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虽然急躁,却不得不耐心的等候。我感觉,取罐子的人一定会趁着夜色把东西给拿走。等待之间,我不断的在自己猜测,会是谁来取罐子。但幕后的主使者,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仅靠猜测,是没有结果的。我等了有一个小时左右,干涸的河道周围,还是悄无声息。这时候是晚上将近十一点钟,我在一丛乱糟糟的荒草后面趴了很久,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我想起来稍稍的活动一下,突然间,一个人出现在了三婆留下的玻璃罐子附近。这个人肯定是借助河道旁边的地势悄悄潜伏过来的,之前我一直都没有发现。对方出现的时候,距离玻璃罐子就已经很近了,他没有任何犹豫,弯腰抱着玻璃罐子,转身就走。根据我的观察,来的应该就只有这么一个人。我不动声色,猫着腰从荒草里钻出来,借助夜色的掩护,尾随了过去。我至少要知道,这个人会把玻璃罐子带到什么地方去。月光昏沉,我本来想一直暗中跟随下去,可是跟了几步之后,我突然发现,那个人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从背影看过去,那应该不是二叔,身材和二叔不一样,但走路的姿势,却是那么的相似。我跟二叔生活了那么多年,即便是一个背影,我感觉自己也不会认错。可是此时此刻,我真的有点不敢确定了。我一下子打消了暗中尾随的打算,迈开脚步就追了过去。我跑的很匆忙,前面那个人应该察觉到了我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开始加速。当这个人开始跑动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愈发的强烈。但我又觉得,这个人的体型跟二叔差很多。我很迷茫,却不由自主的继续追赶。“二叔!!!”追赶之间,我大声喊了一声,前面那个正在疾奔的人听到我的声音,好像微微侧过脸,朝后面看了看。距离还远,我没能看清他的样子,但他听到我的声音时,明显顿了顿,我一看到他这个样子,立刻不顾一切的加快了脚步。我一加快脚步,那个人也跟着提速,他故意在贴着河道边缘崎岖危险的小路上穿行,增加我追击的难度。但是,这件事和我本人以及家族息息相关,我不可能放弃,硬着头皮在河道的边缘奋起直追。我已经把玩命的架势都给拿出来了,好几次差点顺着河道掉下去,却依然不肯停步。那个人速度总体还是比我慢一点,渐渐的,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二叔!你站住!”当我追到这里的时候,不仅仅能看到对方熟悉的背影,同时,我还能感应到一种气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呆的时间如果很久,彼此都很熟悉的话,那么就算不看对方的脸,也能感应出,就是他。这种熟悉的气息,是任何人都伪装不来的,我坚信这一点。此时此刻,我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二叔真的没死!在我的呼喊之下,前面那个人没有停步,我心里的谜团太多了,绝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我不由自主的又加快了脚步,眼看着距离对方只剩下三四米,我心里就急了,唯恐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意外。我拼着一口气,一跃而起,直接就扑了过去,一下子把那个人扑倒在地。那人怀里的玻璃罐子幸亏密封的很严,被扑倒的时候才没有受损,我按住他就不松手,挣扎之间,这个人终于转过了身。当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呆住了。我不知道,这个人还应该不应该算是“人”。他没有胡子和眉毛,头上也是光溜溜的,额头鼓起一个很大的包,看上去畸形而且诡异。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很瘦很瘦,除了骨头,就是薄薄的一层皮。因为脸上根本没什么肉,所以两只眼睛好像青蛙一样,朝外凸出,而且嘴巴显得有点大。在夜色之中,看见这个鬼一样的人,会让人感觉害怕。我真的分辨不出来,这个人是不是二叔,他的脸变形的太厉害了,似乎有二叔的轮廓,但我又不敢确定。“你是什么人?”这个人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我。“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的情绪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感觉连自己的眼睛都靠不住了,我想要逼这个人说话,只有他说话,我才能从他的声音去分辨。我敢保证,只要他开口说话,即便有意的去伪装,我也能分辨出声音是不是二叔的嗓音。“快说话!”我抓着那个人的衣领,使劲抖了抖,这件事目前虽然还没有给我带来特别严重的后果,但是,一直这样持续发展下去,我会越来越被动。这个人依然不答话,任凭我怎么追问,都一言不发,问的多了,对方干脆闭上眼睛,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喘了口气,松开了他,今天我是下定决心了,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要从这个人嘴里问出实情。我站起身,朝旁边看了看,这个人骨瘦如柴,风一吹好像就要被吹走,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我就想着把他先弄到旁边去,再逼问一番。谁知道,在我起身的同时,这个人突然就抱住了我的腿,用力朝前一拱,我没有防备,身后就是干涸的河道,身体一失去平衡,顺着河道就滚落了下去。河道不算很深,全都是黄土和杂草,顺着滚落下来,不会受什么伤,但是这严重影响了我的速度,等我拼命从河道底部爬上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我匆忙回到停放车子的地方,开车在附近寻找,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踪影。最后,我只能悻悻离开,一边走,一边想,刚才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还留在脑海中。我的脑子很模糊,觉得那好像是二叔,但又觉得并不是。我驱车又赶回到了市区,大勇的事情我答应了,就得做到,他想要到南方一个小点的地方安身立命,我要把他送出去。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看着客厅里面的灯已经熄灭,觉得老李他们应该是睡着了,我拿钥匙轻轻打开房门,等到眼睛适应了屋子里昏暗环境时,突然发现老李,一剪梅,大勇,他们三个人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无声无息的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