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神算子

孤女苏眉儿不愿被表叔卖给路过的商贾,跳入院中水井以守住清白,却阴差阳错穿越到了十年前。未免悲剧重生,苏眉儿试图改变命运。而一切的源头正是她的爹爹被人打伤不治、欠下沉重的债。为了积攒钱财,好让爹爹能请得起大夫,苏眉儿以这十年的记忆为本,故作玄虚,装起了算命先生。不想事事料中,引来任家三少的注意,软硬兼施请入府中办事。苏眉儿一边要小心自己露馅,一边还要应付任家三少,简直心力憔悴。她绞尽脑汁想起往事来帮助任家三少,却渐渐地让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第三十五章 湿身
当年事发之时,苏眉儿年纪尚小,对此人的印象并不深刻。可是那脸颊上的刀疤,却令她打小便心生恐惧。
她以为自己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忘却,毕竟娘亲在生前一再提醒自己,不要报仇,好好过活……
苏眉儿时刻将这句话记在心头,不管怎么苦怎么痛,总是咬牙挺过去。
娘亲不愿她活在仇恨之中,自己便从不提起爹爹的死,也不在意杀父仇人的去向。
可是在看见仇人的那一刻,心底骤然涌起的愤怒与悲伤如何也抑制不住……
即便苏眉儿一再告诉自己,爹爹是因为家中贫苦拿不出药钱才死的,娘亲是记挂着爹,这才抛下了她。
一而再地默默重复着这些自欺欺人的理由,她便是一天天这样过着日子,努力忘却仇恨。
此时此刻,苏眉儿心下一沉,指尖微微颤抖,却是再也压制不住胸口就要蜂拥而上的怒意。
张老大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奇怪道:“神算子认识三弟?”
苏眉儿吁了口气,低下头略略掩饰住眼底的思绪:“老夫眼拙,那是张老爷的亲兄弟?”
“非也,张某是家中独苗,那是我结拜的兄弟李曲。”张老大“哈哈”一笑,招手就要把人叫过来,却被她制止住了。
苏眉儿一脸欲言又止,终究只瞥了李曲一眼,拱手告辞便要踏出府外。
张老大心下有异,连忙上前一步拦了拦:“……不知我这位兄弟是否唐突了神算子?”
苏眉儿摇摇头:“张老爷言重了,老夫与这位李兄弟非亲非故,何来的唐突?”
说完,她伸手捻着白胡子,忽然一笑:“说起来,老夫倒要恭喜张老爷,有着这么个好兄弟。”
张老大听得有趣:“三弟素来胆大心细,又够义气,的确不错,却没想到也入了神算子的眼。”
她故作深沉地摆摆手,坦言道:“那位李兄弟面相不凡,往日非富即贵,前途无量。”
苏眉儿故意睨了张老大一眼,笑得颇为意味深长:“比之张老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的后辈人才济济,确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见张老大眼神微变,苏眉儿笑吟吟地离开了。
在小巷中不停绕着弯子,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苏眉儿这才去了一间破旧的后院偷偷换下了装束,恢复了女儿身。
心不在焉地整理了衣裙,她蒙着面纱,悄悄回到任府的后门。
正要回房,却见不远处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似等待了许久。
苏眉儿一怔,扯下面纱慢吞吞地走到那人跟前,唤道:“任公子……”
任云见她毫发无损,且双袖下的双手隐隐露出黑褐色与皱纹,微微蹙眉:“安然回来便好,苏姑娘这便先去洗漱一番吧。”
懂得换装前去张府,她还不至于鲁莽无知……
苏眉儿顺从地点点头,快步回到房中,早有婢女端着温水伺候在旁。
她用力洗了又洗,直换了几回清水,双手才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低头瞥见水面倒影的面容,透出一丝苍白,双眼黯淡无光,隐约噙着几分阴霾与得逞后的喜色。
苏眉儿撇开脸,只觉浑身不自在。
同样的面容,而今看来却陌生得厉害。
爹娘变了,她又何曾不是如此,陌生得让人心生寒意?
即使一再告诉自己,只要安安分分、顺从隐忍地过完这辈子便足够了……
无意中回到十年前,只要筹措足够的钱银救得了爹爹便可……
可惜,人的心又怎会如此容易满足?
苏眉儿筹足了爹爹买药的钱银,却想给他们更好的生活,过上富足的日子。待两人真的锦衣玉食,却又念想着往日的温馨。
前一刻,望见仇人,更是不由自主地涌起报仇的想法……
若是当时手中有一把刀,说不准以前的苏眉儿便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狠狠扎上一下。
即便对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她尚未扑上去,就得被制住了。那刀子如同装饰物,很快便要落在对方的手中。
苏眉儿猛地垂下头,双手捧着渐凉的水冲洗着自己的脸。
原来,她也改变了。
明白了她的弱小,更晓得利用可以利用的……
甩了甩头,苏眉儿对这样的自己,蓦地自心底涌起一阵恐惧。
她不喜任云的手腕和作为,怀疑炎柳的别有用心。
说到底,自己与他们两人又有什么不同?
任云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苏眉儿怔怔盯着水盆失魂落魄的模样。
水珠顺着脸颊缓缓滴落,衣襟沾湿了一大片,他不禁沉了眼。
接过婢女手中的帕子,任云上前细细擦去苏眉儿眼角上隐隐的湿润。
她回过神,低下头,急急夺过任云手里的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拭了拭。
他皱起眉,有些担心地盯着苏眉儿:“怎么了,可是在张府受了委屈?”
她摇摇头,否认道:“没有的事,只是突然有些感伤……”
这显然是托辞,真正的缘由苏眉儿并没有说出。
任云不在意地眯起眼,挥退了周侧伺候的下人:“苏姑娘总是这般见外……也罢,待姑娘想说的时候,在下定会洗耳恭听。”
苏眉儿轻轻道谢,转念又说:“奴家有个不情之请,任公子可否派人盯着张府?”
“这有何难,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任云有些好奇她究竟与张老大说了些什么,若派人打听倒也不是难事。只是他心底隐约觉得,稍稍耐心等待的结果,说不定会出乎人意料之外……
“那么便有劳公子了。”苏眉儿朝他福了福身,满心的疲倦让她有些心神恍惚,坐在桌前发起呆来。
任云坐在一侧,正好瞥见她胸口湿润的一片,隐隐可见鹅黄色的,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肚兜,曲线更是一览无遗。
他挑了挑眉,春色无限倒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只是苏眉儿一无所感,神情浑浑噩噩,仿佛沉浸自己的思绪之中。
任云正犹豫是直接提醒,还是命婢女进来伺候她换身衣裳,却听天一在房外恭敬地开口:“公子、夫人。”
他皱起眉,命天一留在门外,突然弯腰抱起了身边的苏眉儿。
她吓了一跳,直到被任云抱至床榻上,依旧一脸茫然。
任云笑着,无声地伸手往她胸前一指。
苏眉儿低下头,这才瞧见自己的衣衫湿了一大片,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
定是方才洗脸的时候没有注意……
她睨了任云一眼,别扭地转过身去。
这人光顾着看她的笑话,竟然不早些提醒自己。
仔细一看,这肚兜的颜色和花纹在湿衣下能瞧得一清二楚,苏眉儿便郁闷不已。
任云看她又羞又恼,拾起锦被抱在胸前,遮掩住那片春色,背对着自己挥挥手,似是不悦地赶着他。
他微微勾唇,心下隐隐有些好笑。
耳尖透着粉色,连颈侧亦然。偶尔回头一瞥,似嗔似怒,瞪圆了双眼,十足炸毛的小猫咪,却是恢复了不少生气。
任云回到屏风的另一边,面对着苏眉儿的方向落座。
只是一座薄薄的水墨屏风,又能遮挡得了多少?
远远见苏眉儿迅速扒掉湿衣,用力扔在地上,像是难以泄愤,又颇为孩子气地跳下床榻愤愤不平地踩了两脚。
想必怕踩脏踩坏了这名贵的衣裳,她赤着双足,也不敢十分用力。
泄愤后,还小心翼翼地拾起来,来来回回反复检查了一遍,这才似是放下心,将衣裳搭在一旁的木架上。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没有多少声响,想来是担心隔壁的自己听见。
任云抿唇一笑,只觉自从苏眉儿出现后,他发自内心的愉悦不知多了多少……
待苏眉儿背对着他将肚兜取下扔在榻上,任云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
即便乌黑的长发落满了肩头,仍能望见那若隐若现间的美景……
任云只觉喉干舌燥,急急倒了一杯凉水灌了下去,却喝得急了,呛得咳嗽起来。
另一边还在跟繁复的衣裙缠斗的苏眉儿愣了愣,小声嘀咕任三公子多久没喝水,竟然渴成这样,这都呛住了……
苏眉儿连续几天焦急不安,任云派人密切关注张府,也让天一每日向她禀报。
只是,一次又一次平凡无奇的消息,让她的心越发烦躁起来。
难道之前的话说得不够重,又或是暗示得不够明显,更有甚者,是张老大看出点什么来了?
苏眉儿越想越是担心,来来回回地在房中踱步,琢磨着要不要再去一次张府,给张老大下一次重药!
想归想,她倒是明白言多必失。
一次偶然去到张府说是有缘,那么第二次上门又是怎么回事?
张老大虽是莽夫,却不傻。
苏眉儿不敢冒险,只能一再压下焦躁,留在任府等待着想要的消息。
这天一早,天一再度前来禀报,简略地说着“张府一如往日,风平浪静,毫无异常”的话。
苏眉儿不得不怀疑,派去盯梢的人是否尽忠职守,怎会日日相同,得不到别的消息?
又或者是,张老大尚未找到适合的时机动手?
她低声吩咐了天一几句,却见他面有难色。
苏眉儿板起脸,不悦道:“你要禀报任公子那便去,别耽误了就行。”
反正她的一举一动,哪天不是在任云的眼皮底下?
天一抬眼飞快地瞥向苏眉儿,眸中有些惊诧,却仍是一板一眼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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