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覃一成眯起眼,“那你想去哪儿?” “我是要跟师父学当眼把头的。”我非常有逻辑的说,“在茶叶店帮手浪费时间,师父,我能不能找个古董铺子打工?” 我看过几篇盗墓故事,里头都有主角在古董店掌眼宝贝、交易古董的情节,感觉能学到不少。 覃一成惊奇地看我:“没想到啊,你小子还挺聪明!” 那是,我虽然成绩不好,但只要想学的东西,就没有学不好的。 老师都夸我聪明呢,就是说我不学好。 “那倒也行,你年纪小,去铺子里当学徒正合适。”覃一成想想也对,“不过覃家没有古董铺子。这样,你等我写封信。谭家在古董街有间铺子,你和谭新恒认识,他们家不收外人入伙,但做个学徒伙计还是没问题的。” 我也觉得去认识的人那儿比较好,没想到覃家居然不开古董铺子,不过谭家也不错。 于是谢过师父,又说了几句好话,把覃一成哄得眉开眼笑。 说话间,我们已经进了屋子。 覃一成把我安排在二进靠左的一间客房里,里面很现代,有单独的浴室,里头有淋浴和浴缸。厕所也是单独的,不是乡下那种旱厕,而是抽水马桶。 还有空调,大夏天的空调一开,从脚底能一直凉快到脚板心! 从上山开始我们都没休息过,覃一成让我自便,然后自己回主卧休息去了。 我却特别精神,可能是这两天的经历太过刺激,此时安静下来居然半点都不困,干脆探索起房间来。 先是去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浴缸居然还带按摩功能,水也是常温的,我差点没睡着。 洗完澡,换上覃一成给我的T恤和工装裤,都是阿迪达斯的牌子,穿起来特别精神。 一时间也没事做了,我把空调开到26度,躺在席梦思大床上,感受身下柔软的触感,只觉得浑身都酥酥麻麻。 表达不出来的舒服。 这才是大城市的生活啊! 等以后有钱了,我也要在长沙买个这样的房子,把家里人都接过来,都享受享受! 再讨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儿,孝顺父母,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这辈子就圆满啦。 畅想着发财之后的生活,我不知不觉闭上眼,陷入沉眠。 再醒来已经是傍晚,院子里热闹起来,我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嗓音叽叽喳喳,似乎在和覃一成说话。 覃一成听着对那女孩很宠溺,时不时发出畅快的大笑,轻松惬意,就像普通人。 我心底有了猜测,出去一看,看见一个比我小很多,还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女孩在对覃一成撒娇。 虽然是差不多的式样,但城里的校服质量比村子里好很多倍,配色也好看。 穿在女孩子身上,不觉俗气,只显得青春活力。 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地昂扬起来。 “师父。”我大声打招呼,免得被误会在偷看,“师父,这个妹妹是?” 那女孩本来在拉着覃一成的手耍赖,此时看到我,羞得迅速钻到他后面:“嗲嗲,有客人来你都不告诉我!” 长沙人喊外公嗲嗲,我猜得没错,这是覃一成儿女的孩子。 “承祖,来认识认识。”覃一成利索地抱起小女孩,指着我给她看,“那是廖承祖,是嗲嗲的徒弟。要喊叔叔知道吗?” 叔!叔! 我有如天打雷劈,整个人呆在原地,张大嘴,显得特别傻。 “叔叔!”小女孩甜甜地喊出口,完全不觉得异常,“我叫张松梅,今年7岁,小学一年级!你可以叫我小梅!” “啊……啊……” 我发出几句无意义的声音,理智上知道论辈分她是得喊我叔,但感情上…… 被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叫叔叔,天可怜见,我才不到16啊! “叔叔?”张松梅等半天没等到回应,不由得撅起嘴,“嗲嗲,廖叔叔不理我,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覃一成狠狠瞪向我:“承祖!” 显然,我要是敢惹他宝贝外孙女不高兴,非得被这新鲜师父撕了不可。 我一个激灵,本能地扯出笑容:“小梅啊,你好,我是廖承祖。” 张松梅眨巴眨巴大眼睛,天真道:“叔叔,你口音好奇怪啊!” 我跟谭家兄弟等人交流都用的普通话,现在也一样,不过村小的教学水平大家都懂,口音当然会很浓烈。 只是不管覃一成还是谭家兄弟都没提过这茬儿,我也没那个意识。 张松梅和她外公说长沙话,跟我说的是普通话。虽然也有点口音,但比起我来简直是新闻联播的程度。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个刚进城的乡下人。 虽然之前在车上被安慰过,但看着光鲜靓丽、天真无邪的张松梅,还是禁不住自惭形秽起来。 覃一成笑看我一眼,逗张松梅:“那叔叔的口音难听不?” “不啊,我觉得好听!”张松梅从外公肩上跳下来,三两下蹦跶到我身边,“叔叔的口音好有意思,跟我们都不一样,好帅!” “叔叔,你能教教我吗?” 我楞在那里,小女孩眉目含笑,清澈的瞳孔不带丝毫虚伪。 不知怎的,明明被刀抵住脖子、和干尸面对面都没哭过的我,面对这样的眼神,居然涌出一股热泪。 我狼狈地擦擦眼,胡乱道:“好,好啊,叔叔教你……” “叔叔怎么哭了?”张松梅有点慌,急忙伸出衣袖想帮我擦眼泪,“是有人欺负叔叔吗,嗲嗲,有人欺负叔叔!” 我想安慰她,但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这两天遇到的惊险和恐惧都发泄出来,一时间完全无法说话。 覃一成轻轻叹口气,走过来摸摸小松梅的头:“叔叔只是有点伤心,小梅乖,让叔叔和嗲嗲待一会儿好吗?” “那嗲嗲要好好安慰叔叔哦。”小松梅懂事的没有纠缠,“今天活动课教了怎么做蛋糕,我给叔叔做个小蛋糕。甜甜的,叔叔吃了就不伤心啦!” 说完蹦蹦跶跶的跑远,一直看着的保姆急忙跟上。 偌大的院子里,瞬间只剩我和覃一成两人。 覃一成缓缓抱住我,把我的脑袋埋在他清瘦的胸膛里:“好娃娃,你受委屈了,想哭就哭吧。” 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抱住这个一天前还想要我性命的中年人,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