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庆元不由得在心底嘲笑了自己几声,在没有打听清楚对方的情况下,竟然差点先动了不该动的心。所幸,他还来得及收住。收起心底那一丝失望,罗庆元还是面带笑意地说道:“既然到了午膳时间,若齐当家不介意的话,可否同我一起共用午膳呢?”齐梓珊想着山庄还没给他解说完,下午肯定还是要在一起的。若分开用膳也有些麻烦,遂点头应下。于是两人便一起去了天香阁。用膳时,罗庆元的随从都井井有条的伺候着,一举一动都十分的规矩到位。罗庆元吃饭时背依旧也是挺直的,动作不急不缓,不发出一点不雅的声音,整个人都显得很是优雅。齐梓珊是女子,从小到大这吃穿住行的规矩礼仪都是学了的,可此刻也不得不佩服他比自己更有用餐礼仪。而且罗庆元很会顾及气氛,饭桌上既不话多,也不会让她觉得太过于冷清。两人一直保持着“既能好好吃饭,也能偶尔聊上一两句”的节奏。等用过午膳,两人原本休息片刻就要继续上午的行程。只是忽然进来一个随从,凑到罗庆元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罗庆元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听完后再看向齐梓珊时便带上了抱歉神色,道:“今儿个下午恐不能听齐当家继续解说了,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既然你有事,便去忙吧。”齐梓珊连忙起身,朝着罗庆元福了福身,随后带着烟云走了出去。罗庆元深深地看了眼齐梓珊离去的背影,等她完全不见了,这才对身边侍从说道:“走吧。”齐梓珊回到李府时,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一进府,便听闻林馨儿又病了。“怎么回事?”齐梓珊喝了口茶问道。翠竹便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李夫人今日请了京都直辖管理的京县县令夫人过府一叙,这县令夫人原是她闺中手帕交。一开始两人只是叙旧聊些家中之事,后来说着说着,李夫人便扯到了林馨儿的婚事上面。李夫人的意思,是想将林馨儿许给县令夫人的小儿子做正室。县令夫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较为出息,已经考过了春闱,只等着秋闱中榜。小儿子则要逊色一些,不大爱读书,勉勉强强考了个秀才后,便不愿再走仕途,反倒是开了家笔墨纸砚的商铺。洛国官商等级不是那么的严苛,七品以下的官员,家中做些小生意都是无妨的。李夫人想着林馨儿若能嫁去县令家中也是个不错的归宿,而她自然也认为,既然县令小儿子是从商,那么以他们李家在生意这块的地位,这婚事应该是没问题的。岂料,县令夫人却当场就驳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她只有一句话,决不能给自己儿子娶个病秧子。李夫人脸色难看地送走了县令夫人,而这件事也不知怎么传开来,传到了林馨儿的耳朵里,她是又气又羞,一下子就病了。“夫人现在是又内疚又焦急。”翠竹说道,“也没去看表小姐,只叫人去她那儿回话来了解表小姐情况,还叫人炖了补品送去。”齐梓珊沉吟了一下,知道李夫人这是怕见到林馨儿,她心中自然是带着愧疚。“看来,这表妹的婚事,是母亲心中最大的刺了。”齐梓珊喃喃自语了一句。齐梓珊只歇息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对翠竹说道:“走,陪我去趟表妹那儿。”翠竹一直待在府中,自然对府中的事更清楚。烟云则留在院子里,将院子里的一切都控制在可掌握的范畴内。在去的路上,翠竹忍不住说道:“少奶奶,你这时候去,难免表小姐不会给几分脸色看,保不准还误会少奶奶是故意去看她笑话的呢。”她们心里都清楚,林馨儿并不待见齐梓珊。齐梓珊用帕子擦了擦额间,道:“母亲已经不敢去见表妹,我这做嫂子的也不去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况且,说不定母亲还盼着我去呢。”这般说着,脚下的步子依旧往前走着,没走多久便到了林馨儿所在的院子里。到了她屋子门口,就听到里头碧落劝慰她的声音。“表小姐,那县令公子也不是什么顶好的,县令夫人不乐意,奴婢还觉得小姐嫁过去委屈了呢。”可这话并没有讨得林馨儿欢迎,反而引得她掉了泪,道:“你也知晓这县令公子不是最好的归宿,可就连这样的人家也是嫌弃我的身子骨,那将来我还能指望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说着越发伤心,眼泪落得极快:“或许我这样的女儿家,最后的结果就只能老死家中或者一剪子剪了满头青丝去那庵里做姑子!”碧落听她这么说,便也急了:“表小姐,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齐梓珊皱了皱眉,将门推开,人还未进去,话先出了口:“表妹这么说,便是轻视自己了。”屋子里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齐梓珊在门口适应了一下才接着往里走。听到她的声音,林馨儿也是在床上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高兴的开口:“表嫂怎么来了?”随即又添了句:“表嫂整日往外跑,这刚回府就往我这儿来,莫不是来看笑话的?”齐梓珊走到林馨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张惨白的脸,眼睛红红的,刚哭过的样子,动了动嘴皮子道:“没有人要看你笑话,除非你自己先看不起你自己。”既然话匣子开了,齐梓珊也就索性一口气说完。“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对我不满,但我瞧着,你也不像是要给夫君做妾的。既如此,我俩并无直接冲突,我为何要来看你笑话?不过是听闻你病了,作为嫂子过来瞧上一眼罢了。在这个府中,你是主子,没有人会想看你的笑话。不过是一个县令夫人,在咱们李家看来,着实也算不得什么。母亲为你寻这样一门亲事,不过是在抬举他们,可不是为了贬低你。”齐梓珊的话让林馨儿的脸色忽红忽白,她咬着下嘴唇没有吭声。“今日之事,你若是自己看轻自己,要以病来作践自己,那谁也拦不住管不了。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的身子骨已经是这样了,你自己不好好爱惜,只会每况愈下。是用自己的身子来毁掉未来的日子,还是从今日起便好好爱惜,努力调养好,打起精神来嫁户好人家,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这些,齐梓珊便也不再看林馨儿,转身往外走去。对于这样自怨自艾的人,你跟她说再多也没用,除非她自己想明白了。而依着齐梓珊如今的性子,她也着实不愿意跟一个自己都不好好过日子的人多费口舌。齐梓珊这样的态度无疑让林馨儿更加气愤,她冲着她的背影吼道:“你懂什么!要不是你,嫁给表哥做妻子的人便是我!我也不用再受这些侮辱,更不用担心未来的婆家!”齐梓珊脚下步子一顿——原来是这样,所以她才这般针对自己。转过头,齐梓珊看着林馨儿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既如此,那你过去的那些年都干什么去了?”林馨儿被她问得有些发懵。齐梓珊冷笑了一声,道:“你在这府上住了这么多年,若是你真有心做这李家少奶奶,那你便早该对钧尧所有行动。是你自己浪费了这些年月,又何必来怨别人?你只在原地,什么努力也不愿意去做,也难怪你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不妨再告诉你一句,若是从今往后你还是这般,那你将来的日子——才算是真的完了。”说完这句,齐梓珊便头也不回大步离去。林馨儿呆坐在床上,久久没有说话。齐梓珊离开林馨儿的院子后没有立即回自己院子,而是在园子里慢悠悠走着。“少奶奶,你刚刚为什么要跟表小姐说那番话?她又不领情……”翠竹为齐梓珊抱不平。自从齐梓珊嫁入李家,什么事儿不是为李家着想?就算是知道林馨儿对她不善,可她也从未想过要对付林馨儿。翠竹是知道齐梓珊的本事的,若她真的要让谁不好过,也不是做不到。翠竹心中明白,她家小姐只不过想要安安分分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孝顺长辈,照顾小辈,与丈夫琴瑟和鸣。只不过,这些年来,麻烦似乎一直都会自己找上门来。齐梓珊笑了笑,满不在意的样子:“话到了嘴边便说了,难道还咽回去?”带着玩笑的语气,可翠竹却听出了一丝无奈。两人正说着话,这头便有人找了来。“原来少奶奶在这儿呢。”齐梓珊扭头看过去,是李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明月。明月对着齐梓珊福了福身,说道:“少奶奶,夫人请你过去一趟。”这个时辰请她过去?齐梓珊只犹豫了一下,便立即说道:“那赶紧过去吧。”跟着明月到了正院,李夫人的屋子里正摆上了晚膳。见到齐梓珊,便笑着招呼道:“珊儿来了?快来,陪娘吃饭。”这态度比平日里和蔼了十倍有余。齐梓珊暗自挑了挑眉,面上不动声色,只笑着迎合。一顿饭下来,倒是吃得格外的和谐。等吃饱了,李夫人便叫人撤下,然后又拉着齐梓珊到了里阁,坐在软榻上。“不知娘叫媳妇过来,是为何事?”齐梓珊先开了口。李夫人抿了口茶,然后看着齐梓珊说道:“想来今日之事你也应该听说了。跟你说句实话,馨儿的婚事如今就像是卡在我喉口的一根刺,让我难受疼痛。”“娘何以说得这般严重?”齐梓珊连忙说道,“表妹年纪还没到那份上呢。”李夫人满面愁云:“可瞧着她也要及笄了,这人家都还没定下。若是让她娘泉下有知,我如何交代?可她这身子骨,又着实不好说人家……”齐梓珊也渐渐听明白了,这李夫人怕是想将这烫手山芋扔到她手中。而她,也只能硬生生接下。与其让李夫人自己开口失了脸面,倒不如自己先开这个口讨个乖巧。于是齐梓珊说道:“娘先别急,我这边也替表妹好好寻一户人家,定不会叫娘忧心。”见齐梓珊这么说,李夫人放心了不少。即使她平日里跟一些太太们走动得比较多,可毕竟只是后宅的交际。总归是比不上齐梓珊现在在外头走动,接触到的人可比她广得多。齐梓珊既然应下这件事,李夫人便心中确信她一定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并将它办好。若不然,她这儿第一个过不了关。之后两人也没说多久的话,齐梓珊有些乏了,便先起身告辞离开。回了自己屋子,翠竹立即将这事儿当着齐梓珊的面儿跟烟云嘀咕的一遍。烟云听完后不由得担心道:“少奶奶,你接下这件事真的好吗?那表小姐已经觉得你是要看她笑话,如今你还应下这种事,她更会觉得你是在打她脸面了。”齐梓珊轻笑一声,道:“我不过是在尽一个媳妇和嫂子的责任,有何不好的?至于她怎么想,暂时还不是我要考虑的范畴。”烟云和翠竹对视一眼,忽然间觉得自家小姐嫁入李府后与在齐府时有些不一样。在齐府,齐梓珊是能忍则忍,能避则避,如果是非要迎战的情况,她也会采取一些迂回的旁敲侧击的战术,绝不会让自己沾惹上半分不好。可是到了李府,情况却很是不一样。似乎……她变得要高调了许多。翠竹退出去替齐梓珊准备沐浴用的热水,而烟云则伺候在一旁。倒了杯温热的茶给齐梓珊后,烟云忍不住问道:“少奶奶,奴婢觉着你嫁入李家后,与在府中时有些不一样了。奴婢不大明白,你为何不像在府中时那般韬晦呢?”“傻丫头。”齐梓珊笑了一下,啜了口茶后才道,“如今换了一个地方,李家和咱们府上是有很大不同的,又哪里还能继续用在府上那一套?”顿了顿,又道:“在齐府时,虎视眈眈者太多,我若是太过于张扬,难免不会成为人家的靶子。可是到了李家就不一样了,我是李家唯一的少奶奶,我的夫君是李家的当家,是公婆唯一的儿子。若我还是那般只一味地温婉忍让,只会让这全府上下觉得我是扶不上台面的女子,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齐梓珊告诉烟云,人不能一成不变,总要适应现下所处的环境。在这李府后宅之中,除了李夫人,便是以她为大。保不住哪日,就是以她为大,她又怎能一再退让?烟云聪慧,听齐梓珊这么一说便也明白过来。虽然心中还是担心齐梓珊会因答应此事而后患无穷,可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接下来几日,齐梓珊用过早膳后便去给李夫人请安,陪着她聊了一小会儿才出府。而这聊天时,不可避免地会聊到林馨儿的婚事上,齐梓珊也不打马虎眼,倒是实实在在的说了一些自己的建议。比如林馨儿虽然身子骨不好,却也不用降低门槛给她在小门小户里找户人家。又比如应该让林馨儿多走动走动,活动下筋骨,而不是一味地靠喝药来调理身子。最好还能带她多出门走动,结交一些闺中小姐做好友。或许是看出齐梓珊是诚心在提建议,李夫人倒是照单全收,一个也没反驳。反倒是烟云和翠竹觉得齐梓珊说得太多,担心会引起李夫人和林馨儿的反感。不过显然,齐梓珊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今日,她从李夫人院子里出来,便打算去全福酒楼看看。全福酒楼算是李家的匿名产业,虽然不知道李钧尧为何不打着李家的名头,但想来也是有他的缘由的。齐梓珊并不打算多问,只一心打理好生意。到了全福酒楼,因还没到用膳的时辰,店里面人烟不多,只有几个伙计在堂子里走来走去,偶尔聊个天。见到齐梓珊,钟掌柜吃了一惊,随后赶紧迎了上去。“少奶奶。”钟掌柜唤了一声,齐梓珊嫁了李钧尧,他对她的称呼自然也跟着变化,“您今儿个怎么来了?”“闲在家中无事,我便来瞧瞧。”齐梓珊说得轻柔,一点也不像是来视察的。钟掌柜听到后心中了然,连忙引着她往从前李钧尧所待的厢房走去。进了屋子,齐梓珊只让钟掌柜送来账册,便叫他退了出去。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齐梓珊不由得轻笑一声——这房里的布置还真是李钧尧的喜好。李钧尧离开已有半个来月,她虽然嘴上从未说过,可这心里却是极为想念他的。她从不知,她竟已经有些离不得他了。在书桌前坐下,齐梓珊用手轻抚了桌面。桌面上头光滑,可见是经常有人用它的。齐梓珊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李钧尧的模样,仿佛看到他坐在这张桌子前,正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的样子。齐梓珊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他离开半个多月,她却还没有收到他的一封家书。但她心中又很是清楚,南疆遥远,此刻恐怕才刚到不久。就算马不停蹄立即给她写了信,这时候也只会是在路上。可是即使如此,她也还是有些失落。若是她能跟他一起去就好了。这想法刚一出来,齐梓珊就立马摇了摇头,还用手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可还是没控制住红了脸。“我这是怎么了?”齐梓珊不由得轻喃出声。而另一头,李钧尧一行人则刚刚达到南疆的别院,正在屋子里休息。李钧尧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这时门“吱呀”一声,接着便有人走了进来。“爷,喝口茶吧。”是温柔的女声。李钧尧猛地睁开双眼,甚至做出了防备的动作。入眼的是一个身材纤瘦但脸颊有些圆润的陌生女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有些胆怯地看着李钧尧。“你是谁?”李钧尧声音降了八度。女子往后退了小半步,出声回答道:“奴婢是林老爷送进府伺候爷的,名唤柔儿。”林老爷?李钧尧微微一皱眉,顿时明白过来,这女子嘴里的林老爷必定是他那表舅舅。“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回表舅府上去吧。”李钧尧平静说道。不料这名叫柔儿的女子却啪嗒啪嗒掉起泪来,扑通一下给李钧尧跪下,哭着求他不要送她回去。原是这林老爷下了令,若她回了府,便就说明是她没有伺候好,要将她打卖去青楼。而且人家林老爷也说了,只是让她来端茶送水照顾李钧尧生活起居而已。李钧尧皱了皱眉,虽然对林老爷这种做法很是不满,但最终还是没有让柔儿回去。让一个清白女子送去青楼那种地方,他还做不到。山庄里,在罗庆元问了好几次齐梓珊是否来山庄都得到否定答案后,他便想着出山庄去大街小巷走走。刚起身,外头福瑞来报:“爷,老爷来了。”老爷?罗庆元愣了一下,就在他发愣之际,一个身着暗枣色长袍锦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上去风度翩翩。“父……亲?”罗庆元着实没想到自己父亲会来这儿,更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己的。罗老爷双眸是暗黑色,就这样看着罗庆元,显得更加幽深。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听闻你到这儿来小住,我便想着过来看看。一切可还好?”罗庆元神色有些复杂,但对罗老爷的尊敬与爱戴却是刻在心上的:“孩儿在这儿一切都好。”罗老爷点了点头,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东看看西看看,嘴上道:“听闻这倚云山庄每一处布置都是别出心裁,今日一看果然非虚传。”罗庆元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准罗老爷究竟是来干吗的。一般来说,没什么事罗老爷是不会到处乱逛的。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罗老爷说道:“湛远,陪我出去走走罢。”说完便停在原地看着罗庆元。湛远是他的名,罗老爷经常都是唤他的字,倒是很久没有听到他换他的名了。罗庆元有些吃惊,但他的身体反应快于他的脑袋反应,早就点下了头。罗老爷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往门外走去,示意他赶紧跟上。这厢,齐梓珊为了更好地观察全福酒楼的主顾情况,拒绝了在厢房用餐,自己坐到了酒楼一楼的大堂单独坐了一桌。怕饿着她,钟掌柜早早就让厨师准备着,她一落座,便有菜陆续送了上来。一盘接一盘,很是丰盛。因她是一个人,这样多的菜式不由得引起他人的侧目。齐梓珊看着满桌的菜皱了皱眉头,有些犯愁。她本不欲高调,可哪知钟掌柜没有体会到她的本意。正想着让人撤下去几道,就听到有伙计笑着喊道:“二位客官,吃来打尖还是住宿?”接着便是熟悉的男声:“打尖,给个上好的厢房,将你们最好的菜和酒都上上来。”齐梓珊抬起头看去,便见到罗庆元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两人神情间还有些相似。罗庆元也看到了齐梓珊,微诧过后淡然下来,只朝着齐梓珊轻轻点了点头。齐梓珊回以一礼,见罗庆元似乎不大方便同自己说话,她也没有开口,只低头看着满桌的菜,叹了口气吃了起来。店中伙计带着罗庆元二人上了二楼的雅间,齐梓珊抬头看去,便见他们进了最好的那间。果然是富家少爷。齐梓珊不由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才叫人将几个没有动过的菜先撤了下去。“刚才那位姑娘,认识?”进了雅间,罗老爷开口问道,声音有些低沉,充满磁性。罗庆元如实点头:“是,她是倚云山庄的当家。”不知为何,他不愿提及她已嫁人,只说她就是当家。罗老爷挑了挑眉,道:“瞧着还是个小姑娘,不过那双眼睛,倒是清澈明亮。”说完这句,罗老爷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罗庆元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陪同罗老爷一起在桌前坐下,没多久就上齐了菜。因为主要是观察店中情况,齐梓珊这顿饭吃得极慢。她左右两桌的客人都换了一拨了,她还没有吃完。钟掌柜怕她菜凉了,还特意上前问了一次是否要加热。待她吃完,才发现自己有些被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