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视线落在窗角的小洞上,蓦地一惊,向蛇侯递了个眼色,飞快地飘身窗边,出奇不异地猛然推开窗口,窗外枝头飞鸟惊起。199txt.com 蛇侯飘出窗外,四下里望了一阵,哪有人影。 女子不死心地跃上屋顶,在屋顶上休息的鸟儿四处飞开。 蛇侯望着飞远的鸟儿,打趣着笑道:“你现在是越来越胆小。” 如果窗外有人,那人逃走就该惊飞鸟儿,这些鸟儿也不会等到女子跃上房顶,才受惊飞走。 女子站在屋顶,能看得极远,环视四周,确实不见人影,摇了摇头,难道真是自己多心? 接着见越皇的软辇朝这边而来,皱了皱眉,跃下屋顶,返回屋中,走向墙上暗门,“我也该走了。” 蛇侯也听见外面传话,说女皇到了,轻轻点了点头,坐回桌边,摆出一派慵懒妩媚之态。 夜等越皇进了屋,才翻下房梁,神不知,鬼不觉地如飞而去。 蛇侯把赤水剑交给十一,果然是为了寻出剑中秘密,这样看来,那剑在十一手中,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 而那个伤平阳侯的女子,他嘴角牵起一丝冷寒笑意。 另外黑塔里的杀手,这次死伤上百人,其中精英更不在少数。 黑塔元气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对小十七和十一而言,不能不说是大好的机会。 月娘站在门前,手绞着衣角,焦急地来回走动。 直到入夜,才看见十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紧缩得发痛的胸口,总算一松。 直奔过去,一把拉住十一,就往屋里拖。 十一顺服地随母亲进屋。 月娘探头出去,确认附近没有他人,掩了门,铁青着脸,看向一声不出的女儿,压低声音,“你疯了吗?” 十一平静地望向母亲,“他是谁?”她知道他是谁,这么问,不过是想看看母亲地反应。 “平阳侯。”蛇国训练出来的死士,就是为了对付平阳侯,她早晚要见平阳侯,这点上,不可能瞒得下去。 “他为什么要屠我们的那些家人?”既然话说开了,十一干脆问个明白。 “他是你父亲的死对头。”月娘感觉,如果一点不告诉她,只怕会弄巧成拙。 “父亲不过是一个海外商人,怎么跟北燕皇家的人扯上关系?”一个远名在外的侯爷,亲自出马,监督属下屠杀商贾的家眷,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平安,你知道为娘那些话,是迫不得己而为之。但有些事,现在告诉你,真的有害无益。”女儿虽然失去记忆,但月娘不会不知道自己女儿有多聪明敏感。 既然她能撇开屠杀之恨,搭救平阳侯,就说明她感觉到什么。 “我爹是谁?” 能成为平阳侯的对头的人,地位绝不会低。 十一想到了楚国公。 既然平阳侯和父亲是死对头,又如果平阳侯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母亲却和他做下交易,屠杀自家的家丁。 除非父母失和…… 或许不仅仅是失和这么简单。 “他给你说了什么?”月娘脸色微白。 十一轻摇了摇头,“他不肯告诉我,让我自己问母亲您。” 月娘额头涨痛,沉下脸,等女儿回来,是要告诫她远离平阳侯,而不是被她追问,她现在不该知道的事,“我说过了,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只是告诉你,绝对不能跟燕国任何人扯上关系,特别是皇家的人,否则只会万劫不复。” 十一抿紧了唇,自从醒来后,母亲从来不曾这样冷面厉言地对待过她。 看来过往的事,真是让母亲伤透了心,否则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宁肯隐忍这样非人的生活,也不愿回到丈夫身边? 月娘见女儿不说话,轻叹了口气,女儿是因为她,才落到这个地步,女儿在训练场所受的苦和惊吓,远远超过她。 她这样的母亲,还有什么资格训斥于她,对刚才的态度有些后悔。 握了女儿发冷的小手,放软口气,“平安,娘这么做,真是为你好,那些人万万不能再沾。如果有一天,我们能离开这里,就寻个没有人的地方,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娘什么也不想,只想你平平安安地活着。” 十一望着母亲眼里的忧虑,心里一软。 往事虽然重要,但怎么能重要过身边唯一的亲人。 或许她们真有比现在这还不堪的过去,她倒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可是母亲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真是这样,母亲心里将会何等痛苦,她何必再在母亲伤口上撒盐。 反握了母亲的手,“娘,放心吧,平安有分寸。” 月娘松了口气,女儿就算在过去,虽然顽皮,却从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虽然你为了娘,被迫要成为死士,但平阳侯,不是你能杀得了的,以后能避就避。” “娘想他死吗?” 月娘眼里满满地疼惜,为她理顺乱了的碎发。 “对娘而言,只在乎我的平安的生死……见着他,还是绕着些吧,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也不会有人是,他……太可怕。” 十一将母亲揽住,这才几个月,母亲又憔悴了许多,她看在眼里,又哪能不心痛? “婶婶,十一回来了吗?”院子里传来秋桃的声音。 十一迷惑地往窗看看去,“她怎么会来?”秋桃留在黑门,不能随意离开训练场,到处走动。 047 欺上门 “她早上就来过一趟,说因为赤水剑被盗的事,到处乱成一团,教官们无心理会他们,干脆放她们一日的假。她说她现在又没了亲人,又只得你一个朋友,所以过来看看你。” 月娘不知道黑门里的那些事,只觉得女儿在这里能有些伙伴,也是好的。 十一不知自己跟她怎么就成了朋友了,不过不愿母亲担忧,只得耐着性子陪秋桃坐了一阵。 秋桃眼珠子来来去去地,都在赤水剑上转,话题也不离蛇侯为什么要把珍藏的剑给十一。 她说是因为好奇,但十一哪里不明白,她不知又是受了上头哪个人的差遣,过来打听消息。 十一暗暗冷笑,看来蛇国上头那几位,也并非齐心。 这就难怪他们奈何不得平阳侯。 遇上什么事,彼此猜忌,又怎么可能齐心对付他人。 十一坐到后来,实在不耐烦,借口还有训练,打发了秋桃离开。 月娘烧水进来,见秋桃已经不在屋里,“那姑娘就走了?” “嗯,走了。”十一怕母亲担心,不愿把黑门里人与人之间的无情告诉母亲。 “以后,有机会多带朋友回来坐坐。”虽然她们现在落到这处境,但月娘仍希望十一能有几个贴心的朋友,那样失忆的女儿不至于太孤独。 十一应了一声,“我晚上还得训练,要走了。”因为平阳侯的事,耽搁了训练课程,她得补回来。 月娘抓了为她备下的干粮,追到门口,“不吃了饭再走么?天天吃些干粮,身子熬坏了怎么办?” 十一笑笑,接了干粮,“我结实着呢。” 月娘追望着女儿出门,轻叹了口气。 蛇侯本以为,平阳侯重创,可以安静一些日子。 不料,第二天,越姬高价收购,用于给蛇皇疗伤的那味特别药物,落入辽国手中。 如果重新收购,最少得三个月以上,而蛇皇的伤,绝不能断药四个月。 这无疑是给了越姬致命的一击。 辽国军事上,又有燕国撑腰。 燕国出兵辽国,燕国必插上一手,越国靠着合欢林的瘴毒,才能对付得了燕国,想以一敌二,根本是痴人说梦。 越姬无奈之下,只能采用和谈的办法解决。 然而上次辽国与燕国结盟,越国插了一手,派了杀手换掉辽国美人,刺杀燕国使者,已经被辽国知道。 虽然燕国没在这件事上,与辽国为难,撕破协议,但辽国对越国已生恨意。 因而才会有这次劫药事件。 和谈的地方是越国别宫,是越国唯一没被合欢毒瘴笼罩的地方,专门用来接见外国使臣。 辽国前来和谈的臣者叫曹文,正是与平阳侯签下结盟书的曹文。 平阳侯被他安排的美人行刺,按理,他当死罪。 但平阳侯没有追究,对曹文来说,是保命之恩。 所以曹文比别人更记平阳侯的恩,越国的仇。 再说,对方要的东西捏在他们手上,他前来越国,自是有持无恐。 见着越皇,也只是意思地行了个行,并不多尊重。 直接开出条件,除了各种高额的赔偿金以外,还必须借上回刺杀燕国使者的侍儿,陪他们的贵客一日。 否则的话,一切免谈。 一个侍儿本不算什么,别说一日,就是给了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但偏偏这个侍儿,竟是十一。 蛇侯脸色铁青,对方的贵客是谁,他不用想,也能知道。 前两次,前来抢剑,倒也罢了,现在竟肆无忌惮地上门来向他要人。 实在太狂妄,太目中无人。 越姬见一个使臣,如此傲慢不敬,勃然大怒,重重在桌案上一拍,“一个小小辽国,也敢嚣张。” 曹文冷笑,“既然越皇没有诚心和谈,和谈之事到此为此。”说罢,双手象征性地抱了抱,就要走人。 越姬更是怒不堪言,“放肆,你以为这里由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曹文站定,抬高下巴,“越皇陛下,应该知道杀了来使,会是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