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意识渐渐模糊,但我满脑子都是他那难听至极的猖狂大笑,简直像被他给洗脑了一样。我隐约还记得,是耿小毛把我背回了祖宅祭堂,方果儿守在我身边,又是一副急哭了的梨花带雨模样,而那个家伙,却好似命硬如蟑螂,没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第二天清晨,我们赶大早回了易县。仍旧是小毛背着我,但这次他没有再喊累,拼命咬着牙坚持。方果儿寸步不离守着我。而那家伙,死皮赖脸跟着方果儿,这惹得小毛很不满,但顾忌我伤势太重,实在没心思跟他计较。下午,赶回家中。终于把我安顿到房间里后,耿小毛累瘫在了地上。“嘿……”“那谁……”“耿小胖……”“帮我们出去买点东西,这是联系电话,这是清单,刷我的卡!”那家伙掏出张形式迥异的烫金卡片,随手丢给了耿小毛,颐指气使的态度,简直就像在使唤佣人。“你大爷的!”“老子忍你很久了!!”耿小毛怒火中烧,冲上去就拎住了他的衣领。“喂……”“要治他的伤,你最好立即、马上去备齐清单上的东西!”那家伙冲病床上的我,努了努嘴,随后又摆出欠揍脸,笑眯眯接着说:“想打架的话,我随时奉陪呢,咱们不急这一会儿。”“你……”耿小毛还想要发作,却被方果儿给拦了下来。“治伤救人要紧!”“就刷他的卡,别跟他客气,清单上列出的所有东西,你全都买上双份!”方果儿很理性的温柔劝道。耿小毛强忍下火气,这才点头道了声好。而那边,那讨厌家伙“嘁~”了一声,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哼哼!”“这样好了,统统预定上五份!”方果儿话还没说完,就听那边突然传来“扑通~”声,他一屁股没坐稳,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去。“你买那么多的药材是要当饭吃啊?!”那家伙不满道。方果儿却是没理他,仍旧跟耿小毛交代道:“除去其中的两份外,另外三份就归你了,折现还是要东西,你随意处置!……他不是有钱吗?刷爆他的卡!!”耿小毛阴阴一笑,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疲累紧跟着一扫而空,拿着金卡就出了门。方果儿又走回到床边,始终握着我的手。“你叫果儿?”“这名字真的很适合你呢!”“你不是本地人吧?”“祖籍哪里啊?”“今年芳龄啊?”“有对象了吗?”“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因为你的眼睛里有我呢!”……那家伙还在喋喋不休。方果儿不厌其烦,终于忍不住回道:“能不能请你闭上嘴?!”“哎呀呀……”“你肯和我说话,这说明你还是在乎我的。”“我只是喜欢你,我并没有恶意。”“如果喜欢你会是一种罪,那我宁愿挫骨扬灰。”……那家伙始终喋喋不休。方果儿横过去杀人般的凌厉视线,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这个惹人嫌的家伙,势必已经被碎尸万段。“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从网上抄来的土味儿情话很恶心?”她冷冷的说。“啊哈哈……”“哈哈……”那家伙抱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终于是肯闭上了嘴巴。沉默良久——“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没有!”“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重要吗?”“我姓段,单名煜,祖籍山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北邙村吗?”“不想!”“你相信命中注定吗?”“不信!”“常言道,缘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段煜还要喋喋不休的时候,方果儿终于忍无可忍起了身,段煜不由得愣了一愣。走出房间,又走回来。方果儿手里多了卷儿黑色胶带,她俏脸阴冷来到段煜面前。段煜抖了抖嘴角,更缩了缩脑袋。“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她问。段煜赔了个笑:“果儿,不论你将怎么狠心对我,我都愿意承受,因为我……呜呜呜!”先缠嘴巴又缠手脚,胆敢反抗就是一顿爆锤。可别看方果儿娇柔瘦弱,她可是学过攀岩术和防身术的女人,对付一个受伤的段煜,根本就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捆死在了凳子上。“终于安静了……”她又坐回床头边,握起我的手,神色又不禁担忧怅然。傍晚,耿小毛终于回来。大包小包拎进家门,他鼻孔哼出白气,双眼猩红彤彤,活像只兴奋的公牛。“你知道我今天赚了多少钱?”耿小毛问。方果儿看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微微蹙眉:“不知道,去煎药吧!”“好勒!”耿小毛答应道。方果儿突然又道:“等等!把那家伙先扔出去!”“诶?为什么?那可是财神爷啊!”耿小毛诧异道。方果儿抱以微笑:“我要卸磨杀驴,你有意见?”耿小毛满脸的尴尬,犹豫又犹豫,终究还是没敢扔到门外,且先扔到了院子里,好吃好喝伺候着。两天后,我从昏睡中苏醒。望着院子里,已经快要风干的木乃伊,不禁也是满脸尴尬。好歹也是托了他的福,我们这才能从北邙村活着回来,这么刻薄的对待人家,未免恩将仇报了些!解开段煜,一瞅见我,他就“扑通~”趴到了地上,抱着我大腿不肯撒手,痛哭嚎叫,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不停喊着:“恩人啊……”完了!这孩子不会被折磨傻了吧?我瞅向了方果儿,而她冷冷哼哼,满脸不在乎。扶进客厅,段煜还在俩腿发软,等他缓过了些神来,我这才问起关于他的经历。就听段煜告诉我说,早在一个星期以前,他接到北邙山的求救电话,就马不停蹄从山东赶了过来。没曾想……等他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北邙村已经空无一人,人畜皆亡,他察觉到北邙山有异,便进山去看个究竟,谁料才刚进山就惹到了水弥勒,一连纠缠了几天,如果不是遇到我们,他恐怕就没法活着离开那里了!“你也不知道北邙村是出了什么事?”我问。段煜沉吟道:“具体内情不知,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什么?”我情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