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伤人，不要就还给我。”

    “不，我没说不要。”早坂躲开他抓来的手，直接解开袋子身手抓了一块黄油曲奇饼干摇晃着，像是自己吃亏了似的感叹：“这就当是我这段时间来，被你折磨的精神损失费的利息吧？”

    “随便你。”

    “嗯~这味道....倒是还行，就是感觉不太像新手做的？而且闻起来.....”

    两口就将饼干吃掉的早坂，用大拇指抹去嘴角的碎屑后莫名皱起眉头，并在察觉到他缓缓移开的目光时，半眯着眼睛的凝视着他：“尽管我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安雁大人你该不会.....”

    尽管早坂爱的用词十分恭敬，可是语气却异常冰冷，仿佛已经猜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令他连忙下意识就想转身跑路，早坂爱却快步就追了上去，在沉浸于收到礼物喜悦的辉夜看不见的角落，就将其推到墙边，并且“——啪！！”地一巴掌拍在了他耳边。

    他被吓了一跳，反射性低下头，看向正面无表情地死死瞪着自己的少女，犹豫道：“我说，你....？”

    “——你，就不能做个人吗？”

    眼神无比冰冷的少女，打断他的语气更如西伯利亚的寒流一般。

    倒是这奇怪的说法，令他有些为难：“不是人的话....我在你的眼里是什么？？”

    早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言道：“——那些饼干根本不是手工的作品！”

    “....不愧是你，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你这是承认了？”

    安雁露出有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表情：“这个....嘛，毕竟我也不是那种死不认账的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啊！辉夜竟然会那么在意一盒饼干....我本来倒只是光明正大的借点钱而已.....”

    “借钱的方式，应该有很多吧！”早坂爱的脸上写满了严肃和不悦。

    可这话一说出口，本来脸上充满尴尬和羞愧的安雁，倒是有些忍不住想翻白眼了：“你这话是认真的吗？如果正常可以借到，我还需要这样大费周章？说到底我一开始也说了是买的便宜货吧？我怎么知道辉夜会脑补那么多？我也很晕啊！”

    “这个.....”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的早坂，干脆别过脸去缓了缓，便重新换上认真的表情，严厉呵斥道：“总之这是你的错！但既然都骗了，你就给我好好骗到底！”

    “....竟然在这个时候直接跳过刚刚的话题？”

    “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不是....我还以为你会坚持让我去坦白了。”

    “....那毕竟是辉夜大人第一次从家人那收到礼物，打破小孩子的梦实在不太好。”早坂爱犹豫一会儿死心地轻叹一声，对他叮嘱道：“如果你自己知道错了，就在别的地方补偿一下她，那曲奇倒是不用担心，反正她肯定发现不了。”

    “....明天我就买点好的曲奇吧。”

    “拿辉夜的钱？”

    “没有办法吧！我又没有钱！要不然你给我点？”

    “你...真的差劲。”他这话才说出口，早坂的脸色就跟着刷地一下变得无比阴沉：“竟然想从女孩子手里借钱，给另一个女孩子买礼物？”

    “不是....也不用突然说的这么过分吧？辉夜是我的妹妹，你和我也不是什么暧昧和追求的对象，你要不想借钱可以直接说啊！不用这样没事讽刺我一句吧？？？”

    “那我不借。”

    早坂爱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似的，连想也不想立刻回答，叫他一下没忍住伸手按在她的天灵盖上：“....怎么办，我突然好想打你？”

    “我会大喊，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解释？”早坂爱一点不慌，反而嘴角上翘露出愉快的笑容。

    很明显，平日里安雁与辉夜都给她找了不少麻烦，偶尔能报复一下这兄妹，她其实也是很开心的。

    “我真.....”

    努力挤出笑容以对的他，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是在这个时候....已经从那欣喜中回过神的辉夜，倒是已经顺着两人争吵的声音找了过来，并在目睹两人时石化当场。

    名义上是女仆，实际却与自己情同姐妹的人，正在逆向壁咚自己的哥哥，而自己的哥哥正“抚摸”着姐妹的脑袋，两人还都带着的笑容注视着彼此。

    这画面就是再没想象力的人，都能联想到一大堆事，就连不谙世事的辉夜也在恍惚中想到了许多事情，不自觉脸色苍白的缓缓开口：

    “哥哥....早坂....你们....在做什么？”

    ““？！””

    两人察觉到她的出现，下意识看了过去并迅速，推开对方彼此拉进了距离。

    “误会！这是误会！辉夜大人！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关系都没有！”

    “对！只是这家伙在追求我，我拒绝了！所以我们什么关系都还没有！”

    在早坂爱说完之后，安雁也跟着连忙解释起来，只是内容....多少有点打击报复的意思。

    这也令早坂爱猛地重新看过来，那视线凌厉的就仿佛是要杀人一般。

    可都还没有来得及指责，她却先注意到辉夜看他们的脸色相当的奇怪。

    辉夜那不知该形容为惨白，还是怎么样的脸色，令早坂瞪了眼安雁便快步上前解释：“辉夜大人，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啊！”

    “嗯....嗯，我相信你.....”

    辉夜十分勉强的点头，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相信了她。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早坂爱追求着安雁，而安雁似乎也对早坂爱怀有那方面感情。

    也就是说，在自己的生命中最重要，也是关系最紧密的两个人....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感情出现进一步升华？

    这算亲上加亲？还是什么？——辉夜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莫名有一种他们都要丢下自己的错觉，更有些备受打击的感觉，以及除此之外....还有些难言的复杂心情。

    之后的时间里，早坂爱努力想解释清楚，辉夜却都是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听进去一样。

    而安雁倒是不太在意这些，甚至感觉这样的误会也好，不然辉夜真变成兄控，搞不好自己也会被影响成妹控....因此适度的距离似乎也很有必要。

    当然他其实还是想被辉夜亲近，可毕竟没血缘导致他不好拿捏距离，靠着虚假的亲属关系，让辉夜对自己抱有过度依赖的情感，他多少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

    所以他也担心关系太好，事情曝光自己会被彻底的厌恶....没办法，他虽然表面是这样，可实际也不是真没心没肺到，能完全不在意这些事的人。

    因此他带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准备在旁看早坂爱的热闹看个彻底。

    但这也令误会在他的忽视下，就这么逐渐无限期的拖延了下去，始终无法得到彻底的解决。

    第四十三章 起源之夜·半神菈妮 4k

    当天的夜晚，从始至终咬牙切齿地早坂爱与一直惆怅若失的辉夜面前逃走后，安雁便自顾自回到房间。

    在晚饭后就这么喝着可乐、趴在窗台边，看了看就放在身旁的菈妮玩偶，在仰头注视夜空中皎洁的满月，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便不自觉跟着回想起最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

    抵达这个世界之前的夜晚，完全不能算是巧合的每个夜晚、每一天都是满月。

    .........................

    那是个位于辽阔高原的村庄，村庄外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只是村庄内却空无一人。

    月光洒在草原上，犹如一层银色的轻纱，将整个大地笼罩其中。

    草原上的草儿摇曳着，仿佛在跳着优美的舞蹈，它们的颜色在月光的映照下变得柔和而温暖，宛如一片翠绿的海洋。

    而正是在这样如画的光景中，衣着朴素的少年——安雁就这么穿过了村庄，踏上荒野般的草原，望着天空中的一明一暗的两轮月亮，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平日他绝不会离开村子，因为外面实在过于危险，然而村子已经彻底没有人存在，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基本在快失去意识的时候，踏上返乡的旅途。

    不过对他这样诞生在这个村子的人而言，这个“月之民”的村落，便是自己的故乡。

    村里其他人全都是来自高原下方，名为“癫火村”的村落。

    村里人的先祖在绝望中召唤了癫火，而所谓癫火听起来不好解释，实际上就是“混沌之火”。

    源于另一个世界的外神的力量，本质便是——灭绝一切生命，焚尽一切意志，使万物重归混沌，代表着否定一切美好的毁灭意志。

    只是很久以前有一部分村民害怕了，那会让所有使用者发狂的癫火，于是便离开癫火村寻求其祂神的庇护。

    其中安雁这一辈子的祖先，就是来到这月光祭坛与残留在这块大地上仅存的月之民和不少强者通婚，还信仰起了各种各样的神。

    从六尊外神到不完全的神的后裔——半神们，所有神他们都分批的信仰过去，可谓是临时抱佛脚的极致体现。

    而这些一切都就是为避免后代，继续被癫火影响变成疯子，不过.....

    就算他们疯狂的采取一切措施，甚至进行各种各样诡异的仪式，向邪神献祭自己被大卸八块的家人，或是自己的器官什么的都无济于事。

    所有人终究还是全疯了....这也算是染指不可控力量的代价吧？

    “所以说，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漫无目的的展开旅行的安雁，回想起村子里可悲的一切，他便忍不住自嘲起来。

    然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去哪里，又究竟会死在什么地方。

    然而在他逐渐走累，坐在悬崖的边缘眺望下方的湿地沼泽，注视那游荡于其间的行尸走肉，内心充满了积郁。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都不奢求飞黄腾达的开挂人生，至少有几个正常的、可以交流的人啊。”

    诞生于这濒临崩坏的世界，已无欲无求的他望着下方行尸走肉，这会儿几乎都快想哭了。

    从出生到现在，他都居住在这名为“月光祭坛”的高原，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太阳，月亮倒是莫名其妙有两个，还有个大过头的黄金树在大地的遥远彼端，将他这边的天空大半都遮蔽。

    而天空中两轮比过去他认知里的月亮，要大了不少的月亮，一颗叫做蕾娜菈的满月、另一颗则是菈妮的暗月。

    至于为什么是人名，因为那还真就代表着人，或者说——神。

    其中就有个是他们家，现在侍奉的卡利亚王室的继承人——月之公主菈妮。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很久以前，他们家侍奉的是卡利亚王室的末代女王——满月女王蕾娜菈。

    但那女王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了，所以家里人换成继承人的半神菈妮。

    虽然只是半神，但据说掌控着属于自己的律法（法则），寒冷黑夜与星星、月亮的律法。

    即便现在星空不太正常，被另一个半神给封印了，可天空中较为昏暗的月球，依旧是其意志最重要的体现。

    ....真的假的他也不清楚，甚至他都搞不懂更换信仰，为什么也能这么随便，自己这一家人真是信徒？这样神不救他们好像都不奇怪了？

    然而就算怀疑自家信仰，这个时候他却也只能望着天空中的暗月默默祈祷，希望有一天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

    因为他居住的这里虽安全却也相当偏，可也不知是村里哪个人，神经搭错再一次接触被视为禁忌的癫火，还是先祖接触癫火导致的问题，所有人一个接着一个开始疯了。

    甚至父母都在一个月前疯了，大概也跟着踏上返乡的旅程，让他一度怀疑这是个疯人院似的世界。

    也是在难过一段时间后，生活又在时间流逝下回归平淡，可他也厌倦了这归宿在村里等待死亡或疯狂的日子。

    尽管对付不了那些，游荡在世界各处的怪物，当他还是开始了自己的旅行。

    “....如果真的有神，会弄出这样奇怪世界的神，肯定也是什么邪神吧？”

    想到自己不知会死在哪里，又或是在什么时候步入符合村人后尘的安雁，忍不住喃喃自语的叹起气来。

    只是这一个月来都只是在自言自语的他，此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陌生的女声。

    “——邪神吗？这倒是个有意思的猜测。”

    “........我终于出现幻听了？”

    这么多年来都在这封闭的村里，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陌生人声音，令他忍不住单手扶额的忧虑起来，生怕明天自己就会疯掉。

    可这倒是让身后，跟着再度传来无奈的声音：“....我最后的信徒呀，你姑且先回过头，看看你信仰的神怎么样？”

    “....幻听还能达成对话吗？”他自语着却还是下意识听从那声音的意见，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

    入目那习以为常的草原中，不知为何多出了一把椅子。

    莫名出现的椅子上，不知为何还垫了几本书，而书上则端坐在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

    那端坐于高处俯视自己的少女，有着宝石般蔚蓝的眼眸，垂落在肩头的蓝色短发看起来有些微卷，淡蓝色的皮肤与精致到无以复加的脸蛋，就仿佛人偶一般无可挑剔。

    只是脸上有着奇怪的符文，左眼莫名的紧闭着，头上还带着宽大的白色蓝底的魔女帽。

    更让人在意的倒是她明显有四只手，若是认真的去观察，似乎还有人偶特征.....

    “....还真是人偶？”

    “可以算，不过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人偶少女带着淡淡的微笑，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我是魔女菈妮，也是你信仰中暗月象征。”

    ....半桶水的信仰竟然也能得到回应？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方便好用的事情吗？村里人看起来疯疯癫癫，原来也不是那么傻？

    从未见过的信仰对象，还是被强迫去信仰的神出现在面前，令安雁惊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现在很想问，自己的神为什么弄来椅子却不坐椅子，反而还再画蛇添足的弄些书要坐在书上？

    难不成只是想比自己高？神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幼稚吧？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不会是在想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吧？”

    “——怎、怎么会！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对您的信仰日月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