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雪纷飞的冬季路过站着一个冰人,路边行人,站在旁边张望,却没有人敢靠近它不能拥有温暖的生活,是否仅仅因为它是一个冰人,雪花轻轻涌在身上,点击着内心。冰冷的外表,隐藏它那颗炙热的心。很久以后,一阵风吹过,带来融化的声音,它心喜欢万倍,以为终于离开了,那片孤独世界,踏进了温暖的家门,它不知这是它消失的时刻,因为温暖的世界却永远容不下这个冰人,带着无限遗憾离个世界,留下只有那颗火热的心。——野夫《冰人》刚开门就听到了小白的叫声,我放下袋子冲到卫生间,看到小白死命地抓咬着关它的笼子,见到我来,它更加拼命地抓咬。上班以后.我不能带着我的狗去公司,我去宠物店买了个金属的笼子把小白关了进去。小白对笼子非常恐惧,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倔强的它塞进笼子里,我把笼子放到了卫生间,在里面放上水和狗粮。我去上班,中午的饭也得在公司吃。那天,那个我刚来公司在电梯碰到的年轻女人,她领我去见人事经理,我才知道她是办公室主任,冷艳,威严。对我,她却有着天使般的笑容。给她送材料的时候,我经常能在她办公室门外听见她骂那些刚进来实习的大学生。骂他们不会写材料,经常迟到!我有些犹豫地敲了门,里面没好气地命令:“进来!”我推门进去,她见到是我,脸上立刻阴转晴。我匆匆交了文件材料,退出了门外。她关上门继续骂人,那些被骂的人总是很羡慕我。因为我也经常迟到,有时候甚至一月连续迟到二十几天,管考勤的女主任却从不骂我。我每天不仅迟到,几乎天天早退。公司五点半下班,我四点半就离开了公司。我急匆匆地赶回家,因为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破破烂烂的公交车上人很少。它一路上几乎不停.一路狂奔,我能在二十几分钟之内赶回家。回到家,一跨进门,我总是先冲到卫生间看小白。自从它被关进笼子以后,它都会死命地抓咬笼子上的铁丝。它是一只向往自由的狗,不自由,毋宁死。我每次赶回去都会把满脸怒气疯狂抓咬的小白从笼子里放出来。它出来后,不怎么理我,钻到床底下去了。它害怕我,在它的眼里,我变成了囚禁它的坏人。我用绳子套住小白,我带着它出去遛弯儿。在小区里,遛狗的人都是老人,我显得怪异。小白见到其他的狗很兴奋,汪汪大叫,想冲过去和那些狗厮打或者耳鬓厮磨。我死命地拉着它,它被勒得几乎窒息。阿亮和火柴跑来看我,他们是来责备我的,因为我忽然不管诗社的任何事了。“你是诗社的社长,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走掉!”“最近,我在一个公司上班,我缺钱。”“赚钱很容易,坚持写诗很难,我们希望你一直保持着一颗诗心。”送走阿亮和火柴,我悻悻地给小白打开笼子,它跑出笼子就蹿进客厅里用纸箱做的窝里去了。明天还有一份新闻稿要交,我打开电脑,从冰箱里取了一罐啤酒,点了一支炯,完成这些程序后,我开始写稿子。十几分钟我便写完了,一种英雄般的胜利之感。那种感觉只维持了几分钟,因为,这种英雄般的成就没有人知道。我的客厅,我的小白,都不能明白我这种成就。我只是我,一个孤独者。这种孤独总让我想起许多东西,想起许多在我心中已经渐渐暗灭下去的星光,想起我关于诗歌的梦想,想起赵青青,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她,夜里无端地失眠,无端地想起她,是那种撕心裂肺般的想。半夜爬起来坐在窗台上,一瓶接一瓶地喝掉储存在冰箱里的啤酒,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有时候,夜里的风忽然就大起来,把我吐出的眼圈送回我的鼻咽之中.我常会剧烈地咳嗽起来。我的咳嗽吵醒了小白,它从纸箱子的窝里爬出来,在乳白色的月光下爬到我的身边。对着我汪汪地叫两声,用毛茸茸的头拱我,它似乎已经不再责怪我把它关在笼子里了。然而,赵青青却还依旧生我的气。“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我痛苦地蜷缩在窗台上,呜呜的叫声从我的怀里传出来。我压到了小白,我直起身子,它从我怀里探出头,眼神空洞。我想起来,我已经好几天晚上没给它喂食了。这几天晚上我把它忽视了,它是自己去找吃的了,还是一直睡在纸箱子搭建的窝里?我不知道,我已经记不起很多的事情了。我跳下窗台给小白的碗里加狗粮,在柜子里翻出装狗粮的袋子,拿袋子的时候从柜子里掉出一张纸条,上面是赵青青的字:小木,我走了,照顾好自己。我发疯似的将狗粮砸在墙壁上,顺手掀翻了我卧室里的椅子和桌子。狗粮袋子破了,狗粮撒了一地。小白在地上呜呜地吃狗粮,吃两口就抬头看我一眼。“吃吧,小白,吃吧,努力吃吧,吃成一条肥肥的帅狗。”门外有人在敲门,或许我大半夜不睡觉,又摔东西又掀椅子影响到了楼下的邻居。我不想去开门,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和衣而睡。天花板的颜色在乳白色的月光下也显得很白。在睡着前,隐约看到小白爬到我身边蜷缩着睡着了。不知道是几点,电话响了。赵青青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又那么温柔地叫我。她说她组织了一个活动,希望我去参加。我本想挂掉她的电话,可终究还是英雄气短般的问几点,在什么地方。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收拾:洗头,刷牙,洗脸。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脸色无比憔悴。赶到小区的门口,发现她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我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笑着和她说话,其实,我的心如同那个早上的风一样,早已飘忽起来。我们去和小巴他们集合,她陪我过马路。我们几乎什么话都没有说,中途她问我为什么脸色那么差。我说我一夜没睡。她有些开玩笑般戏谑:“想我了?”“当然不是。”我回答得那么真诚,她便不再问。在车站见到了阿亮他们。火柴没有来。到了目的地,我才问赵青青:“今天要参加的是什么活动?”“老薛组织的一个活动,喝茶,聊诗歌。”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地见到老薛的豪华别墅。赵青青和老薛已经很熟了,她可以叫他老薛,而我们都叫他薛老师。老薛的小别墅,装饰无比华丽。藏了无数的书,无数的艺术品。我拘谨地坐在沙发的一角,赵青青和小巴忙着帮老薛招待客人。我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到老薛时那种激动和澎湃的心情。我们读诗,聊天,赵青青像女主人一样熟悉老薛家里的一切东西。她忙前跑后地帮我们拿书,倒茶。聊到下午,老薛说要请我们吃饭。大家出去找地方吃饭,我跟在赵青青后面,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她和我说话一直很客气,包括在老薛家。她从不和我单独说话,也不刻意地回避我。我当时想掀翻桌子,把赵青青拉到身边,问她还认不认识我,是否还爱我?但我一直微笑着,在老薛的房子里,我内心的澎湃激情并没有表现出来。我们去吃饭的时候,曲梁来了。他穿着很帅气的西装,戴了黑色边框的眼镜。曲梁来后,赵青青兴奋地大叫起来。她冲上去要和曲梁拥抱,曲梁很绅士地躲开了。“不让抱算了,那么小气。”有几分钟赵青青显得那么失落,但是很快又高兴地忙活起来。我无比心酸地看着赵青青,眼前的饭吃得索然无味。在老薛的带领下,大家很快聊到了诗歌。曲梁读了一首他的新诗,大家都觉得很好。亚哥没有说话,老薛说,那诗真的很不错!赵青青很兴奋地自荐:“我来给大家读曲梁的诗歌吧,我之前就看过这首诗了,写得真的特别好!”她的目光和曲梁转来转去,读完了的时候,亚哥开玩笑说:“你们在一起吧!”大家起哄,老薛低头不语。我跟老薛、亚哥说我要接个电话,慌慌地出门去了。站在饭店前,我掏出手机,求救般的给张晓打电话。张晓的声音在电话里像雾气一样散去,我一时间不知道要和张晓说些什么。我语无伦次,甚至词不达意!因为我的心完全在赵青青的身上。坐在饭店外的大石阶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饭店里赵青青和曲梁聊天的场景。草草地和张晓结束了通话,重新调整了下情绪再次走进饭店。曲梁喝大了,赵青青也陪在他身边,用湿巾不停地给他擦额头。我只是匆匆瞟了一眼,就匆忙和老薛、亚哥、小巴他们道别,谎称有急事,急急地走掉了。走前,老薛提议我们干一杯,送送我,我之前已经喝了很多啤酒。但我倒了满满一大高脚杯的白酒,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咕咕地喝掉了!我偷瞟了一眼赵青青,她没有任何关切我的举动,站着敬我酒的过程中还在和曲梁讲话!她如果还有一点关心我的话,就会劝我不要喝那么烈的酒,因为她知道我不能喝白酒!出门的时候,我毫无征兆地吐了。我歪歪斜斜地走到公交车站,坐上车以后,胃无比难受,我死命地捡起座位前的扶手,不让自己吐出来!风从窗口呼啦啦地吹进来,我的眼睛那么干涩疼痛。我哭了。回到屋子,没有换鞋,没有开灯,挪到阳台上,满阳台的玉簪花在夜风中被吹得哗啦啦响。我猛地跳起来,狠狠踢翻了那些花盆!用血肉的拳头狠狠地砸它们!把所有的花盆都砸烂了,把所有的玉簪花连花带叶带根全部砸烂!绿色的液体和红色的液体蔓延在阳台上,无比诡异。我的拳头麻木了,它血肉模糊,上面沾满了花盆碎片的渣子和绿色的液体。我像爱抚小白一样,轻轻地抚摸它。“呜呜呜。”小白又被我的吵闹声吸引过来了,它的眼里倒映着无比落魄、憔悴的主人。“小白,对不起!”我抱着小白,回到客厅。刚才的愤怒宣泄让我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开灯,到卫生间冲洗我受伤的拳头。冰凉的水冲过我弯曲的手背——它们甚至不能正常地伸展开了。绿色和红色的液体伴着水流一股股地从我的指缝间流下去。当水终于变成透明,那些白色的伤口翻出来的时候,我终于能感受到疼痛,但我没想到竟然那么疼!那种钻心的疼,撕扯着我的内心。我倒在肮脏的卫生间地板上,痛苦呻吟。好像疼了一个多小时,就没那么疼了。我站起来,找纱布包扎我的手。望着镜子中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的脸,我得意地笑了。“曹小木,不要再那么傻了!从此以后不要那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