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秦末

【穿越+情有独钟+重生+刻骨铭心】红尘里的一丝情动,时空交错中的万劫不复。如果他不是盖世英雄项子羽,她不是绝世女子虞采薇;如果不是那年龙泉剑下的邂逅;如果不是那场颠覆秦末的玩笑;如果不是入骨的相思与缠绵;命运,是否能够停止在没有伤痛的地方?让他们在来得及的时候好好地相爱。

作家 鬼月 分類 出版小说 | 37萬字 | 30章
第二十章 绝地花开
广武山,山势自黄河边陡起,由北而南,绵亘不断,山中景致别样,峰峦尖秀,峭拔数十丈,朝霞暮烟,变态万状,也称得上人间仙境了。
人曰:天下之要塞在中州,中州之要塞在广武。
隔着一条近80多米的鸿沟,项羽和刘邦对峙广武山的两峰,刘邦依山,位居荥阳,西边筑城;项羽与汉相拒,驻兵广武,东边筑垒。
如果没有战争,这样的日子应该是平静而安详的。军士们在早上第一道曙光中醒来,开始练兵,广袤的大山中,烟霭朦胧,军士们嘹亮的声音响彻了山谷,给人无限的生机和动力,每日的炊烟在山中冉冉升起,采薇的心在那个时刻是无比的温暖,远远的欢声笑语和豪迈的歌声令她无比的安定。
昆玉是项羽在外黄城中收留的一个髻龄男孩,长的粉面桃腮,美如冠玉,远远的望去竟然有几分采薇的模样,更难得的是长有芙蓉面容的他年龄虽小,武功却上乘,身手了得,项羽便留下了他,给采薇做了个贴身护卫。
“夫人,今天我们收获颇多,晚上可有好吃的了!”昆玉连蹦带跳地冲进了帐子中,怀中抱了个雪白的小狐狸,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孔和惊恐的狐狸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格外地引人注目。小狐狸被迫而无奈地窝在昆玉的怀中,眼泪汪汪,无辜而可怜,那纯美的眼神令人心中不忍,像是一把刀子划过,生生地疼痛着。
“你这个疯小子,慢些,真是的!”绿珠瞪了一眼昆玉,担忧的望向了正在小憩的采薇。
“哦!夫人还在睡呢……”昆玉忘了一眼青纱罗帐,隐约间,采薇未被惊醒。
“你这个闷小子,吵醒了夫人,让大王知道了,还不剥掉你一层皮!”绿珠将昆玉拽到了一旁,轻声数落着。
“绿珠好姐姐,你不要生气吗!我不是找到了这个好玩的宝贝,才忙过来想给夫人看,今日大王带着众将领在林中打猎,无意间猎到了这只狐狸,大王瞅着好看,让我拿给夫人开心!”昆玉巧笑着,齿白唇红,美艳不可方物。
“大王呢?”绿珠接过了小狐狸,刚想伸手,未料小狐狸张口竟然咬了绿珠一口,绿珠惊叫了一声,忙一缩手,小狐狸“噌”地一声跳下了地,猛地向帐外奔去……
“小妖孽!”昆玉喝道,转身追了出去……
“绿珠,发生什么事情了?”采薇悠悠转醒,迷蒙地轻轻坐了起来。
“夫人!”绿珠忙奔了过去,将一件棉质外袍披在了采薇的身上:“大王猎到了一只狐狸,说拿给夫人把玩,没有想到,它竟然逃窜了,昆玉去追它去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采薇双眉微蹙,如水的面容带着阵阵疑虑,伸手扶着绿珠,下了床,时至寒冬,采薇七个月身孕,肚子高高隆起,可是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孔越发得娇美,增添了更多的温柔韵味。
“绿珠,走,我们也去瞧瞧!”采薇宛然一笑,扶着绿珠出了大帐。
大帐外,悠然南山,如水如画,天然地一副水墨写生美景。
远远望去,一群侍卫正在围堵着中间一只楚楚动人的小白狐,昆玉弯弓,瞄准了中间的白狐……
采薇的一颗心瞬间被揉搓着,大声叫道:“不要——”
可是随着采薇惊慌的叫声,昆玉的长箭迎风而去,凌厉地射向了远处无助的白狐……
听到了采薇的叫声,昆玉懊悔地一跺脚,飞了般地扑向了白狐……
在众人感到可惜地注视中,一道白色身影比箭更快,强劲而霸道地急遽而下,瞬间抱起了地上的白狐,躲过了昆玉凌厉的长箭。
“大王!”昆玉满面通红地立在了项羽的身后。
项羽抱着怀中的白狐,瞪了一眼昆玉,急步走向了采薇。
“这些日子,怕你闷到,今个山中见到了这只小东西,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项羽温柔地望着采薇,小白狐安静地躲在了项羽的怀中,闭着双眼,非常地享受。
采薇望着小狐狸一副陶醉的模样,扑哧一笑,轻轻道:“它一定是一只母狐狸,已经迷恋上你了!”
一瞬间,项羽有些哭笑不得,转眼望见了身后的昆玉,伸手将手中的狐狸扔给了昆玉:“好生照看它!”
说罢,上前,伸手将采薇拥到了怀中,握着她的双手笑道:“你莫非吃这只小狐狸的醋了!”
“臭美,我才懒得吃你的醋!”采薇靠在了他的怀中,闭上了双眼,俨然刚才小狐狸的模样,娇媚动人。
“口是心非!”两人说笑着走进了大帐。
进了大帐,项羽伸手将采薇揽进了怀中,随着自己坐在了椅子中,项羽蹲下了身子,耳朵贴在了采薇的肚子上,采薇微笑着,温柔地理着项羽的长发:“每天都这么听,好像真能听到他和你说话似的!”
项羽并不答话,满脸的期待,认真地听着。
“傻瓜!”采薇推了他一下,却被他一把从身后搂进了怀中,温暖的唇炙热地燃烧在采薇的脖颈,慢慢地探索着她的脸,直至双唇,采薇迷醉地靠在了他的怀中……
昆玉一进账,就目睹了眼前令人欲火焚身的一幕,不由得满脸通红……
“滚出去……”项羽猛然吼了一句,一个玲珑玉杯顺着昆玉的方向砸了过去,昆玉猛然冲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绿珠嘲笑地盯着大红脸的昆玉:“跟了大王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改不了这样的烂毛病,亏得大王夫人脾气好,否则你几个脑袋都没了!”
“绿珠姐姐,这大王和夫人怎么每天都这样?”昆玉一脸地委屈。
“你这个傻小子,这种话也能乱说!”绿珠禁不住地捶了昆玉一拳。
“哪有人天天都这么亲热的?”
“你这个傻小子!”绿珠和昆玉嬉笑在一起。
“子羽,你说我们是儿子还是女儿?”采薇靠在项羽的怀中轻轻道。
“我希望是个女儿,像你一样的漂亮,其实表哥项他才是一个真正的治国平天下之才,他在后方彭城我一直很放下,等到战争结束了,我就将一切交给他,我们就带着我们的女儿归隐田园,男耕女织,什么烦心的事情都不想,我们一起看着她长大,一起为她置办嫁妆,一起看着她出嫁……”
“真的希望一切都可以永恒,永远都不会结束,也真的希望没有成皋之战,南宫还可以活着,如果这样多好……”采薇叹了一口气。
“采薇,不要再想了,不如我们就给孩子起名单字一个‘恒’字,无论男女,就叫她项恒了!”项羽的建议令采薇感同身受,她点头:“我喜欢这个名字,子羽,无论怎样,我们和我们的恒儿永远都在一起!”
“当然了!”项羽抱紧了采薇:“其实,从小到大,我要的都很简单,小的时候,想报答叔父的养育之恩,知遇之恩;长大了想在暴秦的统治下求的一条生活;如今,只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平平静静地生活……”
“子羽你一直希望天下大同,天下人可以过上安稳幸福公平的生活,否则你不会见到那些受伤的士兵难受,见到鳏寡孤独者悲哀,是我,令你有了牵绊,也许没有我,一切都会不一样!”采薇晶亮的眸子盯着项羽,双手被他握着。
“没有你,一切如旧,只是我的人生不会如此精彩,采薇,你告诉我的最后结果,所谓四面楚歌,霸王别姬,一切的一切我都不会相信。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在战场中,我有绝对的信心,我有能力保护你,相信我,对于战场的驾驭能力,我可以把握!”项羽俊美的面孔上坚毅,他手中的热度足以温暖她。他围攻刘邦,并未像司马迁所言人马疲惫,缺吃少穿,如今彭城后方坚固安稳,正如项羽多言,项他的确是个人才,将彭城交给项他,彭城可谓固若金汤,进可攻,退可守,他的话,他给她的生活,如今的形势,已经让采薇产生了怀疑,历史的一切怎么能够发生?
“大王,末将有事禀告!”恒楚焦急的声音响在大帐外。
项羽站了起来,匆忙奔向了大帐外。
采薇隐约间只是听到龙且两个字,心中感到紧张,如果以时间推算,定是龙且出事了,项羽派遣龙且,项声,周兰东往援齐,如今一定是龙且出事了。
随着听到了项羽的吼声“项声呢?”
恒楚小声地诉说着。
“让项声抵死驻地!让武涉来见我!”
时间不大,项羽铁青着一张面孔进了大帐,拿上外袍准备离去,采薇伸手拽住他的手:“子羽,是不是龙且将军出事了?”
项羽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庞:“别担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去去就来!”
采薇松开了手,望着项羽消失在大帐中。
采薇唤来了绿珠吩咐昆玉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功夫不大,昆玉满脸地严肃,跪在了采薇的面前:“启禀夫人,龙且将军,周兰副将中了韩信的圈套,在潍河被汉军阻击,楚军三千铁骑损失惨重,龙且将军战死,周兰副将被擒,齐国尽失!”
采薇不觉身子一颤,她知道龙且对于项羽是十分重要的,且不说两人的感情,只战争中的形式而言,龙且的死对于项羽而言,打击很大。
“昆玉,我现在修书一封,你要找人秘密地送往汉军韩信手中,不能让大王知道!”
昆玉一愣。
“你发什么愣?我说的你可明白?”采薇柳眉高挑,站了起来,绿珠忙扶住了她。
“昆玉明白!”昆玉垂下了那张粉妆玉琢的脸。
随后,采薇修书一封,解下了手上的蛇骨链,将它一并交给了昆玉。
昆玉刚要离去,却听到采薇在他身后轻轻问道:“昆玉,我能相信你吗?”
“请夫人放心!”昆玉转身出了营帐。
“绿珠,准备出去!”
“夫人,去哪里?”
“我们去看看吕雉姐姐!”
“刘夫人一直在生病,大王说,您最好不要到处走动,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您前几天刚看了她了呀?”绿珠啰嗦着,迟疑着为采薇系好了披风,最终没有说服采薇,随着采薇出了大帐。
对虞姬,吕雉一直心怀愧疚,心有感激。
吕雉从小心脏不好,那日旧疾复发,若不是虞姬赶来及时,救助及时,她早已芳魂而去了,那日醒来望见虞姬一张绝艳的面孔就在眼前,满眼的担忧和焦急,那种关切是她这么多年已经冷淡了许久的情感,那一刻,她从虞姬眼中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至情至性,至此后,她和虞姬的感情很好,她也能够亲切地唤她“采薇妹妹”。
“吕雉姐姐!”甜润的声音,娇媚的面容,即使身怀有孕已然美丽眩人,吕雉不觉心中暗叹,这世间女人万种,唯有眼前女人似乎集万千精华于一身,让人难以离眼,怎能不让女人嫉妒?
进步大帐,绿珠和昆玉一左一右跟随在采薇的身旁,昆玉怀中抱着那只美丽的白狐。
采薇看了一眼昆玉,柔柔地来到吕雉的身旁,伸手将正在行礼的吕雉拉了起来:“姐姐见了我不要再这样了,好似我们姐妹生疏了很多!”
昆玉将手中的白狐送到了吕雉的怀中,吕雉心中一惊,不由得抬起眉梢,压着莫名的心动,望着芙蓉满面的采薇。
“素闻姐姐酷爱白狐,今日大王猎下了这只畜生,怪觉得可怜,便送与姐姐了,希望能进了姐姐的眼!”采薇明眸巧笑着坐了下来。
“妹妹有心了!”吕雉叹了一口气,望着怀中可怜楚楚的白狐,不由得心酸,被俘在楚营时日已久,是生是死没有定数,在这世间有几个人有心的人会惦记着她,每次看见虞姬和项羽,有嫉妒,有羡慕,更多的是感慨,如果刘季对她,有如项羽对采薇的一丝一毫,她便心满意足了,可惜得是她一腔痴情空付与流水,无迹无踪,没有了她,刘季不会寂寞,不会怀念,更多的是左拥右抱,留恋红尘,思索至此,吕雉的眼泪圈在了眼底,握紧了手指,一句话都没有说,垂下了面孔,生怕他人看出了异端。
“姐姐在思念汉王了吧?”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柔柔地握住了她紧绷的手指,似乎安慰,似乎保护:“姐姐莫要难过,天下君主无不逢场作戏,真心可对之人,他心中亦可有数,你富贵不止如此,那些女人是无法与你相提并论的!”
“若他待我犹如项王待你一丝一毫,我心便足矣!”冰冷的泪水滴滴滚落在采薇温热的手面上,采薇心中一颤,吕雉的泪水令她不忍,不觉双手抓住了吕雉:“姐姐莫要多想,在这世间,若自己有十分真心,付出十分,失去了自我,无论你面对的是个什么的男人,都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安,你的难过痛苦便会皆因自己而起,姐姐,你本是个豪情女子,放下那颗执着的心,你会发现世上其实还有许多人和许多事可以让你留恋,让你痴迷,比如刘盈……”
“他落魄时,我在他身边付出全部,他有了其他女人,我亦隐忍不发,他造反夺天下,我横了一条心将这不知结局的路陪伴他到底,赔上了我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我求的不多,只是望他能真心对我!”吕雉轻轻道来,如泣如诉,迷蒙着悲戚的眸子,直直地望着采薇:“我以为这世间男子皆是如此薄幸,可叹的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可是见到了项王和妹妹,才明白自己是个命薄之人,未遇见良人!”
“姐姐,我承认遇见项王是我之幸,可是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的选择,如果他不能真心待我,我亦不会真心待他,天大地大,谁能确保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自己的良人,如果自己终究不能放下,这只能怪自己!”
采薇的一番话令吕雉抬起了面庞,一张秀美雍容的容颜皆是领悟。
采薇微微一笑:“将心比心,这才是感情的最真境界!他不能把心给你,你何苦将心赤裸,生活千姿百态,不止一人一痴恋!”
吕雉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眼眸中似乎散发出光彩来。
昆玉和绿珠皱了皱眉头,他们实在不能明白这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到底在做什么?在努力说服汉王夫人红杏出墙吗?如果项王听到夫人这样一番话,不知做何感想?
“姐姐,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如我们看一下汉王的反映,有些人就算醉卧红尘,可是心底总有最在乎之人,汉王毕竟和姐姐少年夫妻,感情岂是一时能比?如果我以姐姐的性命要挟汉王,不知汉王会怎样?姐姐也可擦亮眼睛看一看他可是你最终的良人?”
“这可行吗?”
“可行。”采薇只知历史之中刘邦对待太公的无情,如果太公换做吕雉,不知他会怎样?她知道刘邦虚伪,知道刘邦翻云覆雨,知道刘邦贪恋女色,可是西汉初期,一代铁血枭后吕雉却让刘邦一忍再忍,如果没有爱怎能如此?或许刘邦诸多缺点,但还有可取之处,如果真能如此,吕雉也不至于如此心伤,就算最终霸王别姬,她也希望能够和项羽全身而退,给肚子中的孩子留好后路,所有一切都要都和面前这个叫做吕雉的女子脱不了关系,但愿她在刘邦的心上,这样对大家都好。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间大帐中竟无声息……
大帐帘突然一挑,侍卫惶恐地高呼了一声:“大王!”
吕雉竟然偷偷地笑了,径直地盯着采薇:“妹妹,你那夫君可是片刻都离不开你,又来寻你了!”
昆玉慌忙迎了出去,项羽一身冷清,抿着双唇,冷峻的眼淡淡地扫了一眼昆玉,大踏步来到了采薇的身旁,伸手抓住了采薇的手,望向吕雉,低沉的声音响在大帐:“虞姬又来烦扰夫人了,望夫人见谅!”
吕雉向着项羽万福,颔首轻轻道:“虞姬能够看望贱妾,是贱妾之荣幸!”
项羽看了一眼吕雉怀中的白狐,转眼望着采薇似笑非笑的娇颜,天气寒冬,采薇解下了披风,那张美艳的面孔竟然有些苍白,脖颈下白皙彻骨,露出了一节冰肌玉骨,被冷风毫无顾忌地吹着,项羽不由气恼,上前近似粗鲁地伸手将她身后的披风扯了过来,裹在了采薇的身上,顺势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又望向吕雉:“虞姬和夫人投缘,也算一件幸事,只是军中大夫一再交待让虞姬少有走动,如果夫人不嫌,可以到大帐去看望虞姬!这就不打扰夫人了!再下和虞姬告辞了”说着搂着虞姬向帐外走去……
采薇偷眼看着吕雉安安静静立于大帐之中,怀中白狐安宁,她的眼神无波无澜,低垂面孔,青衣素裹,别有一番韵味。
“天这么冷,你穿这么少,真是让人担心!”项羽絮絮叨叨地数落着采薇,走在山谷中的营地上。
“扑哧”一声,采薇忍不住地笑了,美眸顿时眩人眼目,光彩四射:“你一个西楚霸王竟然这么啰嗦!”
项羽歪脸望向采薇那张精致灿烂的面孔,心中的阴霾沉痛似乎少了许多,他拉着她如水的手轻轻道:“陪我走走,采薇!”
说着,他吩咐昆玉和绿珠回去,单独和采薇来到了山谷深处。
采薇知道他心中因龙且的死异常难过,思索至此,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行走在山谷中,只见清新素雅,一片又一片说不出名字的野花,竟然开在冬季,傲然枝头,不卑不亢。
“子羽,我喜欢那些花!”采薇手指着不远处片片雪白,喃喃自语道。
项羽飞身而去,瞬间,手中握满了一捧零星点点的野花,他温柔地递给了采薇:“小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的野花,当地人叫它星星草!”
采薇接过了花,深深陶醉,突然认真地盯着项羽,一脸平静:“子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生生死死都在一起,所以我从来都不害怕,每一天都很幸福,真的!”
项羽伸手将她从背后抱进了怀中叹了一口气:“采薇,龙且死了!”
两人矗立在山谷之中,久久没有说话。
龙且,那个高个子、耿直凌厉、可以独当一面的龙且死了。
“龙且就像你的哥哥!”采薇轻轻道,抬首望向项羽,那张清俊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深深地望着远方,眼神中有一种别人看不懂的情感。
“我不会放过韩信,采薇!”项羽像是自言自语,双手收紧了,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山谷中的风一阵阵吹过,采薇突然觉得浑身很冷,温度似乎一下子凝结了,她想起了南宫留给她的第一个锦囊上只有三个字:杀韩信。
滚滚黄河奔腾咆哮,延绵千里,不见尽头。
一人一马立于黄河岸边,马是极品,四蹄踏雪;人着红袍,刺人眼目。
采薇下了马车,手竟然微微颤抖,全是冷汗。
昆玉跟在采薇的身后,美目安静地注视着前方男子,不觉皱了皱眉。
红袍男子猛然转过身子,满身的冷峻气息,因这些年的征战磨砺出的杀气隐隐藏在心中,不经意地流转开来,一张冷清,被岁月划过沧桑的面孔依旧英俊,一双冷清的眼死死地盯着走过来的采薇。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采薇一颗心起起伏伏,没有底气。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只因为你的一封信,我便来了!”韩信淡淡的口气看不出情绪,像是在谈论家常一般,眼望黄河,深深的眼波之中无尽天地。
“你已经见到武涉了!”采薇立于韩信身旁,平息了自己的心情。
“你也同武涉一样,来做说客的吗?”韩信淡淡一笑,扭头看着采薇:“你比以前更加美丽了!”似乎唐突的一句话出自韩信的口中却又如此端庄。
“我的心中没有天下,我不知道你们男人那些所谓的志向与抱负,我只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和子羽一起,所以我今天来,只想将我知道明了的一切告诉你!”采薇用手裹紧了披风,河边的风有些大,迷了她的发丝,遮了她的眼波:“我和你师兄楚南宫的一切缘起,皆因我并非这乱世之人,而来自千年之后的那个世界,人人平等,有安定的生活,有先进的科技,有法律的保障,而你们只是历史书中那浩瀚一页中的一个片段。”
韩信明白她和楚南宫的缘起,也知她并非此世间中人,只是想起师兄,到底心中意难平:“师兄为你,可谓呕心沥血,死而后已,而你,没有一丝留念,也没有一丝感动吗?”
“南宫为我……”采薇的手指不觉苍白,想到锦囊中那触目惊心的三个字,不觉闭上了双眼,心口镇痛:“我此生无以回报,但愿他生遇见!”采薇一睁眼,冷冷地注视中韩信,神情中有决绝,有怜惜,有可叹,有悲恸:“如果说这世界有什么事情最痛苦,就是知道了你们每一个人的结局,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韩信,你说过,再相见我们便是敌人,我今日来,不想和你做敌人,此生也不想,来到这个世界,南宫对我好,子羽对我好,你曾今对我也很好,我不想和你为敌你知道吗?历史上说你被吕雉斩首,并被诛灭三族,临斩时你痛呼‘吾不用蒯通计,反为女子所诈,岂非天哉!’,所以,我恳请你住手,不要和子羽为难!”
“说来说去,你终究都是为了项羽,如果不是因为我今时斩了龙且,对项羽造成威胁,你会想过我吗?”韩信握紧了拳,瞬间有摊开了手掌,那一串蛇骨护身符已近骨碎,残破不堪:“采薇,我不是师兄,我没有那样的胸襟,想要我住手,只有你一个理由,就是你跟我走,只要你跟我走,我便放得下所有和整个天下!”
采薇安静立于水边,默默无语,无声地望着韩信,那双让他疯狂的眼睛直直地射进了他的心中,点燃了他所有的执着和希望。
久久地,采薇叹了一口气轻轻道:“韩信,那你杀了我吧!否则我今日便会杀了你!”
吐气如兰,清幽绝代,却令韩信瞬间心如死水。
韩信不觉颤了一下身子,不可思议地盯着采薇,那绝艳的容颜上竟然带着一抹令人沉醉的笑容。
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踏遍了山地,随着黄河水而奔腾。
采薇闭上了双眼,笑着想象出项羽骑在乌骓马上的模样,昆玉拦在了韩信和采薇之间,横眉冷对,手持长剑,护着采薇。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对我!”韩信的话音未落,人已扑向了昆玉,昆玉一个翻身,便与韩信对打了起来……
“昆玉,住手!”采薇一个冷冷的呵斥,令昆玉不甘心地退在了采薇的身旁。
韩信迎风而立,默然地注视着采薇:“我信你,所以我只身而来!”
“你说过,再相见便是敌人,你不会手下留情的,可是,韩信,你做不到!你在我心中,从那一刻起,便已经成为敌人!”采薇强忍着心中的软弱,宁静地诉说着。
韩信从不信到绝望,最终大吼了一声扑向了采薇……
“退下!”采薇怒喝着昆玉,被韩信劫持在怀中。
昆玉毕竟只是个孩子,这个时候已经急的不知所措,望着韩信劫持了夫人,恨不得冲上去和韩信拼命,可是看到夫人制止的眼神,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放开她!”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嘶吼,震人心魂,项羽一马当先地飞奔而来,那暴戾的神情,如地狱中转生的修罗。
霎时间,整齐划一的铁骑迅速地围住了韩信。
“你杀了我!”采薇娇娆地轻声道,惹得韩信不觉意乱,垂眼望向怀中的女人,晶莹的眼波中竟然印出了项羽的影子:“你杀了我,今天,这天下便是子羽的;你不杀我,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无论怎样,我都不输!”韩信抬眼死死注视着项羽——一身皓色长袍皆是杀气,从远处的尘埃之处奔来,清澈的眸子带着丝丝血光,他跳下了乌骓马,手抓着腰间的龙泉剑,那即将出鞘的龙泉剑似乎发出了幽幽的谄媚,等待着他的盛怒极致。
“放开她!”项羽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眼神直逼韩信,刺透了他,直至骨髓,滚滚的黄河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停止了它的九曲回肠:“韩信,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韩信搂紧了采薇,手中长剑已然架在了采薇如玉的脖颈,火红的身影一动不动,与项羽凝视着,他真的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多了什么,令全天下的人闻风丧胆,令温润如玉的师兄心伤至死,他一腔痴情,错付了采薇,相信她,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却不料今日难逃一死,自己这样对她,竟然换不来她的一丝眷念,同样身为男人,项羽到底多了什么?思索至此,韩信不觉悲恸,后退了一步,火红的长袍迎风起舞,他知道项羽不会放过他,因为龙且,杀了虞姬吗?杀了这个祸乱人间的女人吗?杀了这个让他追寻,让他一站再战的女人吗?他怎能下得了手?不知不觉韩信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采薇身子一颤,不可思议地望到了韩信那充满水波的眸子,是如此的无辜,如此的柔情。
采薇不觉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眼波落在了对面那双青筋突起的手,那是项羽的手,向上望去,望见了项羽那双清澈依旧的眸子,淡然地掩藏着着一切,好似平静无波,实则她明白,他的心在狂跳,他的担忧,他的狂怒,他的紧张就在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无限加剧。
她该怎么做?她下得了手吗?
她的心似乎被割裂开来,强迫自己紧咬牙关,强迫自己自私地……这一刻,采薇觉得魂魄似乎出窍,她要杀了韩信,她一定要杀了韩信,绝了一切的后路,更改了天下,抹杀了一切结局,就让她背负起一生的罪孽吧,无乱怎样,她要扰乱整个天下。
想罢,采薇抬眼盯着韩信,不觉紧咬双唇,声音几乎从心中被挤压出来: “对不起,韩信!”
霎时间,那双玉手突然间多了一把坚韧雪亮的匕首,猛地插进了韩信的心窝……
韩信难以置信,睁大了眸子透视着她,震惊、绝望、悲痛在他那双万分悲伤的眸子中一一闪过,他想过了所有的结果,也想不到她的意图,这种痛痛彻了他的五脏六腑,将这一生彻底毁灭,至他于万劫不复,灭绝了他所有的希望,瓦解了他心中所有的美好,撕碎了他所有的情感,让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韩信依旧不可思议地垂首望着一脸凄迷的采薇,血瞬间喷涌出来,满脸火红,染红了采薇如雪的衣裙,最终,他苦笑了一声,强忍着心中的一口气,在她耳边喃喃道:“你可知道,我为汉王拼命,是因为他许诺与我,若得天下,便将你给了我……”说罢,身子后倾,一下子,倒在了岸边,红色的身影好似黄河岸边盛开的一朵曼陀罗花。
项羽的心在这一瞬间紧张地几乎爆裂,他怕极了韩信手中那把光亮刺眼的长剑,怕那如玉的身子倒在剑下,一瞬间,在所有楚兵的惊呼中,他猛然扑了上去,伸手抓住了削铁如泥的长剑,鲜血沿着滚烫的手掌滴滴滚落下来……
采薇浑身颤抖,忍不住心中的悲恸,死死注视着自己这双染血的手,直到被项羽搂进了怀中,她依然止不住自己地颤抖,依然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泪水一滴滴滚落下来,无论项羽怎样的温暖,都安抚不了她那颗背负罪孽的心,她杀了一个她不想杀,却强迫自己去杀的人,这个人曾经给过自己保护,救过自己的性命,从未伤害过自己,尤其这个人是南宫的师弟。
难怪人说世间的爱情皆苦,爱恨痴念万般无奈,为了守护乱世之中这样的一份爱情,为了更改那恒古不变的史实,为了项羽,她终究变成了一个执着的杀人凶手。
终于,她扑在项羽的怀中嚎啕大哭。
“大王,韩信尚有一丝气息?”恒楚俯身在韩信的身旁,抬手望向项羽,等待着项羽的选择。
采薇将身子埋在项羽的怀中,看不清项羽的表情,只听见他清冷地吐出一字:“救他!”
抬起泪眼,疑惑地望向项羽……
他的大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肢,脸颊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一双不染尘埃的眸子晶莹如玉:“我不想放过韩信,但是,杀他不需要你做,我不要我的女人背负着难过和自责,不管怎样,他曾经救过你,这个情早晚都是要还的!”他的大手轻轻地抬起,刚要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和血水,可是,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经意地渗出鲜血,他猛然将手拳起,背在了身后。
此刻,此时,此生片段,采薇矗立在风中,凝视着眼中这个男子。
此时此刻,此生如梦方醒,采薇突然明白了眼前的男子。
在这乱世之中,她穿越千年,颠沛流离,历经生死,便是来到他的身边,见证他的光风霁月。
他的暴戾,他的勇猛,他的残忍,皆因他要生存,他要反抗,他要自己的生活。
他的愿望,他的梦想,他的归一,竟然如此纯真质朴。
别人对他好,对他有恩,他涌泉相报。
能饶人处且饶人,没有人比他做的更好,骨子中的向善注定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鸿门之宴,注定了今日此刻片段。
她终于明白了他。
采薇不觉握住了他那受伤的手——翻血的口子,看得到的肉皮,他竟然熟视无睹。扯下身上的丝绢,轻轻地将他的伤口包扎:“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什么自责,什么难过统统比不上你的性命……”采薇系好了扎带,一抬头,认真地仰着眸子:“瞧,我就是这么自私一个女子,不懂得大义,不明白人间是非,只愿你平平安安,谁也不要伤害到你,我做什么都可以,杀人也不例外……”
这便是他的虞姬,历史上料错了许多事情,可是他和虞姬终究如是,他依然有美一人,长顾左右,恩泽至死,怎能不如此。
项羽叹了一口气,无限感慨,紧紧地将她搂入了怀中……
回到营帐,项羽又招来军医照看治疗韩信,幸好采薇那一刀刺得歪斜了一点,心脏二寸之上,再加上恒楚为韩信止血抢救及时,并未伤及性命,只是人依然昏迷不醒。
项羽让钟离昧、恒楚守在韩信身旁,便陪着采薇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采薇红肿着双眼,望着空荡荡的大帐,一阵折腾,人突然静了下来,几乎站立不稳,项羽伸手将她搂在了怀中,将她温柔地抱在了床上,散了她的长发,脱了她的鞋履,扶着她躺在了床上:“只此一次,你再这样折腾,我一定会惩戒你的!”项羽半威胁的话竟然毫无威慑力,他半偎在采薇的身旁,闭上了双眼。
采薇握着他的手,半晌,轻轻道:“子羽,你打算怎么处置韩信?”
一时间,大帐中静谧无声。
未等项羽回答,大帐外一片混乱,昆玉动听的声音响起:“大王,有个自称胡灵儿的女子闯进了大营,和恒楚和钟离昧将军打起来了!”
采薇猛地坐了起来,双眼骤然跳动。
项羽猛然搂住了采薇:“你睡一会儿,我去看看!”
杏黄色身影婀娜多姿,胡灵儿怒视着钟离昧和恒楚,手中长鞭在风中嗖嗖作响,清脆的声音响在军营上空:“一群卑鄙小人,还我师兄来!”
恒楚知胡灵儿和采薇的关系,拦着盛怒的胡灵儿,并未动手。
钟离昧的火早就燃到脑门了,赤手空拳推开了恒楚,伸手便要去夺胡灵儿的鞭子。胡灵儿晃动着手中的长鞭,劈头盖脸冲着钟离昧便是一鞭,钟离昧闪身躲过了如风而过的长鞭,一侧身,长鞭顺着脚底飞了过来,力道之猛,令钟离昧心中一震,飞身跳到了胡灵儿的身侧,左手一把抓住了胡灵儿的细腰,右手猛地夺过了胡灵儿手中的长鞭……
胡灵儿几乎被强制地靠在了钟离昧的身上,恼羞成怒,用力一甩长发,瞬间,长发如水,带着诱人的迷药,妩媚的味道全部涌向了钟离昧那张惊悸的面孔,钟离昧只觉大脑猛然一黑,身体如被重物挤压了一翻,再也站立不住,后退了一步,仰面栽倒在地上……
胡灵儿望着栽倒在地的钟离昧,想也未向,扬起长鞭,冲着钟离昧便是一鞭……只是,长鞭并未落下,却被人死死地抓在了手中……
胡灵儿一抬眼,望见了一双缠着纱布的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长鞭,只觉一用力,胡灵儿几乎站立不稳,手中长鞭再也握不住,瞬间飞到了半空之中……
项羽甩飞了长鞭,愤怒地盯着胡灵儿……
胡灵儿一双大眼直直地望向了项羽,狼狈不堪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娇小的身子颤抖着,犹如寒冬中盛开的雪梅,泪水渐渐充盈了她的眼眶,望着眼前清冷俊美的男子,恼怒悲哀心伤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再也看不清楚……
“灵儿!”突然,一声婉转的声音从项羽的身后传来,采薇被绿珠扶着,从营帐中缓缓走来。
转眼,胡灵儿望向了从一方走来的采薇,如雪如玉,隆起的肚子,依然遮挡不住她那风华绝代的美艳。
项羽有些恼怒地皱着眉头,转身将采薇搂在了自己的怀中:“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采薇立于胡灵儿面前,心中百般滋味,不知如何说起,一张祸乱人间的美颜上全是懊悔。
“你已经害死了南宫哥哥,难道还不放过韩哥哥吗?韩哥哥接了你的信,想都未想,只身一人便来这里付你的断头之约,你怎么这么狠毒?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下手,他绝不会还手,虽然他说的那么冷然,其实他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你还要这么做?如果不是我跟到这里,你们准备怎么对待韩哥哥,杀了他吗?采薇,为你死的人还不够多吗?我只有这么两个好哥哥,难道要一个又一个地断送在你的手中吗?”胡灵儿如泣如诉,满脸泪痕。
采薇身子微微颤抖,禁着眼中的泪水,什么话也没有说,别过了头,她有什么资格来争辩?有什么资格?
“胡灵儿,韩信并未有生命危险,你随时可以带他走!”项羽的一番话令胡灵儿的双眼一亮,不可置信地望着项羽那张明亮的面孔。
“不可!”采薇猛然叫道,双手死死地拽住了项羽:“子羽,就算不杀韩信,也决不能放他走!决不能!”
胡灵儿气的猛然冲向了采薇,却被项羽一把掀翻在地……
“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师哥为什么要救你?你的心到底在哪里?”胡灵儿凌厉的质问,尖锐地割裂了采薇的心。
采薇立于胡灵儿的面前,目光如水,垂首望向胡灵儿:“灵儿,无论你怎么说,结局都是一样,我不会放走韩信,除非他死!”她心中知道南宫的锦囊只有杀韩信,她知道这世间项羽的最终敌人也是韩信,她也知道那凄美的霸王别姬也是拜韩信所赐,她不能放走韩信,绝不!
“你当真这么做?”胡灵儿伏在地上,咬牙问道,一张娇颜全是决绝,曾经她敬她,爱她;如今人事全非,身边最亲的人都被她所害,她的心中只有了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采薇坚决地点了点头。
“好……”胡灵儿猛地娇笑起来:“我说师兄是个大傻瓜,一点不假……”话音未落,只见胡灵儿出手如闪电,一枚银针如雨般地疾驰,射向了采薇死穴……
项羽脸色骤变,翻身将采薇搂入了怀中,银针凌厉地刺入了项羽的后背之上,霎时间,滴滴血红,皓白色的长袍上如梅花入雪,妖娆美丽。
昆玉已经飞身冲向了胡灵儿:“妖女!”瞬间,便将胡灵儿制服,反手,将她压在地上……
采薇被项羽紧紧地搂入了怀中,却感觉到项羽浑身颤抖,她抬首,不觉惊叫:“子羽!”只见项羽俊美的面孔渐渐苍白,双眼开始血红,浑身止不住地开始颤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整张面孔在一瞬间变了颜色,苍白血红,如鬼魅再生。
“大王!”恒楚惊觉一声:“红丹!”
银针带毒,一针梨花泣血。
胡灵儿望着变了脸色的项羽,人也惊呆了,这一刻,她千般想法也没有想到银针上竟然是已经绝迹的红丹之毒。
盯着项羽骤变的面孔,胡灵儿呆呆回忆起:那一日,天气晴朗,韩信揉着她长发,笑着将一排银针交给了她,并开玩笑地告诉她,如果他被楚人抓了,一定要救他,假如是项羽和虞姬,也不可心软,可以用银针防身,可是,她怎么知道?银针上竟然是“红丹之毒”?
“ 红丹”源自秦宫秘室,始皇帝没日没夜地炼丹,不惜派遣徐市率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寻觅仙岛,他不仅欲求长生不老药,更需天下奇毒,“红丹”便是其中一味,始皇帝将它用在惩罚罪臣,服用之人七日之内疯狂至死,曾经,秦朝东郡,有人在陨石上刻下“始皇帝死而地分”之字,始皇帝一怒之下,将居住在陨石周围的人全被抓起,以“红丹”喂之,七日之内,东郡之地犹如人间地狱,青天白日皆是鬼魅,癫狂至死。胡亥篡位,用血腥的屠杀来建立至高无上的权威,不仅杀害了蒙恬、蒙毅等大臣,还将始皇帝的王子公主斩首肢解,胡灵儿母亲乃是秦宫中一宫女,专侍炼丹之地,胡灵儿从小便在炼丹之地长大,熟识各种岐黄之术,也隐隐地知道秦宫中这种“红丹之毒”,只是,后来秦二世胡亥惨死,咸阳被破,秦宫中的“红丹之毒”也销声匿迹了,没有人再见过这种毒。
这是天下最歹毒的药,它又出现在人间。
除了徐家人,这种毒天地独有,无解。
恒楚已经飞奔至项羽的身边,惊觉地盯了一眼胡灵儿,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着扶住了项羽,望着项羽那张渐渐迷蒙的面孔,恒楚惊得说不出话来。
项羽仍然抓紧了采薇,抬首,挣扎着宛然一笑,想安慰采薇,可是那笑容出现在那张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面孔之上恐怖至极。
“子羽,不,子羽……”采薇伸手抓紧了项羽的手,不敢相信地伸手抚摸着他那张人鬼不分的容颜。
项羽刚想开口,突然心口剧痛,痛得无法支撑,一口气几乎喘不出来,他瞬间推开了采薇,猛然张开双臂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采薇惊呼吓傻了,猛然,她冲着恒楚大叫:“恒楚,快去将刘大夫请来!”
说罢,她猛然冲到了胡灵儿的面前,几乎张开双手抓住了胡灵儿的双肩:“灵儿,你到底下了什么毒?解药呢?我求求你,把解药给我!”
“夫人!”绿珠想抓住采薇,却被她挣脱了。
胡灵儿被昆玉制服在地上,望向了项羽疯了般地捶打着自己,不忍地将面孔扭向一边轻轻道:“我不知道解药!”
“不知道?”采薇的脚步瞬间呆滞地向后退了一步,不能相信地摇着头:“你一定骗我,你一定骗我!”她猛然疯了般地扑向了胡灵儿:“灵儿,我求求你,你不要骗我!我知道我错了,你给我解药好不好?你要我怎样都好……”采薇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胡灵儿:“你不是想要杀我吗?你杀了我,我求求你把解药给我,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把这条贱命给你……”猛然,采薇惊呼一声,随着匍匐在地上的身子不听地抖动着,肚子开始了剧痛,她再也支撑不住,几乎倒在了绿珠的身上……
“夫人!”昆玉惊叫了一声,但见夫人抖抖索索地望着绿珠,呻吟道:“绿珠,我可能要……要生了……”。
于是,整座大营都乱了。
项羽中了剧毒,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时而癫狂。
采薇早产,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昆玉守着胡灵儿,几乎一直是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现在满意了吧!大王可能癫狂至死,夫人也可能早产至死,你满意了吧!”
“就算重新来过,我依旧如此,难道我就能任他们杀了韩哥哥?”胡灵儿有些走神,坐在地上,双手被捆缚。
“谁要杀了韩信?如果不是大王抢救他,他早就死了!”
“如果在战场上,你们根本就不是韩哥哥的对手,虞姬奸诈,如果不是她利用韩哥哥,她怎么能抓住韩哥哥!”
“喂!你脑袋不是有问题吧?‘兵不厌诈’,你没有听过吗?再说韩信和我们大王本来就是敌人,他还杀了我们龙且将军,和我们大王势不两立,夫人为什么不杀他,更何况他用我们夫人威胁大王,夫人为什么要放过他?敌人两个人,你到底懂不懂?如果像你这么想,世界上就没有战争了!”
“你一个小屁孩,你懂什么?如果不是韩哥哥对虞姬有情,虞姬又怎能利用了他?”
“喂!我说你这个女人大脑一定有毛病!谁让你所谓的韩哥哥对我们夫人有情了?夫人对他又没有感情,凭什么不杀他?不杀他,他就可能害了我们大王!不杀他,我看除非我们夫人像你一样脑子有毛病了!”
“你……”
“我怎么了?你最好祈祷我们大王和夫人都没有危险,否则,我一定会折磨死你的!”昆玉恶狠狠地丢下话,唾弃地盯着胡灵儿:“你还真够狠毒的,那么恶心的毒药你都有,真不知道你怎么使得出来?你到底是不是人变的呢?怎么想得出这么怪异的毒药……”
胡灵儿闭上了双眼,不再听昆玉那絮絮叨叨地辱骂。
采薇迷迷蒙蒙,身子痛到了痉挛,再也看不清楚身边的人,心中唯一惦念地便是项羽。
一旁的稳婆紧紧抓着她的手,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生怕她昏死过去。
整个大帐忙做一团,有侍卫不停地将开水端给绿珠,早产一个月在那个年代无异于如今的绝症,真正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绿珠满脸泪水,望着床榻上痛彻心扉的采薇,她几乎扑到了稳婆的身后,不停地哭喊着采薇的名字。
猛然,采薇痛得发出了凄厉地尖叫声,脸色苍白地吓人,长发被汗水浸湿了一片又一片,她昏迷凄楚地叫着项羽的名字,双手推却着所有人……
稳婆吓得变了颜色:“糟了,快叫大夫进来,夫人难产!”
猛然,项羽摇摇晃晃地竟然冲了进来,身后的侍卫拉也拉不住,那张人鬼不分的面孔吓得稳婆惊恐地尖叫了起来。项羽几乎强忍着一丝清醒扑到了采薇的身旁,伸手抓住了采薇冰冷无助的手,冲着外面吼道:“把那该死的大夫叫进来!”
“大王!”稳婆稳了稳了心神,想劝开项羽,没有想到项羽伸手抓住了稳婆的衣领,吓得稳婆禁不住地打颤:“大王,女人待产之地实属不详,您……”
“不准有任何意外,听到没有,我要夫人平平安安,听到没有?”
“夫人难产,如果尽力,尚可以保住孩子……”稳婆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狂怒的项羽一把甩了出去,栽倒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保住夫人,听到没有?夫人如果有任何意外,你们都得陪葬!恒楚!马上去把附近所有的大夫带回来,马上!”项羽在大帐中吼道,帐外的恒楚应了一声,季布、钟离昧、项伯等人都站立不安,等候在帐外,担忧着项羽的身体。
项羽摇晃着扑倒在采薇的身旁,强压着心头的痛楚,紧紧抓着采薇的手,一张苍白几乎透明的脸上全是惊悸担忧:“采薇,你醒醒,采薇,你不要吓我!”
稳婆几乎跪爬着来到了采薇的身旁:“大王,你一定要叫醒夫人,千万不能让她昏迷过去,否则生死不保,夫人,你一定要坚强,夫人,你要用力……”
采薇迷迷蒙蒙,几乎口中只剩下了唯一的一口气,吐出了便再也无力了,身子似乎脱壳了,这生孩子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痛苦到自己竟然无法坚持,恍恍惚惚,芳魂好似转瞬即逝,只有那手上传来的炽热让她想起了许多点点滴滴,来到这个群雄纷争的年代,一个人还未到白头,一份情还未领略完,难道就要放弃手中的炙热吗?她怎么能忍心?她的子羽?想到项羽,采薇胸中的一口气呛了出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有许多的面孔、许多的声音、许多的双眼,只是,她只是在乎那一张脸、一双眼、一种声音,印入眼帘的是项羽那张中了毒苍白透明的面孔,血红凄楚的双眼,沙哑无助的声音响在耳畔,声声刺入骨髓,销魂终身。
“子羽……”采薇喃喃耳语,眼中皆是泪水:“你好些了吗?”
“太好了,夫人终于清醒过来了!”稳婆庆幸地喊道:“夫人,你要用力,坚强地挺住,你一定要用力……”
清醒过来原来是刺骨无尽的痛楚,未等项羽回答,她脸色皆变,双手死死抓紧了项羽的手,紧咬双唇,鲜血滴滴渗透了出来,让人触目惊心。
“采薇,采薇……”项羽抓紧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恨不得能代替她忍受这般痛苦:“你不要吓我,你要坚强,你一定没事的!”项羽从未如此无助,惊恐在心中一点一点扩大,从未这样害怕失去,看着她几乎消逝,一向坚不可摧的楚霸王竟然像个孩子,死死守着,用全部力量守着她,双眼都是泪水,如果采薇不能醒来,怕他也要随了她去了。
在所有人的惊恐中,一个孩子清脆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楚营,这个名恒冠了项姓的孩子虽然早产了一个月,然而体重和足月儿没有不同,泠泠悦耳的哭声似乎给这个冬季带来了一丝暖意,给整个楚营带来了一份喜悦。
时值隆冬,天气凄冷一片,北风吹着雪花飞舞了整整一夜。
采薇从马车上下来,绿珠慌忙为她裹紧了身上的貂皮披风,白玉无瑕的长袍在披风下若隐若现,融入了漫天的雪花,那一抹碧色皮帽下,面纱挡住了容颜,也挡住了面纱外冷冽的天气。
采薇抬首望去,面前这是刘邦位居荥阳的行宫,失而复得,一失一得之间的缘由,采薇不觉泪眼模糊,心中浮起了楚南宫温柔俊雅的笑容。她只身来到汉宫,身边只有绿珠和昆玉相随,为的是求一个人,一个叫做子辰的人。
徐子辰是秦时著名方士徐市的亲人,跟随徐市身边,在秦时可谓名噪一时,后来徐市出海寻觅蓬莱仙境,再也没有回来,偌大的秦宫最受始皇帝青睐的方士只有子辰一人,当刘邦攻破咸阳,子婴身亡,一身皆然的子辰归属了刘邦,成为了刘邦身边著名的子辰先生,民间传言:“天上星辰,地上子辰,绝地花开,古今一人!”,据说当时最富盛名的“红丹”便是出自徐子辰的手中,如果想要找到解药,怕这世间只有徐子辰一人了。
七日时限,生死之间,一分一秒都容不得浪费,思索至此,采薇轻移莲步,虚弱地走向了那并不陌生的汉宫。
绿珠望着采薇纤细的背影,心中担忧,夫人刚刚产下娇儿,便抛下了一切,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来到了汉宫,怕只怕夫人往后捞下的病根,只有自己忍着。
清晨,刘邦便听说了虞姬来到了荥阳,求见汉王,心中有数,可是刘邦的整颗心还是不能平静,天底下再多的女人也比不得虞姬的一颦一笑,越是得不到的女人越是让他心猿意马,对虞姬,他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行宫之中,刘邦身着黄衫,美须飘洒,精神抖擞,等待着虞姬,身旁只有张良和几个贴身侍卫。
远远地,采薇整个人被包裹在披风之中,看不清面容,华美的线条犹如一幅明媚的画。就算她不抬头,就算她不说话,依然能够迷了男人的心魂,那浑然天成的气息满满地迷荡在大殿之中。
“虞姬参拜汉王!”缓缓施礼,空灵悠扬的声音干净地似乎不含一丝杂质,令人舒服得如沐春风。
“快快平身,来人呀,给虞姬看座!”刘邦几乎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子,又坐了下来。
采薇抬首,隔着面纱,盈盈目光与刘邦对视着,那一汪仿佛要凝结出水的眼神令刘邦顿时失神,若有所思。
“汉王,虞姬今日来是有事所求!”采薇说着冲身旁绿珠使了个眼神,绿珠面向刘邦展开了那封刘邦亲自写下的血书:“这是当日您答应楚南宫,说要应允虞姬三件事情,不知汉王可愿遵守诺言?”
张良微笑不语,刘邦皱了皱眉头:“难道孤王还有能帮到虞姬的地方吗?”
“虞姬今日来,是想和汉王求一个人,只要汉王同意,这应该是件极其简单的事情!”采薇玉唇轻启,宛然一笑。
“据说,西楚大王中了‘红丹’之毒,项夫人来怕是为了子辰先生吧!”张良依然笑意盈盈,不紧不慢地望着采薇:“夫人不要忘了我们是水火不容,如果夫人有任何难事,我们大王定当在所不辞,可是救西楚霸王,就要另当别论了,就算做了违背誓言的小人,为了天下苍生的幸福,这又算什么呢?再说,子辰先生向来不为任何人所拘束,就算跟随在大王身边,大王也从不勉强子辰先生一丝一毫,又怎能随随便便跟你们回楚营呢?你这个玩笑实在不好!”
采薇看都未看张良一眼,落座,浅浅地笑了,没入骨髓的笑意在她掀开面纱的一瞬间迷失了所有男人的心魂,张良不觉心中一颤,都道天下红颜莫如虞姬,令西楚霸王至死不渝,这是怎样一个明眸皓齿的妖精,苍白美艳的脸颊,虚弱不堪的叹息触到了男人最软的心坎之处,这个女人生下来便是祸乱人间的。
“张良先生的确风雅,反正出尔反尔你们做过的又不是一次两次!”采薇轻轻冷哼,双眸凝视着刘邦:“我只问汉王,这张南宫用命换来的盟誓算不算数?”
刘邦故作姿态地轻咳了一声:“如今是虞姬有求与我,孤王也有三个条件!第一,立刻释放太公和吕雉,第二,楚王步步相逼,从不给孤王生路,孤王希望可以与楚人言和,划鸿沟而治!第三,还望虞姬能够释放韩信!应了这三个条件,孤王立刻将子辰先生交给楚人!”刘邦和张良双眼晶亮,二人充满了希望望着采薇!
采薇心中冷笑,表情却温和:“释放太公和吕雉姐姐是应该的!和谈我也可以劝说子羽,可是这韩信我万分做不了主,也是放不得的!”
刘邦和张良眉头一皱,有些恼意。
“不过,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我亲自来到荥阳,愿作为交换子辰先生的条件,汉王可以用我做人质,想必在楚王心中,我不会比韩信轻多少吧!”采薇看出了二人心中的担忧,轻轻道。
刘邦的手扣紧了案席,半晌说道:“项夫人,你的提议的确很有道理,能否容我考虑一天,明日我再回答你!”
“半日,如今东方欲晓,我只等得半日时光,落日熔金之时,望汉王能够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项伯已将太公和刘夫人绑至在广武城上,如果,子夜时分没有结果,太公和刘夫人便会人头落地……”
“你……”刘邦气的用手指向了采薇,站了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不要忘了,你现在在荥阳,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你觉得,如果我死了,这个天下还会有你的立足之地吗?如今楚王尚在清醒,明日拂晓,我回不到楚营,他会用一天的时间攻破你的荥阳,哪怕鱼死网破,也是值得!”采薇轻轻地叹气,轻轻地摇头,随后,抬起宝石般晶莹的眸子注视着一脸铁青的刘邦:“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好,半日内我给你答复!”
一句千金,采薇微微松了一口气。
傍晚时分,行宫的后花园中,采薇见到了传说中的子辰先生,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天下闻名的徐子辰竟然是一个女人。
如果是女人,徐子辰应该是女人中的极品。
不施粉黛,青衣素裹,从头到脚的青丝如缎,慵懒的披洒在全身,远远望去,无声无息,让人似乎溺入了深海之中,心中充满了涟漪。难怪世人叹:“天上星辰,地上子辰,绝地花开,古今一人!”
如果说虞采薇妩媚地形似妖精,那么徐子辰唯美地犹似神仙。
“你不该来找我!”远远地,徐子辰便传来了幽幽的笑声,她抬起一汪秋水望向了一行人,也看到了刘邦和张良眼中的恐惧和一丝幸灾乐祸。
刘邦一看见徐子辰,寒毛已经立了起来,他知道面前这个美如神仙的女人其实是个恐怖至极的蛇蝎之人。
如果说面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人有什么嗜好,那便是怎样让人生不如死,肝肠寸断!
“只要子辰先生答应了,便可以即刻启程到广武!”刘邦站在采薇的身后,此刻,他十分同情采薇。
徐子辰立于树下,盈盈秋水柔情无限,温柔地盯着采薇:“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厌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只有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采薇颔首道,美目注视着徐子辰。
“这个道理你很明白,那么你做的到吗?”徐子辰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裙。
“以前不能,现在也许!”
“世人求我,我便要他人应我一个要求,我这人最不喜世间千般如意,救楚王可以,你必须要应我一个要求!”徐子辰缓缓道来,嘴角带着一丝柔若无骨的微笑。
“什么要求?”
“嫁给项羽,由我爱他!”
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采薇直直地望着徐子辰,久久地开口:“好,我答应你!”
“口说无凭,立据为证!”徐子辰娇笑着。
采薇浑身禁不住地颤抖,望着那一纸文书,仿若项羽的卖身契。
对徐子辰,刘邦不是没有欲望,而是恐惧多余欲望,这是一个犹如蛇蝎,随时可以让你死于非命的女人,放入楚营也许可以将他们搞的鸡犬不宁,最终,就算他的想入非非也始终属于想入非非。
“这么做,有原因吗?”采薇劲量平静自己的情绪平静地问。
徐子辰轻轻摇了摇头,无辜地令人心疼:“怪只怪楚霸王太出名了,这样的男子我好奇,我不相信这世间有绝对的事情,他们都说西楚霸王有美一人,至死不渝,我不相信,我讨厌这世间所有的绝对和痴情!”
徐子辰说着,摇曳着身姿向内院走去:“没有人求你,你可以不答应,如果想让我救项羽,只有这个要求!”她边说边笑,笑声回荡在院落之中,泠泠作响。
“我答应你!我签!”采薇的话令徐子辰停驻了脚步,转身一脸风情地望着采薇:“我喜欢看你痛苦心碎,尤其美丽的女人!”
徐子辰辞别了汉王和采薇,在昆玉和绿珠的陪伴下来到了楚营。
一路上,昆玉嫌恶地不愿和徐子辰说话,这个女人虽然美丽地无可挑剔,但是也变态地天上无双。
她总是抓着昆玉的胳膊,咯咯的笑个不停,更喜欢自言自语,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和想法,更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路上休息时,一个少年迷恋地多看了她一眼,轻薄了她两句,她便央求昆玉杀了那个少年,昆玉不肯,她竟然趁少年不注意,一剑刺中了少年的右眼,少年惨叫了一声中毒身亡。那一刻,昆玉望着满身是血,娇笑甜蜜的她,感觉到浑身发冷,他真的分辨不清她到底是人是鬼。
来到了楚营,昆玉嘱咐了所有人不要和她多说话。所有将领都有迟疑,可是项羽性命堪忧,最后在项伯的陪伴下,径直地将她送进了项羽的大帐中。
大帐中,项羽昏迷不醒,手上脚上皆拴着铁锁,那张俊美的容颜几乎变形,再也看不出以前的模样。
徐子辰几乎跑到了项羽的床榻边,扑倒在项羽的身边,伸手握住了项羽紧握的拳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一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地流了下来,她终于又见到了他。
第一次遇见项羽,在咸阳。
那一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汉王走了,楚王来了,整个咸阳城风雨飘摇,被所谓的“英雄”洗劫了一次又一次,衰败不堪。她夹杂在众多的女人之中被汉军驱赶着,衣衫裸露,踏着满脚的泥浆跪爬在满是雨水的地上,迎接着楚王项羽。
她痛恨这个世界,痛恨所有的人,痛恨一切。生,所有的岁月犹如噩梦在她的生命中一点一点割裂着她;死,她不甘心受尽凌辱折磨无处宣泄。秦时,她跟在哥哥身边,哥哥为了所谓的前程将她吹捧成天之圣女,不谙世事的她在儿时便被始皇帝百般凌辱摧残,成了他的娈童;哥哥失踪后,她成了宫中最著名的方士,为了自保,她周旋在帝王、王孙、大臣之中,所有的男人看重的无非是她这个美丽的躯壳;咸阳破,刘邦进城,她因毒杀了凌辱她的汉臣,被关押了很久,放出来时竟然是楚王进城,她跪爬在咸阳的城门边……
她永远忘不了,她抬起满脸雨水脸,望见了一马当先,银盔凌厉的项羽,乌骓马停驻,他高高在上,一脸的冷清,那双清澈的眸子无波无澜,高贵而平静地注视着咸阳城,俊美无双的容颜上隐藏着浴血后的疲倦,他竟然是那么出众的一个男子,在她的生命历程中,第一次觉得男人原来这么干净美好!
雨水扑打在她的脸上,一群花枝招展、放浪冶艳的女子被推倒在楚军的面前,似乎是一种献媚,一种恶心的奉承。她摔倒在他的马下,雨水打湿了她的脸,她抬起头露出了她那张明净纯美的容颜,令人窒息,她竟然有一丝得意,她知道没有男人可以抗拒它那张可以颠倒众生的面孔,于是她奋力地扬起了脖子,一双璀璨无双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了他的眼中。
她很美丽,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尤物般的美女。
她裸露着双肩,薄薄的纱裙被雨水打湿,玲珑妖冶的曲线勾引着每个男人蠢蠢欲动的心。
如所有人的料想,项羽下了马,将她扶了起来,将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也出乎所有人的料想,他平静地盯着她轻轻道:“你笑起来有些像虞姬,回去好好过日子,不要糟蹋自己!”
说罢,他冲所有人摆了摆手,解散了所有的女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就因为他的一个注视,汉王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所谓生存的机会。
其实,在这个乱世之中,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历尽所有,只是努力地生存下去,从未有过任何奢望,能够活下去,便是最好的理由。
可是项羽这样的男人,让她的一颗心饱和到了及至,爱,原来可以再爱;恨,为什么愈来愈恨?
原来以为不会再有纠缠。
未料,今生还能相遇。
她犹如久逢甘露的枯枝,赞叹着生命的奇迹。
她近似贪婪的注视项羽那张颜色巨变的容颜,那张贪婪的精光令项伯和昆玉疑惑。
“你们出去吧!”她微微一笑轻轻道。
项伯和昆玉迟疑着,没有离去……
“想要你们大王平安无事,就都出去!二十四个时辰不准入内!”她脸色一变,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昆玉和项伯。
“夫人说,由她去救大王!”
所有人都知道,红丹原本天下无解,请来徐子辰,都带着侥幸的心思,项伯叹了一口,昆玉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救不过来大王,夫人也不会独活。
所有人都出去了,整个大帐静悄悄的!
徐子辰情解衣罗衫,缓缓地躺倒在项羽的身边,望着大帐,满脸的美好,幸好这世间红丹之毒,只有她一人能解,解了红丹,他便会属于她,想罢,从身上掏出了一粒赤色丹丸,这便是哥哥历尽心血炼就的那枚始皇帝梦寐以求的赤丹,天下无人知,甚至那高高在上的秦始皇。十年心血,只得十枚赤丹。赤丹是一剂猛药,正常人服用,滋阴壮阳,延年益寿,甚至可以返老还童,可解百毒,只不过以毒攻毒。
也许是一颗良丹妙药,也许是一颗毒药。
想罢,她温柔地含住了赤丹,以嘴喂给了项羽。
待项羽缓缓醒来,感觉到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环着自己的腰,他不由得握住了白皙的芊芊玉手,垂下头,习惯性地伸手将身边温柔的身躯搂入了怀中,沙哑地喃喃道:“采薇,采薇……”
“大王……”陌生、媚入骨髓的声音令项羽浑身一僵,他几乎没有看清楚怀中女子的面容,伸手推开了徐子辰,猛然翻身下床,赤裸着上身,望着床上一汪春水般的女子媚眼如丝地对视着自己。
“哗啦”一声,项羽扯了一旁的长袍,伸手凌厉地罩到了身上,冷若冰霜,淡薄地盯着徐子辰:“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徐子辰缓缓地坐了起来,一笼满头的青丝,吐气如兰,娇笑着:“是虞姬请我来的!”她斜着蝉衣,裸露着满室春光。
项羽突然觉得气血上涌,有些站立不稳,下腹犹如烈火燃烧。
“是不是非常难受?我虽然为你解了红丹之毒,但是这两味至阳之药必然让你十分难受……”徐子辰摇动着小蛮腰,妖娆一片旖旎春光下了床,几乎酥软在项羽的怀中:“我这样一个女人在这里就是来解大王的毒,大王难道不需要吗?如果两天之内,大王不和女子交合……”说着徐子辰仰头望向项羽,不觉一颤,她望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那大王必然吐血而亡,性命不保!”
“是吗?”项羽勾了勾嘴角,突然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伸手搂住了徐子辰的楚腰:“看来,孤家不应该辜负徐姑娘的好意了……”说着他探下了身子,徐子辰痴迷地闭上了双眼,等着他深情一吻……
猛然,项羽急速地点了徐子辰的穴道,徐子辰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来人啊!”
钟离昧等人一下子冲了进来,待看见项羽脸色正常地立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才缓过了气,露出了笑脸。
“钟离昧,将她绑了,收走她所有的毒药……”项羽系着袍子,奔出了大帐,所有将领齐刷刷地跪立在门外等待着他:“夫人呢?”
项羽不愿相信,在自己昏迷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采薇的想法和办法,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昆玉跪在他的脚下,双眼发红,不发一言……
项羽猛然揪住了昆玉的衣襟:“我问你,夫人呢?夫人到底在哪里?”
昆玉被迫抬首,望着一脸暴戾的项羽,不由得哭了:“大王,夫人为求徐子辰救你,去了刘季那里,用自己做人质换来了徐子辰,被刘季拘禁!”
项羽突然狂暴地将昆玉甩了出去,有些不能制止地颤抖着双手,闭上了双眼,尽量平息这颗即将爆炸的心脏,她在汉营!她在汉营!她竟然在汉营!
久久,他睁开了双眼,缓缓吐了一口气,面对着无尽的黑夜和无尽的将士,最终站定,昂首命令道:“升帐议事,寅时出兵荥阳!”
如今夜半子时,只有三个时辰,战争一触即发。
巍峨的城楼之中,刘邦双眉紧锁,他紧张地盯着荥阳外雄壮的银盔铁甲,一次又一次的沦落,让他心有余悸。
为首一人正是项羽,皓袍银甲,手持长槊,冷冷地抬首注视着他,那眼神似乎从最遥远的方向渗出,刺人骨寒。自成皋之战后,二人一直以鸿沟为界限,都小心谨慎,今日,项羽似乎全然不顾,清冷的眸子中仿佛凝结了骇人的血意。
刘邦冲身后张良摆了摆手,瞬间几名侍卫将采薇压上了城楼的最顶端,捆缚了手脚,塞住了嘴巴,可是那张精致无双的脸上淡定从容,她垂眼望见了城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完好无缺,看到项羽,采薇不知不觉地露出了笑容,泪眼闪闪,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望见采薇,项羽的手不觉一紧,驱马上前,紧紧抓住了乌骓的缰绳,双眼半眯,直直地望着城楼上那个素白清丽的身影。
项羽将手一摆,立刻,银盔铁骑将两个人五花大绑绑在了项羽的身后,一个是年迈的太公,一个正是吕雉。
“刘季,你放了虞姬,我便立刻放了你的老父和尊夫人!”山前山后,凛凛的风中传过项羽清冷的声音,却让人有些震耳欲聋,是声音,还是气势?
“你想得美!贤弟,我老父亲和吕雉被你囚禁了这么久,我怎么能随便放过虞姬呢?”刘季的背直了直,望了一眼美好如月的虞姬,知道这个女子比所有的宝贝都重要,她可是项羽心坎上最重要的宝贝:“再说,看在虞姬的面子上,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你该怎么报答我呢?贤弟!”
“放过太公和吕雉,我应了你便是!”项羽高声喝道。
“放过韩信,就地和谈!”未料,刘邦呵呵一笑,轻轻道。
采薇美目怒争,冲着项羽用力地摇着自己的头。
项羽没有答话,若有所思地望着城楼上的刘邦:“你不觉得你有些贪心了吗?”
“难道虞姬不值得我贪心吗?”刘邦狡黠地笑着:“你可以不应,毕竟用一个女人换这么多的条件,有点不划算!”
项羽的脸色瞬间铁青,眼神冰冷:“你先放了虞姬,我应你!”
“这怎么行呢?你要先放了这三个人,随后我们谈判席上,我将虞姬完好无缺地交给你!”刘邦似乎抓住了项羽的死穴,得寸进尺。
“你不要逼我!”项羽的手一摆,身后的楚将竟然架起了鼎镬,鼎镬中是滚烫沸腾的油,几个楚将将浑身颤抖的太公和吕雉推至了鼎镬旁:“你马上将虞姬放了,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刘邦浑身一颤,他知道项羽的残忍,但是他不相信他能够不顾及虞姬,他平了平跳动的心,稳了稳心魂,竟然笑道:“你我兄弟一场,共事怀王,我父既是你父,你今日烹我老父,也算不孝,记得分我一杯羹;如今你全然不顾孝道,那我也不论伦理,你妻即我妻,我便当着全天下的英雄将你那虞姬羞辱了……”刘邦说着竟然上了最顶层,来到了虞姬的身旁,望了一眼虞姬,伸手欲抓虞姬的衣襟……
猛然双箭急若流星,迅猛地扑向了刘邦……
“大王小心……”张良萧何惊叫道。
一箭绕过了刘邦,射中了虞姬手中的绳索,绳索瞬间绽裂。
一箭稳稳,没入了刘邦的前胸,没有片刻停留。
昆玉和项羽各持一弓,冷冽地望着城楼上一切。
采薇猛地挣脱了绳索,美目圆睁,急步流星,扑向了望台,未料,刘邦挣扎着摇晃着一把抓住了采薇散乱的长发,痛得采薇一回身,美目瞬间百感,下定了决心,伸手抢过了一旁侍卫的长剑,狠狠的刺向了刘邦,刘邦吓得后退了一步,下一个瞬间,吓傻了所有的人,让所有的心脏都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中,只见,那个风华绝代的白色身影竟然翻过了望台,翩若惊鸿地跳了下去……
项羽的一颗心几乎炸开,一声大吼,眨眼间驱马上前,直到那具娇柔的身体落入了他的怀中,他的心还是没有复位,他不能想象这样的片段,吓得冷汗浸透了浑身,双手死死地抱紧了怀中的采薇,怒斥声响彻了云端:“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吗?你在做什么?”
“大王!”猛然,恒楚上前大喝,但见城上的箭如雨般地射向了项羽和采薇。
项羽连忙调转马头,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采薇双眼含泪,将头死死地埋在了项羽的怀中,这一刻似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知是委屈,是难过,还是欣喜。
“烹了!”项羽狂怒地一挥手,冷冷地吼道。
刘邦和采薇都不由得浑身一颤,刘邦早已经被人搀扶着,开始施救,听到项羽的一番话,不由得气攻心头,昏倒了过去。
“不可!”采薇猛地抓住了项羽滚烫的手:“太公和吕雉姐姐无辜,不可滥杀无辜!”
项羽盯着采薇那张久违了的面孔,散发着妖娆绝艳的精致,百看不厌,怀中的娇软顷刻让他浑身滚烫,那药性似乎引爆,小腹开始灼烧,恍惚间,他只想将怀中的女人紧紧地压在身下,他用力甩了甩头,那滚烫的欲望让他用力地压抑,却无能为力地晃了晃身子,一时间竟有些坐立不稳,“哇”地张口喷出了一嘴鲜血,染红了采薇雪白的锦衣。
“子羽……”采薇大声叫道,身边的项伯、恒楚连忙将目光有些迷乱的项羽扶上了马车。
一场原本动人心魄的决战就此收场。
楚人又回到了广武山。
马车行在颠簸的山路上,摇摇晃晃。
采薇铺好了温暖的锦褥,轻轻靠在了软榻之中,将意识朦胧的项羽抱在了自己的怀中,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凉凉地落在了项羽的脸上。
项羽睁开了惺忪的眸子,抬手轻轻地拭去了采薇脸上的泪水:“傻丫头,哭什么?”说罢,一口猩红又涌了出来,采薇连忙用帕子擦了擦项羽的嘴角,忍不住地眼泪又流了出来哽咽道:“到底怎么了?子羽,你不要吓我,难道你的毒没有解……”
项羽摇了摇头,无意间望见了采薇垂着娇颜,颈子下那抹春光刺人眼目,他慌忙闭上了双眼,他知道她的身体还未痊愈,他强压着欲望。
“子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采薇的身子几乎贴在了他滚烫的身上,胸前的温柔轻轻柔柔地敲击着他心底最后的底线,终于,她的小手如风般的摸索着他的身子,伸进了他的衣襟:“子羽,你的身子怎么这么烫人?”
那冰冷的手指游走在他赤裸的胸前,他的所有欲望在瞬间崩溃,大手用力地抓住了采薇的手指,闭上了眸子沙哑道:“我的红丹之毒已经解了,可是那该死的徐子辰似乎给了下了春毒,采薇,你的身体还不行,理我远一些!”
想让她理他远一些,可是手却不听指挥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徐子辰说救你,条件是嫁给你,我还签了那一纸合约……”采薇轻轻叹道,握在腰间的大手猛地用力,她坐立不稳,倒在项羽的身上,抬眼,对视着项羽带着怒意的眸子:“我也不想,可是,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采薇的语气哽咽:“春毒不解,你性命堪忧,你难道真的要去找徐子辰吗,就算签了合约,可是我后悔了……”采薇叹了一口气,垂下了脸,猛然堵住了项羽滚烫的双唇……
欲望如潮涌动,在狭小的马车中,两具赤裸的身体忘记了马车外的数万大军,忘记了世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谁是谁非,缠绵纠结在锦褥之中,释放着生命最初的美好和契机!
采薇迷离着眸子,缠绕着他的腰肢,长发混在了一起,无法挣脱,他的强悍和温柔几乎让她昏阙,攀附在云端之中,美好地令她宁愿就此死去,脑海中猛然想起《史记》记载:项王则夜起,饮帐中。有美人名虞,常幸之。
只是一个人,感动了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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