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你瞧我美么

他是晋国最受宠妃子所出的皇子,从小就被送入皇寺成为俗家和尚; 她是出身侯府却家道中落的千金,为了生计沦为烟柳巷中的小毛贼。 年少初见,温凉搭救了落难的杨芃,助她逃过一劫;久别重逢,杨芃跟随温凉下山历练,逐渐擦出火花;她性子活泼烂漫喜欢逗他,他专心侍佛却总被她弄得手足无措。 杨芃:圣僧,你瞧我这装扮美不美? 温凉:佛曰端正者,一者不嗔,二者施衣,三者爱敬父母…… 杨芃:闭嘴,就问你好看不好看! 温凉:……好看。 当高冷圣僧撞上命定姻缘,注定要为爱入红尘!

第十八章 角国来使
1
角国国王与王后来朝拜的日子,大国师亲自在城外十里的驿站迎接,将人一路护送进了宫里。
京城的百姓没经历过战乱,听说北边的人都长着鹰钩鼻子蓝眼睛,头发也是金色卷的,挤破了脑袋踏烂了酒楼的栏杆要看看这些异族。
国王王后是没看见的,倒是看见了随行的护卫队,确实比大晋的子民要高上许多,头发不知道卷不卷,都扎成辫子了,颜色是金色的。
在那几辆马车中间,忽然探出来一个不安分的脑袋,她的头发是棕色的,梳了两根辫子垂在耳边,穿着宝蓝色衬白色的裙子,裙子的样式也是没见过的。她只探了一会儿头,就吐了吐舌头又坐回了车里。有极少的离得近的百姓立刻惊呼:“真的是蓝色眼睛!”
蓝色眼睛的女孩叫苏丽珊,是角国的公主,也是角国国王最喜欢的孩子,因为国王和王后其他的子女毫无例外的都是黑眼睛,只有苏丽珊是蓝色的眼睛,国王难免就对更像自己一些的苏丽珊有些偏爱,就连这次来大晋都破例带了她来玩。
晚上皇帝设宴为角国国王接风,大将军这才有机会和长女说说话。李树欣穿着的是角国服侍,腰腹那里收拢,能显出来微微鼓起的小肚子。
李斯忱不满地教训她:“我让人给你制几套新衣,这么穿着憋屈着我外孙可怎么办?”
李树欣还挺不好意思的:“我大儿子都成亲了,如今居然又怀了一个,真是丢脸。”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李斯忱脸一沉,“你别胡说了,让我外孙以为你嫌弃他该伤心了……哎哎,你这怎么当人娘的,怀孕了还喝酒,酒活血你不知道啊!”
“我这不是好些年没喝京城的梅玉酒了犯馋了么……”李树欣就像她那个蓝眼睛的女儿一样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对着走来的角国国王嚷了句,“达塔,父亲不让我喝酒!”
达塔握拳在胸口一抵,向李斯忱打招呼:“大将军,欣欣喝不醉的!”
“……”这哪里是喝醉喝不醉的问题,李斯忱想想他们那四个儿女都健康的长大了,也就不多说了,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李树欣的小腹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座位去。
李斯忱刚走,苏丽珊就跑过来,趴在李树欣的耳边私语。
达塔也凑过去想听母女二人的悄悄话,被苏丽珊推开了:“父王,我和母亲有私房话说!”
“私房话?”这又是什么新词语,达塔的晋话说的没有妻子和孩子们熟练,可还是想融入她们,“和我说说好么,我也想知道我的宝贝在想什么。”
苏丽珊看见达塔好像很受伤的样子,只好又把刚才告诉母亲的话跟他说了一遍:“我觉得逸王爷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好看,还会温柔的扶我下马车,近看更好看,我想招他当驸马!”
她这次的声音不小,周围几桌的人都听见了她的雄心壮志,一瞬间有些沉默,纷纷看向了杨芃和正在给杨芃夹菜的温凉。
杨芃也听见苏丽珊的话了,扭头看向温凉,露出个说不出怎么怪异的微笑,怪瘆人的。
温凉小声地解释了句:“圣上让我扶的!”
杨芃继续笑,不说话。
逸王和逸王妃前日才大婚,苏丽珊今天便说要让温凉当他的驸马,宴席上的人都有些尴尬,想着谁来跟角国公主解释下。
达塔哈哈的拍桌大笑:“我的宝贝,角国的子民,达塔的儿女,都是喝最烈的酒,骑最难驯的马,找最优秀的伴侣的,可有一点儿,咱们绝不能嫁像逸王爷这样有配偶的男人。除非,他的配偶死去。”
苏丽珊听见温凉已经有配偶的时候吃惊了一下,听见后面的那句话又有些跃跃欲试,看向温凉的方向,正看见温凉在和杨芃说话,盯着杨芃看了一会儿,用角国语和她父亲说:“算了,他的配偶长得很可爱,死了太可惜了,我不让他当驸马了。”
其他人还没搞明白她说了什么,温澈已经听人跟自己翻译了,举着酒杯敬了苏丽珊一杯:“公主性情豪爽,天真可爱,虽然逸王已经成亲,可我大晋尚未成家的好男儿多得是,公主要是看上了谁,跟朕说,朕替你做主。”
苏丽珊瞧着这位年轻的国王半晌,等温澈把酒一饮而尽的时候没有随着他饮酒,反而问了一句:“你有配偶么?你也很好看,你想当我的驸马么?”
温澈差点把没咽下去的酒喷出来。
角国公主很容易地就移情别恋了,可温凉这里却没那么好过,他简直是受了无妄之灾。
护送角国队伍进宫时,温澈在宫门口迎的,第一辆车下来的是国王王后,第二辆车跟着苏丽珊公主,因为苏丽珊没有及时下车,温澈便说了一句:“逸王,去看看。”
温凉只好去后面车子提醒,伸了只手示意:“公主,下车吧。”
就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温凉和杨芃解释了许多遍,还是不见她有什么反应。温凉挫败地撞撞杨芃的肩膀:“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杨芃懒洋洋的,“我什么都没问呢,你就说了这么多,莫不是做贼心虚?”
“我哪里……”温凉哑口无言,控诉杨芃,“你才是贼,把我偷走了,还不心虚,还这么对我!”
“我偷什么了?”杨芃觉得自己没听清。
“偷了我,把我从佛祖身边偷下山了。”温凉肯定地答。
杨芃晲他一眼:“你这么大个头,我哪里偷的动。”
“你偷了我的心,我的身体就跟着一起下来了。”温凉拉着杨芃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试试,这里是不是空了?”
杨芃配合地把手放了好一会儿,明明心跳得很有力,她没好气地瞪他:“跳着呢。”
“是么?”温凉居然疑惑了下,“我怎么感觉不到了。一定是你不理我,我太难过了,连心跳不跳都不知道了。”
杨芃憋着的一口气被他连求带哄的给逗出去,她不再板着脸,用力地抿着嘴打了温凉胳膊好多下:“你以后不许扶别的女人了!”
“不扶不扶!”温凉两臂端平了在身前,“谁让我扶我就把胳膊砍下来给他,让他自己拿着扶去。”
“咦!”杨芃继续打他,“说的好恶心!”
温凉嘿嘿嘿地笑,趁机环抱住了杨芃:“好恶心好恶心,快让我抱抱把恶心都挡在外面!”
杨芃靠着他胸口,不那么生气了,说起来那位公主:“她的眼睛真的是蓝色的哎,好漂亮,就像天空一样。”
“是么?”温凉思索了一下,“我没注意。”
杨芃隔着衣服捏他大腿上的肉,“少哄我,怎么可能没看到!”
温凉笑着蹭了蹭她:“她要是不说想招我当驸马,我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
杨芃不管真假地高兴了会儿,又道:“你说,角国国王这次带了公主来,是不是想和大晋联姻呢?”
毕竟国风再怎么开放,一个公主也不会在公开场合几次三番的说要嫁人吧?
温凉想了想,幸灾乐祸地笑:“大概吧,她不看上了圣上么。”
杨芃摇头:“她就算真看上了圣上,撑死了也就是给圣上做个贵妃,朝臣们不可能让外族女子当皇后的。”
“那天我去上朝,听见王阁老上书求圣上纳妃选后了。”温凉每月的初一、十五需要上朝汇禀天象国相,“然后圣上跟他说‘九公子的百岁酒朕是喝不着了,不过会让人送去赏赐的。’”
王阁老的九公子是外室所出,家里夫人没少闹腾,家宅不宁这一条真要追究起来是可以罢了他的官的。
皇帝在政事上一向会虚心听从群臣的意见,唯独充盈后宫的事,但凡有人提起来,皇帝一定毫不留情面的也提提那人的不好说出口的事,谁都保不齐家里有点儿小状况,皇帝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们:我不管你的后院,你也别管我的后院。
可这毕竟不是拖能解决的问题,杨芃是知道暖阳跟圣上的关系的,也因此更担心一些。
她无力左右圣上的想法,却也想为了好姐妹再去探探圣上的意思,毕竟圣上待她还有几分情面。
杨芃窝在温凉的怀里:“我困了。”
温凉拍拍她:“先别睡,马上就到家了,这会儿睡了一会儿下车会冻着。”
“你真不会说话,睡着了就不下车了,等我醒了再走呗。”
“那不行。”温凉摇头,“我喜欢在床上抱着你睡,车子里睡不舒服。”
杨芃刮他脸:“羞羞脸,你说话能不能避讳些?”
“我今天在外面没拉你,也没说什么话。”温凉不满,凑近了她脸边,“不过你是不是喝酒了?不是说小日子不能喝么?”
开席前温凉确实嘱咐过她了,不过那梅玉酒是御膳房特制的果酒,梅子的酸爽加蜂蜜冻的甘甜太诱人,在柔太妃叫温凉过去说话的时候,她没忍住饮了两杯。
“能闻得出来么?我漱过口了啊。”杨芃毫不遮掩地就暴露了自己。
温凉扬着嘴角低头,在她唇上碰了下:“我看看喝了多少?”
说完,含着她的唇用了些力,寻到一丝缝隙把舌头伸了进去,他还没有这样亲吻过她,就记得她第一次亲他的时候似乎不小心舔到过他的舌头。这样亲密地触碰在一起,他才知道她有多馋人,就像个软软的糖果似的叫人放不下嘴。
他睁开眼,最后在她嘴上又亲了下,有些害羞地退开,盯着她有些发红的眼圈,在她眼尾的地方点了一下:“你喝酒的时候,这颗痣会特别红。那次,在霍二叔女儿家吃饭,你喝了酒靠在我肩上,我就发现了。”
2
接风宴后,柔太妃召了杨芃进宫说话,见了面先是拉着她看了看,小声地嘱咐:“这两日睡得好么?新婚夫妻难免亲热的没个数,昨天我看凉儿那殷勤样儿,肯定没少折腾你,你可得劝着他些,贪欢伤的是两个人的身体……”
跟婆婆聊这些比跟姨母聊可要羞人多了,杨芃一直没敢说自己和温凉没圆房的事,只能低着头装羞涩,没说什么。
柔太妃看她这模样,应该是和温凉感情挺好的,她就怕昨天苏丽珊的那些话伤害了两个人的关系,这才拉下老脸来问他们的房里事。
“凉儿的情况你也知道,原本是在寺里修行的,能和你结缘成夫妻也挺不易的,你放心,我不是多事的那种婆母,不会给他添房里人,我巴不得他这辈子就娶一个人,你们正是好年纪,后头生个十个八个的都不成问题,他不提的话你也不用给他张罗什么侧妃姨娘的,他要是真提了,你让他来跟我说。”柔太妃说完这些话,听人禀告说角国王后带公主来了,这才止了话头,只说了一句,“我都替你做主。”
杨芃知道婆婆是为了昨晚的事让她安心,心生感激,不知道怎么说,就想着回府以后好好给温凉做顿吃的。
苏丽珊进屋像模像样的跟柔太妃请了安,蓝色的大眼睛转悠着去看杨芃,丝毫没有前一晚还想和人家抢夫君的尴尬:“你叫杨芃吧?”
“苏丽珊!”李树欣喝了一句,“叫王妃或者叫表嫂!”
苏丽珊“哦”了一声,坐在杨芃身边,甜甜地叫了句:“表嫂~你能带我出去玩么?”
杨芃在婆婆那里吃了定心丸,知道这个漂亮的异族姑娘不会嫁给温凉,而且身份还是温凉的表妹,态度十分和缓:“公主想去哪里玩?”
“叫我苏丽珊就好了,别叫公主,会搞混的。哎?我那个公主表姐呢?”她转头问起了暖阳。
“你表姐今天身子不舒服,没过来。”柔太妃细语道。
“你们这里的女人不骑马不打猎,所以身子才会那么差,你看我,从来不生病!”苏丽珊对着杨芃做了个强壮的姿势,逗得屋里人都笑起来。
“哎,我真应该打小就把苏丽珊送来大晋,让她好好学学女孩子的规矩,你瞧她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女魔头。”李树欣喝了口茶,摇头叹气。
“得了吧。”柔太妃笑她姐姐,“你不想想她娘亲年轻的时候什么样,就算是在大晋长大了,也一样是个女魔头,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你才不正你才歪呢!”李树欣作势要打她,两姐妹竟有种回到儿时的感觉。
苏丽珊没兴趣听长辈谈事情,拉住端端正正坐着的杨芃的手:“表嫂,你能带我出去玩么?”
“行啊,你想去哪里玩?”
“都好!我想出宫,我还没看看大晋的京城是什么样的呢,母亲说会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杂耍,还有用滚烫的糖浆画成各种图案的糖,晚上还能在湖上划船听小曲儿!”苏丽珊把李树欣曾经给她讲的都说出来,满是向往的神情。
“好呀,我让你表哥去安排,嗯,我府上还有个妹妹,比你小两岁,你们应该能玩到一处去。”
“叫上公主表姐吧,她长得漂亮,我喜欢和她玩!”苏丽珊还不忘拉上暖阳。
李树欣无奈的跟柔太妃说:“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跟好看的人一起玩。”
“啊,还有皇帝圣上!能不能喊他也一起出去玩?”说到好看,苏丽珊又想起来了她目前打算召为驸马的人选。
“别胡说,要叫圣上,圣上日理万机,哪能陪你胡闹,就叫你表哥带你去玩吧。”李树欣一直还没回将军府去看看,索性说道:“就明天吧,明天一早你随我去拜访你外祖父,然后跟着你表哥他们出去玩。”
“邝弟明天也就回来了吧?真好,你们还能见个面。”柔太妃羡慕地说,“我也想回去看看了。”
“想回就回去呗,谁拦着你了不成?”李树欣豪迈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都活到这个岁数了,想干什么还忍着憋着的,你出息都叫狗吃了?!”
柔太妃舒爽地笑了笑:“也对,那我明天回去省亲去!”
将军府已经许久不曾那么热闹了,本该今日到达的李邝路上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昨天半夜就到家了,圣上知道今日太妃省亲,特许了英武侯李邝休整三日再进宫复命。
蓝眼睛的角国国王和苏丽珊公主成了李玉锦关注的对象,不时地爬到人家腿边盯着人家脸看,被吴氏数落着抱回腿上,倒是李邝心情很好地把女儿架在肩上,走到达塔身边,让女儿能看个清楚:“看看你姑父,好看么?”
李玉锦害羞地捂着脸,抱着许久没见的爹爹的脖子:“好看。”
李斯忱看看儿女再看看孙女外孙,高兴得一直合不拢嘴。秦氏就坐在一旁,不停地让李斯忱喝茶,怕他太高兴蹿了火。
李树欣嫁人的时候将军夫人还在呢,她听柔太妃给她讲了秦氏的事,也听说了圣上是被秦氏照顾大的,心里还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现在看她这样关心李斯忱的模样,忍不住怀疑了下,小声地问柔太妃:“父亲可曾想着真的纳了秦姨娘?”
柔太妃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回她:“父亲说他和那个救他的副将情同手足,只把秦姨娘当妹妹看,没别的想法,我也让吴氏问过秦姨娘,姨娘说没别的心思,就想和儿子安安稳稳的过后半生呢。”
李树欣点了点头:“没野心的才是有大福气的人呢。”说完聊起别的来,也不再提。
大堂的角落里,温凉正从随身带着的小糖罐里捏出红糖来给杨芃冲糖水,刚冲完就递给安静坐着的杨芃:“趁热喝,别烫着。”
杨芃忍不住笑:“那到底是趁热还凉凉再喝啊?”
“就现在喝,小口小口地喝。”温凉坐在她身边,碰了碰她的手,“手有些凉啊,我叫人给你加件衣服?”
昨晚杨芃从宫里回府就没什么精神,说肚子疼,他要叫大夫她又不好意思不让叫,说是老毛病了,暖和过来就好了,他替她捂了一晚上的肚子,今日果然见好。温凉谨记不能让她冻着,走的时候还叫人多带了件衣服。
杨芃啜着糖水:“哪有那么娇气呀。”
温凉撇嘴:“还不娇气?昨晚抱着我胳膊疼得掉眼泪的是谁?”
杨芃“哼”了一声,“我还给你做了羊角糕呢!”
温凉“哼”回去,“然后只给我留了一块,其他的都自己吃掉了?”
“哎哟肚子疼。”杨芃按着小腹。
温凉被她吓了一跳:“叫大夫给你看看吧。”
“不用不用,你就是别气我就好了,我一置气肚子就疼。”杨芃狡黠地笑。
温凉觉得她好像在骗自己,也不和她计较,监督着她把一杯糖水喝尽,又给她泡了些:“这回慢慢喝就成。”
其实杨芃的葵水快退干净了,可她愿意看温凉格外小心地照顾她的样子,便没提,高兴地享受他对自己好。
夫妻两人没说几句话,苏丽珊就插过来:“表哥表嫂,咱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啊?”
杨芃叫她坐在了自己另一边:“得吃了午饭,吃完了咱们去梨园听戏,然后逛街看杂耍,晚饭咱们就在画舫上用,还能听唱小曲儿的,怎么样?”
“哇!好棒好棒!”苏丽珊想想就高兴,一溜烟地跑去跟李树欣说了,又去找坐在另一边的暖阳说,大概看出来暖阳没什么心情搭理她,最后和李玉锦玩去了。
终于捱到了午饭用完,苏丽珊迫不及待地拉着杨芃就出去,温凉在后头跟着埋怨暖阳:“你陪她玩呀,我的王妃被抢走了。”
暖阳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你的姐姐被抢走么?”
温凉忽然抬手摸了摸暖阳的额头:“你真的不舒服么?”
暖阳打掉他的手:“假的。”
“你要是不想出去玩,就回去歇着吧,不要逞强。”
暖阳想想柔太妃慈爱却不可拒绝的眼神,还有她那句照顾好“弟弟妹妹”,无奈地往前走,“一起去玩吧。”
温凉跟上去,像拍杨芃头似的拍了拍暖阳的脑袋:“不气哦。”
暖阳回身疑惑地看着温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可温凉却已经去追安排马车的杨芃了,他得阻止苏丽珊想霸着杨芃的不合理要求!
走近了才发现,苏丽珊已经上了车,那辆车里还坐着王萱和王竟勤,三个人正好奇地互相打量。
暖阳有自己公主府的车马,独自一人上了车,等了半晌忽然听见外头有喧哗声,撩开帘子才看见是李玉锦在闹腾,李玉锦见大家都走了,哭着闹着也要跟着出去玩,李邝便叫人把她送过来一起带出去玩。
暖阳看了看弟弟那两口子,扬声朝外头说了句:“把玉锦放我这里吧。”
温凉把李玉锦抱过去的时候朝暖阳笑得毫不遮掩,被暖阳又鄙视地白了一眼。
队伍这才终于启动,温凉坐在只有两人的马车里,算了算从将军府去梨园的路程,开心地凑到杨芃耳边说:“我们可以亲半个时辰呢!”
温凉的亲吻大业没能成功实施,因为温凉一开始给她嘴角咬破了,气的杨芃把人给推到一边保持距离,想着一会儿下车被人瞧见了要怎么解释。
温凉不时看向她,神情委顿地喊冤:“你嘴唇的皮太薄了,不赖我啊……”
杨芃舔了舔嘴角:“我冬天嘴容易破,你还不轻着点儿!”
“哦,那我轻一点儿!”温凉保证了一句又坐到她身边。
“轻一点也不行了!你已经失去了机会!”杨芃推他,不许他靠近。
两个人角着力,最后还是温凉力气大,把杨芃给推倒了,“咚”的一声脑袋撞到车板上,疼的杨芃眼泪都渍出来了,捂着脑袋坐在一角安静地看着他。
“我,我给你呼呼。”温凉看着不说话的杨芃吓得要命,说话声都放轻了。
杨芃一扭头,不看他,气呼呼地捂着头看别处。
温凉没想到会伤到她,提心吊胆地想着杨芃这么小心眼,说不定一天都不能理他了,于是先发制人的也“哼”了一声,“我不理你了!”
“……?”杨芃扭过头来,“为什么?”
“别管为什么!我不理你了,一句话都不会跟你说的,你好自为之吧。”温凉越说越硬气,喝了口热茶,入定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了。
莫名其妙斗起气来的夫妻两人愣是一句话不说的到了梨园,前头苏丽珊兴奋地往里头冲,后面大的小的还有丫鬟跟着跑。最后头的杨芃和温凉则是慢慢走,杨芃心里委屈,越走越慢,温凉在她前头走,身后却像有眼睛似的,她慢他也跟着慢,始终只比她前两个身位。
渐渐的,两人落后前面的人太多了,杨芃又迈起了大步子,快速的朝着王萱他们追去。
3
王萱正和苏丽珊说话,准确的说是听苏丽珊说话,两人年岁相近,王萱性子软和安静,和苏丽珊刚好互补,她听苏丽珊说山野树林的故事,说他们那里的风土人情,听得极入迷,不时地追问“然后呢?”问的苏丽珊更有讲故事的兴致了。
王竟勤因为姐姐不理自己,就到处跑来跑去地闹个不停,被王萱拉住训了几句,训完了也不长记性,又去闹了。
杨芃把刚在车上睡醒得李玉锦拉到王竟勤身边:“竟勤,好好照顾玉锦妹妹。”
王竟勤歪着头看了看这个小妹妹,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的椅子上,李玉锦还迷迷糊糊的,让跟着谁就跟着谁,也不哭嚷。
总算把孩子安抚好了,戏台子上也开始了演出,先是一出武戏,讲一户猎户上山打猎碰上了狼群于是厮打的故事,打到最后猎户发现狼群里竟然有个小孩,正是他当年丢失的儿子。
苏丽珊听得一愣一愣的,唱词因为声调变音变的厉害,她听不明白,王萱就给她讲解,两个人越玩越投机。
李玉锦也听不懂戏词,不过不碍着她高兴,她指着桌子上的一个个盘子,让王竟勤给她拿吃的,连花生都不让丫鬟剥,指挥着王竟勤剥了喂到她嘴里,王竟勤难得碰到比自己小的玩伴,很好说话地给她剥了花生米,还像大人似的提醒她:“慢点吃,嚼碎了再咽,别呛着。”
至于温凉和杨芃,两个人居然没有腻乎在一起,反倒是各看各的一句话不说,不过中途的时候温凉拿出了糖罐给她冲糖水,然后沉默着把糖水替换了她喝得清水,杨芃是喝了一口才尝出来味道的,偏头看了眼温凉,又极快地坐正听戏了。
暖阳就这么一边饮茶,一边听戏,一边观察着其余人,大家都有伴儿,怎么就她落单了呢?她喝的是茶,也觉得像酒似的醉人,喝到最后都不知道戏唱的是什么了,晕乎着问杨芃:“这茶里是不是掺酒了?”
杨芃从她那壶茶倒了些在自己碗里,尝了尝味道:“是桂花茶啊。”
暖阳“喔”了一声:“那继续听戏吧。”
“唱完了呀,咱们这就走了,从烟溪街走到拱桥画舫那里,逛一逛摊子。”杨芃刚说完,觉得自己腰上被人戳了一下,回头却看见温凉目不斜视地望着戏台子。
暖阳看他们斗气觉得有意思,也不跟着掺和:“那就走吧。”
烟斜街上卖小吃的居多,苏丽珊叫糖人师父画了个狼,笑眯眯的舔着等其他人的糖画,一行人都买了,就连温凉最后去付钱的时候也要了一个:“请给我画朵花。”
糖人师父还没见过青年郎要花的,一边勾线一边笑着问:“送你身边的这位女客?”
温凉交了钱拿过糖花,嘎嘣就是一口:“自己吃。”
再走了几步又有卖糖葫芦的,苏丽珊又嚷着想吃。然后是糖耳朵、糖瓜……吃到最后,糖进了嘴里都是苦味了。
暖阳一直觉得有些醉醺醺的感觉,那些吃的她都吃过,也不怎么稀罕,走在队伍的最尾端,只跟着看。
终于过了拱桥,上了提前包下的画舫,饭菜瓜果摆上了桌,暖阳觉得有些难受,跟杨芃说了句出去透透气,就带着丫鬟去外面了,她刚深吸了几口气,后脚杨芃就跟出来:“没事吧?”
“没事,可能有些晕船,你上去玩吧,我先回公主府好了。”暖阳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你快回去,等下次再出来玩再叫我。”
杨芃点点头:“那你先回府吧,路上小心些,车马就在梨园后头候着呢。”
暖阳应声,领着丫鬟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天色已经黑了,还没出正月,街上依旧挂着些花灯,一到晚上便点起来。暖阳走到拱桥上的时候,忽然看见桥边立着个人,她头脑发晕,竟然觉得这记忆和许多年前的一幕重合了,她快走了两步,走到那人身后的时候,小声地叫了声:“小舅舅?”
被叫的人惊讶的转身,指着不远处的画舫问:“不是在那里玩么?”
暖阳鼻子一抽,昏沉的脑袋清明了一瞬,又继续发沉,她往前扑了一步,扑到他怀里:“我生病了,就先走了。”
温澈单手环住她的腰,用眼神示意了下后头跟着的丫鬟,那丫鬟是暖阳的心腹,屈身行了礼就退下去找自己府里的马车了。温澈低头用嘴唇亲了亲暖阳的额头:“有些发烫,咱们回去叫御医来瞧瞧吧。”
暖阳闷哼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宫里的人今天都去了将军府,只留我自己在那里,心里空落落的,就想着出来走走,听说你和温凉他们在画舫,正寻思着过去会不会打扰你们的玩性呢,没想到你出来了。”温澈耐心地解释着,“走吧,先回府,外头风大。”
他把自己的披风解了给暖阳系上,比划了一下:“没有帽子。”
暖阳直接把头拱在他怀里:“给我挡着。”
温澈笑着将两只手都按在她头上,裹着人往马车那边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府里的马车也迎过来,两人先后上了车,温澈揽着她询问:“昨天就听太妃说你不舒服,还以为你只是懒得应承找借口,怎么真的病了啊?”
暖阳就觉得晕,需要靠着他才能舒服些:“心病。”
温澈把手按在她胸口:“怎么病?”
暖阳仰头看了他一眼:“你会娶苏丽珊么?不对,你会纳她当妃子么?”
温澈沉默了,这两日朝臣也有进言希望他能纳苏丽珊为妃的,当日苏丽珊在接风宴上的话已经传了出去,笑谈还是美谈只看他的决定。他当然知道纳了苏丽珊的诸多好处,不论是与角国的和睦关系还是给将军府的定心丸,这都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也不是说无一害,还是会有害的,如果他纳了苏丽珊,即使只是纳妃不是娶了当皇后,暖阳心里也会不自在的。就像如果暖阳哪天招驸马养面首一样,他肯定会把那些男人全都弄死。他想如果他有了别的女人,暖阳只怕伤心愤怒不比他少半分。
他的沉默让暖阳更确信了:“真的要纳是么,什么位份啊,既然是姨母的女儿,起码是要妃吧,还是贵妃?”
温澈揉了揉她的脸:“还是不纳了吧,瞧瞧我的暖阳都气的不好看了。”
画舫上没有因为暖阳地离开而冷场,苏丽珊也不管听不听得懂小曲儿,歌伶唱一首她就拍着巴掌使劲叫好,声音传出画舫外连枯枝上的鸟都给惊飞了。
又换了一个新人唱,调子一出来杨芃就知道是哪首曲儿,她忍不住朝着温凉看了一眼,却看见温凉正在看歌伶。杨芃有些不乐意,主动地靠过去压低声音问他:“那么好看不如你带回府里去看个够啊?”
“啊?”温凉终于等到杨芃理自己,对着高兴地笑。
“你,我就这么一说,你居然这么高兴?真要领回家是不是?”杨芃声音冷了几分,心里一颤。
“不是不是,说什么呢!”温凉在桌子下拉住杨芃的手,“我高兴是因为你跟我说话,你别乱给我定罪。”
杨芃咬着嘴唇,她下午嘴角的伤还没好,这么一咬又觉得疼。
歌伶已经唱起了歌,温凉听了几句,问杨芃:“这是《吕娘夜奔》么?”
“嗯。”杨芃没好气地回他。
“呀,那让她别唱了。”温凉忽然道,“后面的内容不适合孩子们听!”
后面的?
杨芃疑惑地看向温凉,他怎么知道后面有不适合给孩子听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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