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天色傍晚临入夜。方果儿本还想再劝我,但是我们刚走进门,却就见已经有人在等。招待着茶水,那人焦急不安等待。耿小毛突然指向院外说:“喏,小先生这不是回来了嘛!”“可回来了……”“小先生,求您快些去救命啊!”那糙汉子开口一句话,就喊的我有些懵,情急不已的模样,像遇见了不得了的事情。他叫袁德义,邙山附近上槐村人。听他说,是受了一个叫段煜的高人指点,特意赶来易县求我援手救命。我先是怔了怔,随后又看向方果儿——被我说中了吧?而她更加蹙眉抿唇,满眼的欲言又止。简单听袁德义讲了什么事,我立即回屋去收拾家伙什,这就要跟他去上槐村,耿小毛当然也要一起去,只留他在家里我不放心,至于方果儿,全看她自己的意思。“你真要去吗?”果儿始终追着我,担心询问。我看了眼袁德义,又与她道:“事情已经摆到了面前,我根本躲不了。”原以为……方果儿会跟我们一起去。但谁曾想,她抿着唇犹豫好一阵后,竟摇了摇头,说她不能够陪我去北邙山,因为她帮不了我什么,反倒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我紧皱起眉头,但还是并没有勉强她,或许她也有着她的顾虑。天色渐晚,我们必须立即出发。山路不通车辆,说不得要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上槐村,而回去晚了的话,可能就来不及救人了。临走,方果儿喊住我。“张开嘴巴!”“恩?”“恩什么恩?快张嘴!”“噢……”我刚张开嘴,就见她往我的嘴巴里,迅速塞进了一颗东西。软软的……糯糯的……既发涩……又发苦……味道呛人浓郁!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东西就在我嘴里突然化开了。随着津液,径直滑入喉咙,不见踪影。我被苦涩味道呛的剧烈咳嗽,龇牙咧嘴的痛苦问她,这突然喂我吃的是什么怪玩意儿?她瞪我一眼:毒药!耿小毛却是眼睛一亮,贱兮兮凑过来,问果儿还有没有毒药,也喂他吃个呗?她瞪他一眼:没有!“偏心……”耿小毛撇着嘴委屈,俨然一副被伤透心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她喂我吃的是什么,但自然肯定不会是毒药,可那股子味道是真的怪,呛的我满脸通红。小毛哼哼着生气,说不是毒药也是春药,还说看的我脸就跟吃上头了似的!道别之后,我们打了辆车,赶往北邙山附近的上槐村。目送着我们离开,果儿眼神担忧,神情复杂。“迟早都会有这一天。”“果果……”“不用为他那么担心,我们应该相信他才是。”阴暗角落,一个鬼魅身影渐渐走出,他来到方果儿身边,看着她的目光更温柔似水。“我不明白……”“楚老他不是都做好安排了吗?”“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方果儿伤心难过问,泪光又在婆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从苏灵韵她逃婚的那一刻起,楚老之前的安排,便就全部前功尽弃了。”“终究……”“他还是逃不过的!”男人叹着气,动作轻柔拭去她的眼泪,柔声宽慰。“我们就不能阻止那些事吗?”果儿情急问。男人轻轻摇头:“那样只会适得其反,眼下我们所应该做的,就是要相信他!……果果,咱们该走了。”“去哪里?”果儿又问。“泰山!”男人皱起眉,凝重又道:“道宗老天师不久前正式发布了天师令,十年一度斋醮交流法会,已确定了将会在天门城举行,咱们要早点赶过去。”“那子凡这边呢?”果儿担心看着他。男人笑了笑:“且放心吧!就算邙山里真的出了事,苏灵韵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方果儿虽然仍很担心,但事已至此,她也没了办法。担忧远望夜色,邙山起伏方向。最终,只得是作罢。“走吧!”她落寞道了声,男人点点头,轻轻拥她入怀。随着一阵稍凉秋风卷来,他们俩人的身影鬼魅般从原地消失了不见。……离开了易县,经县道来到山路前停下,我们步行赶路进山。一路上我连打了好些喷嚏。莫名总感觉,这是遭了很多人惦记。袁德义详细跟我说起,他们上槐村是出了什么事。他……本是名杀猪匠。用他话说,这是祖辈师承传下来的手艺。往上追溯久远的话,那会儿他这杀猪匠的手艺是用来行刑的,也就是在衙门里供差的刽子手。后来,斩刑改成了枪毙,不兴砍头这一套,他太爷爷接过师承手艺,便改行杀起了猪。前阵子不久,村里办喜事,筹备流水席,便请袁德义过来杀猪。可就在他引刀宰猪时,那凑热闹旁观的孩子,突然遭血煞侵了身体,惊了魂魄,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孩子嘴里口吐白沫,时而哇呀乱叫个不停,时而浑身抖动、牙关紧闭,俩眼也变得猩红。村里人慌了神……有说这是猪魂附了身,有说这是邪魄着了体。袁德义喝止他们,哪里有那么多邪性?这孩子就是单纯的被惊了魂!放在以前,斩刑砍头时候,会被惊吓到的人也不在少数!他用师承的土法子,帮孩子驱邪驱煞,但这边事情还没能解决,那边紧跟着又出了事,原本定下亲的两户人家,女方家的女娃儿突然间就暴毙了,死状凄惨无比。喜事变丧事,哀云一片。但很快……女娃儿头七还未过,男方家的娃儿也紧跟着枉死。到了这时候,袁德义才终于明白过来。这哪里是冲了血煞那么简单,分明是有邪祟作怪在害人,而那邪祟就在附身的孩子身体里。“呃……”“后来呢?”“你是怎么处理的?”我皱眉问他。袁德义面如死灰道:“我将那孩子带到村外的林子里,摆上菜墩,焚了杀生咒,我本来只是想威胁那附身的邪祟,如果它还不走,就叫它永生不得超生……”“结果,你就砍了那孩子的头,是吗?”耿小毛接过话茬儿,笑容怪异阴森问。袁德义神色更痛苦,悔恨不已的点了点头。他说,他当时就像也着了魔一样。他说,等他回过神时,那孩子圆滚滚的脑袋,已经滚落在了地上,炙热滚烫的血淋喷了他满身。我彻底的震惊在了当场!他……他怎么能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