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所有人都动起来了。有人主动去帮助警察,指挥交通,把两头堵着的车子都疏散了。也有人捐出了家里晾晒衣服的竹竿,有人给了条纹布,有人拿来了钳子,椅子。一个窝棚就这么快速的给搭起来了。 不过天不遂人愿,棚子刚搭好,就开始刮起了很大的风。这个只用了十几分钟搭出来的简易棚子,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这么大的风呢。一时间棚子倒了。盖住了那尸体。就有人说就让它这么盖这好了,只要血水不被冲出来就好。 开始下大雨了。夹杂着雷声,那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打在条纹布上,哒哒作响。我也早早回到了瞎子叔的房子,就搬着小凳子,坐在门口看着那边的情况。 瞎子叔还在人家家里躲雨呢,雨很大,根本就看不清他在哪里。 关天成突然说道:“坏事了?” “什么坏了?”我问着。雨实在太大了,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根本就看不到。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片雨,加上地上哗哗流着的雨水。 关天成没有回答我,紧紧盯着地面上的雨水。这下,我也知道他说的坏事了是什么意思了。那地上的雨水,夹杂着红色的血,开始往下流。而且是越来越浓。 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能冲多远,这个估计谁也没有做过实验吧。反正现在我们这里看去,就真的是血流成河了。 大头那二缺的货,竟然拿着我们买来给瞎子叔的石榴就在门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还真挺像血流成河的。好在我们现在都不住在这里了,要不,也要跟着倒霉。” “你也吃得下去?” “有什么吃不下去的。人又不我害死的。说这个啊,她女儿不是自己撞上那石头死的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怨气,还想着要把住在这巷子里的人都杀了?她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关天成说道:“要真是自杀的,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自杀,就是自己愿意去死,她绝对不是。她恨,她想要报复。她和孩子都是撞死在生财石上的,他们的血,他们的怨,都被生财石吸收了。当初那石头,应该就是出事了,才被人要求换个地方放。他们家没合适的地方,就只能放在自己家门口了。” “他杀的?”我凑上去,瞪着眼睛瞪着关天成给我再确认一下。这可是命案呢。 “那天晚上的事情,没人看到。但是石头肯定还记得。石头不会跟警察报案,它也没办法说话作证。它只能找个机会,自己报复了。” 大头点点头:“邪门!” 雨小了,四周再次放亮。这种突然的大雷雨,持续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就算太阳已经再次露了出来,也没人敢去踩路面。谁知道这么一脚踩下去,会不会踩到那些血水,让血水在鞋底带着回家呢? 瞎子叔还是被大家推出来了。瞎子叔啊瞎子叔,这么多年装瞎子,现在被人推出来,他还是要装瞎子。瞎子就算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很熟悉这地方了,他会记得哪里有石头,哪里有坑,但是他绝对不会看到哪里有血水。 我都能感觉到瞎子叔墨镜下那紧紧皱着的,还十分嫌弃的眉眼了。为了让他看起来就是一个瞎子,只能一步步踩在血水上。 瞎子叔叫那家人来掀开条纹布,跟他说说情况。磨了十几分钟,才掀开了条纹布。那十几分钟里,大家做的就是去找一双烂鞋子换上。估计着一会那鞋子都不要了。 条纹布掀开,里面的情况,让人惊讶。围观的女人,都把孩子带走了。一些年纪比较轻的男人,都被家里的长辈吼着,让他们马上离开。不过中国最不缺是就是看热闹的人,就算赶走了一批,还是会有人围观的。 终于疏导了交通回来的警察,看着那情景,也傻眼了。 我没敢看,还是大头给我描述的。那女人本来就是被大石头轧到了肚子的位置上,肚子都已经是开放性的伤口了。这么大的雨水灌进去,冲出来的不只有血,还有肚子里的东西。条纹布挡着,一开始也没看出什么来。现在条纹布一掀起来,那里面不只血肉模糊,是整个肚子都成糊糊了。 瞎子叔在那边喊着关天成,让关天成过去看看。他是说,那帮人,说不清楚,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让关天成去给他说清楚来,他就是看不到。 瞎子叔这是叫关天成过去帮处理呢。 反正这个热闹我是不去凑的,就看到被轧的腿和肚子,我都已经吃不下饭了,要是让我去看现在的情况,我估计,我能一个星期减肥了。 大头也过去凑热闹了,就留下毛子在这里陪我。毛子是个好老公,又在哪跟他老婆聊天,说这边的事情,还是当有趣八卦说的,那种恐怖场面都被他省略了。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有人来装尸体了。是连着条纹布,带着尸体碎渣一起装走。关天成说是让他们拉去直接火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 而整个巷子,今晚上都不用睡了,家家户户接水管,请环卫工的洒水车,把巷子路面清洗一遍,再撒上石灰。家家户户门口贴上红纸,挂上桃树枝,至于那块生财石,今晚上由瞎子叔给她做法,让它不再生事。希望能躲过这次的血流成河吧。三朝头七,巷子里所有人家,都在门口烧纸钱,供饭菜,给死者好处。让它不要在这里闹腾。 安排下去之后,还是有人闹腾了。人群里就有个老头子喊着:“凭什么要什么这么做?他们家死人,他们家出事,我们就都得跟着倒霉?接水冲路面不要钱吗?不要力吗?烧纸钱,供饭菜,这些不都是钱买的吗?” 瞎子叔来了一句:“随便你。你不做就算。反正我也没收你们一分钱。”瞎子叔说完,就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他站在门口,点了火堆,脱了鞋,把鞋子摔了出去,才打着赤脚跨火堆回到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