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在上

檀临安一出生就是宠儿,有母亲父亲疼爱,有哥哥维护,有太傅保护,还有一个一心为她的贴身侍卫。只是有些东西是不会长留在身边的,鲜血铺就的皇权之路,总会有人半路丢下她离去。但无论如何,她都会走到最后,将受到的屈辱与不公一一奉还!(避雷不是甜宠文,有虐点,更多的是女...

第21章 定南与临安
    太守府——

    下人们将毫无生气的太守抬回主屋放在榻上。不过那榻却不是普通的床榻,如同寻常人家的火炕一般,只是炕中并不是在烧火,而是放着一桶桶的寒冰,使得屋中的寒气比屋外更甚。

    而在角落的地上还坐着一个满身污垢,蓬头赤脚的男子。粗重的铁链牢牢的锁住他的脚踝,即便拉到最长,也只能刚刚接触到门边。从有人进来到现在,他一直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警惕而愤恨地看着来人,只是在视线落到床榻上的太守上,瞬间便充满了哀伤。

    外人只知太守与她的夫君鹣鲽情深,自太守病重后,太守夫君一直在她的房中衣不解带地侍疾。

    白怀灵与卿哲一进屋内便不由自主掩住了口鼻,吩咐下人往香炉中添了更多的香饵。

    今日在太女面前一折腾,太守脸上的皮剥落了不少,嘴唇也泛着令人不适的死灰色。

    卿哲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关节,又揉了揉她的肚皮,对白怀灵道:“姐姐,她这活泛了不少,肚子也有些胀大,如今虽然气温不高,但最多还能掩饰月余。”

    白怀灵的眉头皱了起来:“月余,那应该能撑到太女离开。只是之后朝廷必会派新官上任······”她想了想,叫来自己的亲信对其耳语了几句,便走向角落里的男子。

    她一脚踹在那男子的身上:“东西梳妆台都有,明日早晨本官来时,你最好已经收拾好你最爱的夫人的脸蛋。”说罢,便与卿哲携手离去,偌大的主屋中只剩下太守的尸体,还有她被囚禁的夫君。

    檀临安很快便在刺史府等回了白怀灵,她恭声说着已经将太守在府中安置好,并派了医官医治,话语中还极力强调这病的传染性,以及太女殿下身份的尊贵性,生怕檀临安亲自去探望。

    檀临安当然听出了她话语内的小九九,只是她本来也不打算再踏进吃过一次亏的太守府,白怀灵这么强调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周旋了几句,檀临安便提出想去南坞山的矿脉看一看。

    白怀灵欣然答应,只是说今日天色已不早,太女奔波半日必然劳累,去矿脉也需要时间,一来一回要好几个时辰,不如今日先休整,明日一早再去。

    檀临安应允下来,只是没有再与白怀灵废话,她准备的接风洗尘宴檀临安也推辞了。

    月凉如水,树影参差,檀临安换了一身常服裹着外衣,闲适地坐在院中等着程修的消息。顾玄霁本来站在她的身后,在她的要求下也在旁边坐了下来,长长的佩剑放在桌上。

    左右等不来人,檀临安有些无聊便玩起了顾玄霁的佩剑。她“唰”地一声将泛着冷光的长剑抽出,手臂一展便将它掷出去,右手在剑上用力一弹,便听得“当啷”一下金石之声,剑身微微颤抖。

    “真是把好剑!”檀临安感叹道,左手不经意摸了摸腰间缠着的软剑。

    顾玄霁温柔地看着檀临安的小动作,目光转了转也落在那把宝剑上:“这把剑是当年太傅赐予我的,名为定南。”

    檀临安收回手,轻柔地抚摸着剑身:“定南···我记得母亲说过,当年太傅随母征战便是带着这把定南剑,太傅的凌云壮志可见一斑。没想到竟然给了你。”

    她注意到剑身上还有一些今早留下未抹干净的血渍,便抽出腰间的锦帕沾了沾碗中的茶汤,细细地擦拭起来。擦干净之后,她的头微微一偏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头,在剑上轻轻落下一吻。

    “临安,你这是做什么?”顾玄霁被她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惊了惊,有些诧异地问道。

    檀临安将定南剑放在他手上笑了笑:“我想起来以前在一本番邦带来的书中看到,亲吻宝剑会为执剑之人带来好运,并让他所向披靡。”

    顾玄霁顺手挽了个剑花:“当真?那随便什么人亲都可以吗?”

    檀临安颇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你猜呢?”随即抽出自己的软剑在手中掂了掂:“我这把剑还没有名字呢,嗯,就如同我一样,叫临安吧,临而安之。”

    还在掂量呢,临安剑便被顾玄霁抢了过去,不等檀临安出声,他便也学着檀临安方才的模样在剑身上吻了吻,随即还给檀临安:“那我也希望临安,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檀临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剑尖直指顾玄霁:“来,与我过两招。”

    顾玄霁挑了挑眉,欣然应战,一把隔开檀临安的剑揽住她的腰身往桌上一个蹬转,二人便在中庭落地,以免将桌椅掀翻。

    长剑铿锵,软剑轻盈,两把剑影随着主人的动作四下翻腾在倒映着树冠的地面上,如同藻荇交错的水草中纠缠的两条水蛇,一个势如破竹,气势汹汹,另一个似乎有些柔弱却是以退为进,如同那绵掌一般。

    一炷香过去了,二人最后对了一剑方才停下,都有些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檀临安刚想拿手帕擦汗,却想起来方才拿它去擦了定南剑,正准备去屋内取干净的帕子,手臂便被顾玄霁一把拉住。

    她被这么一拽便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下一瞬,额上的汗珠便被轻轻拭掉。

    顾玄霁握着锦帕细心地揩着檀临安脸上的汗珠:“你的武功又精进了一些,身体也恢复的不错,不过你瘦了很多。”

    檀临安没有动,任由他给自己擦汗,双手很是自觉地圈上他的腰身:“东西总是吃不了许多,食物也不像在宫里那么精细。”

    顾玄霁将帕子收好,低下头看着有些委屈的女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之前被伤了脾胃,南巡途中也没法好好调理,回宫便好了。”

    檀临安也不想这么矫情,只是一旦多吃些或者菜做得不好些吃几口肚子便会隐隐作痛。眼下她也不愿表现得过于挑剔,以免受到诟病。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气体喷在顾玄霁仍然捏住她脸的手上。

    看着檀临安眼中变换的神色,感受到手指的酥麻,顾玄霁心念一动将手往下挪了几分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俯身便要亲上去。

    “属下参加殿下!殿下,属下······”程修飞身进入院子落在地上,很快地见完礼站起来就要汇报消息,一抬头,要说的话便噎在了嗓子里。

    苍天啊,怎么又让他撞见这样的场面,殿下和顾侍卫不会杀了自己灭口吧。程修在心底悲戚地呐喊着,站在原地四处看着,这树可真好看,这椅子也不错,这茶看起来很香······

    “查到什么了?”清冷的声音传来,打破了程修的胡思乱想,他瞟了一眼瞪他的顾玄霁,便轻声道:“殿下,傀儡术便是将人的尸体骨骼与筋脉用处理过后细如发丝的鱼肠牵制起来,在脊椎处汇集握在操控之人的手中,操控的方式便如同木偶戏一般。”

    这庭院附近没有外人的气息,因此他们可以在院中畅所欲言。

    “尸体。”檀临安点点头,早些时候闻到的味道确实像是尸臭,她在乱葬岗待过那么几日,即便有厚重的香味掩盖,她还是能分辨出来:“这点能对得上,只是那太守,如何能发出声音呢?”

    程修道:“在查探秘术途中,属下还听说一种叫做腹语的秘法,民间会此技之人甚多。”

    “那傀儡术呢?你可有找到会这秘法的?”檀临安连忙问道。

    程修摇了摇头:“傀儡术失传已久,民间很多人甚至不相信它的存在,但太守的情形与它十分相似。”

    檀临安慢慢走到桌边坐下,手指有时快时慢地敲着桌面:“你去寻一个会腹语的人悄悄带来,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属下这便去。”

    程修走后顾玄霁也重新坐了下来:“你是打算让会腹语的人来观察卿哲吗?”

    “没错,”檀临安答道:“能确认的话便算是坐实了傀儡术一事。那么芩州事务,就一直掌握在白怀灵的手中。只是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是如何保证尸身不腐呢?”

    想着想着,檀临安突然想到了自己顺嘴提过却一直被忽略的一个人,那便是太守夫君,应钟。芩州太守宠爱小倌不假,但对自己夫君的尊重也是真,毕竟应家在芩州也是世家,与太守府的关系错综复杂,只是今日似乎没怎么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檀临安看向顾玄霁:“你赶紧追上程修,着人去查应钟的情况,另外再找一名仵作,切记,不要走漏风声。还有,将这封信送到叶将军手中。”檀临安拿出一封提早写好的密信放在他手中。

    顾玄霁应声离开,宫云从屋中走出来将已经凉掉的茶水换了一壶,瓷碗轻轻地叮当作响,似是编钟窃窃。

    檀临安揉了揉眉心,斜靠在桌边:“出来这么些时日,又遇到这些事,有些想母亲了。”

    宫云笑了笑,将手搭在檀临安的肩头:“殿下第一次离家千里,想家也是正常的,想必陛下也很挂念殿下。”

    檀临安握住宫云的手,这些年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与她一同经历,就像是她的姐姐一般一直替她料理诸多事务。

    与此同时,皇城中的栖皇宫内也并没有夜晚该有的沉寂。檀芜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心底很是不安。虽说等来了檀临安传回的消息,但是自己女儿一向是报喜不报忧,何况这一次与上一次传信间隔了这么长的时间,直觉告诉她檀临安必然发生了什么事。

    白润明支起身子忧心道:“阿芜,可是在担心冉冉?”

    闻言,檀芜索性坐起身来靠在软枕上,听到动静的宫婢连忙点燃几盏宫灯,安静的侍立在侧。

    白润明也坐起来将檀芜抱紧怀里:“前日不是收到冉冉的信了吗?冉冉在回亭关一切顺利,回亭关的事务也一片大好,想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檀芜叹了一口气:“临安走的时候告诉我亭芦殿的问题,我便有些心慌,眼下他们虽然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我总是有些担忧。阿复他也是我的儿子,我也不愿意真的走到最坏的境地。”

    白润明没有接话,无论他与檀芜的感情如何深厚,涉及到其他宫王的孩子他还是不便评论太多,更何况自己的女儿是太女。

    檀芜也没打算听白润明说些什么,她话题一转问道:“这几日茵茵如何?”

    白润明想了想:“想必是得了冉冉的嘱咐,茵茵大部分时候都在听风阁跟着太傅学艺,连晚上也很少回未央宫就寝。”

    “也好,她不乱跑又有太傅看顾,你我也能安心些。近日朝堂上事情繁多,东辽与西陵似乎都有些异动。”

    此时谈论檀昔月的,并不只帝王二人。亭芦殿中,林生鞍与檀复正在弈棋,话头也扯到了檀昔月身上。

    檀复很是苦恼:“宫外的禁军一直在巡逻,其中也没有我们的人,我们的消息都送不出去。”

    林生鞍淡然地落下一子:“听说这几日檀昔月一直跟在司徒煜左右?”

    “不错。”

    林生鞍点点头:“那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至少要赶紧与芩州取得联系。”

    檀复不解地看向父亲:“如何利用?那听风阁的防守如同铁桶一般,何况我们现在连这宫门都出不去。”

    林生鞍举棋半晌,细细摩挲着温润的棋子,直到上面染上自己的体温。他眼睛一亮,将棋子落在某处,一时间,檀复的棋子便被吃掉了大半:“我们不必出去,让他们出去。不过首先,我们需要檀昔月。我记得你屋中养了一条小黑狗?”

    檀复盯着棋盘许久,随即颓然地将棋子扔回棋奁认了输,他听到林生鞍的话,眉宇间仍然充斥着疑惑,只是看着父亲高深莫测思索的模样,他打算先不问,自己再琢磨琢磨,或者,按照父亲说的行事便可。

    夜幕深沉,一眼望去一片漆黑,别说是月亮,一颗星星都瞧不见。

    檀临安也注意到了刹那间的风云变化,厚重的黑云在天空中翻滚着,却又不似大雨欲来的前兆,只是无端让人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阴暗的角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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