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丹红和清、夜之间的事,十一知道的并不多,更不知道夜心里所想,不知夜对丹红,是怎么样的感情,无法发表什么言论,只能沉默。mankanshu.com 丹红又看了看十一,经历了两个来月的黑塔杀戮生涯,她的眼仍清澄莹亮,丝毫没有此间死士眼中的那股阴晦杀气。 心间淌过一股苦涩,也难怪夜会如此看重于她。 凌风急匆匆走进幽静雅院,看见静坐在青桐树下看书的白衣男子,又走快几步,到了跟前,不等停下,开口叫道:“侯爷,陛下派来的督军被人割断喉咙,死在青楼。” 平阳侯眼也不抬,缓缓翻着书页,“可知死在谁的手中?” “无人知道,侯在门外的亲兵说:他们从门缝里瞧见,屋里只是那ji子舞着白绫取悦督军,里头铃声和督军的笑声不断,并没听见其他动静。后来突然没了动静,他们觉得不对劲,在门外唤了几声,也不见回答,才冲了进去。进去后,看见督军已经死在榻上。他们在柜子里搜出被打昏的ji子,由此可见那个跳舞的ji子是杀手所扮。” 平阳侯翻书的手顿了顿,是她…… 凌风皱着眉头,“身为陛下指派前来的督军,竟在歇战中,去青楼鬼混,死不足惜,但终究是死在我们这里,在陛下那里,怕是不好交待。” 平阳侯神色不变,“照实报上去就好。” 凌风眉头锁得更紧,“另外驻守的营房被刺,我们损了两个参将,据说是死于小十七手中。” 平阳侯抬起头来,“丹家果然没有弱手。” 五日后,凌风怒气匆匆地再次出现在平阳侯面前。 平阳侯搁下手中书卷,神色微凝,取过茶盅,斟上一杯茶。 凌风不等平阳侯开口,径直拿了那杯茶,一口喝干,重重搁回桌上,仍是难平心头怒气,“二十车的粮草被劫,陛下派来的护粮官被刺,我们派去接应的兄弟重伤逃回。他说,在路上被小十七带人截下,他带的一队人马,被杀得干净,他甩开杀手,赶到前头,听见清脆铃铛响,见到护粮官时,护粮官已经死去,而杀手已经离开,粮草正被人装运离开,他本想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拖着时间,等待救缓,却再次被小十七堵杀,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回来后,伤重不治而亡。” 平阳侯眉头微蹙,又慢慢把茶斟满。 “丹红识得轻重,侯爷允她活到现在,倒也罢了,可是这个小十七,手段辛辣,全不知进退。以臣看,此人不可留,否则难平兄弟们的怨气。”凌风脸色微沉,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终于没忍住问出自己的疑问,“侯爷看,杀督军和护粮官的,会不会是楚家小姐?” 平阳侯搁下茶壶,“稍安勿躁,明日我会亲往坐镇。” “这不行,侯爷身上的伤未愈。”凌风连连摇头,“臣只要侯爷一句话,臣与众兄弟把丹家小儿斩杀了便是,至于楚家小姐……” 平阳侯轻摇了摇头,“我自有分寸,你去准备一下。另外尽快通知凌云,带小刀离开。” “可是……”凌风急了。 一个悠闲恬静的声音传来,“凌将军说的对,你身上的伤,确实不能带队出征。” 平阳侯和凌风寻声望去。 一袭洗得泛白的长袍,一张温和的面庞。 正是茅屋里的那个大夫。 凌风忙向来人扬手,“凌云,你来得正好,劝劝侯爷。” 凌云放下药箱,示意平阳侯解开衣襟,平阳侯胸脯上的伤,这般看来,已经渐渐愈合。 他取出小刀,将新长出的嫩肉再次切开,里面便有带着黄浓的血水流出。 “高家爆破箭,就是如此难缠,即便是外面好了,里面被箭夭触碰过的地方,仍会腐烂,而且不会太痛,不知者只会当是伤后余痛,自以为伤好了,实际上,如果不重新从里头医治,过上一阵,里头内脏都会烂去,再没得治了。” 凌风不耐烦听他这些絮絮叨叨的东西,道:“你光会说,看你治来治去,怎么还不见好?” 凌云白了凌风一眼,“高家爆破箭这么好治,侯爷还会留着高家小姐。” 凌风还想驳。 平阳侯抬手阻止,“凌云说的不错,爆破箭的伤确实难治,如非凌云在,我此番还不知是什么情形。” 凌风拧眉道:“他们就是因为知道侯爷有伤在身,才故意这么做逼迫侯爷现身。蛇国用兵不行,但他们的瘴毒和死士确实叫人头痛,侯爷有伤在身,难以应对,还是别去营房。侯爷只需一句话,我们设下计谋,引丹家小儿入套,将他灭了便是。” 平阳侯摇头,“他们这么做,是想让陛下对我心存不满,再加上楚国公在朝里荐言,激得一干朝臣一同弹劾我。” 凌风脸色一变,“那……” 059 凌家兄弟 平阳侯唇边浮上一抹几乎不可见的讥诮冷笑,接着道:“这样一来,陛下必会对我们有所行动,逼我们与陛下反面,孤立起来。我不能由着越姬计谋得逞,也不能让自家兄弟再无谓地折损下去。你去准备吧,顺便把亲自领兵的风声放出去。凌云收了那摊子,与我随军。” 凌云睨了平阳侯一眼,“治治伤,我还行,我这点功夫,可别指望我给你挡丹家小儿。” 凌风哼了一声,“就你计较多,你这条破命,就这般值钱?” 凌云毫不犹豫地点头,“那是,天底下还有许许多多的药理,我没能弄个明白不说,现在小小一个合欢瘴毒都没能解去,这么死了,不甘心啊,不甘心。” 凌风呸了他一口,“侯爷一身本事,能要稀罕你这点破功夫?也不怕丢人现眼。” 凌云道:“侯爷功夫是了得,但这伤,可大动不得,要不然随时可能出血不止,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喽。到时大伙还以为是我医治不得力,把我给卡嚓了,那我岂不冤得很。以防万一,我自然要先说明白来。” 凌风怒了,“我怎么跟你这么个怕死鬼,一母所生。” 凌云嗤鼻,“母亲是何等风雅的女子,医术更是超群,也不见兄长学到半点。” 凌风本随口想说,谁耐烦学那玩意,但话到了嘴边,才醒起师者是自家母亲,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哼了一声,“父亲如此英武,又不见你学得一二。” 凌云扬眉笑道:“父亲的本事,我还真学得一二,只是没兄长皮糙肉厚罢了。侯爷,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凌风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的这个兄弟,武功学得确实算不得到家,但比起他懂的医术,却是强得多去了,他**医术极好,他却连草药都认不完。 平阳侯见惯他兄弟二人斗嘴,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由着凌云一边与兄长斗嘴,一边捣鼓他胸前伤口,他自己则斟了茶,慢慢饮茶,静静看书,全然当他们兄弟二人不存在了。 次日,平阳侯当真亲自坐镇围剿蛇国。 但燕国大军却并不大面积进攻,而是在离蛇国五里的地方驻下军营,只偶尔声东及西地上规模战争,让蛇国好不头痛。 越姬和大巫师本以为寻到平阳侯,就可以设法乘他伤势未愈将其刺死,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哪知他明目张胆地坐镇了,他们反而奈何不了他。 那个人简直象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谋。 派去的人手,往往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便被尽数截杀。 这一来,刺杀未能成功,反而让蛇国越加人心惶惶。 转眼一个月过去。 蛇侯依然没有出现,而蛇皇的制毒能力仍在飞速减弱。 合欢林的瘴毒范围也在逐渐缩小。 越姬和大巫师明白,平阳侯在等,等合欢毒瘴失去作用,那么大军踏进,蛇国根本无力反抗。 蛇皇无法支撑合欢林的瘴毒,只能退位。 下一任蛇皇的幼蛇已经有了,但蛇侯不在,大巫师不敢轻易指定下一任的女皇继承人,因为他明白,女皇下一任继承人一但定下,越姬定会不择手段地将**置于死地。 再说要培育新的一界女皇,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成气候。 但照着蛇皇现在的情形来看,哪能撑到十年八年。 如果合欢林的瘴毒一消,越国便成了平阳侯的囊中之物。 虽然小十七和十一频频刺杀成功,成功地制造了燕国朝中对平阳侯的不满。 但平阳侯威名在外,加上平阳侯亲自出兵,燕国朝中对他再是不满,也不敢当真有所行动。 所以他们的计划,对平阳侯并没造成太大地威胁。 面临这种情况,越姬和大巫师都坐不住了。 这时传来消息,姜国得了一颗能治任何异症的蛇珠。 越姬迫不及待地带了一队人马,以及夜和丹红,秘密前往。 她带走蛇国最厉害的两个死士,自是对那颗蛇珠势在必得,明讨不成,就暗夺。 夜临行前,送了小十七一句话,“识得进退,方为上者。锋芒太利,必被人折之。” 而对十一,却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看了一阵,转身离去。 丹红把小十七看了又看,“记住夜的话,不要为我解毒的事,操之过急。” 小十七心想,哪能不急?但不愿姐姐担心,点了点头,“我知道。” 丹红又拉了十一手拍了拍,仍是无言。 十一明白,她是在拜托自己照看小十七,但知道小十七表面随意,骨子里却是清傲得很,所以这话,不能当着小十七的面说出来,只能意会。 就算没有丹红的委托,十一也会处处留意小十七,朝丹红轻点了点头,“要平安回来?” 真是贴心的小丫头,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意会,丹红略安下心,追着夜而去。 虽然越姬有所交待,只要守住合欢林,平阳侯暂时也奈何不了越国。 凡事隐忍些,等她回来再做计较。 但大巫师为人阴毒,又岂能放过乘越姬不在,拿捏越国权利的机会。 调兵打仗,他远不如越姬,自然不敢派兵挑衅让天下闻风丧胆的平阳侯。 但如果平阳侯能死在他手上,不但越国再无人敢不服他,放眼天下,也无人敢小看于他了。 越姬一走,大巫师就召来小十七。 “你表现很好。” 小十七对大巫师是恨极,但为着姐姐,不能不忍着,不做出任何表示。 这些天,如此卖命,也是想引起大巫师的注意。 只要大巫师想利用他,那么他就有机会与他谈条件。 大巫师绕着小十七转了一圈,“我知道你是为了丹红。” 小十七不答,彼此心肚明,也没什么可说。 大巫师对他的无礼,心里暗恼,但他知道,蛇国最厉害的死士没有一个是软蛋,可以任由人揉捏,要他们服帖,只能给他们想要的,“你想不想拿到整颗解药?” 小十七终于将目光投向大巫师,淡声开口,“你想我做什么?” “我得到线报,平阳侯重伤,一时半会儿难愈,不能过于运用真气,所以他固然一本身事,却不可用。”大巫师眼一眨也不眨地锁着小十七的眼。 小十七神色漫漫,“这些日子,没少派人去,可是没人近得了他的身,我也不例外。” “他在军中,戒备森严,近身自然不易,但这一次不不同。”大巫师阴晦的三角眼放着精光,“如果你杀掉平阳侯,我就给整颗的解药。” 小十七轻蔑一笑,“平阳侯只值一颗解药,可真便宜。” 大巫师心里暗哼,贪心的小子,“那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