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乱抱着巨大的好奇心跟着楚云昭去了尸检室,见到了那两句解剖过的尸体,立刻挤开人群凑了上去。楚云昭环顾了一眼尸检室,没有见到温茹的身影,暗暗松了一口气。“我们征得了死者家属的同意,为了查明死因,揪出真凶将其绳之以法,他们愿意献出受害者的遗体做研究分析,但是给我们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死者终究要下葬。”楚云昭说,“尸检报告你也看过了,比对一下吧。”秦乱看着尸体,陷入沉思。尸检室内的其他法医看着新来的陌生面孔,无不惊疑,其中的代表往楚云昭身边站了站,小声问道:“这是哪位?”“你们的同行。”楚云昭云淡风轻地回答说。“楚警官是特意找了个人来砸我们的饭碗吗?”法医代表打趣道。“那倒不至于,他只是比你们经历过的重案多一点。秦乱是美国约翰霍金斯大学医学博士生,像杀人碎尸扒皮这样的案子,他也就经手过两百多起吧……”楚云昭面无表情地说。其他法医听完脸色都变了。专门破重大变态杀人案的法医,如此深厚的经验与资质……绝对的让在场的所有人望尘莫及。秦乱虽然不爱说话,但耳朵倒是伶俐,他听到楚云昭在背后议论他,便转过身来,纠正了一句,“具体的数字是两百四十三起,最后一起案子的凶手跑掉了,至今没有找到,因此我辞职离开了重案部门。”“那就请秦医生再解读一下尸体上留下的犯罪痕迹吧,也上我们这些没读过名校的开开眼界。”法医代表笑着说道。不管这话里面是讽刺的意味多,还是挑衅的意味更多一些,在秦乱眼里,都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求教。秦乱点了点头,在工具盒里面找到白手套和解剖刀。装备完毕,他在第二具老者的尸体的胸腔部和腹腔部各重新划了两刀,扒开皮肉看了一眼,然后捻起几根尸体内部残留的杂草,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他眉头一皱,面色愈发深沉。其他人静静地等待着结果,谁都没敢打扰他。秦乱思索完,把手中的解剖刀换成了镊子,探进死者口腔里,他借着平台旁边的灯光仔细观察了一下死者咽喉部。“你们很厉害,能从这么多刀口制造的迷幻陷阱中找出死者的致命原因。”秦乱首先对周围几个身穿白大褂的法医竖了竖大拇指。“我们也是职业的,这点还是很容易做到的。”法医代表说。秦乱放下工具,指着皮肉上的刺绣纹络继续说下去的,“皮肉在刺绣之前做过细节缝合,死者在死亡时,颈部,胸腔,腹腔,都被打开过。死者没有舌头,胸腔膜和腹腔膜完整,所以取脏器的手法是从舌头开始,将一整套脏器拉下来的,这完全是屠夫干出来的事情,杀人的凶手绝对不是第一次剖尸,他至少对杀其他动物很熟练。”“那取出来的脏器去哪里了?”法医代表问。秦乱把目光指向楚云昭,微微一笑,“这你应该问他。”楚云昭低头沉思,“抛尸现场还有其他的东西吗?”“两个布娃娃。”“那脏器应该是被塞到布娃娃里了。以其血肉,代其骨肉子孙,或许是这么个意思。这是中变态的制作艺术。”众人惊诧。祥叔敲了敲脑袋,“我去找找那两个娃洼!”“变态犯罪心理的形成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们一定受到过特别极端的刺激,比如公司破产,至亲离世之类的,想挖掘犯罪的真相,就要挖掘尸体背后的故事。”楚云昭补充道。“这个死亡微笑怎么解释?”法医代表终于提出了那个让众人为难了许久的问题。“气体麻醉,过后血液内无残留,就算有残留,也是在肺叶上,但是器官被摘除了,顺理成章地清理掉了痕迹。死者脸上浮现出笑容,我们都知道,笑容的产生需要大脑皮层接受信号做出反应,最容易让人沉迷的信号是幻想,这个资料上的文字很相符。另外,尸检报告指出死者血液无致幻剂成分,也是对的,因为凶手用的是深度催眠。”秦乱解释道,“一般的催眠手段做不到杀人于无形,但是深度催眠可以,让死者在临死之前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为他们设下死亡圈套,整个过程中死者不会有任何痛觉,幻想结束时,也就是他们一命呜呼的时候。”深度催眠。这个词汇一提出,当场哗然,就连楚云昭都禁不住心头一颤。他恍然明了,为什了当日在地下停车场追踪那名看似文质彬彬的男子时,会遇到陌生人的重重阻碍,那人先后动用了行为心理学诱导了姑娘们的崇拜感,然后使用快速催眠给那几名毫不相干的壮汉植入潜意识,把楚云昭变成他们的敌人,所以他们下意识地就会去攻击他,但是醒来之后,全无印象。居然是这么回事!这样看来,那个不动声色,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是催眠师!一个好的催眠师,一定也是一个好的心理专家,必然也是个很厉害的团伙首脑。但是,这样的对手,对于警方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再给我几个小时的时间,我就能把一些犯罪手段分析做完,然后交给你做进一步的犯罪心理侧写。”秦乱摘掉手套,“但在这之前,我要先去抽支烟,好久没碰尸体了,这股腐臭味闻起来还是蛮难受的……”秦乱在一众法医错愕的眼神中往外走,刚推开尸检室的大门,却遇到了从外面办事回来的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林泽西和温茹二人。三人在门口对峙而立,相顾无声。“楚大神,你回来啦!”林泽西眼神越过秦乱的肩膀,看到了站在尸检室的楚云昭,连忙打招呼。秦乱整个人仿佛僵住了,目光停在温茹身上,良久。就在刚刚房门打开,看到温茹的一瞬间,他的脑袋嗡的一声,那些被他深埋的回忆全部如同火山岩浆一样喷薄出来。回忆中那张俊秀的脸蛋儿和眼前的人脸渐渐重合,合二为一……“这不可能!”秦乱忽然脱口喊道。这突然起来的惊叫把门口的两人吓了一跳,尤其是温茹,被他这一嗓子吓的不轻,躲在林泽西身后,碎碎念着,“这人谁啊……”秦乱眼神慌乱,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太像了,简直太像了!就连皱眉,害怕的神色都一模一样!“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已经死了,不可能!”秦乱推开两人,疯了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