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

隆万之世,驰钱禁、开海贸、一条鞭,资本主义再次冒出了小小的萌芽,大明一步步走向皇朝的巅峰。*********新书《大国医》发布,书号是1003467253,恳请支持!

作家 美味罗宋汤 分類 历史 | 127萬字 | 243章
第89章完结
    这里却要分明:生员到了目下,却是分了三等。kuaiduxs.com

    第一等的生员名为廪膳生员,是国家发生活费的正经生员。

    后来学子愈多,便有了增广生员,可以视作扩招生。

    这附学生员乃是扩招的扩招生。

    虽然也是生员,比之前面两类却好比后世大专生与本科生,以及211、985的本科生的区别。

    祁珏家中颇有家资,简言之是不差钱,唯独好个文名,可惜才气有限,所以找清客代笔、印小册子乃是常事。这回自己的文名被人看重,特意约稿,焉有不应之理?别说拿稿费,祁公子还恨不得倒贴银子呢。

    自己宣扬与别人认同而宣扬,那是天壤之别啊!

    祁珏格外珍惜这个扬名的机会,特意赞助了《曲苑杂谭》编辑部五十两白银,请《曲苑杂谭》多印四百份,首先给学校里的同学人手一份,其次也要借助徐家的客栈,散发到商路上,好将文名散布到整个南直,乃至外省!

    对于徐元佐而言,印一百份与五百份,增加的成本只是油墨、纸张、雕字磨损、刷印人工。五十两非但绰绰有余,就连前面一百份的成本都可以覆盖了。这不等于报纸一份未卖,而成本已经回笼了么?

    这样的好事,岂能拒绝!

    报纸发出之后,祁珏立时成了学校里的明星。

    虽然文章平平,许多人都不看在眼里,能参与盛会却是一桩谈资,更何况徐元春这等著名学霸也在其中。

    祁珏心中却觉得这是“以文会友”,全是因为自己的文章而来,尤其看到有人突然惊叹:“呦,原来还收了祁美玉的文章!”更觉得银子没有白花。

    白纸黑字拿回家里,父母也是颇为高兴,大有名垂青史的即视感。

    ——要不然我也办个报纸?

    祁珏一度心中琢磨。

    不过他到底商人之子,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曲苑杂谭》是人家的报纸,刊登他的文章是肯定他的文才。若是自己办份报纸,刊登自己的文章,那岂不是又回到了自家印小册子送人的境地?

    ——若是如此,就多送点银子给那边,省得他们亏钱不印了。

    祁珏心中打定主意,又捧出报纸,对着“自己”的文章嘿嘿直乐。

    第163章 去拜寿

    随着第二期五百份报纸的发行,《曲苑杂谭》的名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如果说创刊号是投入大海的小石子,那么这第二期就是投进池塘的小石子,着实激荡起了几圈涟漪。

    因为五家客栈都将报纸作为上等套间的赠品,所以难免要备货。叫人惊喜的是,这报纸竟然还零零散散卖出了十五份。其中唐行店卖出六份,商榻店卖出七份,重固店卖出两份,都是经济重镇。

    重固最初并不如唐行和商榻那般受重视,因为徐元佐在评估各店投入时,将地理位置的权重设定过高,对重固本身的商品原产地地位估量不足,以至于进入商贸旺季之后,重固店天天爆满,又急忙从园管行总部分了三个少年过去,同时准备开重固二号店。

    报纸的口碑不错,客栈的生意在预计之上,连初期的亏损都没有,而夏圩徐园的客户随着资本解套,陆续有四五家大户表达了参与意向。

    徐元佐手下经营的产业,无不欣欣向荣,自然叫徐诚脸上有光。这回徐阶和徐璠去外面游访,让他看家,无疑也是对徐庆大管家进行分权。

    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徐元佐仍旧没有忘记照看一下徐琨徐盛这对活宝组合。不过两人之间已经有了裂缝,徐盛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焦头烂额,徐琨也对徐元佐视而不见——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时光匆匆流逝,很快就到了与母亲约定去外公家拜寿的日子。

    徐良佐终于还是为自己争取到了崇明之行的名额,见到哥哥的时候脸上带着狡黠的得意:“我得送娘过来啊。”

    “我看他最近读书还算用功,也不贪玩,就带出来走走。”徐母也记得上回自己还说不带小儿子出来,音犹在耳。没几天就变卦了,不免脸红。

    徐元佐点了点头:“也是,父亲去了西安,娘这一走三五天都没人做饭,麻烦邻居也不好。”

    见徐元佐赞同,徐母登时乐开颜:“还是你这个理由找的好。不愧是县案首。”

    徐元佐笑了笑,道:“今天才廿三,还有四天才是外祖父寿辰。娘看咱们怎么安排行程?”

    徐母颇有些急切,道:“为娘这么多年不曾回去过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徐元佐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今晚就住到松江去。明日一早就出发,大约傍晚前能到上海。后日早上登船,午时也就该到崇明了。”他本以为一天能到崇明,后来问了几个走过崇明的少年。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徐母知道晚上是没法赶路的,也知道船夫也不肯晚上出海,所以势必要耗费两天在路上。若是行人走得快些,一天就能到苏州了,可见关键还是海路隔绝。

    徐元佐这回也不跟手下少年客气,要帮忙采买礼物,帮着搬运东西,尽管开口。少年们也觉得能为元佐哥哥效力实在是荣幸。一时间竟然欢天喜地。

    既然要准备礼物,自然要数人头。

    “我对外祖公家不甚了了。所以只预备了一幅字作为寿礼。”徐元佐请母亲到了小会议室,取出一卷已经裱好了条幅,在书案上徐徐展开。徐母并不懂书法,按住儿子的手,道:“莫展开了,小心弄脏。”她又问道:“多少银子?”

    徐元佐哭笑不得。只得道:“不多,也就二十两。”

    “啊!”徐母几乎跳了起来:“二十两还不多!够了够了,这足以表咱们的心意了。”

    “母亲,其他亲戚的见面礼该怎生措办?”

    徐母有些黯然,道:“也不知老父是否续弦。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虽然大哥待我寻常,但是二哥待我极好,两人的礼物自然要一碗水端平,免得尴尬。”

    “父亲恶了的便是那位二舅吧?”徐元佐问道。

    徐母点了点头:“大哥守成,只喜欢读书,等闲不与外人往来。家里生意都是二哥掌管。”

    “这个方便,等到了松江,买一套上等的文房宝物,足够见礼了。”徐元佐道:“二舅掌管家中生意,咱们便送些金玉之器,既富贵,也方便他处置。”生意人得了重礼,往往有转送的需要,故而不太方便送日用之物。

    “十两银子的便够了。”徐母交代道。

    徐元佐笑了笑:居移气养移体,母亲这些年受苦受累,连带眼界都小了。

    “交给儿子操办吧。”徐元佐道。

    徐母心中颇为满意,抚着徐元佐的背脊:“果然是开窍了,再不要娘操心了。”

    “还是要的。”徐元佐笑了笑,又看到徐良佐在母亲身后闪闪躲躲,便道:“跟你的那个约定我可没忘。”

    徐良佐一脸苦笑:“听你的呗,你说吧,要我做啥?”

    “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说。”徐元佐笑了:你不走上人生巅峰,我怎么会想得到呢。

    徐母知道兄弟两人的赌约,对于这种健康的赌博倒是支持的,又勉励了二人一番,就见徐文静进来了。

    一家人除了父亲徐贺不在,也算是小团圆,于是徐元佐叫人备下一桌家宴,中午好好吃了一顿,然后才出发前往松江。

    松江的落脚点正是徐府。

    徐元佐的身份介于徐璠的义子和继子之间,属于理所当然的家里人。徐母则是徐家的亲戚,又有徐元佐这层关系,就连徐元春都出来给“婶婶”鞠了个躬。

    徐母和良佐自然跟徐元佐住在澄园,小良佐看着大明顶尖豪族的奢华家居,颇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徐元春得知徐元佐要陪母亲去拜寿,当即道:“既然是要去姻亲家,岂能失礼?只是父亲和大父不在,我不好自作主张,便聊表心意吧。”

    徐元佐也不推辞。

    徐元春从书房里取了一套上等兔毫毛笔,一刀上等洒金宣纸,再加一尊小叶黄杨精雕的吕纯阳摆件,交给徐元佐。

    徐元佐看了那黄杨木摆件,温润如玉,色泽金黄,雕得更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神态怡然。有此物在,也不用去找金玉之器,便足够拿得出手了。

    第164章 论海

    徐元佐一行从郡城出发的时候,身后多了一辆车,纯粹是徐家配的仆从健妇,以及路上可能用到的各种器物,从添加更换的衣服,到脸盆马桶,应有尽有。

    这还是短程旅途,要是长途旅行就不知道得是何等规模了。相比之下,徐贺一行人真是轻装上路。

    许多人都认为上海在明朝是个小渔村。或许相对华亭而言的确不够发达,但这里的海贸已经形成了气候,筑有城墙,基本奠定了后世上海市区的规模。至于后世闻名的城隍庙和豫园,也都已经成了小商品市场——主要原因是豫园已经修了十年,尚未完工。

    徐元佐无法将此时的上海与后世的上海对应起来,但是参照豫园和文庙的位置,康彭祖家应该是在后来的老西门一带。

    “貌似是白云观的位置……”徐元佐看着朱红大门,喃喃道。

    “好气派的大门!”徐良佐激动地拉着徐元佐,道:“看上去比徐阁老府上还气派呢!”

    徐母正好下了车,连忙拉住徐良佐。

    徐元佐知道徐阶是个很注意韬晦的人,绝不会把实力显摆在门脸上,否则怎么能跟严家父子斗呢。不过徐良佐的惊叹也有道理,康家实在有些太骚包了。

    朱红大门,金闪闪的门钉,用的是雕了狮子的抱鼓石做门当,又有六根六边形的户对突出一尺。徐元佐自觉没见过世面,只看眼前景象,倒像是站在了蕲国公府门口。

    不一时,大门中开,康彭祖迎了出来,以子侄礼见了徐母。迎徐元佐等人进去。因为有女眷,所以康彭祖的母亲在后宅接待徐母,一帮姐姐妹妹作陪,徐元佐和徐良佐则跟着康彭祖上正堂见康父,自然也要执子侄礼。

    康父显然是个生意人,丝毫看不出行伍之风。虽然仍旧在军籍,却怕连兵器都不曾拿过。他满面和气,善意地关照了徐元佐、良佐兄弟几句,便叫康彭祖妥当安排,要让客人住的舒适安心。

    因为徐元佐和良佐年纪都还小,便又随着康彭祖去见了康母,最终和母亲一起出来,住进了别院。

    “可惜我最大的妹妹都已经定了人家,否则咱们两家或许还能结亲呢。”康彭祖等徐元佐自己出来。两人坐在偏厅喝酒。

    一如当时士林的习惯,康彭祖叫了自己的侍妾出来陪酒,一应礼节都是通家之好的标准。

    徐元佐轻轻抿了口酒,随口敷衍道:“真是太可惜了。”

    康彭祖停了停,道:“上次你与我说的从军之事,我与家父说了。”

    徐元佐一个激灵:“哦?令尊如何看法?”

    “说实话,”康彭祖道,“家父觉得。要是想从军,必要做到高位才行。”

    徐元佐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如何能去做上阵杀敌的小卒。”

    “不过我家就算是走尽关系,最多也就是得个署职百户,如今东南又没什么军功可捞,并不上算。”康彭祖道。

    徐元佐微微沉吟,道:“如果是署职,那就没甚必要了。起码也要有个靠海的墩堡。否则手里没有舟师,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海岸。”

    康彭祖略有些吃惊:“舟师?”

    徐元佐也吃了一惊:“我上次没说么?”

    上次大家都喝多了酒,谁记得那么清楚?不过康彭祖挥退自己的两个妾室,亲自给徐元佐斟酒:“元佐是想走日本吧?”

    隆庆帝虽然废了海禁,允许东西洋贸易。但是这里的“东洋”不超过台湾,对倭岛贸易却仍旧是封禁的。这里面除了倭寇的缘故,还因为太祖朱元璋就很讨厌倭人,反日是皇室传统,所以即便隆庆帝开放了海贸,仍旧对日本进行经济制裁和封锁。

    “不止。”徐元佐道:“若是船吃得消,我还想走到泰西去呢。”

    康彭祖当徐元佐在开玩笑,道:“东洋贸易的确是收益极大,一年之中能得十倍之利。实不相瞒,我家其实也跟那些东洋海商有所往来贸易。”

    海商只负责将大明的货物从港口运到日本,至于国内的货物筹集,以及货物转销,就全是沿海大户们的工作了。

    康家管着南汇嘴千户所,又有一位金山卫的指挥佥事,非但涉及海运,而且还要额外收取一笔保护费。

    “汪直之徒伏诛之后,东海上谁说了算?”徐元佐的知识结构中,现在距离颜思齐、李旦出生还有二十年之久,而汪直等老一代海盗已经再无声息,东海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

    “如今都是散乱的小海商,大海贼都去了南洋。”康彭祖道:“曾一本、林道乾,都在闽粤一带活动,日本那里真是没什么人走。”

    徐元佐微微颌首,夹了一筷子菜,缓缓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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