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起。丹青只将一根温温的手指触上她略凉的唇,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便已置身这里。 不论这里将发生什么,必然和她有关。 那断壁上,有一个小小的豁口,她从披风的缝隙中刚好可以向外张望。视线所及之处,十数丈外的土地,有个向下的凹陷,那凹陷的正中却有个土台微微隆起。 山风吹过,四面寂静无声。山间的虫鸟都在刹那间沉默。 秦水墨惊讶地发现,眼前朦胧中的凹陷和土台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那低下去的地方渐渐有黑影升起,就如一滩流动着的水,慢慢地漫过低洼处,将周围缓缓填平。 而那凸起的土台也渐渐与周围的地面合二为一,分不出彼此。 土台之上,却从茫茫虚无中,孕育出一点红芒。 那红芒颜色渐渐转浅,却也慢慢长大,变成粉嘟嘟毛茸茸的一团。 莫非又是幻术?秦水墨心中思量,但自己并未有人给予暗示,这幻术怎可无中生有? 就在那粉嘟嘟地一团渐渐暗下去的时候,一道白光飘然而至,紧紧缠向那粉光。粉色光团便摇摇欲坠中左右摆动,似要挣脱那白光束缚。 仔细看时,那白光却是一条银线,一端绕住那粉色,一端在黑暗中,想来是有人操控。 白光越绷越直,越绷越紧,粉红光芒却终是闪了几闪消失不见。 黑暗中有人叹一口气。紧接着却又有女子的笑声。 “你还不死心吗?”女子笑道。 “你管不着!”那声音嘶哑难辨,不知为何秦水墨的心却跳了一下。 女子又说道:“左护法,你虽然用的也是天屿山离幽心法,但这奇瑶之花,没有商氏血脉却是拿不到。” “哼!”那男子却不理会。 女子似也动了气道:“左护法,咱们此次在这里的任务已完,那日擅自刺杀宁王,已为本教召来麻烦,切莫在此地逗留!” 沙哑嗓音的男子道:“不劳阁下提醒!” 那女子道:“四日后的任务完成,咱们即刻返回总教!我希望在这几日左护法不要再给我惹麻烦!” 暗的夜中,再无声响,想来二人已经离去。 秦水墨头痛欲裂,“天屿山”“离幽心法”几个词揪住自己的心神,揪得人肝胆欲裂。恍惚中,耳畔阵阵清风,秦水墨缓缓睁开眼,天边是微微泛着青光,身上盖着黑色披风。 听得身后动静,丹青回头。 “丹青,那人是谁?”秦水墨问。 丹青摇头。 “我是谁?天屿山又是哪?” 丹青走近,一只温润的手掌贴上秦水墨的额头,怅然道:“你是水墨呀,你还记得师父和师兄们吗?” 眼前,竹海,雪原,鸟叫,虫鸣一晃而过,一个小小少年站在玉笔峰前,大声说道:“你信我!我护你一生一世!少一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 眼前仿佛又是那日除夕夜,师父酒醉微酣,几个少年唇红齿白,朗声道:“一种墨眉,下弦不似初弦好。壮怀未老,何事伤心早?素壁斜辉,青影横窗扫。并肩何人,天机渺渺。”秦水墨眼中有泪涌出,喃喃接道:“玉笔干,香晚到,候春春难早。” 泪光中,丹青轻吟一句:“奇山悄,乌啼月小。” “师父呢?玄怀呢?玄朔呢?我我看到血满手的血”秦水墨突然情绪激动,满胸沸腾的苦楚就像烧灼的火焰噬咬着自己的心,胸中血气翻腾,一口腥甜涌上。 翻飞火光中,黑衣男子一翻手便破去了自己的“万叶千松”,他身侧绿衣女子笑容殷殷。 可那黑衣男子的面目却是一团云雾似的看不真切,秦水墨徒劳地睁大眼,脑海中却是一阵剧痛! “噗”一口鲜血落在草地上。 丹青待水墨吐出一口淤血,解了胸中瘀滞,才将一粒丸药塞入她口中,同时手指快如闪电连点她身上五大穴道。 “丹青在这里,不要怕,都会好的!”丹青将秦水墨紧紧拥在怀中,淡漠情感的少年第二次流出眼泪。 吐出胸中淤血,秦水墨心中却清明不少。 秦水墨牢牢抓住丹青的手臂,生怕一松手便再也寻不到了,她用刚刚消了淤血的手,抚上丹青瘦削的脸颊,“真是我的丹青呀,我还以为你” “师父”丹青吐出这两个字,仿佛用了莫大的力气。 “师父还活着?”秦水墨满心感激与欣喜,却看到丹青摇了摇头,心中瞬时便又冷了下去。 丹青从怀中掏出一封羊皮卷塞在水墨手中。 秦水墨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解开羊皮卷,却是一页纸笺包在其中。 无比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吾徒水墨,见字如面。我天屿山秉承商氏一族天枢传承,护佑苍生。怎奈世人多奸,天道不再,故而天枢传承散落神州。今吾天屿山一脉遭此重创,但尔乃商氏血脉,千万珍重。生死须臾不过万物生长不变之道。尔切不可心怀仇恨,落入魔道。若要知前尘过往,可去我天枢圣地栖梧海。离幽离幻,万念同尘。切记切记”秦水墨心中悲戚,“师父” “我们,走”丹青一字一顿说道。 秦水墨点头,“等我,三日。我要证明一件事。” 第四十八章 回门 猗兰轩内,阿言默不作声地将古琴、小黑瓶和一个缠枝莲纹胭脂盒子收拾整齐。 秦水墨见她眼圈红红,初始倒不在意,想是又受了门口护卫的气。一时却又见她将前厅双鱼吉庆柜打开,不知寻了件什么物事,背了自己在那西边黄梨木窗子地下仔细翻看,双肩隐隐抖动。 秦水墨心知自己今日一去,不知几时能会还,心中也着实放心不下阿言,便走了近前去。 阿言听得身后脚步声,忙一侧身,将手中物件笼入袖中,又取出手帕在面上拭了一下,方才回身向秦水墨施礼。 秦水墨见她面上泪痕犹在,袖中之物却露出雪白一角,上面坠着几点鲜红翠绿,便道:“是何物引你伤心?” 阿言咬咬嘴唇,将袖中物取出,摊在桌上。 秦水墨细看却是雪白的蜀锦上绣着一支半开芍药,倒是活灵活现,生动精致。 秦水墨问道:“这是芍药的绣工?” 阿言答道:“回夫人,是。” 秦水墨道:“你们几个女子,倒是只有她做得成这份安静。所谓绣工,经纬之间绣的本是女儿家的心事。凭着这份绣工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 阿言却忍不住眼泪直落道:“难得夫人不怪罪她,可她竟是个命薄之人,没那个福分了!” 秦水墨轻声道:“可是得了重症暴毙?” 阿言红了眼圈点头道:“今早厨房的小环送粥来,我才听说,自打十几日前回了家便一病不起,没几日就走了。” 秦水墨心中一凛,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