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神算子

孤女苏眉儿不愿被表叔卖给路过的商贾,跳入院中水井以守住清白,却阴差阳错穿越到了十年前。未免悲剧重生,苏眉儿试图改变命运。而一切的源头正是她的爹爹被人打伤不治、欠下沉重的债。为了积攒钱财,好让爹爹能请得起大夫,苏眉儿以这十年的记忆为本,故作玄虚,装起了算命先生。不想事事料中,引来任家三少的注意,软硬兼施请入府中办事。苏眉儿一边要小心自己露馅,一边还要应付任家三少,简直心力憔悴。她绞尽脑汁想起往事来帮助任家三少,却渐渐地让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第十一章 家法
按理说,以苏眉儿一个外人的身份,是不能旁观任家施行家法的。
只是有祈天阁的阁主在,多她一个普通的老头又算得了什么?
施行家法的地方,正是翠儿的院落。庭院仍是一片春色,百花齐放,袅袅花香扑面而来。
可是翠儿仅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披头散发,被家丁五花大绑,颓然地侧躺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承受着周遭不甚友善的目光。
或是鄙夷,或是轻视,亦有色眯眯的人窥视着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翠儿不自觉地瑟缩着,试图将手脚蜷缩,遮掩掉身上的痕迹,显然无果。
苏眉儿环顾一周,却没见到那位任府管家,不禁皱了皱眉。两人私通,莫不是只有这婢女受罚,那管家却被网开一面?
兴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于明显,站在一旁的任云低声解释道:“管家是爹的心腹,这些年来任府的琐事皆由他打理。出了这样的事,为避免再发生,管家的惩罚由爹亲自执行。”
“苏苏起得晚了,错过了一出好戏。”炎柳不知何时凑到苏眉儿的身边,自然而然地揽着她的腰,挑眉一笑。
她抖了抖,干咳两声,伸手推了炎柳一把:“阁主,大庭广众之下,还请自重。”
闻言,他笑得好不欢畅,朝苏眉儿挤眉弄眼,面上反倒多了几分孩子气:“昨夜你我同榻而眠,苏苏怎的这般见外了?”
她猛地被唾沫呛住,咳得双眼湿漉漉的,好不可怜。
这人胡说八道,应该没有谁会相信吧……
苏眉儿悄悄向四周一扫,发现不少下人鬼鬼祟祟地往他们这边瞧,一脸震惊,又或是不可置信,甚至微微摇头,似是叹息着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毕竟在那些人的眼中,她是个身形瘦削、头发花白的老头。炎柳不过弱冠之年,又容貌出众。两人亲昵地挨在一起,只觉别扭至极。
她被仆役看得后背发毛,急忙侧身挪了挪,离炎柳远了一点,岔开话题道:“方才阁主所言,管家究竟受了什么样的惩罚?”
炎柳仍是一袭鲜红的宽袖锦袍,薄唇略略上扬,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幸好苏苏没有去当场看着任家家主行刑,要不然待会儿该食不下咽了。”
行刑?
苏眉儿的手臂上立马起了鸡皮疙瘩,脖子一扭,目光转向了地上的翠儿,再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想必以任恒的性子,那管家的下场不会太好。
只是炎柳瞅见她略显发白的面色,却不愿这般轻易放过逗弄苏眉儿的机会。
他低下头,双唇几乎要贴在她的耳垂上,压低声音轻轻说道:“任家主使得一手好鞭法,那管家给打了七七四十九鞭,血肉模糊,过了一个时辰这才断气……”
苏眉儿听得浑身炸毛,硬生生地往外移了一大步,只觉得一股子冷风嗖嗖地往领口里钻。
想起昨夜还活生生的两个人,一个转眼就死了,一个被当作耍猴般供人观赏,不知该惋惜还是害怕。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前方。实在是怕炎柳又出什么惊异之言,索性问别人:“任公子,翠儿待会儿是要赶出府邸么?”
薄薄的亵衣几乎不能遮掩住什么,里头什么也没有穿,绳索紧紧捆绑着双脚。这么多人,众目睽睽地围观,对一个女子而言,已经是最大的羞辱。
如此,任家家主也该消了气,最多把她身无分文地赶出去。
只怕这样,翠儿在桃源镇脸面无存,很难过下去,可能要背井离乡,寻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了。
她的话不但让炎柳轻声嗤笑,也让任云的嘴角微微勾起。
“苏先生,任府的下人都签了死契。如何处置,不外乎爹的一句话而已。仆役私通,若是不加以制止,只会助长了这样的风气。”
任三公子话音刚落,便见两名高大强壮的家丁将趴在地上的翠儿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翠儿拼命挣扎着,嘴里塞了破布,只能发出零碎的呻吟。她瞪大着眼,仿佛已经明了之后要发生的事,眼神迸发出惊恐与无助。
苏眉儿望见翠儿的模样,双脚像是被人生生钉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动。
或许她方才就不该出来,如今就应该回房去的。
可是苏眉儿才一转身,炎柳便从身后搂着她的肩膀,甚至用上了一分巧力,让人动弹不得。
乌黑的长发飘扬,冰凉的触感在脸颊上一掠,苏眉儿有些害怕地抿紧了嘴唇。
大红的衣袍在轻风中略略飞扬,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虽仍是噙着一点笑意,目光却愈发冷然:“有些事,苏苏还是亲眼看着为好。”
即便苏眉儿再不愿意,愣是被炎柳似是警告又似是劝说的话动摇了,勉强随着众人往外走去。
没想到目的地,居然是府里一处偏僻的院落。
萧瑟荒凉的小院里,杂草丛生,一间破败的木屋,一棵枯树。枝丫上停着一两只黑漆漆的乌鸦,一双双豆大的眼珠子一动不动,让人禁不住心里发颤。
定睛一看,院子的正中有一口古井。
苏眉儿不由得想到当初落井的情景,脸色惨白,身子情不自禁地抖着。
炎柳率先发现她的异状,蹙起眉,似是想着这回逗弄是否太过火了。
即便再聪慧,怀里的人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平常女子。
不等他反悔,那边已经开始了。
只是执行的人,并非那两名大汉,而是缓缓从人群中走出的天二。
苏眉儿大吃一惊,眼看着他慢慢上前,抓住翠儿的手臂,神色复杂。
在她看来,仿佛失望,更多的是惋惜。
惋惜什么?为何不是难过,又或是不舍?
不等苏眉儿辨别出什么,翠儿动了动双唇,像是要开口说话。无奈破布塞在嘴里,她的眼眸流露出惊惧与哀求。
天二睇着她,不过片刻,双臂一推,翠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井边。
苏眉儿手脚发软,目瞪口呆,仅能软绵绵地靠在炎柳身上。
任恒果真可怕,先是羞辱,而后慢慢地让翠儿在惊恐中等待着最后的行刑。动手的不是旁人,便是她的未婚夫天二。
这对于翠儿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天二身为仆役,根本不能忤逆任家家主,他心里承受的痛苦显然不比翠儿要少,又亲手把人推入井中,自此之后,对于任恒更是存了一份敬畏。
苏眉儿大口地喘着气,尚未从刚才的情景中回过神来:她该赞叹任家家主好手段,恩威并重,杀鸡儆猴?
“喂,你没事吧?”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双眸,指腹的茧子微微一擦,带着些许的粗糙触感。
眼前落入一片黑暗中,反倒让苏眉儿猛烈跳动的心,终于缓缓平复下来。
她吁了口气,半晌后扭头甩开炎柳的手,朝他笑了笑:“无碍的……多谢了。”
见苏眉儿终于恢复了,他眉眼一挑,轻笑着调侃道:“苏苏要答谢,不如今夜好好表现?”
她扯了扯嘴角,心知炎柳不过耍耍嘴皮子,倒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难得笑着应了:“……好。”
这场闹哄哄的惩罚,以翠儿落井结束。
望着天二垂着头,沉默地走远的身影,苏眉儿心里面却不知怎的多了几分苦涩。
任府这样的地方,确实不是自己这样的平民百姓能待的。
苏眉儿万分想念家里的温馨,爹爹磨豆,娘亲一面加水,一面帮他拭去额上的汗珠,偶尔相视而笑。
生活虽清贫,每日的吃食也大多以豆腐青菜为主,她即便眼馋着过年才有的肥肉,却也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娘亲一双巧手,即使是普通的素菜,仍能做出不一样的滋味来。
炎柳见她在前面耷拉着脑袋,皱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又回过头,朝门口的天一扬声吩咐道:“待会送些素菜来,别缺了青菜、豆腐。”
随行的任云倒是有些吃惊,苏眉儿向来无肉不欢,怎的突然改性了?
朝天一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他越过炎柳,站在了她的身边轻声问道:“苏先生,府内今夜设宴,爹请你务必出席。”
才刚刚看了翠儿的惨况,晚上便大肆吃喝,毫不在意。果然下人的处境,不比圈养的畜生要好多少……
苏眉儿眯起眼,微微颔首道:“老夫晓得了,公子替老夫多谢任家主。”
她不得不怀疑,刚刚的那出戏是特意给自己看的。莫不是这两天跟祈天阁的阁主走得太近了,于是来一回善意的警告?
摇摇头,苏眉儿觉得处身在危机四伏的任府之中,人也变得神经兮兮的。
只是为了警告她,便要牺牲掉任府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助手,实乃浪费至极。
这笔生意十分不划算,以任恒的聪明,定不会这样做。
苏眉儿不着边际地胡乱想着,身后的炎柳骤然开口说道:“劳烦任公子转告任家主,不必替我另寻住处了,苏苏这里朴素舒适,两人住足够了。”
她刚抬起的脚僵在半空,苦着脸不敢回头:这人还真缠上自己了?即便是要寻戒指,找借口住入任云的院落,也不带这么陷害她的……
如今不管怎么看,她都跟炎柳是一伙的。
若是偷偷摸摸找戒指的事在任家败露了……
苏眉儿心下一冷,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脖子,立马转身干笑道:“居室简陋,让阁主见笑了。此处院落尚有其他房间,若阁主喜欢,老夫这地方让出来也未尝不可。”
炎柳长臂一伸,把她用力揽在怀里,硬是让苏眉儿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试问谁的颈侧上多了只冰凉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捏着自己的脖子,还敢再吱声?
“苏苏未免太见外了,想必任公子也不会介意的,对么?”
任云睨了眼在炎柳怀里僵直的人,礼貌却疏远地点头道:“阁主是任府的贵客,即便要在下腾出整个院落,亦无甚怨言。”
炎柳唇角一弯,此事就这样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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