
“就是打算跟你们打官司，顺便跟你们解除亲人关系。”董桢好心的解释道。
“解除亲人关系？！凭啥！我们养了那贱...死丫头那么多年她没给我们赡养费进赡养义务还要跟我们解除关系？！我们不同意！”赵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已经被他爸妈养废了，离开了赵小雅这个免费的提款机他根本就活不下去，他爸妈那点养老金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你们的意见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如今我们杨家在这南坪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门望族，我们要想收拾你们都不用我们亲自动手，稍微透个风下去，就会有很多人为了巴结我们就把你们给收拾了。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呢？”傻羊自从杨霏回来了之后胆子就大了不少，说话也硬气了许多，但他姐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在董桢身上，董桢大大咧咧的顶着个富家少爷下来巡查的架势出现，让傻羊隐忍了这么多年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
就好像谁还不是个少爷了似的。虽然他身价不高，也就值这市局这几千块的工资，但他好歹是个红三代和富三代，在这个地界说个话还是好使的，虽然他从没用过这个特权，只是用来吓唬人。
一提到杨家他们三个果断蔫了下去，他们是没什么文化但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社会险恶，特别是杨霏。
他们可能猜不到杨家到底有多少钱但杨霏出手十分大方，小雅结婚的时候一个游戏公司、一台名车、还有一个房子、甚至是那五十万的礼金都让他们瞠目结舌。
也正是因为杨霏出手阔绰，对小雅几乎是有求必应，他们才敢一次次的狮子大开口，不断的从赵小雅身上吸血。
“对了，那只手势樊醉欠了我的钱，拿来抵债的，不过我要那只手也没用，可以送给你们留个纪念，毕竟你们那个前任好女婿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人渣呢，我现在忽然相信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民间俗语了。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后我觉得他跟你们才是一家的。”董桢说着将赵小雅的体检报告单和一沓她挨打后的照片扔到了他们面前。
照片是樊醉拍的，他每次打完赵小雅都会拍照片留念，那些照片里有赵小雅鼻青脸肿的、有被扒光了衣服用皮带抽的、有被他按着脑袋强迫她喝马桶水的、还有用打碎了的碗片在她身上划口子的、甚至还有那天带着小三回家任由小三用高跟鞋一根根踩断她手指的......凡事种种惨不忍睹，每一张照片上都是赵小雅那张绝望而木然的脸。
赵京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他颤抖着拿起那些照片一张张飞速翻看着，眼眶越来越红，像是充了血。
“这...这都是那个畜生干的？”畜生这句话从赵京嘴里说出来让人听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讽刺。
可他如今的反应也证实了他完全对樊醉的行为是不知情的。
董桢冷笑一声道：“还不止这些，他拍这些照片的目的是上传到某些不入流的非法网站上供人打赏赚钱的，你知道他靠家暴在你妹妹身上赚了钱去包养小三跟小三出去花天酒地吗？整整五十万！还有，你们每一次狮子大开口向你们的女儿要钱过后他都会换着花样来虐待你的妹妹！你们的亲女儿！我要是有个闺女恨不能给她建个童话乐园让她像公主一样的长大，你们呢！就只管把她生出来然后榨干她的骨髓让她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吗？！”
“我们...我们不知道...”赵妈妈低着头蚊子声一般的说道。
“是啊，你们当然不知道！可就是你们把她养成这个只知道付出不知道反抗，什么都不敢说出口的性格的吗！或许她曾经跟你说过这件事情，但是你们从没在意过她的感受，只觉得她娇气，毕竟‘被自家爷们打两下也没什么的，反正早些年你们那的人不都是那么过来的！女人不就是用来被男人打的吗？’这种话不是你们教她的吗？不是你们让她一次次失去了向外界求助的机会的吗？”
董桢今天的情绪异常激动，傻羊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可董桢说得没错，当一个人面临危险和绝望忍不住向自己最爱的家人求助的时候，换来的却是这样扎透了人心的话，任谁都不会再鼓起勇气对着外界求救的，毕竟连家人都不肯帮忙，外人又怎么可能会帮忙呢？
“这混蛋在哪！我要去杀了他！”赵京两眼冒火的看着董桢。
“杀了他也没用，那只会让你坐牢而已。不过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个混蛋杀了另一个混蛋，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董桢说完，傻羊不同意的瞪了他一眼，“你说话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