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被刺激到的顾绮罗猛然尖厉的惨叫一声,一把抓住了杏花的胳膊尖叫道:“你胡说,你在胡说。gugeyuedu.com他不会死,不会死。他答应过我要活着回来,他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守寡,他说过他要回来迎娶我……” 激烈疯狂的喊叫声中,顾绮罗泪如雨下,接着她慢慢松开了杏花的胳膊,一个身子软绵无力的伏倒在床上,放声痛哭。 “好了,哭出来就好了,不然非要熬出病根儿来不可。”庄姨娘大大松了口气,忽见小草走进来,急急道:“大姑娘如何了?我领了大夫过来,让他给大姑娘看看。” 庄姨娘忙道:“你先请大夫在外面等着,我给大姑娘洗把脸。”说完又任顾绮罗哭了一会儿,才亲自端来水盆,春雨忙接过了,顾兰绡就擦干眼泪,将白巾浸湿了,在顾绮罗脸上仔细擦了两把,她已经是连洗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略微收拾了下,顾绮罗勉强收了悲声,这才请大夫进来。那大夫面无表情的把了脉,方漠然问道:“是不是经历了什么悲痛的事?” “是,刚刚知道一件伤心事。”庄姨娘点头,就见大夫收了手,仍是平淡的语气道:“无妨,只是急火攻心,所以血气逆行。病人之前神思不属,这才是要紧的症状,幸亏及时哭了一场,方将这危机化解开来,不然落下了病根儿,要调理就不容易了。” 庄姨娘暗暗惊讶,心道这大夫看着年岁不大,医术竟是十分高明,连之前大姑娘哭不出来的危机都能诊出,因忙忙请大夫开了个方子,杏花拿了五两银子给大夫,其实诊资只要一两足矣,这已经是难得的高价了,不过那大夫却是客气都没客气一句,便随意收了起来。 此时庄姨娘正问小草是从哪里请来的大夫,小草便摇头说不知道,当时她跑出去后正好遇见总管吕光,知道大姑娘吐血后,是吕光派人去请的大夫。于是庄姨娘便明白了,想那吕光乃是吕夫人的心腹,他哪肯替顾绮罗请名医,这必定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请得一位门前冷清的大夫,却不料歪打正着,这正经是个高明的。 眼看那大夫收了诊金就要离去,她便忙上前笑道:“先生留步,不知先生姓名住处,还望告诉一声,回头我们大姑娘身上若还有不爽利,也好请您上门,毕竟今日诊断了一番,您已经知道了根底。” 那大夫点点头冷淡道:“我叫应飞鸿,在四喜胡同有一个小医馆。”说完扬长离去。 这里杏花便感叹道:“这分明是个大医,却不知为什么竟然只能在四喜胡同开个小诊所。” 庄姨娘道:“看他性情是个冷淡孤僻的,可能也就是这个原因吧,不管如何,这一次吕光却是意外的帮了咱们大忙。走,进去看看大姑娘。” 顾绮罗的情绪平复了许多,看见庄姨娘进来,便向她道谢,然后对杏花道:“你去百味馆,让曾远打听一下,看看到底这消息是怎么传得?都说萧江北死了……”说到这里,只觉心中猛地一阵尖锐刺痛,她忙深吸了几口气,将那股痛苦强行压下,这才黯然开口道:“你去问问,是……是他在战场上失散了,还是……还是将士们都亲眼看见他……看见他……”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打听。”杏花连忙应声,然后嘱咐春雨好好看着顾绮罗,她便换了衣裳出去。 这一去直到晌午才回来,顾绮罗一看杏花脸上的黯然神色,心便不停往下沉,果然,就听她沉声道:“姑娘,街上消息众说纷纭,最后奴婢去了萧府,找小桥打听了,这事儿……千真万确了,是皇上特地命人通报萧府的。二爷……二爷在北疆为了救孤军深入的一支队伍,遭到鞑子的围追堵截,最后误入大鬼沙漠,历尽艰险出来后却遇上了鞑子的精兵……全……全军覆没。” 最后四个字杏花是颤声说出来的。话音未落,就见顾绮罗浑身一软,仰面栽倒了下去。顾兰绡和春雨连忙扶住她,正要去掐人中,就听她喃喃道:“我没事儿,只是想不到……经历了多少波折,到最后……竟会是这么个结局,江北,你让我等你回来,我答应了你,我做到了,我解决了原子非,却不料到最后,我们两个……竟还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她一边说,就一边摇头惨笑,让顾兰绡和春雨杏花都担心不已。好半天,才听顾绮罗道:“好了,我没事儿,让我自己静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顾兰绡忙道:“大姐姐,我不出去,我也不扰你,就在这里坐着,你不用管我,闭目养一会儿神吧。” 顾绮罗知道顾兰绡是怕自己寻短见,她却也没力气解释,点点头答应了,于是杏花和春雨便小心退了出去。 ************************* “将军,又找到一窝田鼠。” 朗宁撅着屁股盯着眼前那个和鹅蛋差不多大的洞口,兴奋大叫着。话音未落,“呼啦”一下,他身边围上一群人,动作娴熟的蹲下来,跟一圈蛤蟆似得,眼睛紧盯着那个圆圆的洞口。 “兄弟们都准备好哈,我开挖了。”朗宁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抽出腰刀“刷”地一下,就往地上插进去一尺长,接着使劲儿一掘,一大块地皮就让他掀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快,别让它们跑了。” “哎,这边儿这边儿,快快快……” 萧江北无言的看着前面上千士兵鸡飞狗跳的满地追逐田鼠蛇虫,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靠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他带着这支精兵昼伏夜行,也亏得老天照应,走了十几日,除了夜晚温度奇低之外,竟没有别的灾难如风沙阴雨等来捣乱。身经百战的士兵用急行军来对抗低温,终于在半个月后走出了这片大漠,更神奇的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掉队死亡,这不能不说是奇迹。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逃出生天的喜悦还未过去,众人就发觉形势依然严峻无比。他们不知道是从大鬼沙漠的哪一端出来的,反正触目所见,竟是另一片不毛之地,而大军已经是弹尽粮绝了。 幸好在第二天早上他们就遇到了一个小湖,取得了还算充足的淡水,还从湖里抓了些鱼虾,差点儿没把这湖里的河鲜给断了根儿。你想啊,一千多人在方圆不到两亩的湖里可劲儿扑腾,这里河鲜还能有好儿吗?l ps:在大姑娘心如刀绞的时候,萧将军正在带领属下们进行野外生存训练,为他们投票鼓励一下吧,吼吼吼 ☆、第一百一十二章:曾经沧海 靠着这些淡水和河鲜,以及路上时不时遇见的山鸡野兔,大军虽然越走越破烂,但总算没有失去战力。这一路来,原本荒凉无比的地方竟成了个鸡飞狗跳般热闹的所在,野鸡和野兔不多,都被逮了个干净,现在这些人的主要粮食来源就是田鼠以及鼠洞里的一些草籽。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人烟?北匈的草原呢?我们究竟是到了哪里?再这样下去,我这些精兵难道竟然要成为捉鼠能手?绮罗,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深入大漠失踪的消息?你一定很担心吧?都是我的错,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见你一面呢? 萧江北心情烦乱,身旁副将递上水来,却被他推开了:淡水已经不算多,这一路他们再没遇到河流小溪之类的水源,必须节省着喝,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们出了大鬼沙漠,是不是还会葬生在这片不毛之地。 不远处捉鼠的队伍忽然传来一阵躁动,副将抬起头,忽然面上也是一阵激动,竟忘形的抓住了萧江北肩膀大嚷道:“将军……你看,你看南边那里,好像有炊烟,天啊,将军,我们终于看见人烟了。” “好!” 萧江北兴奋大喝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身旁的乌云,在大鬼沙漠中,最后他们无奈之下,也杀了几十匹马,所幸损失不算太大,还有上百骑兵,加上近一千的步兵,出其不意之下偷袭一个部落足够了,毕竟这支百炼精兵的战斗力可一直都是保持着的。 “众将士听令。”随着萧江北一声令下,正因为看见远处炊烟而欢呼雀跃的士兵们猛然就肃静下来,沉默着迅速排好队列。大部分人手里还提着已经被掐死的田鼠,这可是战斗前的最后一顿晚饭,不能浪费了。 萧江北满意的看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大声道:“现在埋锅造饭,之后急行军,下一顿饭,我们去那个部落里吃。” “得令!” 整齐划一的声音震破长空。接着众兵将将死老鼠迅速堆积在一起。其实早就没有锅了,所谓的埋锅造饭只是一个抽象说法,这些田鼠都是烤着吃。为了避免被远处部落的人发现。大家并不敢用火过长时间,一只只田鼠剥了皮,烤的半生不熟就下肚,之后骑兵上马。步兵整理好甲胄负重,只有一千多人的队伍。在整军待发后,竟有了一股百战雄师般的铁血气势。 “出发。” 萧江北坐在大黑马上,手中屠绝宝刀高高举起,话音落下。他当先一骑冲出,身后骑兵步兵紧紧跟随,向着远处的草原部落绝尘而去。 ********************** “杏花姐。这几天太太怎么不叫你过去了?” 进入十月,天气越发冷了。这一天竟有零星小雪飘下。顾绮罗自从萧江北战死的消息传来后,整个人就低沉了许多,到现在也没什么精神。杏花和春雨唯恐她看不开,寸步不敢离,此时两人就坐在熏笼上自在说话,不远处顾绮罗在榻上半躺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是半天也没翻一页。 “不找我过去还不好?你当我很喜欢过去吗?每次都是东拉西扯,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杏花没好气说了一句。这正是她最担忧的:吕夫人不安好心,经常找她过去只说闲话,就算她对姑娘真是一片忠心,长此以往,姑娘还敢信任她吗?更不用提她并不是春雨那样的合格丫头,大姑娘若是想起从前她的私心,只怕更要怀疑她了。 这就是吕夫人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了,让杏花百口莫辩。总不能姑娘问你太太找你做什么?你告诉她说什么也没做,就说闲话了。将心比心,若自己是姑娘,身边丫头这样回禀,她也不会相信对方还保持忠心:说闲话?说闲话找谁不行?非得找你? 好在顾绮罗从来没有问过杏花,这曾经让杏花十分感激,但是很快,她就又惶惶不安起来,暗道大姑娘之所以不问我,是不是因为她心中早已开始怀疑我?所以这会儿不肯打草惊蛇,只假装信任我,等到将来好利用我使反间计呢? 如此患得患失,可想而知杏花这些日子过得有多么煎熬了。好几次她都想找顾绮罗把话说开,可是仔细寻思了许久,这话竟不知该怎么说好,难道说:“姑娘,太太这是在挑拨离间呢,你千万不要上她的当,我对你是忠心耿耿的。”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杏花心里也明白,吕夫人这样对自己,八成还是贼心不死,想着帮她女儿谋求萧府二少奶奶的位置,只是不知她还有什么手段,这种偏执简直让杏花吃惊:明明吕夫人平时也是很精明的,可现在就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浑不顾顾老爷已经不再信任她,也不管萧江北和顾绮罗是两情相悦,别人很难取代顾绮罗。贪婪真是太可怕了,能将好好一个聪明人变成扑火的飞蛾。 却不料萧江北竟意外战死,虽然她也为之叹息惊痛,但这样一来,自己总算是可以解脱了,没有了萧江北,太太也没必要打着利用自己的主意。现在怕只怕姑娘已经生了疑心,罢了,姑娘不是那多疑不讲理的,大不了日后慢慢解开她的心结就是。 “杏花姐……杏花姐……” 杏花一不小心就出神了,直到春雨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手,这才回过神来,就听小丫头嘟囔道:“我知道姐姐有主意,只是您千万要当心,太太就是只豺狼,你跟着她,哪怕她对你好,将来也落不了好下场,你只看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就知道了。” 杏花无言苦笑,暗道还指望姑娘能理解,如今连春雨这么个心思单纯的,都开始怀疑自己,若太太再玩几回,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样想着,便要辩解几句,却听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春雨便是一愣,疑惑道:“这是谁啊?怎么这样急?如今还有什么事需要来通报咱们的呢?”自从萧江北死后,顾绮罗心碎神伤之下,哪里还有心思去和吕夫人争斗?因顾明阳怜惜她遭遇这样伤心之事,所以便让她静养,管家大权自然又回到了吕夫人手中。 杏花下地开门,就见顾兰绡匆匆走进来,看见榻上的顾绮罗,便急忙走过去道:“大姐姐,今儿我和姨娘去佛寺上香,方知街上流言又起,那些坏透了的小人都说你是克夫命,连战无不胜的少年战神都克死了……” 不等说完,就听春雨怒叫道:“真有这样没了天理良心的事?二公子为了保家护国,连命都没了,他们不说感恩,现在竟然来污蔑姑娘,这……这也太没良心了。” 顾兰绡急道:“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流言四起,我只担心这样一来,再没人敢来向大姐姐提亲,难道大姐姐这一辈子都要害在这流言手里吗?所以得想个对策才好。” 她一边说着,就转头去看顾绮罗,焦急道:“我和姨娘商量过了,不如再让桃花班排一出新戏……” 不等说完,就听顾绮罗淡淡道:“不就是说我克夫吗?随他们传吧。反正我这辈子都是萧江北的人,本来我就想着过段时间,待祖母和爹爹的情绪平复了,我就自梳明志,他们这样一传,倒是省了我的麻烦。” “什么?大姐姐,万万不可……”顾兰绡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就要劝阻,却见顾绮罗认真看向她,沉声道:“二妹妹,曾经沧海难为水,你以为这世上还能有第二个萧江北吗?” 顾兰绡就呐呐着说不出话来,见顾绮罗重新半躺回榻上,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好,然而那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却让她彻底明白了这位大姐姐的心思:是啊,她曾经有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爱她护她敬她,如今那个男人死了,这世间哪还有男人能入大姐姐的眼? “既然姐姐这样说,妹妹也不说什么了。唉!上天真是无情,那样好的一桩如意姻缘,经历点波折磨难也就罢了,怎么就忍心让你们一对有情人阴阳永隔?果然这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只是大姐姐这也未免太坎坷了。” 顾兰绡叹息着,却见顾绮罗强打起精神道:“妹妹不必为我担忧。他没了,可日子总得过。这道理我懂,我只是一时间伤痛欲绝,所以需要一段日子来疗伤。”她说完又看向杏花春雨,摇头淡然道:“你们俩也不必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我不会寻短见,我还要替他看遍这世间风景,了解天下风云,直到有一天我也老死了,奈何桥上相见,再把这些经历细细讲给他听。” 顾兰绡瞪大眼睛,她觉着顾绮罗真是疯了,正要再劝两句,就听顾绮罗苦笑道:“二妹妹放心,我不是疯了,也不是变成了痴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若是将来也能有这样一份感情,便懂我此刻心意了。”l ☆、第一百一十三章:怒火中烧 顾兰绡心神震动,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因看见桌上有一方棋盘,她便走过去捧起来道:“姐姐许久没下棋了吧?反正也是无聊,不如我们随便走几步棋,也不用你花心思,好歹给妹妹我一次赢的机会。” 顾绮罗本来不想答应,别说下棋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然而也知道自己总是这个状态不行,得尽快振作起来,于是点点头道:“好,那我就陪妹妹走几招。” 顾兰绡大喜,觉着只要顾绮罗慢慢振作起来,一切困扰都可以迎刃而解,因高高兴兴坐下,却不料刚把棋盘摆放好,就听外面一个声音道:“大姑娘在吗?奴婢奉太太命来请大姑娘过去。” “是玲珑?她过来做什么?”顾兰绡皱起眉头,看了眼顾绮罗,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方转头对春雨道:“叫她进来吧。” 春雨走出去,不一会儿带着玲珑进来,只见这丫头面上满是喜色,和平日里看见她们冷淡的态度截然不同,顾兰绡心中便升起一丝警兆,冷声道:“太太找大姐姐过去,所为何事啊?” 玲珑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看了顾兰绡一眼,但旋即就又堆起笑容,看向顾绮罗欢快道:“奴婢给大姑娘道喜了,您快去太太那里吧,横竖是天大的喜事。” 这种时候来和她说什么天大的喜事,只怕没有什么好事。顾绮罗眼睛微微眯起,一只手慢慢覆到旁边装着棋子的小罐上,冷淡道:“什么喜事?” “姑娘容奴婢卖个关子,反正过去就知道了。”玲珑越发笑得欢畅,却见顾绮罗柳眉倒竖。不耐烦道:“让你说你就说。” “哦……”玲珑的满面欢笑都被顾绮罗这一声断喝吓得凝固在了脸上,好半晌,她才垂下头去,眼中怨毒一闪而逝,可面对脾气明显比平时暴躁的顾绮罗,却又不能不说,因只好尴尬道:“回禀姑娘。澄明侯府派人上门给他们的世子提亲。那衙门里的冰人说了,人家侯府看中的就是大姑娘……” 就好像头顶上响了一个炸雷一般,一瞬间。顾绮罗都气哆嗦了,不等玲珑说完便抓起手边罐子向她丢了过去。 玲珑吓了一跳,也是顾绮罗盛怒之下,手上没有准头。这罐子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去,但那罐中棋子却是漫天飞舞。劈头盖脸砸在玲珑脸上,只吓得她尖叫一声,配着罐子砸在门框上的碎裂声,端的让人心惊。 顾绮罗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手指颤抖指着玲珑,咬牙切齿道:“滚回去告诉你主子,让她趁早歇了对我的心思。澄明侯府世子?呵呵,好大的家世气派。你们主子不就是喜欢这样的人家吗?让她给三姑娘牵线搭桥去,我不稀罕。再敢啰嗦,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玲珑呐呐的还想说什么,却听顾兰绡冷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这个时候来和大姐姐说这样消息,你们还是人吗?” 顾绮罗也就罢了,因着之前管家,府中余威犹在。可这二姑娘算什么东西?也敢对自己如此喝斥?玲珑作为吕夫人身边的心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只是再怎么愤怒,这会儿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好匆匆行了个礼,一言不发退出去。 “大姐姐消消气。”顾兰绡扶着顾绮罗坐下,又对杏花道:“快去倒杯热茶来,另外让厨房炖点滋补的东西,大姐姐这两日瘦得厉害,看看这身子到现在还发抖呢。” 杏花连忙答应着,这里顾绮罗使劲儿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平静下来,接过杏花手中茶水,她咬牙切齿道:“这才几天?这才几天?她就又坐不住了,原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好,这是要逼我和她鱼死网破啊。” 顾兰绡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大姐姐,你知道我对太太是没有半点好感,万万不会为她说话的。不过这一次的事,凭良心说,倒未必是她要害你。澄明侯府家世清贵,那位世子据说也是文武双全,连皇上都称赞过。如今他们上门提亲,虽说太太肯定是存的巴结心思,但这确实是门好亲事,不比萧家的差。只不过她提的时机不对,万不该这个时候来和大姐姐说这样事,只是除了这个,太太倒也没有什么错处,您刚才说让她把三姑娘许出去,叫我说,太太心里倒是想把这门亲事给三妹妹,只可惜澄明侯府她惹不起,人家又是来向大姐姐提亲,所以她也无计可施罢了。” 顾兰绡这么软语温言的一说,倒让顾绮罗彻底冷静下来,她皱紧了眉头沉吟道:“这事儿有些蹊跷。你之前才和我说,如今大街小巷都说我克夫,连萧江北都……别说贵族子弟,就是那些寻常人家,怕也要对我退避三舍,这澄明侯府世子既是你说的那么好,他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倒要找我这么个扫把星?” “大姐姐别这么说。”顾兰绡摇头叹气道:“说你克夫不过是那些没知识的人乱讲,似澄明侯世子这样的人物,又怎会听信这些谣言?二哥哥在战场上,本来就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真正懂道理的人都不会怪罪在你身上,我想着,那澄明侯世子也许只是有一双慧眼,能看到大姐姐的好处,所以才会来提亲。” 顾绮罗慢慢点头,淡淡道:“如果真是如此,如今我拒绝了,此事大概就结束了。但愿他们知难而退,莫要叫我再费心思,我如今只想平静过完这一生,好去九泉下见萧江北,实在不想再和任何人纠缠了。” 哀莫大于心死,大姐姐如今就是这样的心情吧。顾兰绡叹了口气,她心里并不认同顾绮罗的消极态度,只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劝说的好时机,只能寄希望于时日久了,顾绮罗可以慢慢放下萧江北,重新再开始自己的人生。 与此同时,叶夫人刚刚送走了前来提亲的官衙冰人,回到屋里,她脸上笑容便消失了,因来来回回踱了几步,方气呼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咬牙道:“真真是岂有此理,我就不明白,那野丫头有什么好?萧江北才战死几天?澄明侯府就上门提亲,还指名道姓的就要她,分明那世子和野丫头连面都没见过吧?这到底是为什么?” 周宏家的也百思不得其解,因忖度着道:“老奴听说澄明侯身染重病,眼看不久于人世,只要他一死,那位世子便是侯爷,他们家可是开国功臣,世袭的侯爵。只如今听说侯府上下都是那位小侯爷做主,何况这也不像是长辈们会给他安排的亲事啊。” “当然不可能是长辈安排的,哪个长辈会这样害自己的儿子?”叶夫人脸色铁青,话音落刚想喝杯茶水消消气,就见玲珑也是一脸怨气的走进来,看见她便哭诉道:“太太别提了,我去告诉大姑娘这件事,反而让她拿棋罐子给砸了,还让我滚出来,又说了许多对太太不恭敬的话。奴婢真真没见过这样不识好歹的。” “什么?她倒还拿捏上了?不识抬举的东西。”吕夫人一拍桌子,气怒更盛,忽听身旁周宏家的道:“太太,大姑娘既然这样固执,那正好咱们就和澄明侯府说一说,看看把三姑娘许配给世子,这多好?趁着老侯爷咽气前嫁过去,说不定没几天就是侯爷夫人……” 不等说完,就被吕夫人恶狠狠瞪了一眼,听她咬牙低吼道:“你是老糊涂了吗?你以为澄明侯府是萧家?和咱们家关系亲近,所以还能打一打换婚的主意?既然他们指名道姓了,那他们必然就是要那个野丫头。” “这可难办了。”周宏家的脸上也浮现出为难神色,玲珑则恨恨道:“叫我说,大姑娘既是这样不识好人心,太太何苦替她筹谋?这样好亲事别人想高攀都攀不到,她不愿意就罢了,也省得真嫁过去了,日后回娘家,还要压着太太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