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gkanshu.com 碧涵终于来了,带着大批士兵,耀武扬威。 我知道,她找不到女儿,再也忍不住了,这才兴师动众地来要人。 表哥正巧来看我,立刻召集部属与她带来的士兵对阵,可是,我们的部属与碧涵带来的士兵悬殊太大,没有胜算。 她走过来,俨然是一个领兵作战的女将军,这里就是她的战场,只要她一声令下,我们所有人就会身首异处似的。她浓妆艳抹,双唇殷红,黛眉高高挑起,满目厉色,“贱人,你最好把宣平公主交出来,否则,我会让你不如死!” “宣平公主一事,与她无关。”孙皓横在我面前,护着我。 “滚开!”碧涵推他一把,没能推动他,恼羞成怒,“你插什么嘴!” “你想怎么样?”我决定以静制动。 “只要你把翾儿还给我,我就放你一马。”她被激怒了,面容扭曲,充满了戾气,“否则,你在乎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的目光扫向孙皓、碧浅,阴沉骇人,仿佛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咬一口就令人毙命。 我不怕她的威胁,冷笑道:“我是废后,你也是被废的贵人,且不说我不知道宣平公主的下落,就算我知道,翾儿也由我教养,不是你。你不要忘记,翾儿是我和陛下所的公主,不是你。” 碧涵细眉绞拧,美眸中的怒火几乎喷出来,烧了我的眉眼,“好,既然你不交出翾儿,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话毕,她利落地挥臂,鹤氅掀起,“抬上来。” 后面两个内侍抬着一个圆木桶过来,搁在地上。 有人惊骇地呼叫,碧浅一震,惧怕地哆嗦着,孙皓也面露不忍,眉宇紧蹙。 那圆木桶不高不大,若要装下整个人,怕是不可能,可是,那桶中的确是一个活的人,人头露在桶上面,面色苍白无血,嘴巴、脖子的血迹已干,触目惊心。 这年轻的姑娘是昭阳殿的宫娥,机灵懂事,没想到变成这样。 她看见我,眯着的眼睛顿时清亮,咿呀地叫着,剧烈地挣扎,木桶抖动着。 也许,她想求我救她一命。 “这就是吕后惩治戚夫人的手段,人龇。”碧涵得意地笑,那微笑像足了嗜血的母兽,“我让人割掉了她的舌头,砍断她的双臂、双腿,然后把她塞进木桶。” “你怎么能滥杀无辜?”孙皓怒叱。 “我滥杀无辜?”碧涵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咯咯地笑,“那我的翾儿就不无辜吗?” “假若小公主有你这样的亲娘,是她的耻辱与不幸。”碧浅气愤道。 碧涵微微抬手,冷酷道:“碧浅,有朝一日,我也让你尝尝人龇的滋味。” 那两个内侍得令,抓住那宫娥的头发,猛地提上来——这具身躯无手无脚,贴身衣物黏在身上,血肉模糊,令人作呕。 很多人别过脸,不敢看这骇人的一幕。 碧涵纵声狂笑,笑声猖狂,唯我独尊。 笑毕,她阴狠地瞪我,“再不交出翾儿,她的下场,就是你们三人的下场。” 碧浅骇然道:“你丧心病狂!” “是!我丧心病狂!我疯了!”碧涵怒指我们,杀气腾腾,“找不到翾儿,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奸yin掳掠,杀人放火,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你坏事做尽,一定会遭天谴!”孙皓靠近我,低声道,“容儿,我掩护你走。” “遭天谴的不是我,是你,贱人!”碧涵狂怒地下令,“抓住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顷刻间,对阵的两方打起来,短兵相接,枪戟森森,金戈铮铮。 碧涵的士兵迅速地包围了我们,孙皓带着我和碧浅冲出重围,奋勇杀敌。 我看见,碧涵站在不远处,隔岸观火,阴冷地笑。 枪戟丛中,险象环,我和碧浅互相扶持,在混战中左奔右冲,怎么也冲不出去。若非表哥拼死保护,只怕我们早已丧命在此。 这危急的时刻,容不得我分心,我无暇想个妙法躲过这场劫难,只能在凶险万分的混乱中寻求机。忽然,我听见碧浅的尖叫声:“小心!” 我震骇地转身,看见左侧有一支长戟刺过来,吓得魂飞魄散,立即闪避。适时,孙皓持刀杀过来,杀退敌人。紧接着,碧浅突然扑到我身上,利刃刺入血肉之躯的声音那么清晰,令人崩溃。 碧浅身躯僵直,目光微颤,我连忙扶着她,震惊道:“碧浅,你怎么了?” “碧浅左肩受伤了。”孙皓一边杀敌一边道。 “皇后,快走……”碧浅推着我,嘶哑道,“不要管奴婢……” 一支长枪刺过来,迫得我松开碧浅,她软倒在地,很快就被敌人抓住。 孙皓硬拽着我,“先走为妙,我会设法救碧浅。” 我害怕看见碧浅被碧涵折磨成人龇的模样,我不能让碧浅遭受这样的罪,我推开他,高声制止这场激斗。所有人渐渐住手,碧涵拍拍碧浅的脸颊,阴寒道:“贱人,再不交人,碧浅很快就会变成人龇。” 我道:“要我交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如何保证,在我交人后,你会放过我们?” 碧涵道:“我以翾儿的性命保证,只要翾儿回到我身边,我会饶你们一命。” “不如这样,我们离开洛阳,你不许追来,个时辰后,自会有人把小公主送到你面前。” “我如何相信你?万一你没有把翾儿还给我呢?” “我都离开了洛阳,还扣着小公主做什么?自然是把她还给你了。” “你——”碧涵气得咬牙,“这么说,你还是不交出翾儿?” “是你不相信我罢了。”她已经疯了,我不能相信一个疯子做出的承诺。 “好!你不交人,我就让你欣赏、欣赏碧浅变成人龇的模样!”她的眼中布满了戾气,誓不罢休的模样骇人得紧。 “容儿,怎么办?看来她不会放过碧浅。”孙皓担忧道。 当即,两个士兵走上前,扬刀就要砍下碧浅的手臂。 我立即道:“且慢!” 碧涵怒火中烧地吼道:“立即交出翾儿,否则,我先砍下碧浅的手臂!” 怎么办?不如交出司马翾吧,可是,一旦交出司马翾,恨我入骨的碧涵就会置我们三人于死地,绝不会饶过我们。 我犹豫着,碧浅悲声道:“皇后,不要管奴婢……奴婢先行一步……” 碧涵再下命令,士兵再次举刀,刀刃的银光与凉薄的日光遥遥相映,散发出刺人的芒色。 “且慢!” 我正要阻止,却听到一道高扬的喝声,有一种久违的熟悉。 众人纷纷转头,我望过去,一个身穿甲胄的男子从士兵中走来,匆忙的步履沉稳从容,那张映着风霜雪色的脸庞俊美如昔,风采依旧,倾倒众。 心怦怦地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望着他,移不开目光,眉骨酸涩。 ☆、第78章 相见欢 是他!是司马颖!是我心心念念的男子! 我笑了,他终于来了,终于来看我了…… 司马颖在我前面不远处站定,冷淡的目光移过来,并不见礼,“皇嫂。” 我痴迷地看他,说不出话,双眸湿润。 “王爷,废后是庶人,不再是王爷的皇嫂了。”对于他的突然到来,碧涵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贵人也被废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将士听命于你?”他徐徐地问,好像在问她,又好像在问那些士兵的头领。 “王爷,这些士兵是洛阳令何大人的部属。”孙皓答道。 司马颖夸张地恍然大悟,“废贵人真有本事,就连洛阳令何大人也听命于你。” 碧涵好整以暇地问:“王爷怎么突然驾临洛阳?陛下呢?” 他淡淡一笑,“陛下在长安,废贵人不必担心。本王进据洛阳,兵马在洛阳休整。废贵人的所作所为,本王有所耳闻,待本王面见陛下,会向陛下详细禀报。” 碧涵知道,司马颖的突然到来,破坏了她谋划好的一切。他进据洛阳,兵马比洛阳令何乔的部属多得多,今日她想夺回女儿,已经不可能。因此,她没有多费唇舌,愤然离去。 厮杀、血腥的一战落下帷幕,众人散去,孙皓扶着碧浅去包扎,我让她好好歇着,对她说晚点再来看她。之后,司马颖随我回寝殿。 我脉脉地望他,他站在一拢天光下,俊脸上明暗交织,眸光深沉。 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泛滥的思念,我奔过去,紧紧抱着他,泪水滑落。 片刻后,他伸臂搂着我,与我深情相拥。 我就知道,他的绝情绝义不是真的,是故意把我气走,他从来没有忘记我,他对我的情从来不是假的,是我自己太傻、太笨…… “王爷……”我止不住泪水,双眸模糊。 “容儿,你还好吗?”司马颖嗓音微颤,压抑着经年的想念与牵挂。 “我很好。”我抚触着他的额头、英眉、鼻子和脸颊,心中溢满了柔情。 他拭去我脸上的泪水,牵着我来到**榻前,坐下来,揽着我。 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也幸福得想哭。 偷偷觑一眼,他闭着眼,脸庞沉静,享受着这难得的相拥时刻。我心中惴惴,好像这幸福来得太容易、太突然,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证明拥有了彼此。 “怎么了?”司马颖睁开眼,舒眉一笑,“为什么这么看我?” “我想……好好看看你,把你的音容笑貌记在心中。” “原来这么多年了,有人还记不住我的音容笑貌。” “不是,我想重新记一次。”我搂着他的脖颈,看着他诱人的唇。 他的眼眸立即沉下来,俯唇吻我,唇齿慢慢滚烫起来。 倾情一时,情深一刻,我闭上眼,沉醉在他的柔情里,**不休。 那些不堪,那些刻意丢弃在回忆中的一幕幕,突兀地闪现,缠着我,拽着我,不让我走,不让我和心爱的男子双宿双栖……就算我离开了,刘聪也不放过我……卑鄙…… 心中百般纠结,惧意流窜在周身,我很想与心爱的男子成为真正的夫妻,这是我多年的期盼,可是,一到这节骨眼上,我就害怕,就忸怩起来。 司马颖松开我,眸光闪烁不定,“容儿,我……” 我知道,他想解释一年前的事,“我知道,一年前你那么待我,是故意那么做的,我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了?”他错愕道。 “你不让我跟着你吃苦,是不是?” “嗯。”他的脸上满是歉意,“是我不好,那时风雪漫天,我把你丢在那里,你不怨恨我吗?” “如果你不这么狠心绝情,我就不会回洛阳,还是会跟着你。” “因此,我只能狠心。孙瑜说你置她于死地,我知道那是她的苦肉计,可我不愿你跟着我吃苦受冻,就将计就计……” “其实,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就算吃苦受冻也是幸福,我不怕。”我要让他明白,只要和他在一起,牺牲什么,吃多少苦,我都愿意。 司马颖轻轻一笑,“可是,看着你吃苦,我很难受。” 我靠在他的肩窝,“我明白。” 此时此刻,情浓似血,以前的不快统统消失,所有的芥蒂也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两颗心紧紧相依,我在他的怀中,他抱着我,两情缱绻,这些年的煎熬、忍耐都值得了。 这次,他进据洛阳,孙瑜没有随军跟着他,而是和他的母亲、妻小在一起。早在年初,他就以女眷不宜随军为借口,让她和程太妃汇合。 我放心了,孙瑜不在,没有人妨碍我们。 …… 这夜,司马颖留在金墉城,与我共进晚膳,留宿在此。 寝殿留着一支灯盏,他脱了衣袍上榻,搂着我,“容儿,我想过了,等战事稍缓,我就娶你,好不好?” 我欣喜地颔首,忽然又怅惘起来,“这场仗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 他道:“明年应该就能结束。” 我问:“王爷觉得,河间王胜,还是东海王胜?” 司马颖凝眸一笑,“无论谁胜谁负,都无关紧要。这些年谋算太多,算计这,算计那,整日想着如何赢得民心、谋夺帝位,没有好好为你设想过。这场内乱乱了这么多年,死了太多人,司马家子孙大多横死,所剩无几,百姓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灵涂炭,是时候结束了。我想通了,就算得到帝位、当了皇帝又能怎么样?大晋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群雄并起,外族虎视眈眈,就算我有通天之能,这大晋江山也无法扭转乾坤。我只求隐退避世,和所爱的人在一起,过着宁静、开心的日子。” “王爷真的这么想吗?”我欣喜地问。 “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这一日。” “快了,等河间王和东海王决出胜负,我就会请辞。” 这个时候,我沉浸在中相逢的喜悦、两情的**中,没有发觉他言辞中的不妥,脑中展现出一幅温馨和谐的田园之乐。 如果真想避世,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我痴痴地看着他,守望多年,煎熬数载,终于苦尽甘来,幸福唾手可得,再过不久,我就能和他双宿双栖、隐居避世。 他也看着我,深沉的眼眸缠着层层叠叠的情丝,绕着我,我情不自禁地吻他,轻触他的耳垂、脸颊、唇瓣,他陡然咬住我的唇,肆意地吮吸。 气喘加剧,炙热的鼻息洒开来,他狂热地吻我,下颌,裸肩,锁骨…… 宫灯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