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我手上的戒指果然也成了新的话题。
一群同事起着哄问什么时候吃喜酒。
中午吃完饭回来碰上齐墨，他也多看了几眼，颇为意外的样子，“这就订婚了？够快的啊。”
谁说不是呢。
但说话的人是齐墨，我也就只是讪讪笑了笑。
齐墨又道：“你这是确定沈渡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知道。”我叹了口气，“他那个人谁说得准呢？今天突然兴起就去流浪，明天指不定突然想家就又回来了。”
“那到时你怎么办？”齐墨看着我手上的戒指。
“不怎么办啊。”我也低头看了一眼，声音不自觉地轻柔起来，“他说不会让我再跟沈渡走的。那只要他不放手，我就不走呗。”
齐墨的脸色变了变，但却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知道你和沈渡的事？”
“知道啊。他认识沈渡。”
齐墨闭了闭眼，长长呼了口气，“他怎么做到的？”
这句话问得有点没头没脑，但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会有人明知道我那么喜欢沈渡，却依然向我求婚了。
“我也不知道呢。”我轻轻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大概，因为他是个笨蛋吧。”
齐墨没再说话。
我向他点点头，准备回办公室。
但是在越过他的时候，他却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
“七七，如果……”他顿了一下，语气艰涩，“如果我之前……没有放你离开……”
“你不会的。”我打断了他的话。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他并不是白晓迟，也不会做那样的决定。
他在意的，本来就不是我的人在不在他身边，而是我能不能忘记沈渡全心全意地爱他。
我不能。
沈渡占据了我几乎所有的成长岁月，在每一分每一秒的记忆里纠缠，无法剥离。
接受不了这份过去，大概也就没办法一起走向未来。
怎么都没用。
齐墨抿了一下唇，松了手，苦笑了一声，“没错，我不会的。”
我再次告辞，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拐角处有人影闪过，仔细去看，却又已经不见人了。
只有齐墨独自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样子。
新的绯闻是两天后开始流传的。
一开始是公司的内部论坛，因为男主们的身份，在本地还算有点话题性，所以不知又被谁转到了网上。
帖子是阿寻转给我看的，标题叫“八一八某些假装与世无争的绿茶婊”。讲了一个女人和五个男人的故事。
女主角当然是我，男主从沈渡开始，到齐墨，到方天航，到易寒，到白晓迟。沈渡是拿过大奖的新锐设计师，齐墨是知名杂志主编，方天航不用提，除了拿来凑数的易寒，连白晓迟也是前途无量的青年专家。再加上作者的妙笔生花，这篇文章可算是相当精彩了。
而且还图文并茂地配了照片。照片虽然不是什么床照，但看起来都还挺亲密的。圣诞那天我和沈渡在车里，不知哪天我和齐墨在走廊，方天航来给小楼送行李那次跟我在大厅说话，易寒就是上次年会，白晓迟则就是新年聚餐那天。照片都是偷拍的，装模作样的打了点码，但打得非常有技巧，熟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反而增添了帖子的“真实性”。然后有心人掐指一算，哎哟，这真是还没三个月就轮番换了五个呢。或者还会有人猜，也许就是同时脚踏好几只船吧。
连阿寻都忍不住问：“易寒和白晓迟是怎么回事？”
“白晓迟是真的。易寒是那天我找来做戏给苏珊看的。”我说。
阿寻翻了个白眼，“你傻不傻？这有什么戏好做？你做来做去，人家还不是照样整你？”
我也有点无奈。
这贴子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手笔，但那又怎么样？照片都是真的，我也没办法一个一个抓着人解释。
“现在怎么办？”阿寻皱着眉，“你男朋友要是看到这个误会了怎么办？”
“他不会误会的。”这一点我倒是对白晓迟很有自信，“他都知道。”
“都知道……”阿寻看着我，有点呆滞，“你也真是……好吧，咱们还是先找找人看能不能帮忙删帖吧？总归还是影响不好。”
我们好歹也是做媒体的，多少也认识一些人，但还没等我们联系好，网上的帖子就都被删了。
我们猜测着，大概是方天航那边出手了。
他那样的大人物，更在意自己的形象。
但是，有些影响，并不是删了贴子就会消失。
至少在我这边，全公司差不多人人看我眼神都不对了。大概不是像上次那样轻易就能澄清的。
在茶水间就有人直接瞟着我冷哼，“不知道怎么还有脸来上班。”
我笑了笑，“我上班是来做事的，工作没出问题，上司又没说炒我，为什么不来？至于我私下里跟几个人谈几次恋爱，关你们什么事呢？”
“至于你……”我转过头，看向倚在门口一脸看好戏表情的苏珊，“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做起来有成就感吗？可惜你这么诋毁我，我男朋友又不在乎。但你猜齐墨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苏珊脸一沉，“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做的？像疯狗一样随口乱咬可不是七姐你的风格啊。”
我又笑了笑，“我又不是法官，要什么证据？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懒，你要是公平竞争，我不介意让着你点。但你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只有一句话送给你，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完也不想再理他们，端着水回了自己的位置。
阿寻悄悄问我：“真不介意啊？”
“介意啊。”我是懒，又不是真的没脾气。这么一而再再而三，泥人也会撩出三分火气的好吗？何况我
阿寻拍拍胸脯，“七姐你想怎么样？用得着我随便开口。”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放心，有需要我不会客气。但暂时不用你赴汤蹈火。我呢，打算先去考个职业资格证，然后该学的认真学起来。走着瞧呗。”
说起来也挺讽刺的，之前齐墨一心想栽培我，我只是嫌麻烦。现在因为苏珊这些小动作，倒有了斗志。
她搞这么多事，无非一是想恶心我，二是想让我离开公司。但公司又不禁工员谈恋爱，以她的地位，还不够格随便找借口就能开除我。我继续在公司上班就够给她添堵了，再开始上进的话，只怕她就要坐立难安。
下午问了白晓迟的时间，索性叫他来接我下班，堂而皇之地带进了办公室，再一起离开。
白晓迟自己上班的时候一身的生人勿近闲事莫提，这会倒很敏感，问：“发生了什么事？”
“炫耀啊，”我说，“我男朋友这么好看，当然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啦。”
大概是我经常夸他，他从一开始的别扭生硬，慢慢也就习惯，只是略带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未婚夫。”他纠正我，又问，“没别的事？”
我把谣言帖的事跟他说了。
“她大概是看到我和齐墨说话，又受刺激了。不过，大概也是绝望了，才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昏招。”别的不提，连齐墨一起八进去，对她能有什么好处？无非也就是“我得不到了，你们也别想好受”的心态罢了。
“真是莫名其妙。”白晓迟皱起眉，“喜欢一个人，自己去争取就好了啊，为难别的人算什么？”
他在这种事上，算是风高月霁，但总有一些自己想往上爬就非得把旁边的人都拽下去踩着的人。
“没什么，又不怕她。”我把自己的打算也说了，“没空理她。”
白晓迟沉默了一会，突然又笑了。
他平常不说话看起来就很冷，但一笑，就好像春风拂面，冬日煦阳，让人跟着就欢喜起来。
我很喜欢看他笑的样子。忍不住就拉了他的手，问：“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嗯。”他应了一声，温柔地笑着，“你能把这些都告诉我，我就很开心。”
……真容易满足。
我也跟着笑了笑，拉着他去吃饭。
本来想我跟苏珊互相添堵的日子，大概还有得磨，没想到只过了两天就划上了句号。
我听说苏珊辞职的时候，简直比看到谣言帖还意外。
而且我还跟着又受了一次全公司异常目光的洗礼。
后来才白晓迟给我们公司发了封律师函，要追究造谣帖侵害名誉权肖像权什么的。
苏珊认定我拿不出证据，但其实她发这帖，本身就是个把柄。
因为我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关于我的谣言，直接放到网上，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当然是要在熟人圈子才有杀伤力，所以最开始出现的地方是公司论坛。
可能按一般人的想法，这种“丑事”，藏着掖着还来不及，谁会想主动闹大？
但白晓迟……真不是一般人。
有些事我不好做，他却毫无忌惮。
他现在直接把律师函发到公司，公司就不得不追查这事。凡事都怕认真，真要查，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天衣无缝。
她的顶头上司是本身就被牵涉其中的齐墨，不恨死她就不错了，当然不可能保她。
再一点，这种八卦虽然人人爱看，可是会躲在身边悄悄偷拍的同事，大概也真没什么人想接近。
所以事情真的一闹开，苏珊反而变成在公司呆不下去的那个。
辞职，赔偿，公开道歉。
虽然我也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但白晓迟这么替我出头，我当然也没什么不乐意。
给他打了个电话道谢。
白晓迟说：“她本来就侵害了我们的名誉权。”
我笑了笑，他那边又道：“抱歉，可能又打乱了你的计划。但是，我不想你受委屈，多一天都不想。”
胸口莫名酸胀起来，鼻腔里涩涩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强忍着，只能闷闷应了声，“嗯。”
“七七？”白晓迟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担心。
“我没事。”我抽了抽鼻子，“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奖励吗？”他笑着问。
“嗯。”
“什么都可以吗？”
“嗯。”
“那么，我想要……”他在那边压低了声音，像耳语又像呢喃，“你……”
我挂掉了电话。
整个人都像是要着火。
真是撩得猝不及防。
学坏了啊，这小子。
苏珊临走前给我发了封邮件。
很长一封信，回顾了从她进公司，认识我之后的很多事情。高兴的，伤心的，各种各样的心情，各种各样的感受，感动，与感激。
邮件的最后说“其实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争来争不来。这世上的道理，我并不是不明白。我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有多幼稚可笑。可是啊……虽然知道我加过多少班，你就差不多陪着我加过多少次，虽然理解我有多用心的去爱一个人，你必然也一分都没有少……但是在自己的立场，永远是别人就算做一万件事，也肯定没有自己做一件那么辛苦……其实我也可以用成年人的理智告诉自己那是你应得的。我也可以冷静地计算出纠结在一段得不到回应的感情里对自己有多少损失。我甚至也可以安慰自己，总有一个只属于我的人在某处等着。但是啊……终归还是不甘心……”
邮件中止在这里。
没有结束语。
我对着那封邮件呆了好长时间。
没有回。
但她走的时候，我还是去窗口看了看。
心情有点复杂，老实说，觉得在这种事情上，真没有什么胜利者。
齐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旁边，从窗户看着苏珊走出公司，突然道：“你这个新男朋友还不错。”
我点点头，“嗯。”
“好好珍惜。”他说。
我再次点点头，“嗯。”
本来以为这事到这就算完了，结果还来了个小小的余韵。
那位我见过一面的许医生来找我。
不知道她从哪里找到我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还挺奇怪的，她也没说什么废话，自我介绍过之后，就直接说有事想跟我谈，约个地方见一面。
我之前其实还挺在意白晓迟这位师妹的，只是后来事情太多，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她要找我倒是正好。
我们约了个咖啡馆。
我到的时候，才发现她并不是一个人，另外还有个女人跟她在一起。
许医生已经是个美人，旁边那位竟然还比她更漂亮几分。她年纪略长，眼角甚至有了几分淡淡的浅纹，但那种水莲花一般的温婉气质却完全可以让人忽略这一点。
不知道是什么人。
许医生在这一点上，还真是和白晓迟一脉相承，她甚至根本就没给我们介绍。
又或者是觉得跟我见面无关紧要，聊完走人，根本没必要再介绍。
那位年长美人也不介意，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地打量我。
我暗自叹了口气，笑了笑，问：“许医生找我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你给白师兄添麻烦了？”她直截了当地问。
“你指什么？”
许医生板起了一张俏脸，“你知不知道白师兄作为我们医院的青年骨干，这个阶段的名声有多重要？你给他搞出这种绯闻，有没有想过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你们医院不允许医生谈恋爱吗？”我反问。
“没有。”
“那是不允许医生在自己名誉受损的时候请律师吗？”
“当然没有，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他出医疗事故了吗？”我继续问。
许医生愣了一下，“没有，白师兄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出医疗事故？”
我摊摊手，“那所谓的影响是什么？”
许医生咬了咬牙，“你不要装傻，人人都说白师兄捡了别的人破鞋，难道很好听吗？”
“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我叹了口气，“如果有人说我喜欢的人的坏话，我当面大耳括子抽他。来找我算什么事？”
许医生是那种一看就教养很好的女孩子，大概这辈子没跟什么人吵过架，不过这么几句，就有点面红耳赤，“你不要转移话题，明明就是你惹出来事端。”
“我？我今年二十六，正常的成年女性，谈过几次恋爱算错吗？我认识白晓迟的时候，他未娶我未嫁，双方关系清白，在一起有什么问题？有人造谣中伤我，你不觉得造谣有错，倒来找我兴师问罪？”我勾起嘴角，轻轻笑，“说到底，无非是因为你心底早就认定我配不上白晓迟，没有这次的谣言，你还会找别的借口。可惜，配不配，你说了不算。”
许医生刷地站了起来。
我以为她要有什么大动作，她却只是僵站了一会，又缓缓坐下来。
她轻轻问：“你认识白师兄多久了？”
真不久，不要说见面，就算从游戏里认识开始，也就几个月。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拣比较长的那个日子告诉她，道：“四个多月吧。”
许医生笑起来，道：“四个月！呵呵，只有四个月。”
她这样说着，笑声突然变得有点儿歇斯底里，“我认识他七年，他连笑都没对我笑过，你们只认识四个月，他却要跟你结婚！”
其实时间这种东西，到底算什么呢？
我几乎从生下来就认识沈渡，喜欢他的时间，又何止七年？但那又怎么样？
他想走还是一样会走。
或者，这就是没有婚姻的缘份。
我道：“有些事情，大概真的不是时间能够决定的。”
“那是什么？”许医生的笑容甚至有些凄厉，“难道我爱得还不够吗？”
我无言以对。
爱到什么程度是够？什么程度是不够？这种事情，哪里会有什么标准？
许医生笑了几声之后，自己又叹了口气，声音也低下去，“我呢，从小就很受欢迎，一直都被众星拱月般捧着，不管想要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就马上会有人去拿来放到我面前。”
这种事，不用她说我也看得出来。她本人漂亮不用说，看衣着气度显然也是富裕家庭出来的孩子，自然是当公主一般养大的。
“可是呢，从一见到他，我就满心满眼都是他，除了他，我什么都不想要。他不喜欢骄纵的女孩，我就改掉自己的脾气，他不喜欢依赖人的女孩，我就学着自己独立。他努力钻研医术，我就悄悄照着他的方向一起用功，只想和他站在一起，哪怕多一分一秒也好，但结果……他不但没有多看我一眼，反而每天都躲着我走。”许医生自嘲地笑了声，抬起眼来看着我，“你知道那天他指名让我过来帮忙我有多开心多意外吗？结果更意外的还在后面。”
我没说话，静静看着她。
就像看到一个以前的自己。
原来每个爱上别人的女孩都这么傻，傻得可怜。
许医生继续道：“我从没有见过他那样温柔的看着一个人；从没有见他主动伸手碰过病人以外的女人；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让别人那样碰触自己。然后在手术室外面……我看到他亲你……”她顿下来，叹了口气，“你知道他把自己的工作看得多重要吗？你知道他把医生这两个字看得有多神圣吗？但是他竟然穿着手术袍亲吻你……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可是……”许医生看向我，凄凄然道，“为什么？”
面对这样的许医生，我之前那些锋利言辞就完全说不出口了，只能沉默。
她微微红着眼圈，却带着点儿淡淡的笑容看着我，“为什么他会选择你呢？你见过他在图书馆翻书时专注的样子吗？你知道他碰到难题时眉头会皱得多深吗？你为他擦过在手术中滴下的汗吗？才四个月，你了解他什么？你知道些什么？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他迷上你呢？”
到这个时候，我才轻叹了口气，道：“你见过他给仙人掌浇水的样子吗？”
许医生怔了一下。
于是我继续道：“你知道他被小鸡追着跑的时候有多蠢吗？”
她睁大了眼看着我。
“你见过他为了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一坐一晚上吗？你见过他为了捍卫朋友，在根本没有胜算的时候冲上去说‘大不了就是一死’么？你见过他手忙脚乱被姜汤烫得满脸通红吗？”我一气说下去，然后又叹了口气，“你这七年，到底又知道些什么？又了解些什么？”
这次轮到许医生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道：“我能够理解你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但是也请你明白一件事。我认识他的确不如你久，我也从来不敢说自己了解他，自己知道他的一切，但不管他是游戏里那个笨手笨脚的小白痴，还是现实里精准冷淡的白医生，他都是我的未婚夫。别人说好也行，说坏也罢，都不会改变。要跟我分手，只能他自己来说。其它人说了不算。”
许医生没说话，倒是旁边的美人插了一句：“你这是笃定他非你不可吗？”
“并不是。我没有能左右别人思想的自信。只是……”我顿了顿，声音也低下来，“感情是私密而又纯粹的东西，别人没办法干预。我希望所有用心去爱的感情，都得到应有的尊重。”
那位美人轻轻笑了笑，“花小姐绕这么个圈，其实还是想说，外人没资格指手画脚，对吧？”
不然呢？
我咧了咧嘴，没有接话，只是向许医生道：“许医生还有别的事么？没有我就先走了。”
许医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打击到了，只坐起那里愣愣地摇了摇头。
其实说到底，苏珊也好，许医生也好，不过都是为情所苦的女人。
苦苦守候改变自己也好，积极进取机关算尽也好……能不能得到自己那一半，终归还是由不得自己。再怎么样聪颖高傲的女人，在爱面前，都会变得这样卑微而笨拙。
我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告辞。
才刚出咖啡馆，就被人叫住。
我转过头，看到刚才在许医生身边的美人走过来。
“抱歉。”她说，“今天的事是我唐突了。”
我不太明白她想做什么，也就没有接话。
她却跟着又笑了笑，“看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姓白，叫白晓蓉，是白晓迟的二姐。”
……
我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简直晴天霹雳。
早先我妈还说什么时候让白晓迟把姐姐请出来吃个饭什么的，我真没想过会在这种场面见到。
尼玛，我刚刚都说了些啥？
我的局促不安似乎取悦了白晓迟这位二姐，她又笑起来，道：“不用紧张，刚刚不是还能侃侃而谈么？”
……求别提。
早知道是白晓迟的姐姐坐在那，我……好吧，我也不能怎么样。反正说都说了，我也不想收回那些话，她真要怎么想，也就随便吧。
“老实讲我真有点意外。”白晓蓉说，“你本人跟我听到的，还是有点不一样。”
弟弟突然说要跟个陌生的女人结婚，她打听我也很正常。我讪讪地笑了笑，“没办法，有些事可以不在乎，有些……还是不能让的。”
“你这么在乎晓迟啊？”
“能遇上他是我的幸运。”
说到弟弟，白晓蓉笑得眉眼弯弯，“我那个弟弟啊，大概是小时候长得太漂亮，总是被人误认成女孩子，大了之后，就有点逆反心理……我有一阵吧，对他能不能结婚这事都绝望了，甚至想，他找个男朋友我也认了。结果他连男人也不喜欢。人家还给他起了个机器人的外号……诶，把我给愁得哟。我抓着他哭了好几回，不知怎么突然就开窍了，跟我说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姑娘。”
我想起白晓迟抱怨姐姐动不动就哭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笑。听她说到最后一句才意识到原来白晓迟早就跟她提过我。“那你今天……”
“抱歉，我就是想借机看看……”白晓蓉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虽然不太礼貌，但作为家长，我总是想多看一看的，希望你能谅解。”
她今天的表现，大概的确也就是来看看吧。
“小许其实也是个好姑娘，但是……有些缘份大概真没办法强求。她跟晓迟是师兄妹，要论起专业，也不是没有共同话题。可我那个弟弟，你知道啦，一根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都没用。”
她这么说着，还跟我眨了一下眼。
我一时真有点分不清，她是在为许医生惋惜，还是在变相地替白晓迟解释。
她拉过我的手，轻轻拍了拍，“伯父的身体恢复得如何？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上门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