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季节

本书收录作者的六部中篇小说:《迷失的季节》、《错错错》、《狼孩》、《扭曲》、《五朵金花大院》、《代价》。

§沂蒙山区
赵老憨夫妻二人拿着回信信封,按地址一路走一路打听,秘密地来到山东沂蒙山区老家,找到三姑奶奶。
三姑奶奶已经九十岁了,但身体健康,头脑清楚。一见面就抱着夫妻哭着说:“你们都在东北,把我嫁到这偏远山区,多么想你们呀!”
赵老憨说:“这不是看望你老人家了嘛。你老人家要是高兴,想接你到东北享几年清福呢。”
三姑奶奶高兴得不得了,赶忙吩咐孙男弟女的做饭,收拾屋子。看来他们的日子过得还算宽裕,对他们也很热情。一直住到半个月,赵老憨才转弯抹角地提出在这里生孩子的事。老姑奶奶说:“我说这国家管得也太宽了。咱家要不是你太爷爷生下第六胎,哪有你们这些赵家子孙——生吧,你们在这里生吧!咱们这里山高皇帝远,不碍事的。况且我的大孙子在县里当局长,三孙子在镇里当镇长。你们在这里生孩子,谁敢放屁!”
这样赵老憨夫妻就安心住下了。赵老憨凭着手艺做些零活,也用不着三姑奶奶贴补太多。只盼妻子临盆那天。
这些日子赵老憨的心情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又是喜,又是怕。喜的是终究有一个可以放心的地方了;怕的是……如果再生个女儿呢?
有一天赵老憨到附近的镇子上给妻子买补品,在集镇上见一个卦摊,旁边立个牌子,“测字算命”。赵老憨站在那里围观了一会儿,问:“先生,我算一卦吧。”
测字算命先生斟酌了老憨一番问:“你可是求财运,求官运,出门求吉日?”
赵老憨答:“你说的这些……我什么也不求……”
测字算命先生问:“那么你求啥呢?”
赵老憨说:“我求……你算算看……”
测字算命先生说:“那么你随便写个字吧。”
赵老憨问:“写什么字呀?”
测字算命先生说:“随便,随便,越随便越灵……”
“写几个呢?”赵老憨又问。
测字算命先生说:“只写一个,只写一个,求财得财,求子得子……无不灵验!”
赵老憨想了想,自己的大名叫赵国宝,便写了个“国”字。
测字算命先生又相看了他半天,肯定地问:“你是求子吧?”
赵老憨一惊:神啦!他怎么知道?赵老憨点点头。
测字算命先生又审视了他一番,指着他写的“国”字说:“你这个‘国’字,原来中间是个‘王’字,后来国家没有‘王’了,中间变成个‘玉’,玉者,玉玺也,就是国家的大印,掌握国家大印的是什么人呢?”
赵老憨说:“谁掌握国家大印,我不管,我只问我老婆生男生女……”
测字算命先生又看了他一眼,一笑说:“这‘国’字去了中间的‘玉’,就成了‘口’,你家要添人进口了。”
赵老憨又是一惊,暗暗说:“真准!”
测字算命先生又看了看他的神情接着说:“……这国王也好,玉玺也好都是十分有力的。‘口’中加‘十’,田也。种田是男人的事,需要力气,‘田’下加‘力’字,岂不是一个‘男’字?生男,生男。你就回家等着抱儿子吧!”
赵老憨特别高兴,原来卦资一卦十块钱,赵老憨给了测字算命先生二十元,以示对这个喜卦的庆祝和对先生的奖赏。回家就向老婆报喜。
可是几个月后,在三姑奶奶家生下的又是一个千斤。二人好不伤心。
丈夫真是没事找事,竟在月娥的名字上吵起来了。
赵老憨说:“都是你的名字不好,月娥月娥的,女人气!”
妻子也反唇相击:“你的名字就好呀!老憨,老憨的,都出在憨上!”
妻子哭了一会儿自责地说:“我……我,也觉得不生个男娃,对不起你们赵家……”
后来他们在附近找到一位老先生,把月娥改成了“岳峨”,并解释给他们听:“按生辰八字,他们命中缺土,而女性属水,岳峨是高山,高山为‘土’,按原来的名字谐音改为‘岳峨’,定能生男……”
夫妻又开始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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