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个人陷入了沉思。。。老半天南美才期期艾艾地说:“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就是打这一过,觉得这挺容易死人的。” 她马上决定对安再认识:“你对野地生存擅长不?” 安点头:“还好。” 南美很满意:“那行,今天就你带着他吧。” 猪背岭。整整一天艰苦的攀登已经临近结束,下午四时,太阳早早在西边宣告白日帷幕的降落,站在山顶,向下张望深不可测的悬崖,安选好固定点,给小破和阿落系上安全绳,一面警告他们下降速度不可过快,前几天山上应该下了不少雨,夜间结成冰层,白天熔化后与泥沼杂在一起,非常难以立足。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支冰镐,保证自己有比腿更强有力的支撑点,必要的时候可以砸进冰层,止住从岩石上下滑的趋势。 安不厌其烦叮嘱,清早南美把他们送到这里之后说的话犹在耳边:“小破和阿落身上的超能力大部分被白弃封锁,不能飞翔,也不能随便从两千米的地方摔下去,他们需要学习真正的生存技巧,直到不需要超能力,也可以成为严酷环境中的强者为止。” 所以,如果他们现在没有办法好好下山,如果他们在每一天的训练中没有办法好好适应,死亡会比一切神灵的拯救都来得更快。 在漫长的征战中,紫狐斗神一早已经抛弃了他全部不必要的姑息情绪,以及怜悯心,优胜劣汰,胜者生存,这在拼死与命运搏斗的世界里,是最高最强硬的法则。 也只有他,能够禁止南美发挥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热心肠,顺从地退到遵从者的地方,听任小破和阿落进入真正的世界―――不能轻逸,超脱,自由自在飞翔,蔑视牛顿和爱因斯坦。要落地,谨慎,跟任何人类一样心知肚明自己的软弱,同时却不断去挑战这软弱,直到彻底把它驯服。 这正是安所经历过的。鲜明得如在眼前。被平凡生活所掩盖的锋利生命触觉,一旦来到合适的空气,立刻像雨后春笋,或者开盖罐头里的细菌一样,飞快地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小破观察着地形,他让阿落走在前面,并且小心地保持和后者的距离,如果阿落下坠,那么他可以立刻收紧安全绳,给前者缓冲的时间稳住去势,在过去三个月的修行中,他已经渐渐习惯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并因此而变得沉着。 安走在最后。他的眼睛闪出奇异光彩,注视最前面的阿落,那孩子长高了很多,身形结实有力,学起东西来,带着一种如饥似渴的投入神情。 之前攀登到山的一半,差不多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休息,拿出牛ròu三明治补充体力,阿落照顾小破,小破照顾安,安照顾阿落。三个人形成攻守平衡,忙得不亦乐乎。看着安递过来的三明治,阿落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西红柿?” 那个三明治里的西红柿片,丝毫无存,连被汁水沾染过的菜叶,也已经被安细心地拿掉。 阿落五岁那年,吃小西红柿噎住,被憋得死去活来之后,他再也没有尝过任何番茄,以及番茄的制品。 安苦笑。 没有办法解释的东西有,习惯,记忆,感情。 他只能轻柔地把三明治放在阿落的手里,转过头去,看天空优雅的云迹。 犹豫了一下,阿落把三明治送进口,一面含糊地问小破:“你有什么东西不吃的吗?” 小破此时已经完成进餐大任,吃饭吃出一副给人亡命追杀的表情,换成三个月以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这样随遇而安,居然肯吃掉一个冷得像冰,硬得像铁,里面的ròu半生不熟,番茄烂烂烂的三明治。 瞟了阿落一眼,小破很沧桑地说:“我不吃的东西多了,量你也记不过来。” 他站起来,双臂伸开,向天长号一声:“辟尘啊,把那些我以前不吃的东西都打个包寄给我吧。” 然后转身开始打继续往上攀登的固定桩,动作娴熟,极为专业,学一上午学到这个程度,无论从什么立场来看,都要承认他是一个天才。 这两个孩子,所擅长的领域截然不同,阿落对细节的搜集,分析,以及面对变化表现出来的敏锐反应出类拔萃,完全不是训练的结果,训练只是教会他怎么使用这种天赋。而小破,他的头脑和行动永远在同步,高速而有效的同步,既不会因为思虑过多而延误前进,也不会因为缺乏考量而行为鲁莽,他所做的决定,可能不是最完美的,也决不会是最差劲的,就在这两者之间,小破单刀直入找到一个平衡点。 经过一天的相处之后,阿落对安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有时候他注视安的动作,流露出欲言又止的困惑神情,但两者一旦对视,他却又立刻转头。这种场面落在小破眼里,随后阿落就会得到头上一个小小的巴掌,听到小破嘀咕:“老爸都不认识,笨。” 安全绳完全结好,安在最后,他们连成一串,小心地在极湿滑的岩石上移动,太阳已经完全暗淡,光线越来越不好,大约下行了数百米左右,他们来到一个石缝,最前面的阿落忽然站住,“咿”了一声。 这一声没有落下,一股巨大的拉力就从绳子上急速传来,波及到小破,而后是安,两个人立刻收紧绳子,却完全无济于事,阿落的身形向石缝里像一只失足的鸟那样跌下去,连带着将后面的人也拽离地面,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直向深渊,场面虽然惊险慌乱,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安咬紧牙关与绳子上的冲力抗衡,心里固然如被火燎,动作却没有一丝的犹豫,急忙间他仍然有余地去关注那两个孩子,意外的,他看到小破翻滚中的脸,在那里发现了兴奋,就像每一个毛孔里都在燃烧,燃烧出最强的狂热,最强的刺激,来自最危险关头的挑战与颤栗,是在一万米的孤独钢丝之上,没有任何安全保障下才能体会的生死一线,安几乎可以听到小破在大呼过瘾,娘啊,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原来要死不死,是这么爽的一件事啊。 阿落滚下悬崖,小破随即滚下,之后是半个安。 之所以只有半个,是因为另半个尚在顽强抗争,右手死死抠住了悬壁,手指几乎插入了石头,血迹立刻从皮肤下渗透出来。染红石头。 小破和阿落都悬在他身下,凡人的力量与大自然相比,不足道,挣扎不如认命,小破神色肃然,他深知此刻任何无谓的挣扎都会增加安的负担,因此文风不动。只提醒一声:“叔叔,你的左手可以拿到口袋里的刀。” 左手可以拿到口袋里的刀,在你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可以斩断连接我们的绳子。 这样舍己为人的想法直截了当,仿佛向来根植于他血液中。 难道这才是所谓的本性。 此时阿落忽然仰起头,说:“你的手,也可以拿到口袋里的刀子。” 他脸容在山谷的阴影里显得安祥文静,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意,在这一点上,倒和小破如出一辙。安闻言心里一痛,仿佛见到数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