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氏等人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要求,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听应飞鸿冷冷道:“恕我自负说一句,你这病症是从胎里带出来的,此前大概不知看过多少大夫,大概没一个人能看明白,只因这脉象实在难察,若今日你不给我看个仔细,辨明病症好好调治一番,只怕会有短命之虞。weiquxs.net”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这会儿即便怀疑他是危言耸听,却也顾不上了,因就都劝李氏取下帕子。萧府门风宽松,李氏也就从善如流,这一回应飞鸿足足诊了一刻钟的脉,方抬手而起,郑重道:“当真险得很,这脉太滑了,一刻钟只出现了两回,险些连我都蒙骗过去。”l ps:毒舌大夫又出现了,有喜欢他的同学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感激不尽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绮罗关切地问,就见应飞鸿清咳一声,翘起一条二郎腿,摆出一副长篇大论的姿态,沉声道:“大奶奶的脉象细数……” “这些都不用说,反正我们也听不懂,应大夫您就和我们说说大奶奶究竟是什么病症,要怎么治?” 顾绮罗不等应飞鸿说完就打断了他,顿时让对方黑了脸,冷哼道:“奶奶就不想求本溯源吗?” 顾绮*脆道:“不想,那是你们大夫的事,我不懂,求了又如何?你只要告诉我什么病症,能不能治,怎么治就行了。” 应飞鸿一看:好嘛,这位是一点儿求学精神都没有。当下难得上来的兴致也没了,站起身淡淡道:“大奶奶这会儿的症状乃是肺热所致,吃两剂方子就好。真正难的是她那先天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且听我说说病症,看你素日是否有这样症状?你常年身虚体弱,忽然症状上来,或是下腹坠痛不堪;或是身热气躁汗下不止;或是喘息剧烈难以为继……” 不等说完,李氏的眼睛已经亮了,连连点头道:“大夫真乃神人,您说的再对也没有了,这……这难道都是先天胎里带的热毒么?可是我年少时并不觉着怎样,是这几年越发重了。” 应飞鸿淡然道:“你青春年少时心思单纯,无忧无虑,这热毒只在你体内蛰伏着。随着你嫁人,你的心思多了,想要操心,然而心有余力不足,症状方渐渐显现。请遍名医不见好转,你岂有不急之理?越是焦虑,症状愈重,症状愈重,你就更加焦虑……” “就是说陷入了恶性循环?”顾绮罗惊叫一声,只见应飞鸿欣慰点头道:“二奶奶这话听着新鲜,确实一语中的。如此循环往复。此症自是缠绵难愈。如果今日你不让我详细诊治。证明此症,好用药细心调养,这之后又无人看破病症。那用不上三年,就可将你熬得油尽灯枯。” 众人听得悚然心惊,顾绮罗忙道:“这先天热毒如此厉害,既然症状明白了。应大夫可有医治之法?” “自然是有,不然我这么长篇大论的是要吓死人吗?”应飞鸿鼻孔向上冷哼一声。听得众人直翻白眼,暗道怪不得人人都说他嘴巴刻薄,二嫂子不过是关心下问了一句,也让他如此嘲讽。 “那就麻烦应大夫开方子吧。”顾绮罗松了口气。只要李氏的病能治,她才不管应飞鸿怎么说呢,又不是没见识过这厮的毒舌。 “成啊。”应飞鸿点点头。一面拿出帕子擦手一面似是漫不经心道:“她这个病不好治,方子上的药材多是稀奇珍贵之药。你们每年准备两万两银子吧,吃上三年,管保好了。” “什么?”不但是李氏,就是屏风后几个萧家的女孩儿也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两万两银子?从前萧府一年的各项开销也没这么多,而且还得吃上三年,那就是六万两,什么方子这么贵? “治我这病,竟然要六万两?呵呵,就是把那银子拿来打我这么大的人,也打出好几个了。”李氏咳嗽了一声,惨笑着摇头道:“罢了罢了,既如此,我认命了,就是两个我,也不值这些钱,这是要我们爷的命呢。” “大嫂子这是什么话?不管什么病,能拿钱摆平就好。”顾绮罗听李氏这话十分消极,连忙郑重说道:“就算是一座银山,打出十个你,那也终究是死物,能比得上你一个大活人?咱们家没这些钱也罢了,分明又不是没有,你在这里做什么铁公鸡呢?这要钱不要命的做派,也不怕应大夫笑话。” 李氏含泪摇头道:“弟妹,非是我要钱不要命,只是我们哪来这么多钱?若因为我一个人拖累了家里,我还活着做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应飞鸿凉凉道:“你没有钱,可是你这弟妹有钱啊,萧将军之前在百味馆拍卖北匈贵品,得了几十万银子,谁不知道?这会儿三年花六万两,也值得你在这里擦眼抹泪的?” 李氏懵了,有心想说那是二房的钱,却听顾绮罗在一旁道:“就是,连应大夫都能看透这个道理,大嫂子竟糊涂了。你就放心吃药养病,自然不用你为钱烦恼,哭什么?莫说六万两,就是六十万两,咱们也得把你的病治好了,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咱们一家人的情义,还比不上那冰冷冷的金银?嫂子也太看轻了我。” 李氏心中感动,有心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可一开口,竟是哽咽难言。忽听身旁应飞鸿淡淡笑道:“懂得情义无价的道理,这是镇北侯府之福,宅门之中,多是勾心斗角,偏你们家反其道而行,这家和万事兴,可知你们将来是有大造化的。” “咦?”顾绮罗惊讶转身,微笑道:“都说你嘴巴刻薄毒辣,怎么?竟然也会说好话吗?” 应飞鸿一翻白眼,冷哂道:“什么话?我嘴巴又不是刀子做的,我不会刻意说好话坏话,我只说实话。” “这倒是和我差不多。”顾绮罗笑,然后一摆手道:“那就请应大夫开方子吧。” 应飞鸿在桌前坐下,笔墨已经准备好了,他就刷刷刷开了张方子,然后站起身递给李氏的丫头,淡淡道:“按方服药,用法用量我都写明白了,十天后我再来复诊,看看效果如何,需要调整我再添减就是。” “好。”顾绮罗点点头,这里萧江中已经一把将方子抢了过去,待顾绮罗命丫头们将应飞鸿送出去后,他方凑到顾绮罗身边道:“二嫂,果然是些稀奇珍贵的药,照这个方子来吃,一年两万也未必够用。” 萧江中读书不成,但是于这些杂学之道却都有涉猎,于是顾绮罗也看了下方子,她从前没接触过医药,别的不知,却也知道这上面的百年人参,天山雪莲等都是罕见的珍贵药材,一年要花掉两万两银子真是轻飘飘的。 再回头,就见李氏趴在桌子上呜呜直哭,顾绮罗连忙安慰了一番,好容易让她止住眼泪,就听彭樱桃感叹道:“这些年,听多了大宅门里的倾轧事,似是大嫂和二嫂这样和气的,当真没见过,难怪应大夫说家和万事兴,将来咱们家有大造化。” 说完就听李氏笑道:“你既这样羡慕,将来不若也做咱们家的人,那你也就跟着有大造化啊。” 彭樱桃先是一愣,接着醒悟过来,不由得跺脚道:“大嫂子还是操心你自己的病吧,好好儿养着,莫要辜负了二嫂的这番心意和银子,拿我来打趣什么意思?” 众人都低头偷笑,独独萧江中闹了个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我……我这就打发小厮去买药。”说完便要往外走,却听身后众人都笑起来。虽然彭樱桃来到萧府只有一天多,但两人的亲密和气大家都看在眼里,幼时青梅竹马还说得过去,如今都大了,还是这样,可不就引人深思呢。李氏也知道许太君心里是有这个意思的,所以这会儿方以开玩笑的方式将这层窗户纸捅了一下。 当下萧江中听见众人笑声,更是羞窘,眼看就要迈出门去,只听顾绮罗笑道:“你站着,这钱不用公中出,你跟春雨去我房里,让杏花先拿一千两银子给你买十天的药,应大夫不是说十天后来复诊吗?咱们就先吃上十天看看效果如何?” “好嘞。”萧江中痛快答应一声,春雨也连忙出门,带着他往二房而去。 当天晚上,萧府大爷萧江南亲自来到二房,郑重谢过了萧江北和顾绮罗,此前萧江北已经得顾绮罗告知事情经过,见兄长含愧感恩,他便郑重道:“大哥无需如此,你我是兄弟,自然应当相互扶持帮衬,大嫂的病能治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区区银钱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你不必有任何顾虑担忧,都包在我和绮罗身上。” 萧江南和萧江北并非同母所生,然而两兄弟一文一武,素来和睦,如今有了这样一件事,倒当真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热了。 待送走萧江南,顾绮罗便笑道:“刚刚那几句话说的真是掷地有声,连我都忍不住喝彩,不是向来都不会说话吗?怎么这会儿却这样能说了?” 萧江北笑道:“会不会说话,也分什么时候,看是对谁说的。别人不知,难道娘子还不知?我轻易不说话,一旦说了,也可以舌灿莲花的。” “呸!这就自吹自擂起来了。”顾绮罗笑,忽见萧江北面色一整,郑重道:“或是七月末,或是八月初,我大概就要去辽东了,绮罗,你真的决定了吗?要跟我一起去辽东?” “当然了,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更改过?”顾绮罗眼睛一亮,见丈夫眉头紧锁,她便拉了对方的手笑道:“你也别把辽东想的太坏,我和你说,采参,打渔,买地,射猎,冰灯,我们的乐趣多着呢。”l ps:嗷呜,就快换地图了,撒花,有月票推荐票的同学们不要忘记投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决然 听顾绮罗这样一说,萧江北也就不反对了,说到底,他当然不舍得顾绮罗,只是担心妻子去辽东会发生什么危险,何况那里又是苦寒之地。如今经过详尽了解,发现辽东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恐怖,而是十分富饶美好,而顾绮罗也不惧酷寒,反而十分期待那些充满乐趣的生活,他自然也就乐得顺从妻意。 二房要拿巨款给李氏治病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府里,上至许太君,下至丫头小厮们,无不交口称赞,尤其是去了百味馆后,几个女孩儿和当日去的丫头们逢人就说顾绮罗的好,不过一个月,整个镇北侯府上下已经将这位新鲜出炉的侯爷夫人当做了主心骨,无比的喜爱敬佩,哪怕真正处理家中事务的还是香姨娘。 时光匆匆,眼看就到了七月中,萧江北前往辽东任辽东总兵的旨意也下来了,因为女真以及各族部落与关内移民和官府的对立情绪日益严重,所以皇帝难得的不近人情了一把,让萧江北携带家眷三日后便赴任,竟是连和家人一起团聚过中秋的时间都没给他们。 从得到了准信儿,顾绮罗就已经将两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府里也不用她操心,萧家的气氛是很好的,没有什么明争暗斗,香姨娘管家也是井井有条,李氏的病吃了应飞鸿的药也有了很大的起色,许老太君和萧东海的身体都十分健康,彭樱桃在府中的生活也十分幸福,她再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如今她悬心的只有一件,那就是顾兰绡的婚事,前两日萧家二姑娘已经定了人家,而顾兰绡的亲事始终没定下来。此去辽东。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大概也回不来,若不能把这二妹妹的亲事给解决了,会是她一块心病。 幸好圣旨下达第二天,太子府那边也送来消息,只说寿宁伯的次子如今到了婚配年龄,萧侧妃暗中打探了一下,听那意思。倒是愿意和顾家结亲的。也不挑什么嫡庶。 显然萧侧妃也明白顾绮罗的心事,所以赶着这会儿把信儿给她送了过来。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虽然寿宁伯次子也是庶出。但顾绮罗打听过,那是个实诚的少年,不似其他纨绔整日里就是斗鸡走狗的。 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于是第二天顾绮罗就回了娘家。一是拜别周太夫人和顾明阳庄姨娘等人,二来就是为了顾兰绡这门亲事。 庄姨娘听了这消息。倒是十分欢喜,却不料竟在顾兰绡那里碰了钉子,女孩儿垂着头,只说自己不愿意这么早嫁人。其它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把一向沉稳端庄的庄姨娘都气得骂了娘,但顾兰绡就是咬紧了嘴唇不松口。 顾绮罗也觉得奇怪。她知道这二妹妹肯定是有事儿没说出来,不想这么早嫁人?开玩笑。对方今年都十七了,亲还没定,能不着急吗?这理由真是太蹩脚了。 正奇怪着,忽然想起当日王玥儿离开京城前在萧府和自己说的话,她心中惊讶,虽然有些不敢信,却还是柔声问道:“二妹妹可是心里有了中意的人?你不妨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她有什么中意的人?一个女孩儿家家,她能懂什么好坏?”顾兰绡尚未说话,庄姨娘便抢着说道。于是顾绮罗就明白了:庄姨娘绝对知情,能让这个开明母亲如此反对的,那顾兰绡的意中人定是林正南无疑了。 因迟疑了一下,顾绮罗方沉吟着道:“二妹妹的事情,玥儿没走的时候我听她提过一句,你……可是真对那林正南有意?” “姑奶奶不用管她,她是失心疯了,我白教导了她这么大。”庄姨娘一听,连顾绮罗都知道这件事了,不由面红耳赤,恨铁不成钢的道。 “姨娘也不要这样说,二妹妹的性情我们都知道,她不是那种被人三两句花言巧语就能哄骗了的人。”顾绮罗安慰庄姨娘,然后又转头问顾兰绡道:“二妹妹,你可是心意已决?” “是的大姐姐,我心意已决,我……我觉着和他志同道合。”顾兰绡终于抬起头郑重说道,这些日子为了此事,她和母亲闹过许多次,还挨过父亲的训斥,然而却不肯改变心意,如今顾绮罗专门为自己的婚事回来了,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你想都不要想。”庄姨娘大吼一声,拍案怒道:“你自己说,寿宁伯府的公子,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林正南?他们家不就是有钱吗?有钱又如何?难道必定就会有德行?你吃过的饭还没有我和你爹吃过的盐多,能有多少阅历?就张罗着学那些大逆不道的要自己做主婚事?告诉你,办不到,婚姻之事我和你爹说了算。” “姨娘稍安勿躁,待我来问二妹妹。”顾绮罗笑吟吟看着庄姨娘,心想看看,做父母的总是觉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儿女好,以这个名义,哪怕有时候好心办坏事儿也要一意孤行,连庄姨娘这样疼爱儿女的,这会儿都忍不住露出封建家长的独裁嘴脸了。 “大姑娘一定要好好儿劝劝她。”庄姨娘拿着帕子抹眼泪,呜咽道:“气死我了,我竟然说不动她。” “姨娘何必生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二妹妹这么大了,她心里有自己的主意,这是好事儿,总比事事都还要依靠父母的好。”顾绮罗又劝了一句,方转头正色对顾兰绡道:“二妹妹,是那林正南先追求的你吗?你们可曾私定了终身?” “没有没有。”顾兰绡吓得连忙摆手,也郑重道:“虽然我们彼此有意,却是发乎情止乎礼,他……他也曾让他们家来我们家提亲,但爹娘不同意。”说到这里,顾兰绡的声音低了下去。 顾绮罗一怔,纳闷道:“我记得他家老太爷不是重病吗?那会儿就说熬不过两个月了,难道如今好了?” 庄姨娘冷哼道:“可不是?说是从哪里淘澄来了一支千年老参,又请了一个好大夫,生生给救过来了。叫我说,什么好大夫千年人参?也许当日他们家就是和太太串通的。” 顾绮罗笑道:“这不能,串通了的话,又怎会扔下花轿?若是一开始商量好的,那更不可能,太太难道肯让三姑娘落得这样下场吗?这点倒是姨娘多心了。” 庄姨娘哼了一声,没有多说,反正她就是担心林家动机不纯,虽然林正南当日扔下花轿扬长而去的行为她在心里也十分欣赏,可一旦对方要做自己女婿,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顾绮罗又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上一次虽然是太太和三妹妹的阴谋,但她们怎么说也是我们家的人,我们家让林家丢了那么大脸,他们如今还能来提亲,可见这位二少爷在家中是掌着权柄的,不然他父母怎也不会答应他。” 顾兰绡道:“南哥很聪明,做生意读书都是好料子,所以他家里从他爹娘和兄弟姐妹,如今都以他马首是瞻。” 顾绮罗正色道:“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不简单了。二妹妹,你要仔细想好了,他或许是真心喜欢你,那没的说,你嫁过去,锦衣玉食一生幸福;可一旦他是包藏了祸心,你这辈子就毁了,你明白吗?” “大姐姐,我明白的。”顾兰绡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沉声道:“虽然我觉着我不会看走眼,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不敢完全就断定他是不是包藏祸心,若这是一场赌博的话,我只能说,我的赢面很大。姐姐,我想赌这一把,赢了,便幸福一世;输了,就血本无归,吃苦受累煎熬折磨我都认了,不后悔。” “我看你是疯了,现成的伯爵府公子你不要,非要一个商人家的儿子,放着稳赢不输的不要,非要去赌,你不是疯了是什么?”庄姨娘眼泪都下来了,却见顾兰绡也忍不住流泪道:“娘,道理我都明白,可……可谁让我对他交了心?若是和他在一起,哪怕赌输了,也是我心甘情愿的;若是嫁了伯爵府的儿子,即便锦衣玉食,可我这辈子终究也是死水一样了,且这对那寿宁伯府的二公子公平吗?谁愿意自己妻子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姑奶奶,你看……”庄姨娘转头看顾绮罗,却听她沉声道:“姨娘,二妹妹既然说出这番话来,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了。既如此,不如成全了她,如她所说,就算输了,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不后悔,更何况她也说了,赢面还算大的。二妹妹从不是那冲动坏事的人,我相信她的眼光。” “大姐姐……” 顾兰绡一下子就哭出来了,而庄姨娘却是面色惨淡,沉默着不肯做声,却听顾绮罗又道:“我知道姨娘是盼着二妹妹好,可有时候,好心不一定就会办好事儿,姨娘可还记得?当日萧江北战死的消息传来,连祖母都和当日的太太联合起来逼迫我,你说她老人家不是为了我好吗?可最后如何?我若是不肯坚持,我这会儿是什么光景?哪有如今的好日子过?姨娘向来精明,但你不能保护二妹妹一辈子,她长大了,前路得她自己去闯。你这个做娘的,在她背后支持她,鼓励她就好,你应该告诉她,若是成了婚不如意,就是拼着被休,回家来养老,也不要在林府受气,你要让她知道,这个家,是她永远的靠山和港湾,只要她需要,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l ☆、第一百四十七章:队伍壮大中 顾兰绡瞪大了眼睛,任眼泪横流,而庄姨娘则张着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道:“姑奶奶,这……这……” “这样的话姨娘没听过吧?”顾绮罗微笑道:“我知道,人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我偏偏不这样认为。女儿又如何?也是顾家的骨血,血脉相连,又怎会是水?姨娘如今为二妹妹操碎了心,难道因为她嫁出去,你就可以不闻不问了?”说到这里,见庄姨娘猛地摇头,她方笑道:“这不就得了?都是盼着儿女好,何必非要说些赌气的话?说什么‘你自己酿的苦果就自己吃’之类的,一旦儿女真的赌气吃这枚苦果,最心疼的还不是做爹娘的?” “姑奶奶的话,当真是至理名言。”庄姨娘叹了口气,激动的情绪因为顾绮罗这番话而平缓了不少。顾绮罗便趁热打铁道:“今晚我留在家里,和爹爹说一说这件事,然后和二妹妹一起睡,和她说一说出嫁后该注意的一些事,我就要和江北去辽东了,路途遥远,怕是两三年回不来,趁着这会儿,把我一些心得体会和妹妹说的。” “姑奶奶是最聪慧的人,听了你的话,二姑娘定然有大长进。”庄姨娘擦擦眼泪,等于同意了顾绮罗的提议。 不得不说,如今顾绮罗做了侯爷夫人,在顾家的话语权也是拔高了一大截,就是顾老爷,起先对林家也有怨气,却在她的劝说下改变了主意。顾兰绡更是感激不尽,姐妹两个说话到半夜,顾绮罗实在撑不住睡着了。二姑娘这里看着朦胧月光照着大姐姐的脸,脑海中不禁就回忆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此时她无比庆幸在那个秋日里,自己对这大姐姐生了好感和欣赏,从此后姐妹俩互相扶持着,走过那些风雨。 两日后就要启程,顾绮罗自然十分忙碌,第二天从顾家出来了,便赶到百味馆。恰逢曾远和钟春风正和李老爷子桃花班主等人坐在一起说话。见她来了,众人连忙纷纷起身打招呼。 顾绮罗坐下,也不让人上茶。只微笑道:“我很快便要去辽东,所以今儿来安排一下。苏州广州泉州的市舶司已经重新开启,这三条路上的贸易线将会慢慢形成,最先是苏州。这些曾远都是知道的。如今我和二爷又要去辽东,我有意在辽东和京城也建一条贸易线。京城和江南的线有玥儿,可这北边的线我一时没有人手,想让曾远你来主理,你觉得如何?” 钟春风哈哈笑道:“曾远你还不赶紧谢谢二奶奶?这是提拔你呢。从今以后你这个百味馆的小掌柜,可就要变成北域商路上的一个大掌柜了。” 曾远却是大惊失色,连声道:“我……我怕不行啊奶奶。这个……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再说我这么年轻……” “有志不在年高。”顾绮罗打断他的话。随意道:“咱们也不能一口吃下胖子,一下子就把这条贸易线给建立起来,你边学习边建立,这一年多,你的表现我是看在眼里的,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曾远抹汗道:“可我这是打理百味馆,还算不吃力,若是去建立贸易线,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个……我倒不是想偷懒,就是怕辜负了奶奶的期望。” 顾绮罗笑道:“见微而知著,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我的眼光。” 曾远苦着脸道:“我本来很相信奶奶的眼光,但如今好像有点怀疑了。” “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能不能有点儿出息?这样一来,你也可以经常去看春雨嘛。”顾绮罗气,曾远见她是打定了主意,无奈之下,即便心怀忐忑,也只好答应下来,旋即又忧虑道:“我走了,这百味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