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卷来的话音,清晰落在了我的耳朵里,我只感觉心神骇然,呆呆的愣在当场。凭什么?为什么?你偏要来找我?打从幼年小时候遭你毒手,现如今我都长大了,你竟然还阴魂不散,咱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随着湖水归于平静,那道清冷声音,也随风消逝无踪。我深深意识到,这玩意儿还是消灭了最好。只可惜,我现在并没有灭她的能力。“湖中鬼神……”“湖中鬼神……”裴兴怀喘着气剧烈咳嗽,年迈身形晃了晃,险些没有跌倒,我虽然也并不好受,但还是及时搀住了这位老先生,今天可也真多亏了他倾力帮忙。他颤着手摆了摆,强撑精神道着没事。他又感叹——北邙山,葬北邙,不愧是为生人禁地!随随便便冒个鬼灵,都是这样的大有来头,那山中又还有多少妖邪鬼神?我陪了个苦笑,不知该怎么回答。多少?只怕是会超乎想象!也不知道段煜那个小子,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他还能不能再活着回来啊!搀着老先生,走到一旁去休息。立即有相应人等,出来将裴兴怀搀扶照顾,当时这位耄耋老人,已经就连站立都很难了。“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也很差啊!”张鸥赶来,表情古怪的不停瞅着我。我摇头又摆了手,施以血祭禁术,怎么可能会没事,但现在我要强撑着这口气,将事情妥善办完。我让张鸥通知华亭山,告诉阴阳先生林弘业,可以动手移转人财之位了。他点头道好,立即通过无线耳机,向山里等待众人通报消息。而我,则向天财之位走去。四十九道貔貅化身,并不算难办,分而破之即可,关键的还是这只瑞兽望天吼,实在是威猛骇人非常,但只要再摆平了它,此地拢财风水局便就能拆去大半了。张鸥跟上来,很可惜的与我感叹,就这样拆了风水局实在有点浪费。其实……或许……本该发挥更好的作用!我瞥了他一眼,这玩意儿其实就相当于,拿断子绝孙来换一时富贵,就算能给你发挥更好作用,你张鸥又舍得换吗?他认真考虑,最后摇头,他说着亏本生意不能做。他还说,如果要他断子绝孙来换,那绝对、肯定、百分百能够换来更多更多!我懒得搭理他。这家伙……竟然还真考虑了考虑?但他又皱眉问我,可万一等到以后,能有办法消解风水局隐患,这岂不就是无本万利了吗?我轻笑了笑,鄙夷似的看他。张鸥顿时生了气,他阴脸警告着我,不准拿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我收起笑容,转而问他,有没有想过那么一种可能。倘若……某天……所谓颠覆和变革出现,今天的问题确实不再是问题,那么如果到时候,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更为要命的问题,又该怎么办?拿眼下来说,这座华亭湖,那湖底的石棺鬼神。你就没有考虑过,万一等到以后,这鬼神远比今日所见,甚至远比她脱困之后现身,还要厉害多的多,届时你还能指望什么、指望谁来救你的祖孙几代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善恶……从来就不是彼此无联系的存在!我不知道所谓变革是什么,但我很清楚,阴阳运转遵循平衡之道,爷爷也是经常这样告诫我的!张鸥傻眼了,愣愣停住脚步,许久他才追上来,恭敬道声:“受教!”我表情古怪的看着他。受教什么?什么受教?我也只不过是,拿爷爷经常告诉我的话,说给了他听而已,怎么他还好像一副听懂了的样子?虽然,很想问问他,但顾忌面子,我实在没好意思张口。天财之位;瑞兽望天吼被镇之处;那是一片绿化场地,掀去地表一层薄薄绿草,便能看到一座小型的地池。石雕瑞兽望天吼,呈威猛状,又呈俯首状。深陷地池中,遥拜华亭山!打灯看到石雕瑞兽,我不禁惊叹石雕师傅的手艺高超。不但雕其形,更赋其神,栩栩如生。又经开光显灵之后,更蕴瑞兽灵性神威,虽然明知它是石头死物,但就站在地池边,站在石雕望天吼身前,仍能清晰感受莫名的惶惶威压,作用于心神魂魄,令人心生骇然恐惧。那份不甘……以及那份愤怒……将这瑞兽甚至化为了凶兽,随时将要择人而噬的凶兽!我脸色不由得更白了。说起来,谷承平他们也是真能耐,将瑞兽给活活逼到这份儿上,恐怕天底下也算独一份儿了。“怎么办?”“很难办!”“小先生以为呢?”……风水大师单正信等人,虽然已经施法布阵,暂时压制瑞兽望天吼之怒,但真想消去这份不甘愤怒,他们一时间纷纷也没了主意。只得,全都向我看了过来。我面色阵阵发苦。这事儿之前我真想简单了,湖中鬼神且不说,瑞兽竟也凶戾到这种地步,还能怎么办?赔罪恐怕是不行了,瑞兽逞凶非要噬人不可。真要说……瑞兽望天吼只反噬谷承平的话,我情愿就这么撒手不管。他造了孽,他该死。解决碧湖华府的风水局事,我从来都不是为他。但怕就怕瑞兽逞凶,非但反噬谷承平及谷家,还会反噬整个碧湖华府以及易县的风水富贵命脉,那到时候将会造成的影响可就太大了,势必也将波及很多很多无辜。送不走……也镇不住……所以,也只剩下最后个法子——屠灵!“啊?”“啥?”“小先生,你说真的?”“屠灵?”“屠…屠天财瑞兽望天吼之灵?”“这怕是疯了吧!”……单正信等人目瞪口呆看着我,俨然像是再看着一个疯子。他们从没想过这么办,因为也绝不敢这样办,开光显灵之瑞兽望天吼,真如果被人给屠灭灵性,用脚后跟想想都能知道,必然会招致瑞兽的凶残报复!谁承受得了?谁又敢拿命承受?何况……何况还是为了那天杀的谷承平?舍己为人是种美德,但舍己去为个手段卑鄙险恶的坏人,那是纯粹是白痴!我叹着气……九十九拜都拜过了,就差这一哆嗦。虱子多了不痒痒,债多了不压身,死猪还怕什么开水烫?来吧来吧!我抗下这桩事便是!不过……这可不是为了什么谷承平,这是为了方果儿的承诺,因为我答应过她要妥善处理好这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