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成为了一个不解之谜,它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整整几个晚上,我都不敢入睡,陆明那些诡异的举动让我觉得惊悚,更为可怕的是,一旦弄清了这么多的真相,我甚至开始怀疑起陆明找我的目的。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听闻两个小孩子探讨某部岛国动画片,剧情大致是,杀人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所以在杀人后又故意伪装成受害者。 听到这里,我手里的纸杯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如梦惊醒:“啊!” 一边的陈淑莹赶紧拍了拍我的后背:“怎么了,还想那些事呢?” 我摇摇头,生怕她为我担心:“都过去了。走,到前面看看。” 此时的我,正在陪她逛街。 按照她的说法,如今的我是给她打杂的,每天要陪她八个小时,还要给我按天发工资。 我根本没当回事,我和陈淑莹的关系如此亲密,这种事对我来说,完全就是个玩笑。 正因如此,虽说是陪她逛街,可我还在东张西望,寻思找找哪些门店上有招聘启事。 这条商业街离我家很近,大街上人山人海,热闹得不得了,陈淑莹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拉着我到处乱逛。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一定是陪女人逛街,她光试不买,还一直问我是不是很好看。 我只能连连点头,心中却暗暗叹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觉得累? 途中我们谈起了陆明留下的大片地,陈淑莹问我准备用它干什么,我赶紧摆摆手:“你饶了我吧,那块地肯定还有什么猫腻,我可不敢用。” “这么放着也是浪费,不如看看有没有机会转手出去,”陈淑莹看着一家服装店里的连衣裙,这么说着,“估计是一笔不小的钱。” 我当然也知道,可那个荒废的村子发生了太多的怪事,我是真的不敢踏足了。 跟着陈淑莹,我刚要走进一家服装店,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是景先生吗?” 是个颇为严肃的中年男人声音,我回答说是,对方立刻继续说道:“这里是德成市公安局。是这样的,那具尸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电话那头的民警:“他是谁,失踪多久了?” 我们所说的尸体,正是陆明家中那具被烧焦的尸体。 民警告诉我,这是一具女尸,通过测骨龄得知,她应该是三十六岁左右。 而详细身份还需要仔细核实,但警方已经有了线索:“她极有可能是一家花店的老板。” 我大吃一惊,花店老板?! 挂断电话后,我将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陈淑莹,本想让她跟我一起去公安局问问更加详细的情况,但陈淑莹听到我的话后,脸上的笑容却立时僵住。 “小三儿,这事已经结束了,执着下去也没有意义!” 陈淑莹极为不悦,说人死不能复生,陆明又已经不知所踪,就算我们查出是陆明杀害了她,可又能怎么样? 我对她的说法不敢苟同:“我从小就受人欺负,所以最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她是被陆明非法拘禁起来的,死前经历了无数折磨!如今她已经死了,难道我们还不该还她一个公道吗?” 陈淑莹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拔脚就要走,她却死死地拉着我,尽管说不出什么其他的道理,可就是不让我再查下去。 争执了一段时间后,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真相?” 陈淑莹一愣,俏脸唰地白了,她吱吱唔唔地否认着,但我愈发肯定,她一定知道我不知道的事! 经过很长时间的冷战,她终于决定将整件事的真相告诉我:“但你一定要冷静,我之所以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 我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冷饮店:“去那吧,正好休息一会。” 如今正是炎夏,陪着她逛了一天的街,任谁也受不了,我们走进冷饮店,随便点了两杯冷饮,就挑了个桌坐下。 相顾无言,但几分钟过后,陈淑莹总算开始讲述起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天咱们分开之后,我就回了家。师父正好在,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我安安静静地听着,并未因为她将这事告诉段洪三而激恼。 段洪三听闻之后,表情很是古怪,一直念叨着不得了,就一个人出去了。 鬼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晚上十点左右,段洪三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把真相查了个明明白白。 他回家之后,就把陈淑莹叫到了客厅,并给她看了一样东西。 我赶紧问她是什么东西,陈淑莹左右四顾,见没人注意我们俩,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符。” 符? 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陈淑莹解释说,那枚纸符是段洪三在陆明家的院子里发现的,已经快要烧干净了,只剩下了一个角。 段洪三把那一角纸符扔在桌上,说这是孟益宏的手笔,孟益宏用了什么法子,让鬼魂能够加持符阵,这纸符就是证据。 段洪三还说,那个陆明早就死了,可他自己却不知道。 所以哪怕他一直猫在山洞里边不吃不喝,这么过了半个月,虽说极为虚弱,可还是没死,甚至给我打电话。 而陆明之所以找我,无非是想引我到他家里去,看看那个花店老板跑了没有。 按照段洪三的推断,陆明与那花店老板早就认识了。 她必然喜欢大花无柱兰,曾经在陆明去她店里送货时提起过。 陆明以此为借口,把老店老板骗到了自己的家里。 之后,陆明把花店老板拘禁在了家中,甚至因为她的反抗,整日对她拳打脚踢,至于是不是有过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如今是无处可查了。 陆明是个花农,平日里不但要栽花、种花,还要到各个花店送货,不可能整天看着她。 于是有人找上了他,并教会了他一种符阵,告诉他可以用这个法子,控制住被囚禁来的花店老板。 这个人的身份不得而知,但从符阵来看,必然与孟益宏脱不了干系。 至于孟益宏为什么要找上陆明,段洪三说,“是为了报复我。” 陆明原本就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十几年下来,早就憋出了些病症,这也是他囚禁花店老板的原因。 之后的日子里,他的神智愈发不清,不知从哪得知德成市附近有无柱兰后,就想把它摘回来,用以讨花店老板的欢心。 段洪三之后的推断,与我先前的推测相差无几。 陆明摘回无柱兰后,也将痒虫带了回来,他很快就中了招,不但因为被痒虫叮了、使得身体的免疫能力出现问题,还中了兰叶无柱兰上的剧毒,马上就要一命呜呼。 陆明彻底精神失常,在身体溃烂之后,他躲进了深山老林,不希望花店老板看到他这副模样。 说到这里,陈淑莹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我师父说,其实那个时候,陆明可能就已经死了…” 段洪三还找到了我发出去的小广告,并说这张小广告上泥土虽多,可却没有一点油渍,根本不是陆明用来包裹食物用的。 按照他的推断,这小广告是别人送到陆明手上的。 之后,陆明就找到了我们,并在最后关头回到了家里,无意中救了我和陈淑莹。 那场大火并非人为,而是因为陆明早就死了,一个鬼魂大白天的在外走动,经由太阳炙烤,最终灰飞烟灭时,鬼火烧到了房子上。 这也是为什么整个院子都烧了之后,大火并未蔓延起来,因为陆明的魂魄已经灰飞烟灭,火自然就熄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握着冷饮杯的手忍不住发起抖来:“陆明…早就死了?!” 陈淑莹点点头:“是,我们见到的陆明是个死人,他一直都是鬼。”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竟然接了个鬼的电话,还帮着他做了这么多事! 仔细一想,我一阵后怕,怪不得被困在陆明家时,原本虚弱不堪的陆明,能够赶回来,甚至像个正常人一样… “可那个孟益宏为什么要找他,那个给陆明小广告的人是谁?”我百思不得其解,“对了,那根毒草呢,段洪三没说它的来历吗?” 陈淑莹吸了一口冷饮,沉默了一阵之后,叹了口气:“哎,怎么也瞒不住你。我师父说,他是想报仇。” 报仇? 我赶紧催她继续说下去。 陈淑莹说,在很久以前,孟益宏跟段洪三因为某些事而结仇,可他们俩的本事差不多,段洪三还要稍高一点,所以孟益宏一直拿段洪三没什么办法。 往日里陈淑莹与段洪三同吃同住,孟益宏也就没想过从她这报复的事,但如今段洪三有了两个徒弟,我又跟段洪三闹了个大红脸,孟益宏这才千方百计地算计了我。 “那个小广告应该也是孟益宏的人给陆明的,”陈淑莹摇摇头,一脸苦色,“可孟益宏算计这些的时候,还是半个月前呢,那时候你还是师父的徒弟,现在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了。”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怪不得这么多天了,她一直不让我追查这件事。 我冷笑几声,然后反驳道:“你这不是胡扯吗,那小广告是我前两天发的,就说明孟益宏几天之前还想着怎么算计我呢!” 如今距离我发小广告的日子过去了半个多月。也就是说,孟益宏至少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在谋划着怎么害我了。 陈淑莹却说:“你大可放心。那天晚上,师父已经找过了孟益宏。他把你们的关系撇清了,孟益宏绝不会再对付你。” 听到这些话后,本该高兴的我,却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慢! 我恍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孟益宏曾借着陆明的事暗中害我,那是不是说… 我们之前遇到的事情里,也有孟益宏的影子? 往事如同过电影般,从我的脑海里一一闪过,那些我未能解开的隐秘,如今似乎都有了模模糊糊的答案。 假如真如陈淑莹所说,孟益宏和段洪三的本事相去不多,他又和段洪三有仇、想报复到我身上的话… 譬如魏杰之死,暗中嫁祸我和陈淑莹的,完全有可能是孟益宏啊! 可我又觉得不对,因为警方早就找到了线索,杀了魏杰的是郝长来。 罢了罢了,我揉揉肿胀的脑袋,心想既然这些事已经水落石出,也确实没必要再去想了。 陈淑莹不愿意告诉我,也确实是为了我好,等心情平复下来后,我赶紧跟她道了声谢:“确实是我误会你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别往心里去。” 她微微一笑,然后握住我的手,眉目中满是柔情:“说什么呢,你这个傻瓜。” 我心中一阵甜蜜,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再次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