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卓得意地笑笑:“看来,试验成功了。半夏,我想这大概就是凶手使的小伎俩吧!” 罗半夏上前拉动厕所的门,果然是纹丝不动。“你是怎么做到的?”“说出来不值一钱。”吴卓道,“厕所的门锁是通过转动使得金属片锁芯够到锁眼,只要用丝线拉动金属片让它插到锁眼里面就可以了。”“哼,那你又怎么解释门锁被卡死这件事呢?”杜文姜不甘心地问道。 吴卓胸有成竹地说:“在金属片锁芯上再系一根丝线,跟厕所内的某处相连接,而丝线的长度正好等于锁芯跟那一处之间的距离。一旦锁芯插入锁眼,丝线便绷直,达到了极限。从外面自然就无法拧动锁芯了。 吴卓的推理让在场的人都怔住了。——似乎非常完美。没有任何破绽。可是,完美得有点过了头吧? 罗半夏正想要说什么,突然身旁挤过一个黑色的身影,径直走到厕所的门旁。冷峻的脸上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抢过旁边乘务员手中的钥匙,插入锁孔使劲地一拧。 只听见“嘣”地一声,好像什么细细的东西断了。然后厕所门被打开了。 “瞧瞧,瞧瞧!”杜文姜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那么喜爱茂威汀这个冷酷男,他为他带来了奇迹,为他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挽回了颜面。“什么能把门锁卡死?稍微用点力,丝线就断了,真是可笑!”吴卓却不疾不徐地答道:“我用的只是普通的棉线,牢度当然不足。但如果是具有一定硬度的钓鱼线或者金属丝的话……”“恐怕也不行吧。”黑衣男子声音低沉得好像能将人带入地狱,“门打开之后,第一发现者肯定能看到那些丝线,如何处理?”“是啊,第一发现者好像是你本人吧?这么说来,你很可疑哦!”杜文姜跳窜得像个小丑。 罗半夏很是看不过眼,自己的下属竟然跟一个身份不明的可疑分子沆瀣一气。 “第一发现者……”吴卓仿佛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回头望向周正元,“或许,这位姓周的同学正是抹去丝线痕迹的凶嫌。” 周正元的脸色由红转白,继而变成铁青色:“拜托,吴老师,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当时,你和那个乘务员都在场,我哪有机会去毁灭证据。况且,如果我能做得到,你和那位乘务员也同样做得到。” ——真是混乱啊!罗半夏觉得有些头疼,事情好像演变成难以收拾的局面了。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此时此刻的争论都有一点像是……无谓的内耗。 这时,茂威汀在厕所的门板上轻轻敲了下,低声说:“所以,这只是理论上的诡计,不符合案发现场的真实情形。”“那密室到底是如何做成的?”吴卓不甘心地嘀咕着。“解不开这个谜团,说什么都是枉然。” “事实上,我有个想法。”罗半夏终于开口道。 “能够证明案发现场是个密室的,其实只有三个人。不,确切地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用钥匙开锁,却打不开的乘务员小金;另一个是曾经拿小金的钥匙也尝试过开门的吴卓。”“半夏,你这是什么意思?”吴卓的内心升腾起不好的预感。“用最简单的方式去想,如果你们两个串通好,是同谋的话,那么就算站在你们身边的周正元也发现不了这一切。”罗半夏平静地说,“只要你们装作门锁被卡住了,死活打不开。然后,小金去取来小锤子砸坏门锁,就什么也发现不了。”——现场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吸收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却又都被这其中复杂奥妙的逻辑所困惑。 吴卓苦笑了一下,说:“半夏,咱们认识多久了?你竟然怀疑我!”罗半夏眼神锐利,面色平静地说:“不好意思,吴卓,你知道我在办案的时候,是六亲不认的。就算你是我的亲人,我也是这么说。”“呵呵,有意思。那你就继续说来听听。”吴卓负气地说道。“支持这个论点最有利的一项事实,就是为什么乘务员小金在发现门锁卡住后,不是去找人帮忙,而是擅自找了一把锤子,砸坏了门锁。”罗半夏说,“按照常理,他这个级别的员工应该没有做出这种判断的权限吧?” “嗯,有道理。擅自砸门锁应该算得上毁坏公共财物吧?”杜文姜附和道。“简直让人百口莫辩!”吴卓气愤地冷哼道。“我,我能为自己解释一下吗?”身后传来一个孱弱的声音,是乘务员小金。大概是听说这边又发生了事情,所以跑过来看看情况。“自从发生了动车追尾事故,我们铁路部门对安全的考虑已经提到了不能再高的程度。现在正值春运期间,我们领导反复强调必须把旅客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绝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出差错的小地方。”小金虽然看起来胆小,说的话却句句入理,“我一听说有旅客可能被锁在厕所里面昏倒或者病倒,就紧张得不得了。本来是想去找人帮忙,可是乘务员都分散在各节车厢,过道又挤满了人,我好怕耽误时间会出事。所以,所以我才……” “看看,多实诚的孩子。”吴卓悻悻地说。 “那时候,正好看见某个地方有把锤子,我就拿来用了。”小金老实地说,“我跟这位记者同志真的没有串通,我们从前都不认识,而且那扇门确实是被卡死了,我这才紧张起来的。” ——虽然同样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不知为何,这孩子的一番话却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半夏,我劝你还是放弃我跟小金串通这条思路吧。”吴卓的眼睛里面神采奕奕,“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是条走不通的死胡同。” 罗半夏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额头。 ——可是,除此之外,关于密室还会有别的解答吗?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头顶的广播再次响了起来。 “列车长和全体乘客,我们刚得知这趟列车发生了凶杀案。现在提出我们的第二个要求,将那具倒霉的尸体扔到列车外面,相信全体乘客都跟我们一样,不愿意跟死人待在一趟列车里。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考虑。” 话刚落音,整列火车都沸腾喧哗起来。凶杀案的消息对普通旅客是封锁的,只有少部分相关人员知道。现在,歹徒将这个消息公布之后,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该死!小文,快去通知列车长,马上派乘务员安抚旅客情绪。” 罗半夏气急败坏地叫道,“这下麻烦大了,我得马上请示总部。”“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个狂放的男人的笑声,渐渐逼近,越来越响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罗半夏对着茂威汀怒目而视。“哼,所有的要素都齐备。好戏终于可以开场了。”茂威汀不羁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