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壮的监视工作，最近越来越敷衍了。

    从原来全天候的跟在艾谦身边，已经变成了现在吃过午饭，才来顺道看看艾谦干嘛。

    开始时，王大壮还挺担心自己这么偷懒会不会被惩罚，但经过一次次的偷懒试探，王大壮明白了，自己背后的那个人也在偷懒。

    毕竟自己的艾谦师叔，确实没什么可监视的。

    每次来他这边，除了在看闲书，就是在睡午觉，对于这样的废物，王大壮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监视价值可言。

    像往常一样，轻轻推开师叔小院的门，王大壮朗声招呼道：“师叔，我来看您了，您看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人回应。

    “估计又睡着了。”

    “哎~师叔就这么一天吃了睡，睡了吃，还能享受寺院的最好待遇，可真是没天理啊！”

    吐槽着艾谦的亲传弟子特权，王大壮穿过小院，来到艾谦的禅房前。

    “师叔，您看您要吃点……”

    “人呢？师叔人呢？”

    看着空荡荡的禅房，王大壮冷汗下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艾谦下午不在禅房的情况。

    “别啊，师叔，你千万别和你的小徒侄儿开玩笑啊，我这边可是会搞出人命的。”

    冷汗直冒的搓着手掌，王大壮不敢多耽搁一秒，立刻转身跑出艾谦禅房，去庙里打听起艾谦的下落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赶在背后的监视者发现之前，把艾谦找出来。

    连续跑遍庙里几个艾谦常去的地方，均未发现艾谦的之后，王大壮真是哭得心都有了：“艾谦这狗混蛋跑哪去了？不会跑出庙了吧！”

    就在王大壮手足无措之际，一位和他同期入庙的小和尚跑来和他说道：“壮子，你不是再找辩机师叔吗？我知道他在哪？”

    “他在哪！？”

    王大壮眼睛都红了。

    看着王大壮如此大反应，反而把送消息小和尚吓了一跳：“在，在圆静阁旁边的那个小门附近，看样子是去后山刚回来，你……”

    “在圆静阁？好！我去找他！”

    没等小和尚把话说完，王大壮调头就跑。

    望着王大壮离去的背影，小和尚嘟嘟囔囔道：“你倒是给他拿件衣服再去啊……”

    一路狂奔至圆静阁，王大壮意外发现，这座平日里没什么人来的阁楼外，竟然聚集了不少和尚。

    “那是咱们的辩机佛子吧？他怎么可以这样？”

    “不不不，此言差矣，人家是高贵的佛子，咱们是平常的凡人，若凡人能理解佛子的想法，凡人就成佛子了。”

    “不用阴阳怪气，我觉得可以直接开骂，他这算狗屁佛子，他顶多算个疯子！”

    他们是在谈论艾谦师叔？怎么都这般评价？难不成艾谦师叔在我不在的这一上午，搞出了什么大事情？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挤进人群，王大壮立刻想调头就走。

    这都什么啊！

    艾谦这是在干嘛？晾膘？

    纵然心中万般不想靠近艾谦，但想想自己的监视任务，王大壮也只能黑着脸，走向坦荡荡的师叔：

    “师叔，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番打扮？”

    “哦，壮子啊。”

    艾谦看到王大壮，说出了提前编好的理由：“师叔这不是到后山的湖里游泳嘛，结果上岸之后，衣服不知被什么东西叼走了，所以只能这般模样回来。”

    大早晨跑湖里游野泳，然后衣服丢了，最后光着走回来。

    这番说辞若是换成另一个人说，王大壮绝对会有所怀疑，毕竟这说法实在是太扯淡了，可同样的话从艾谦嘴里说出来，王大壮就怎么听，怎么合理了。

    因为在他长久的观察下，他发现艾谦就是这么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

    “师叔，快回禅房吧，小心着凉。”

    王大壮着实在无言以对，只能催促艾谦赶紧回家，别在外面丢人了。

    而艾谦这边呢，看着王大壮的鄙夷，听着周围和尚的嘲笑，心中暗点点头，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谦这么一笑，直接给在场和尚笑蒙了：这辩机不会真的疯了吧？他有什么可笑的？

    “师叔，您……何故发笑？”

    距离艾谦最近的王大壮，在众人眼神的鼓励下，发出疑问。

    “我何故发笑？”

    艾谦由下至上捋捋头发，环视众人朗声道：“没什么，就是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罢了！”

    艾谦这句话是认真的。

    他之所以没等到深夜，自己一个人偷悄悄的回来，就是为了借这次机会，把自己展现的更疯癫一些，以便更进一步降低，庙中敌人对自己的敌意。

    毕竟艾谦不傻，他知道王大壮在监视自己，虽然艾谦不太确定，背后驱使王大壮的人是不是萧彦。

    但应对策略是没有区别的，艾谦相信，只要自己表现的越不靠谱，越像一个废物，离‘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这个debuff越远，自己在庙中就越安全。

    当然，要是这次光着回寺，能给老和尚直接惹毛，把自己踢出金阊寺，那艾谦就更开心了。

    带着狂浪的笑声，艾谦扬长而去，只留给想看他笑话的人，一个潇洒的背影，以及那句更加潇洒的诗——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琢磨着这句诗词，在场的和尚们，皆被里面展露的潇洒气质一震，纷纷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自己佛缘不够，看不懂佛子的所作所为。

    直到有一个人指出，会作诗和修佛有什么关系，在场的气氛才重新快活起来。

    而经过这次回寺时间，艾谦在金阊寺的风评，彻底变了方向。

    从刚近寺时，所有僧人憧憬的佛子，变成了一位疯疯癫癫，放荡不羁的诗人。

    对于艾谦的这种转变，普通僧人只是把它当成一件趣事，最多再抒发一下内心阴暗的嫉妒之情。

    但是对于慧通老和尚来说，艾谦就比较让他头疼了：一个好好的佛子，怎么就不修佛呢。

    如果不是修行不能强迫，慧通都想强按着艾谦修佛，现在搞得，他只能像原来一样，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金阊寺唯一正经佛子，萧彦的身上。

    “萧家小王爷，贫僧师尊的大日龙象经，你可一定要能修炼啊，贫僧能不能迈入凝塔境，可就全指着你喽。”

    站在禅房内，慧通方丈目光远眺，所眺望的方向，正是萧彦居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