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城外,没有人肯相信她的话,所有人都将她当作祸国殃民的妖媚,所有人都将她认作背叛霸王的妖媚。而采薇被英兰下令禁闭于兰苑之中,多少所谓的忠臣义士主张杀掉她这个冶容放纵的妖女,幸好在恒楚、将弁百般拦阻之下,留下了她这条不值钱的贱命,等待着项羽回来的定夺。熊心的死给了刘邦很好的理由,使他在洛阳公开为义帝熊心发丧,刘邦脱衣袒臂嚎啕大哭,命令三军将士临哀三日,宣告天下——项羽杀掉了天下共立的义帝,为大逆不道,号召天下诸侯出兵征讨。就这样,在项羽毫不知情之中,刘邦已经为同项羽开战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终于掩藏住他的虚伪和奸诈,开始正式向楚宣战。次年四月,刘邦攻破彭城是历史的必然结果。彭城占据着绝佳的地理环境,可谓一守难攻,可是,采薇万万没有想到出卖彭城和楚军的竟然是英兰。面纱遮掩住绝美的容颜,憔悴的眸子在人群中寻觅着城楼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群——须臾逶迤的黄衫之人刘邦,熟悉面孔的韩信,只是一贯灰色战袍的韩信竟然身着红色战袍;笑容权诈的张良、箫何;精明强干的吕雉;清秀妩媚的英兰……将弁握紧了拳,苍白的手指青筋横起,乔装打扮在采薇的身边。彭城沦陷了,他们和范增、恒楚失散了,楚军死得凄厉,那一夜,大火燃起,刘邦的占领令所有楚军感到了屈辱和羞耻,因为一个女人的出卖,葬送了彭城千万人的性命,那个依偎在刘邦身边巧笑颜开的英兰让将弁狂怒,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夫人虞姬,他势必要与汉军拼命!想出城,可是他们已经成为全城通缉的对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采薇明白自己是逃不出彭城,转身隐入了街巷,将弁紧随其后。人还没有走完巷子,突然间,温和的阳光变得隐晦。采薇知道她躲不过他们。转身,采薇看猛地看见了几天前与他们走散的范增,一刹那,采薇浑身颤栗。爷爷脸上无助的神情,汉军卑鄙的嘴脸让采薇作呕,将弁的剑柄被采薇握住了:“将弁,不要冲动!”“可是,夫人……”将弁咬了咬牙,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十几个汉军残忍地将范增五花大绑,奸佞的笑容充斥在空气中。“夫人,您还是乖乖就擒吧!否则范先生就要受苦了!您也不会好过!”为首的汉军消瘦的脸颊黄斑一片,尖利的声音刺穿人的耳鼓。“住口!”突然,一声低沉的怒喝让那些汉军脸色瞬间苍白。采薇向声音处望去,发现从巷子中走出一人,正是韩信。韩信身着艳红色战袍,那张采薇熟悉的面孔被鲜红色映衬着有些苍白,眼底掩不住一丝狂喜和兴奋:“采薇……”当韩信的目光游走到采薇手腕中那串蛇骨手珠时,不觉轻轻一笑,“对待夫人要有礼,暂时将夫人他们押送到我的府邸!”“我跟你们走可以,先把我爷爷松开!”“阿虞,爷爷连累你了!”范增可怜地望着采薇。“爷爷……”采薇心痛范增这么大的年龄却要遭遇这样的折磨,“不要这样说,是阿虞连累你了!”“采薇,我不会为难你们的!”韩信一脸郑重。“韩信,夫人的名讳也是你等小人称呼的吗?”将弁怒目圆睁,护在采薇身前。“没关系,将弁,毕竟我们已经是阶下囚了……”采薇淡然一笑,镇定地看着韩信,“我希望你能善待我爷爷范增和将弁,毕竟大家同侍楚王一场,不要为难爷爷和将弁!”“给范先生松绑!”韩信命令道。众汉军连忙给范增松了绑绳,将弁连忙扶住了颤巍巍的范增,一行老泪挂在范增的脸上。还未到达韩信的府邸,彭城的街上,箫何一行人拦住了韩信。箫何望着绝艳风华的采薇,眉头不由一皱。不仅是韩信,就连汉王刘邦也一再吩咐他找到了虞姬,一定要将虞姬带到刘邦那里,这岂不是又一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贤弟,把虞姬交给我,汉王一再吩咐要将虞姬带去给他!”箫何的一番话令韩信眼神渐冷。“虞姬只不过区区一女子,汉王至于如此费心吗?”韩信阴霾的目光扫过萧何。“贤弟,不要因为一个女子误了我们的大事!”箫何看似平庸的脸上却波涛汹涌。“成也箫何,败也萧何,箫何就是箫何,心中只有刘邦一人,对刘邦的话惟命是从,再好的兄弟最终你也可以陷害,你活着就是反复无常是个词语最形象的诠释!”采薇绝美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反正历史上,她从来就不喜欢箫何这个人,从箫何对待韩信的事情上,箫何完全没有兄弟道义,采薇几乎是讨厌他的。“你这女人太放肆了!”箫何一张脸再有风度也为之变色,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采薇,尤其看见采薇那讥讽的容颜,只能强忍着怒火,清淡地一笑,“夫人真会说笑,如今汉王攻破彭城,您那骁勇善战的夫君也救不了你,我劝夫人识大体一些,不如像英兰夫人那样,随了我们汉王算了!”“如果我随了汉王,成了你们夫人,就因为你刚才那番话,我第一个就要治你的罪!”采薇婉约一笑,不甘示弱地回敬了箫何。“你……”箫何的肺无限制的膨胀,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我去见刘邦,韩信,你能答应我照顾好爷爷和将弁吗?”采薇不想和箫何这样的人再费口舌。“你完全可以信任我,我会保护你的!”韩信的目光望向采薇,一片明朗。“箫何,走吧!”箫何命人将采薇的双手捆绑,将采薇带到了刘邦的宫闱。刘邦的宫闱奢侈地令人只觉庸俗。采薇冷眼望向高台之上——所谓的汉高祖,无论他将给天下带来什么玄机,对于采薇来说只有厌恶,厌恶那双眼神、那虚伪的人格。刘邦斥退了身边所有的侍卫,亲自走下高台,久久地与她对望,“这么多日子,今日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因为你落在了我的手中!”“因为我是子羽的女人,所以你势在必得;因为我对你不屑一顾,所以你更觉兴趣盎然。刘邦,你要的不是我,而是满足你那虚伪的自尊心,你出尔反尔,你这种小人的作风对于我来说,能够给你的只是嘲讽与不屑!”采薇声音清冷,字字如同利剑。刘邦的身子有一丝颤抖,有一丝愤怒,猛然向前蛮横地一把抱住采薇的楚腰,脸上褶皱因为激动都在雀跃地跳动着,“得到了子羽的江山恐怕没有比得到你来得更令他绝望!“我只不过一幅旧皮囊,你得到的也只不过将是一个僵死的我而以,对于子羽来说,有的不仅是绝望,还有愤怒、还有杀机、还有将是天下!”“大王在乎的只是项羽的女人吗?”突然从宫闱门外闪出一人,冷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上方久久徘徊,吕雉端庄的容颜上有着尖利的杀机,从韩信那里她知道了刘邦抓住了虞姬。可惜“虞姬”这个被天下人所羡煞的美人,最终不过依旧被楚王所冷落。刘邦猛然松开了采薇,隐晦地望着吕雉。吕雉缓缓地走到了采薇的面前,尖锐的手指滑动在采薇如雪的面颊上,采薇双手被缚,沉默地望着吕雉。“好美的一张脸!有哪个男人能够逃脱……”那长长的指尖深深地掐入在采薇的脖颈,“古人的红颜祸水用在你的身上太恰当了……”鲜血刺眼地滑向采薇雪白的长衫,有丝阵痛,令采薇皱起了眉头,冷冷地盯着眼前端庄狠绝的女子。“吕雉,休得胡来!”刘邦快速地抓起了吕雉那只尖利的右手,“我告诉你,她有半点闪失,我不会轻饶了你!”“你收了英兰也就罢了,你怎能每个女人都不放过?刘季,你让我情何以堪?”吕雉眼中透出一股子倔强和绝望——一个女子的悲哀,就是歇斯底里地缠,无法自禁的缠,绝望痛苦地缠,那是男人给的痛!采薇不觉心中悲恸,她一眼就看得出吕雉多么深爱着自己的夫婿,却要忍耐他的多情,他的无情。也许爱到深处就是一种宽恕吧,否则最后她怎么还能用一种哀求的眼神望着刘邦;否则自己又怎么能牵肠挂肚惦记着项羽。作茧自缚,那是自己给自己的痛!刘邦眼中一闪而过出厌倦,“任何女人你都可以算计,只是她不可以,她不可以出任何闪失,否则我就失去了以后要挟项羽的最重要的棋子!”“要挟项羽,有英兰就可以了,项羽现在最宠爱的是英兰,你留着她做什么?”任何威胁到自己的因素对于吕雉都是一种危险,尤其像虞姬这样一个美艳绝伦、心计深沉的女子!刘邦失望地望着吕雉,甩开了吕雉的手,“你懂什么?项羽此生最在乎的恐怕只有她了!”说罢刘邦深沉地望向采薇,“虽然项羽收了英兰,我看也是一时负气而已!”刘邦的声音很小,可是采薇依然听到了,一颗心嘲笑着自己——对项羽,自己真的会那么重要吗?吕雉难以置信地望向采薇——这是怎样一个女子,竟然让世间豪杰男子痴情于如此地步?也许刘邦宽容,也许韩信的关系,偌大的宫闱之中,他们并没有难为采薇,甚至空出一套雅致清幽的院房给采薇居住,韩信又将范增和将弁放了出来,陪伴采薇,吕雉经常来看望采薇,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的重要性,而且采薇的重要性令她的羡慕多于嫉妒。恍惚之中,采薇竟然感觉自己和项羽分别了很久很久,久得令她想念成狂。自己来到秦朝已经三年多了。这三年多,自己似乎一步一步走向虞姬的结局。她知道子羽会来攻城,所以她并不害怕,如果历史真的难以改变,那她应该会完好无缺地回到项羽的身边,完成霸王别姬最后的宿命,想到此,采薇精致的嘴角绽开一丝悲哀的微笑,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那令人悲痛的历史?“阿虞,韩将军来了!”范增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自己的小孙女,对于韩信,他还是挺感激,哪有囚犯能够受到他们这样的待遇,这一切还不是韩信的帮忙。韩信,最终将成为子羽和自己的宿世仇敌。采薇觉得历史真是愚弄世人的一场命运游戏。起身,带着范增,采薇来到了前厅,韩信和将弁在前厅正在玩瞪眼游戏,反正,将弁十分痛恨韩信。“韩将军!”采薇微微一笑,在韩信的对面落座。韩信望着采薇的目光是复杂的,尽管自己身份改变,有所作为,可是在虞姬的面前,依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采薇,你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韩信突然问道,令采薇一愣。“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和项羽不再为敌!”采薇想了想,嘴角露出滑稽的笑容,“放眼天下,真正豪杰也就你们几个,如果真的可以大家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开开心心吃一顿饭,该有多好!其实子羽是一个十分简单的人,如果想要一统天下,鸿门之地,他就可以做到了,可是他想要得是天下 人可以和谐相处,只是,他的想法太完美了,并不适合这个时代!”“项羽是我们的敌人,既然汉王选择了与他为敌,这个时代就不会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虽然秦始皇残暴,但是,他有一点是正确的,统一天下也就统一了天下人的欲望,项羽想要的和谐必须在统一之后才能实现。”“其实你们争过来打过去,只不过是后代人的一些笑谈而已,韩信,你对于这个天下可是十分重要的!”采薇秀眉微蹙,轻言道:“如果我说,你是最终使我走向死亡绝路的人,你相信吗?”这句话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惊愕。“我不会杀你,永远都不会杀你!”韩信似乎是一种起誓,双目坚定。“夫人,项王会来救我们的,你不要担心!”将弁难过地站在采薇的身后,夫人不是一再告诉他,项王一定会来救他们的吗?采薇没有再说话,大厅之中一片死寂。突然一个小婢女慌慌张张地来报,说汉王来了。还未等采薇起身,刘邦已经绕过前门走了进来,除了两个贴身随从和亲信卢绾,并无其他人。当刘邦看见一脸沉迹的韩信站在前厅之中,不觉惊住,随后表情带着一丝怒意。“属下韩信参见汉王!”韩信行礼。“不必客气,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呀?”刘邦阴阳八卦的声音故意沉着。“韩信和夫人是旧交,所以来看望夫人!”韩信彬彬有礼。“能成为项夫人的故交,还真不容易,看来,你的人缘比我好多了!”刘邦话里有话,笑得阴沉。韩信倒吸一口凉气,稳了稳心神,笑答:“汉王见笑了,项夫人乃韩信所抓,韩信惊扰了夫人,还望汉王多为韩信说说好话,好让夫人不怪罪韩信!”“哈哈哈……”刘邦被韩信的话逗笑了,“我定会为你说好话的!不过,明日你就要起程,回河南郡,河南郡是一个重要的防守要地,不能没人看守,你来彭城也有时日了!回河南郡的时候差人将我的家眷以及项夫人送往沛县,世事无常,这样会安全一点!”刘邦暗藏汹涌,但是,他十分信任韩信,而且依靠韩信,韩信毕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韩信一愣,随即应允,“好的!明日信就起程回河南!”采薇眯着双眼一言不发,默默注视着两个人之间的玄机,去哪里,都无所谓,她知道,她始终会回到项羽的身边。次日拂晓,晨曦初露。韩信已经带领人马等候在宫闱外。采薇从早上就没有见到爷爷范增和将弁。见到韩信,韩信告诉她他们并不随她走,这是汉王的命令,不过,他也向采薇保证了范增和将弁的安全。采薇并未多思考,直接上了马车。马车很舒适,很豪华。随着马车跌跌撞撞,采薇一颗心也在起起伏伏,自己到底能够做些什么,怎么做才能使项羽不再走向绝路,可是最终一切,自己毫无办法。如今,自己一个孤寂的魂魄无依无靠,爷爷和将弁也被他们分隔开来,自己也毫无办法,除了服从,自己一无所依。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辰,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采薇一愣,起身掀开马车的帘子,不由大吃一惊,此刻,一辆孤单单的马车停驻在荒山野岭,马车前方是两条孤寂的岔路,没有护卫,也没有军队,只有韩信一个人坐在马车的前端,驾着马车。韩信一回头,采薇才注意到韩信一改往日耀眼装扮,青衫外袍,俊逸的容颜上满是深情,“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前面却是两条道路,一条路通往河南,一条通往沛县,采薇,你选择吧!”采薇不由心头一震,缓缓开口,“两条路怎么说法?”“你随我回河南,我谁也不会依附,我会给你打下一个天下,哪怕与汉王楚王为敌,我都不怕!回沛县,汉王迟早会收了你,他要的不仅仅是项羽的江山,还有你!”韩信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我可以有第三条路选择,就是现在,这里,你放了我,让我走!”采薇晶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韩信。韩信不由地握紧了缰绳,“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你走,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放不放我走,是你的决定,你让我选择的两条路,都不是我想要的决定!”采薇望着韩信,安安静静,等待着韩信地决定。半晌。“下车!”韩信一张容颜苍青,猛然怒喝一声,甩过头不再看采薇。采薇一愣,马上提起衣裙,快速地跳下了马车,心中有着感激,站在了韩信的面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话到嘴边只剩一句,“谢谢你,韩信!保重!”望向韩信那张熟识的容颜,两千年的情愫再一次地抛弃,再一次地伤害,不觉泪眼模糊,清泪一滴滑落下来,转身,刚想离去……“等等!”韩信猛然叫道,突然上前,伸手一把将采薇抱在了怀中,紧绷的肌肉有一丝僵硬,容不得她的挣扎,紧紧地,绝望地,声音凄楚,“采薇,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了你,你不会明白我有多喜欢你,你放弃了我,我不会勉强你,采薇,为了你今生我势必要与项羽为敌,再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的!”采薇心中阵痛,抬眼,却看见了韩信红了眼圈,竟情不自禁抬起手指触摸着韩信的面孔,想起了另一个时空,像许久许久以前,和凌风在一起,亲切却不是爱情,于是,无论两千年前还是两千年后,注定,她会伤害到他。“你一直是个好人,韩信,下辈子也许我们还会再见的……”采薇退出了韩信的怀抱,向后跑了几步,猛然一回头,喊道:“今生,请你忘记我!”望着采薇离去的背影,突然间韩信感觉到一颗心空了,不愿意强迫她,想要成全她,空荡荡的心,从此以后全是那个叫做“虞采薇”的女子,他的生命因为她的离开而改变。没有人料想到项羽会突然返回彭城,项羽率领精兵三万,至前方战线于不顾,由萧城攻至彭城,来势之猛烈令人措手不及,在谷、泅水等地斩杀汉军十余万人;灵壁之地斩杀汉军十余万人;刘邦的主力被楚军围困,全军覆没,只有刘邦等数十骑趁着大风突围而出,刘邦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来不及带走,遗留在沛县,被楚军劫去。整座彭城火光冲天,人声鼎沸。项羽立于马背之上,宛如战神。身边的楚人侍卫一个个咬牙切齿,同仇敌忾,拼出性命也要夺还家室。从鲁地到彭城,没有任何逗留,除了攻城就是杀敌,用鲜血祭奠了一切,染红了项羽的双眼。汉王刘邦的后宫早已起火,女人的哭声凄厉,只是再可怜无助也换不来项羽的任何注视,项羽凛冽的双眼快速地寻找着,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回到彭城,项羽的乌骓马几乎跑遍了彭城的大小角落,找到了范增,找到了将弁,也找到了恒楚,就是找不到虞姬。疲倦地立于马背上,项羽一双血红的双眼开始湿润,随着乌骓马的长嘶,项羽大吼了一声,来到了被俘的汉军面前,伤心的吕雉,年老的太公,绝望的英兰都令项羽狂怒。吕雉很绝望,自己挚爱的男人竟然狠心地将她留在这个僵死的地方,那一刻,她的生命已经开始晦暗。吕雉知道项羽不会放过她,落在项羽的手中,只是死路一条。“将弁,夫人呢?夫人倒底去了那里?我一再吩咐你,不能离开夫人左右,你到底怎么做的?”项羽满眼的杀机让将弁打了一个寒噤。将弁猛然跪倒在项羽的马前,“大王,属下失职,没有保护好夫人,愿意以死谢罪……”长剑刚抽出,竟被一旁的范增夺了下来,“你死了,我的阿虞也找不回来,你死了什么用都不起!”范增伸手撕开了将弁的外袍,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强壮的上身全是重刑之下的伤疤,甚至很多都没有痊愈,鲜血可现,“项王你看好,阿虞被刘邦送走了,将弁不服从,要去追阿虞,就这样被他们关在牢中,每天的折磨,可是他从来就没有屈服!”将弁一双刚硬懊悔的双眼望着项羽。项羽没有说话,尖锐的目光注视着将弁,俊美的容颜危险可怕,没有人知道失控的西楚霸王会做些什么。“项王,臣妾知道虞姬的下落!”吕雉轻启朱唇,向前一步,“但是,你必须要保证我以及家人的生命安全!”项羽一惊,立于马上,转头死死望向吕雉——这个被命运磨砺地已经倔强的女子,“讲,我不会要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性命!”“汉王攻占彭城后,差韩信将我与虞姬送往沛县,未曾想,途经灵璧,采薇竟然逃走了,汉王恼羞成怒,据押送虞姬的侍卫说,他没有能力拦住项夫人,韩信已经将那些侍卫斩杀!”吕雉平淡的话激起项羽的心潮澎湃,灵璧荒山野岭,采薇一个女子能够逃往那里,乱世之中,生死难料!“夫人,汉王一再告诫我们不要说出虞姬的下落,你怎么能这么做?”英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吕雉的手腕。项羽突然翻身下马,径直走到英兰的面前,眯起一双危险的眸子,盯着楚楚可怜的英兰,“彭城本是一守难攻,可听说,是你引刘邦进入彭城的!”英兰抬眼死死地瞪着项羽,岂料,嘴角微微上扬,苍白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嘲笑与复仇,毫无畏惧,“项羽,这是你欠我的!我一片痴心交付与你,可是,你的心中只有虞姬那个贱人,你名义上娶我,碰都未曾碰过我,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摆饰品,我是以处子之身嫁给汉王的,汉王对我百般怜爱,作为一个女人,你给我的羞辱够了,对汉王,我愿意付出一切!”项羽猛地握紧了拳头,突然一回头冲手下喝道:“送英兰夫人到汉营,一定要毫发无损地交给刘邦!”说罢,转身翻身上马,冲手下说道:“将其他俘虏严加看管,待我回来再发落!”乌骓马一声长嘶,三十骑精锐尾随项羽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英兰瘫软在地上,心中绝望,面对绝尘而去的项羽,发现项羽待她竟然连怨恨都是如此吝啬,她在项羽的心中,什么都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是,到了现在,她才真正明白没有人可以代替虞采薇在项羽心中的地位,她的奢望,她的报复,她的爱情都随着那绝望的背影统统化为烟尘,无影无踪。“英兰!”吕雉尖利的叫声伴随英兰凄凉的笑容血溅当场,手中的金钗划破咽喉,红色浸透了白色的宫服,映衬着美丽如画的容颜,可惜,英兰最终自杀于彭城,只因那无法得到的爱和恨。英布痛失爱女,痛心疾首,悲愤交加。公元前204年,英布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