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你瞧我美么

他是晋国最受宠妃子所出的皇子,从小就被送入皇寺成为俗家和尚; 她是出身侯府却家道中落的千金,为了生计沦为烟柳巷中的小毛贼。 年少初见,温凉搭救了落难的杨芃,助她逃过一劫;久别重逢,杨芃跟随温凉下山历练,逐渐擦出火花;她性子活泼烂漫喜欢逗他,他专心侍佛却总被她弄得手足无措。 杨芃:圣僧,你瞧我这装扮美不美? 温凉:佛曰端正者,一者不嗔,二者施衣,三者爱敬父母…… 杨芃:闭嘴,就问你好看不好看! 温凉:……好看。 当高冷圣僧撞上命定姻缘,注定要为爱入红尘!

第十四章 平冤昭雪
1
“哟,我这傻弟弟也跟过来了。”暖阳坐下斜靠着大腰枕,“我找小花来玩,你跟着干嘛?”
明林一时不知道是先否认自己是“傻弟弟”还是解释自己为什么跟过来,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端着花茶喝起来。
暖阳看着弟弟吃瘪的样子挺高兴,吩咐侍女给白怡换了清水,这才看向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白怡摇摇头:“车赶得太急了,可能有些晕车马,没事。”
暖阳“哦”了一声,“我给你在后面留了间屋子,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要在这儿待几天,你能陪陪我么?”
白怡还没回答,明林先抢着答了:“我也要住这里陪你。”
暖阳一看见明林就想笑:“你住这里干嘛,给我念经么?”
明林一噎,小声地跟她说:“我还俗了,不过你想听经文我还是可以给你诵的。”
“不用了,你留着给你小花姐念吧。”暖阳到底顾着屋里还有侍女没直白的打趣明林为了白怡还俗的事,只跟管事说了声给明林安排间屋子,就让他们各自先去房里安顿了。
白怡一直跟在暖阳身后,等到了屋里,她把下人都屏退,严肃地问暖阳:“你和圣上……”
“啊。”暖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惊呼了声,捂着嘴看白怡,“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白怡皱着眉头,看了眼关的严严实实的门,把暖阳拉到里头坐下,“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就算你心里倾慕他,可你俩根本没有可能啊,他那个身份,怎么可能娶你,他连个妃位都没法给你!你……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我,我不打算再嫁人了……”暖阳低着头,像犯错的孩子跟母亲求饶似的,“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就是喜欢他啊,我也没办法,没办法推开他……”
白怡听着又心疼又无奈,戳了她一脑门:“还说明林傻呢,他比你聪明一万倍!他才不会干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暖阳叹了口气:“如果真是遇上你的事,他指不定伤不伤害自己呢。你不知道,真的爱上一个人,什么理智都没了。”
白怡跟着她一同叹气,似乎除了这样也没什么能说的了。她不清楚暖阳和圣上的恩怨纠葛,也就没法去多嘴她这样到底对或不对。
她能做到的只是再见到明林时,忍不住就问了:“如果有一天,为了我要你做伤害自己的事,你会做么?”
明林听见这话时正在吃樱桃制成的酥饼,耳朵支棱了一下,躲避着白怡的目光。
虽说白怡并不希望明林会伤害自己,可是看着他这明显退避的模样还是有些伤心。她是不是有点儿太自作多情了?
没等白怡伤心完,明林的目光又移过来,装着很硬气的样子没底气地声明:“你不要想着拿蜡烛烫我了,我不同意!”
“……”白怡听见后头那个伺候的侍女没忍住笑了。
这臭小子瞎嚷什么啊,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对着下人吩咐:“都下去吧。”
明林看着门被最后一个出去的丫鬟关上时,几口把樱桃酥饼咽下去:“大白天的,你,你想干嘛?”
白怡被他逗的原本的那些伤感一丝不剩了,她靠过去,捏着明林的耳垂揉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
明林的一边耳朵被揉得通红,他看着白怡的眼睛:“以前特别好,昨晚你拿出蜡烛的那刻就变成一般好了。”
“嗯,没事,还有个‘好’就成。”她继续捏着他的耳垂,看着他的脖子都变红了心里愉快的冒泡泡,“我以后不拿蜡烛吓你了,你一直觉得我特别好,好不好?”
明林扬起嘴角,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也不要捏我耳朵,感觉怪怪的。”
“不喜欢?”白怡被他握着手腕,就那么举着,也不抽回去。
“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儿怪……”明林也解释不清楚,干脆拉过白怡的手在嘴边亲了下,那轻柔的吻落在她食指的指尖,轻的不像话,她要不是亲眼看见了都觉不到。
她忙把手抽回去,有些嗔怪地说了句:“谁准你亲我的。”
明林笑开:“明林准的!”
白怡抬手就要去敲他的光头,想起来自己承诺过以后不随便打他了,又把手收回去,却被明林半道给握住。白怡心想这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还想亲她?
却发现明林拉着她的手直接塞到了怀里,隔着中衣贴在了他的小腹:“给你摸摸我肚皮,我知道你昨天就想摸。”
“谁想要摸了……”白怡努力维持着淡定,却又觉得好奇,不由自主地就真的摸了几下,硬实的手感和摸自己肚子时完全不一样。
“好了,再摸就要收钱了。”明林浑说着,把她的手给拿出来,整理好了衣服。
“呸……不害臊……”白怡底气不足地骂他,忽地想起来正事,重重地强调,“不管是为了谁,哪怕是为了我,你也不能伤害自己知道么?”
明林压根没把她的担忧往心里去,不伤害他人,不伤害自己,爱护一切生命,这都是师父从小就教的,他才不会闲的自残呢。他掰下一小口樱桃饼递到白怡嘴边:“好吃的,尝尝。”
白怡也没法跟明林解释,只能张嘴吃了。结果吃完这口,明林的下一口就递过来了,一口一口地没完没了。白怡在明林又捏了一口酥饼过来时抓住了他的手,先是把那一小口饼给吞了,接着却是把明林的手拉到唇边,看了他一眼,张嘴含住了他的食指,把上头那细碎的渣渣都舔了个干净。
湿润柔滑的舌头转过他的指头,明林惊得忘了反应,直到白怡松开了他,微笑着说自己“吃饱了”,他才愣愣地点头去洗手。
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个水盆,他把那只手背在自己身后,有些不自在地说:“我,我出去找盆。”
白怡喝了口水,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暗笑:“嗯,去吧。”
明林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屋子,有丫鬟上前询问他需要什么,他只是点点头,过了会儿才回神:“给我打盆水。”
丫鬟下去了,他把背后紧攥着的手放在面前看了看,那被白怡舔过的手指就像有蚂蚁咬似的痒酥酥的,他偷偷地把手指放在唇上,想舔一下指尖尝尝味道……
“凉儿?在外面站着干嘛?”暖阳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老远朝着在门口发呆的明林打招呼。
明林吓了一跳,按在唇上的手往上一挪,食指直冲冲的插.进了鼻孔。
“咦——”暖阳嫌弃地对上明林转过来的脸,快步走着进屋,“我要去告诉小花你居然这么恶心的抠鼻孔!”
“喂!”明林着急地跟上去,低声跟暖阳威吓,“你要是跟她说了我就再不和你玩了!”
“谁稀罕和你玩呀”暖阳扒着眼皮朝明林做鬼脸,跑跳着去找白怡,“小花!我跟你说!我刚才看见唔唔唔……”
明林情急之下捂住了她的嘴,威吓改为求饶:“暗七会变那种一甩胳膊就甩出一条火龙的戏法,晚上我让你变给你看好不好?”
“呜呜放手……”暖阳拼命点头。
明林这才松了口气,谁知道他手刚放下,暖阳就“呸呸呸”了半天,跳着脚骂他:“你居然用你抠完鼻子的手捂我嘴!你这个逆子!”
“……”逆子这个词是这么用的么?
“你们在门口闹腾什么呢?”白怡从听见暖阳声音就站起来了,等了半天不见人,走到门口来看拉扯斗嘴的姐弟俩。
“没事!”
“他刚才……”
“我刚才说晚上让暗七给你们表演变戏法,他会变火龙。”明林先一步截住了暖阳的话。
暖阳不满地瞅着明林看,看到明林软软地告饶的眼神,心情好了些:“正好晚上要搭炭火吃烤食,吃完了就看他表演吧。”
白怡看了明林一眼,和暖阳商量:“他不吃荤……”
“知道知道,没有肉,全是素菜,他们自己种的。”暖阳摆摆手,促狭地笑:“我这未来小弟媳还挺贴心啊~”
白怡笑笑不说话,明林却跟在后头替她接受了表扬:“小花姐最贴心了。”
三人玩花牌玩了一下午,等侍女来禀报说炭火已经备齐全了可以开宴了时,暖阳的一张脸上贴满了宣纸条,她抹了把脸,把那些纸条都给抹掉,一甩手里的牌:“你们合伙欺负我!”
明林是下午才学会的打牌,可他脑子好算牌快,白怡则是跟着红袖馆的姐姐们学会的,两人牌技确实都不错。跟着凑手的侍女是个机灵的,谁都不打,就喂牌了,三家轮着喂,也没帮暖阳太大忙,结果算下来还真是暖阳输得最多。
白怡帮她把脸上没揭干净的纸条揭下来:“这么输不起以后可别叫我们陪你玩了。”
暖阳酸酸地说:“哼,都‘我们’了,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感情好,不要在我面前刺激我!我要去吃大餐!我要吃肉!”
最后一句她是朝着明林喊得,以为明林会冲着她痛心疾首地说“阿弥陀佛”,结果明林撕了条纸跟她说:“最后一局的还没贴呢。”
“……!”气的暖阳拂袖而去。
2
说吃肉是气话,晚宴上全是蔬菜,能烤的就烤,不能烤的就切了凉拌,暖阳没让人伺候,指使着明林干活,把那些垒好的食材都烤了。
三个人吃不了太多,明林也就任劳任怨的在炭火边烤。
烤出来的第一盘白蘑先送到了白怡面前,等她夹了一个在盘子里才把剩下的都端了暖阳面前,说了句“趁热吃”又跑回白怡身边,邀功似的问她,“好吃么?”
白嫩的蘑菇面被烤的焦黄,小碗一样盛满了因炙烤而溢出的汁液,闻着鲜香,喝起来更是美味。白怡把汤汁喝了,又咬了口蘑菇,点点头:“好吃。”
明林于是满意地跑回了炭火旁继续给她们烤,一边烤一边朝着白怡笑,熊熊燃起的火映得他脸通红,看久了就觉得眼酸,可又不敢揉眼,怕这一揉就惊觉这都是一场梦,醒来了自己还是红袖馆烧锅的丫头,提心吊胆地等着厨娘的一顿打。
暖阳瞧瞧这个,再瞅瞅那个,看着他们眼里就剩对方的样子一阵牙疼,夹起个蘑菇就朝着明林面前的炭火里扔去,没好气地吼他:“吃饱肚子再谈情说爱好么!”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饭,就在烤着火的那片小广场上,暗七瞅了一眼蹲在屋顶上磕着瓜子看他“耍杂耍”的暗八,无语的把下午赶制的霹雳火给拿了出来。
效果和十五时放的烟花差不多,就是响声小了些,而且不用点火,暗七一甩袖子就能甩出来一串,漂亮的火焰连成火龙,火灭了还有成线的白烟在灯火下飘散飞升。
暖阳看了一眼白怡的方向,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偏偏明林非要去打扰她,一会儿戳戳她胳膊一会儿多嘴多舌的给她解释那火是怎么产生的。
真是不稳重。
暖阳的目光又移到了那烟火上,晃眼的晕眩感让她想起了昨晚李承远在她耳边的轻语,她还没有习惯他现在的名字,还是固执的没大没小的叫他原本的字,她想起来他问她:“你后悔么?”
后悔?
从她那年看花灯只因一个侧脸就决定要嫁给吴文辉的时候她就不知道什么是后悔了。
她只能不回头地走下去。
看完了花火,暖阳说是吃撑了不想玩花牌了,要早点儿回去休息,明林好不容易能跟白怡一起出来,并不想一早睡觉,精神抖擞地问白怡:“我们再玩会儿吧!”
“玩?玩什么?这荒郊野岭的去哪儿玩?”白怡拉紧了身上的披风,阻挡住夜深的凉寒。
明林很后悔当初跟白怡单独游历的那段日子里居然没和她多呆呆到处去玩一下,那时候多好啊,也没人跟着,也没人看着,他什么时候想去她屋里都没关系……
唔……说起来那次去她屋里她还亲了自己呢……
“你发什么呆呢?问你要玩什么,想不出来我也回去睡了啊,外面冻死人了。”白怡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出神的明林,有些不满地问道。这家伙,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还走神,想谁呢?!
“啊啊,是挺冷的,那个,那个,明早起来一起看日出呀?”明林提议完了又加了个语气词,“好不好?”
“看日出?”白怡有一瞬间地犹豫,大冬天的,看哪门子日出啊,“早上也很冷的……”
明林看了一眼后头的丫鬟,靠近了一步小声的跟她说:“你衣服不够的话我的给你穿啊。”
“那你穿什么,光着呀?”白怡也压低了声音逗他。
明林居然当着下人的面用食指在她脸上刮了两下:“羞羞脸,我还有两套衣服呢!”
白怡一把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快步回屋了,走着走着又回头看他:“那你提前来叫我吧。”
果然天不亮的时候白怡就听见了门响,这里侍候的人都是宫里出来的,深知“眼不见耳不闻”的重要性,听见了明林敲门也当没听见,各司其职地干着自己的事。
白怡太累,睡得有些沉,愣是没听见明林敲门。
因为是在山上,明林也不像在将军府时那样守规矩了,直接推开了门进去找她,屋里头一片漆黑,他借着开门后投进去的微弱灯光点着了屋里的灯,然后把烛台放在床边的小案上,自己则过去趴在白怡耳边说了声:“小花姐,起床了。”
白怡“嗯哼”了一声,抬手挥蚊子似的拍在了明林的脸上,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明林就跟着她翻身的动作继续叫她:“走呀,看日出去。”
白怡这次睁开眼了,睁开眼也没看清是谁,迷糊地问了句:“明林?”
明林“嗯”了句:“起来呀。”
从前白怡睡眠很轻,那是为了保命练就的敏感,可是最近这种敏感似乎越来越弱,就算明林在她耳边一直叨唠她都能继续睡觉。
听着白怡的呼吸又开始绵长了,明林有些着急,眼看着外头就快要亮了,她再不起来还看什么日出啊,不如直接去看日落。
哎?日落?这个主意好像也不错啊。
看白怡睡得那么香,明林不再叫她,甚至从她微弱均匀的鼾声里把自己也给弄困了,屋里这么暖,白怡这么香,他也不想出去吹个寒风再回自己屋里去铺床了,一跃跳上了白怡的床,挪到床里头躺下,侧躺着,手撑着脸,看白怡。
灯还没熄,屋里有光亮,白怡的样子看得很清楚。
她睡着的时候无比柔和,河边再遇时的冷漠,密城骂鲁大时的泼辣,把救了她的李渊当登徒子时的防备,此刻统统消失。
她长长的睫毛偶尔眨动,嘴角是上扬的弧度,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应该是做了什么好梦。
明林原本的一丁点睡意忽然全被风吹走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白怡看,忍不住就越靠越近,近到他的鼻子擦过了她的脸,还是想要更近的看看她。
这距离太过危险,睡得再熟白怡还是觉察到了。
她睁开眼就是凛冽的眼神,却在明林移开一些距离看清了是谁后放下戒备:“你吓到我了。”
明林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
白怡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全然忘记了他们早上的约定:“你在这儿干嘛呢?”
明林看着天色发白了,也没再提看日出的事,趴在她旁边,两只手托着腮盯她:“小花姐,你真好看。”
白怡翻身正对着她,也把一只手垫在腮下,看起来风情万种的:“哪里好看?”
“都好看!”
“油嘴滑舌。”白怡这么说他,却还是忍不住高兴。
明林被骂了仍是笑:“哪里都好看,不过我最喜欢你的肩膀,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肩膀!”
白怡想起来那次他帮她上药,她扯了衣襟半露肩头,他傻乎乎地说他要是嫖客会给她钱的,想到这里她禁不住笑出声,空闲着的那只手一伸:“那次不是说给我钱么?钱呢?倒是给啊。”
明林在她手心上一拍:“先欠着。”
“那就得连本带利还了。”白怡学着赌场里头的人吓唬他。
“还还还,大将军书房里那几大箱子的赏赐都是你的!”明林又拍了一下。
根据大将军之前说的话,白怡立即明白他说的是圣上赐婚的赏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大清早的脑子也不太好使,就觉得困,和他说几句话眼皮都发沉。她随口应付着:“当然都是我的,以后成亲了你也是我的。”
明林笑,长出发茬的脑袋在白怡脖子那里蹭了蹭:“都是你的。”
他这么一蹭,白怡又觉得有些醒了,还有些痒,躲着他的头往旁边靠了靠:“我好困,还想睡呢,你睡么?”
明林闷声应了句:“我想在你屋睡,你床上好香。”
都说了清晨时候脑子不清醒,心也软,明林这么说了白怡居然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她掀开了一角被窝让脱了外罩的明林躺进去,拍拍他的脸:“那就睡吧。”
明林这次入眠的倒是很快,说不上是谁的呼吸节奏带动了谁的,总之到最后就变成了呼吸都是同步的,两人都睡着了。
白怡觉得半梦半醒之间,唇上似乎被软软地碰触了下,她分不清是不是做梦,就觉得那触感很真,可脑袋很沉,就是醒不过来,想睡觉,也确实一直在睡。
3
等白怡真的睡醒了时,身边谁都没有,她甚至怀疑清晨的一切都是她想象出来的,明林根本没来过。
净面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看见凉少爷了么?”
“回姑娘,凉少爷陪公主在小广场射箭。”侍女奉上帕子给白怡擦脸,“说是您醒了派人知会一声,一起用早膳。”
“好,我过去看看。”白怡换了身宝蓝色的冬裙,随着引路的侍女去找那两姐弟。
小广场还是昨夜吃饭看戏法的小广场,不过今天收拾的更空旷了些,暖阳和明林站在门前,广场的另一头是两个靶子,姐弟俩正比赛射箭。
说是箭也不准确,那体型更像是镖,样子倒还是箭的样子,也是暗七做的精巧武器,叫袖箭,用皮带绑在袖子上的,有个机关,按一下就射一箭,一条皮带上有七根箭。
“小花来了!”暖阳换箭的时候先看见的她,朝着明林喊了一嗓子。
明林一分神,箭射偏了,也不在意是不是输给暖阳了,把袖箭的皮带一解,高兴地朝着白怡的方向跑过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才跟她说话:“你起来了?”
当着暖阳的面,白怡也不好意思问早上他是不是跑她床上去睡觉来着,抽出自己的帕子给他让他擦汗:“你们还没吃早饭吧?”
暖阳还在那边玩,像是有顺风耳似的朝着他们喊:“我吃过了,你们去吃吧。”
于是明林就跟着白怡身后往回走,走着走着,白怡发现明林没动静了,停下步子来回头找他,发现他正站在一棵树前看什么。
她随着他一起看,发现那枯树枝上有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跳来跳去,不解地问:“你在看什么?”
明林一本正经地答:“听他们聊天呢。”
“……”白怡觉得当着侍女的面骂他傻子不好,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你听得懂?”
明林已经收回了目光,扯了下白怡的袖子让她继续往回走,边走边拿捏着声调告诉她:
“那只胖麻雀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都没吃的!’”
“然后瘦麻雀回答‘我在看世上最漂亮的人呢!’”
“胖麻雀问‘谁是世上最漂亮的人啊?’”
“瘦麻雀说‘你去问前边那个小和尚去!’”
他胡诌了这一顿,又变成了自己的声音:“我当然知道谁最漂亮了,不过我不乐意叫他们看,所以我就赶紧把人给拉走了。”
白怡被他拉走了好远才想明白刚才明林的话,好笑地骂他:“你以前总跟我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一还俗就学会骗人了!”
明林不解:“我怎么骗人了?”
“你还装!你说什么听鸟说话,还说的有模有样的,你真听得懂!还不是骗人!”白怡数落着。
“佛说你心里的世界是怎样的,你看见的世界就是怎样的。我心里觉得那两只鸟叽叽喳喳的是这个意思,那它们就是这个意思。”明林说得无比坦然,“而且我觉得你就是最漂亮的人,你觉得这句是骗人么?”
白怡明明觉得他在胡说八道,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她“咳咳”了两声,警告明林:“在外人面前不许瞎说啊。”
明林点头:“我这不是就跟你说么。我这么说你高兴么,你高兴的话我以后天天跟你说。”
白怡心生疑窦:“你这是从哪里学的啊?”
明林毫不遮掩地告诉她:“我住的那屋里有架子书,我昨晚随便拿了一本看,里边那男的跟女的这么说,女的很高兴。”
“……”白怡刚才的开心全都烟消云散了,她有些阴郁地沉着脸,“带我过去看看。”
“好呀”明林还挺高兴她要去自己屋里,一脸灿烂。
侍女把饭已经在明林屋里摆好了,白怡过去以后也没让人伺候用饭,都屏下去了把门一关,卡着腰问明林:“快把你那不正经的书交出来!”
明林朝着白怡伸出的手掌轻轻拍了一下:“我没看不正经的书!”
说完了还是去床头把昨天翻了一半的书给拿过来送到白怡手上。
白怡一看名字《吕娘夜奔》就瞪了明林一眼,这话本她知道,以前在红袖馆的时候在林姨屋里看过,讲的是大家闺秀和穷书生私奔的故事,坊间流传着的几个版本里她看过的是最露骨的那个版本,因此看见书封的时候她差点没忍住要打他的光头。
随手翻了翻,直接翻到了吕娘和书生私奔那晚的情节,这个版本的和她看过的不一样,要文雅许多,可就算是再文雅,被翻红浪什么的也还是写出来了。
白怡冷冷地问明林:“你看到哪里了?”
明林被她那神色吓着了,就跟闯了祸要被家长训的幼童似的翻到了书中人在湖中游船的情节,指指那页书:“看到这里,就睡了。”
哦,还好,那时候两个人还没什么轻浮举动。
白怡把书往背后一收:“这个书不适合你看,以后不许看了。”然后又去书架前看了一遍,一书架的全是些痴男怨女的话本,估计都是圣上叫人给暖阳准备的,她就爱看这些。
她神情还是冷冷的,转身对着明林吩咐:“回头让人都送了暖阳公主那里去。”
“哎,好。”明林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有些委屈地解释,“我就是想学学别的男人是怎么哄人的,我觉得我好像总惹你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你不用去学。”
“你现在就在不高兴……”明林撇嘴。
白怡吸了口气,把书插回书架上,抬手摸了摸明林的脖子:“你想学什么,问我就好了,我都可以教你。”
明林看着她这神态,听着她爱哄的语气,不自觉地继续认罪:“其实我还看了一本妖精化人的故事,你好像里头的那只狐狸精啊,勾人魂那种。”
“……”狐狸精?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啊?
白怡把另一只手也搭在明林脖子上,两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脖颈,眼睛盯着他的眼睛:“还看什么了?”
“没,没了,就看了这两个。”明林觉得神智好像有些不清明,和书里被吸走精魂的书生一样,那个书上怎么说的来着?
神魂颠倒?
白怡把手抽回去,冷冷地哼了一声;“最好是就这两本,再看的话我就不跟你好了。”
明林捣蒜似的点头,跟着她出了里间去吃饭。
两人默默地吃饭,却都有些吃得心不在焉。明林忽然问了句:“你什么都能教我么?”
“嗯?”白怡把粥勺放下,擦了擦嘴。
“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亲嘴?”
晌午的时候温澈来了庄子上,召了白怡和明林去前厅说话。
明林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他先是看了看白怡,发现她偏着头不理他,又看看暖阳,看见她正摆弄着不知名的小玩意儿,最后才去看温澈,想了想应该下跪,还没动作就被温澈喊停了:“大国师身份尊贵,可以不行跪拜礼。”
明林合掌谢了恩,倒像是之前还没出家的样子。
温澈看着明林长出来的短短的一层头发,想笑,托着腮跟他说:“既然为大国师,总是与众不同的,我看你这头发就一直剃着吧。”
暖阳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玩意儿斜了温澈一眼,意思是别欺负我弟弟。
温澈喝了口茶,自顾自地给自己找台阶:“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然已经还了俗,那就还是把头发续起来吧。”
明林一直在看白怡,也没听清温澈说了什么,行了个礼就回去坐着了。
厅里一时很安静,没人开口说话。
明林见白怡总不看他,有些着急,没话找话说:“圣上来此何事?”
温澈看了一眼暖阳,朝她笑了笑,又看看明林那烦闷的样子,忍不住就想逗他:“为何事啊,当然是为了来找小花了。”
“……!”明林猛地回头看向温澈,他刚才是说“来找小花”?
他什么时候也能管她叫小花了?小花姐不是说最亲近的人才这么叫么!
听到温澈叫她,白怡扭头看过去:“圣上有何吩咐?”
温澈站起来,朝白怡招招手:“小花,来,我跟你说点儿事。”
白怡跟着走过去,看见温澈经过暖阳身边时捏了捏她的脸,被暖阳瞪了一眼才松开。
厅里只剩下姐弟两个,明林忍不住站起来跟过去想听听,被暖阳喊停:“又没叫你,你跟过去干嘛?”
明林站住:“你不好奇他们说什么了么?”
暖阳摇头,拆下来一块带孔的方块:“不好奇。”
明林知道暖阳和圣上熟,自己不能跟过去,就从暖阳身上下手:“你去看看吧,你不知道,圣上一直对小花姐有情,三番两次地想立她为后。”
“什么?”暖阳放下手里的玩物,抬眼看明林。
“哼,他想和我抢小花姐!”明林的表情不满,“你,你去看一下嘛!”
暖阳的眼神一黯,她当然不担心小花会嫁给圣上,可她却仿佛看见了以后的日子里她会不断听到圣上要纳哪家姑娘,或许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可真真假假的都与她无关,她什么都不能说。
明林觉得暖阳的眼神有些不对,晃了她肩膀一下:“公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暖阳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我没事,你遇事别那么慌张,小花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害怕什么啊?”
明林就是知道白怡想过嫁给圣上才这么担心的!
而且今天上午他还刚惹了她……
他问她能不能教他亲嘴,白怡一拳砸在他胸口就不理他了。
结果没等明林叫住她,白怡又回来了,问他早上是不是去她床上睡过,是不是还趁她睡着的时候亲她了。明林直觉承认了会很惨,可又不能撒谎,干脆看着地面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白怡气得打都不打他了,丢下一句“你这不是不用教!”就跑了。
还把门关了让人守在外头不准他见自己。
明林越想越慌,总觉得白怡这在气头上,说不定一气之下真答应嫁给圣上他可就后悔莫及了。
和明林想象得旖旎气氛不同,温澈是郑重地向着白怡说了翔安侯平冤昭雪的事情。
“当年模仿翔安侯字迹写下通敌书信的那人已经缉拿归案,那人命大,没被太上皇派去的人杀死,沉入江中还残留了一口气……”
“……案子是翻了,可这罪名不能安在太上皇身上,毕竟是皇家丑闻,影响皇室威望,这事是前丞相魏金源筹划的,他已于昨晚写下亲笔信一封详述了经过,然后悬梁自尽了……”
白怡心想魏丞相也是个聪明人,当年他随太上皇夺了皇位戕害了圣上一家,如今温澈登基,他把罪认了,给皇帝的朝堂让路,又以死谢罪让儿孙回乡丁忧,圣上以仁义治国,放过了他的家人,一人死保全家安,说不上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说完了前堂的事,温澈掏出个信件:“这是让人给你新办的户籍,从前的翔安侯府现已在修缮,修好了便赐还给你居住。”
白怡静了会儿:“多谢圣上,可我不想回去住了。”
那已经不是她曾经的家了,回去了只会更让她难过。
温澈沉吟了声,也懂她的意思,笑了笑:“那就赏你个更大更好的院子,当成你新婚的贺礼。”
他把户籍交给白怡,轻叹了声:“总算都回到原位了,杨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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