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中竟有奇毒!秦水墨睁眼,眼神冷凉似雪,看向秦无双。 秦无双望着秦水墨嫣然一笑道:“妹妹,我也和你一般手脚无力,怕是中了毒了!” “哦?”秦水墨也还以巧笑道:“世上下毒却毒到自己的人不多。” “是不多。”秦无双点头承认。 秦水墨接着说:“能毒到自己的女人就更少了。” 秦无双点点头道:“我算一个!” 秦水墨又笑:“费尽心思将别人毒倒,却马上又急着要给人解毒的,你也算一个!” 秦无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睛里翻滚着烈焰般的恶意,空气冷凉下来,两个女人在骡车内默不作声。 半晌,秦无双又笑了,仿佛刚认识秦水墨般打量着她,笑意盈盈道:“我倒未曾想,你竟还会给自己算命。” 秦水墨却不作声了,当真拿起那支笔来,就着朱砂画一片朱竹,晕开的残墨,就如竹林投下的影。 “你我这样脸色苍白,实在不像新嫁的侧妃。”秦无双道。 “谁又像呢?”秦水墨反问。 秦无双无端又生了气,是啊,宁王妃于那府中的三个女人都是言不符实的虚妄头衔,自己这般算计都仿佛是那虚妄的延伸,延伸成另一个笑话。她心头无端起了火,狠狠一巴掌打在秦水墨的脸上,“休要拿我和你比!你不配!” 秦水墨嘴角泛出腥甜的味道,脸上痛,心却似乎轻松了,心中那份纠结不安似乎在激怒秦无双时,便能逃开,她仰头笑道:“将门虎女,就这么点力气?” “”又是两声,秦无双看着秦水墨在自己的掌下倒下去,轻的像一张纸。她心中想,我才不要上她的当,想激怒我?没门!手却在盛怒下不听自己指挥般地抡出去!她恼极了,一把揪住秦水墨的脖子。 秦水墨的脸上除了掌印子,依旧是那般平静,眼睛里迷迷蒙蒙看不真切的样子。 秦无双恨她这样子,她从小卑贱,从小贫穷,从小在秦府幽灵似得一闪而过。怯生生的表象下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凭什么?你凭什么?!”秦无双摇晃着秦水墨又将她重重摔在车内的地板上! “你害我成为城中笑话,退婚张家,还要屈居在你之下当个侧妃!你莫不是以为在宁王心里我也在你之下?今日就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第五十章 一个故事 “这故事还得从妹妹身上讲起。”秦无双从秦水墨袖中一把翻出个胭脂盒子,置在案上。 秦水墨偏过头去不看那盒子。 秦无双一把扭住秦水墨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胭脂盒,精巧的缠枝莲纹泛着冷凉的光。 “不愿意听吗?那可由不得你!”秦无双另一只手掀开胭脂盒的盖子,食指拈起一块胭脂膏子,狠狠抹在秦水墨的脸上,“我最不喜欢你这张脸,满脸都是心思和算计,让我给你打扮打扮!” 秦水墨仍不做声。 “你此刻气力恢复,却也不用装着吵不动架的样子。”秦无双嘴角一抹讥讽的笑。 秦水墨身上无力感渐渐消失,心中也清明起来。她知道秦无双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暗暗闭上眼不打算听,但秦无双的声音却清晰地跳进耳朵。 “枉你整日将这个破盒子带在身边,却不知道这便是那千魂散的解药!” “千魂散”秦水墨嘴上念一声,心中痛一生。 谁人巧设相思局?将自己推入这万劫不复? 天安城中的逍遥王爷,那秀若芝兰的温润外表下,竟能藏着如此深沉的算计? 秦水墨啊,秦水墨,枉你也是天屿山传人。你身负重任来到这天安城,自以为能解天下之局,将他人当作棋子,巧样安排,连堂堂隆德皇帝也被你算计在内。 雅集之上的猎艳群芳,秦府之内的杀人决断,巧样手段下将群群众生画作一幅海棠图。 威远镖局奏响鸣香琴,花楼之上研开朱砂墨,浮生六合图现世,天下之局意乱。 你算得狠,算的准,却独独漏算一样,就是你自己! 你不知,雨夜之下,行踪败露,银丝织就的彼岸花,释放出的是阿修罗界的焰火; 你不知,雪中曼陀,素手炊烟,白糖芝麻的茶花饼,包裹住的是奔放流动的血花。 是谁轻轻抚摸着缠枝莲纹胭脂盒,带着奇毒千魂散回到天屿山?玄玉手中燃起的凝元香,凝住秦水墨细若游丝的命悬一线,却也吹响了自己魂归太虚的催命曲。 寂静松林,师兄弟们洒在雪上的血迹,已经被冻住。师父绿玉拂尘上透出的点点红光,将秦水墨的无忧过往全部封藏。 “好,好得很!白衣翻飞的秦水墨已经死在火海里。既然你处处算计,步步为营,就让我们看看终究是鱼死网破,还是兔死狗烹!” 秦水墨心下痛苦不堪,双肩隐隐抖动。 秦无双冷笑:“你不用怕,念着父亲对你的心思我不会让你死的。” 秦水墨亦笑:“我和你一同来这月老庙,我若死了,最脱不了干系的就是你,倒是白便宜了那替你出下如此计谋的张玉若了。” 秦无双笑道:“你却不笨。” 秦水墨笑道:“你却很笨!” 秦无双双目圆睁。 “今日这重重机密,步步算计,早已涉及了皇家隐秘,朝廷动荡之局。张玉若让你知道了这许多,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 秦无双胸中一惊,面色白了一白,却仍是笑道:“你说的原也有理,但我不过是个粗人,怎么及得上妹妹玲珑心思万般谋算?张玉若最容不下的始终是你!” 秦水墨叹口气:“一切立时分晓。” 话音未落,便听轿外打水回来的丫鬟一声惊呼。 半空之中,晴天霹雳一声响起个炸雷,轰隆而来! 万念崖壁上千斤巨石劈空落下!竟是山崩之势!万千流石滚滚而下! 几个侍卫待要来救,但自然的浩瀚之力,人却哪里能救得?山崩之声如平地生雷,早已惊了胯下之马!呼啸的泥石流携卷着漫天黄尘只一瞬间便将骡车淹没! “砰”千钧巨石猛地拍在骡车之上,车辕子立时断裂,那拉车的骡子已被石块砸的血ròu模糊!车索瞬时绷断,骡车如失了重心的陀螺,在空中连反两翻,便被土石挟裹着落入崖下而去! 车内两女,如笼中两只被缚的鸟,狠狠被撞在车轿的门板上!秦无双的恼怒立时之间便成了绝望,死亡下一刻便要来临了! 秦水墨却顾不得她,一把拉开琴囊,左手画太阳,太阴,右手三指末节以精巧无论的指法,在鸣香琴上弹出一音。正是一曲《谷神曲》的始音。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鸣香琴金木水火土五弦齐发出最强一音,在六度虚空中,造出生生不息的谷神玄牝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