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风从窗户里溜进,流动得极缓。wkhydac.com我摸索着朝他的床榻前进,途中险些绊倒了一张凳子,幸而我反应还算灵敏及时扶住,也没见善逝有什么响动。 当我成功地坐在他床边时,捞起帘帐,幽幽的迦南香浸鼻,我便晓得他还睡着,睡得十分安静。 手撑着床沿,指尖有他柔软绕指的长发。我看了他半晌,笑着缓缓俯下头去,唇贴在了他那薄凉的嘴唇上。 我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走的。中途能够偷香片刻,我觉得很赚。 怎知,才将将贴下去,忽然间善逝的手便动了动,于夜里张开了那双绝世清冷的眼。窗前的月光盈了进来,为他的眼梢流了光淡了彩。 我心头一怔,不及撤离,那双手便扶上了我的腰,继而将我往床上一带,翻身将我压进了里边…… 他的吻很霸道,充满着占有和索取。让我回想起在琉璃界做的有关他的梦境,那些残破的片段一直被我掩埋在脑海深处,他便是这般吻我,仿佛那不是梦境,竟让我感觉到无比的真实。 我一声脱力的叮咛,将他惊醒。 第396章 你等着我【四更】 我拢了拢衣裳坐起来,感受着他的手指轻抚我的唇,不悲不喜道:“凤以寻,你是故意的?” 我笑着道:“不知道我这样半夜来你房里,算不算是勾引你。我记得素苒姑娘,当年便是被你丢出房外的。” 他一点点倾身过来,我一点点往床尾退,直至被他迫至角落再也退不得。我讪讪道:“你……不会是生气了罢?” “你想我像扔素苒那般把你扔出去?”他靠近的时候我躲了躲,唇便在我脖子上轻轻擦过,惊起一番颤栗,“嗯?” 我手抵着他的胸膛,道:“不用你扔,我自己能、能走回去。” “把头转过来。” “……不要。” 善逝没什么耐性,捉住我的手腕就将我拉倒在床,身体压了上来。情急之下我一头扎进他凌乱的衣襟里,双臂扣住他的后背将他抱着,道:“真的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那三万年的修为对于我来说太多对于你来说太重要,我用不上。你别担心,我留了一百年给我自己,起码、起码能支撑三个月罢。三个月等你收拾了医瘟桑拉,我就能彻底好了。” 因方才那个激烈的吻,我偷偷把他渡给我的三万年修为再还给了他。 善逝只安静地抱着我,没再有任何动作。 我又道:“我的龙元,在桑拉那里。你降服他的时候,记得帮我取回来,这样我不就没事啦。这三个月,我会乖乖的,不会再乱跑,不会惹祸,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眼下,我仅有的朋友都失去了,我有些在意,不,我很在意你,不想你也离开我。不过只要你不会受伤,没有差池,就是你离开我我也能接受……” 手指来轻抚我的眼角,“你等着我。” 我闷闷笑道:“好,我等着你。” 善逝……他是一个淡漠孤凉的人,但骨子里,却有着我从不敢想象的温柔。他用那种温柔来对待我,我就觉得,此生此世,不管后面的结果如何,哪怕我终将神形俱灭消失在四海八荒里,也值得。 后来我还是问他:“善逝,我在东极,你在东极以东,我们隔着混沌灵界,你是怎么和我有联系的呢?为什么你会入我的梦里?” 善逝道:“许是我尘缘未了。我没想到,你能吸收我的骨心咒。等以后,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好。” 这一晚我睡得极好。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房里徒留一缕若有若无的迦南香,善逝人已不在。 白襄说,他回琉璃界了。而白襄则负责在妙严宫看着我。于是我走到哪里白襄就跟到哪里,几乎是寸步不离。 为此带来的不便,我颇有些头大,与他道:“其实你不用时时跟着我,横竖我走不出妙严宫。” 白襄义正言辞道:“这怎么行,药师有吩咐,我不可掉以轻心。万一你忽然仙力流失,我也好及时帮你。你可不要觉得我是很关心很关心你,之所以我这么详细周到,我是为了药师着想,我不能让他有心理负担,不能放手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我抬手止住:“行了你愿意跟着就跟着罢。” 第397章 东极志【一更】 随后我去了妙严宫的书殿。那里曾是我父亲看书和指导云烬这个关门弟子的地方,里面各种书籍陈杂,不比司命宫里的书籍少。只不过司命宫里大多数是八卦书籍,而这里大多数是十分正规的古籍亦或是道佛两家的书籍。 我将父亲记载的一本恢弘的东极志搬出来,坐在书殿门口的回廊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翻阅。 我说渴了,白襄就很勤快地煮来一壶茶,然后在园子里跟大白一起玩耍。 说是玩耍,实际上是在对那虎儿身体里的两个灵魂进行鼓舞教唆。比如我才看一会儿书,《东极志》里面记载的一些上古史实大都已经年代十分久远,上古有一场仙魔大战,魔族输掉了,然后被封印的封印被烧毁的烧毁。四海升平,我父亲属于征战魔族的一代神,后与其余的几位神分管天地四极,而中天由天帝掌管负责整个仙界。 后来我看到我父亲母亲在世时,东极曾出现过一场浩劫。原妙严宫下堆积着无数魔族残骸,以东极灵气和父亲的神力封印镇压。只可是却被人打开了一道缺口,使得原妙严宫下方的魔族残骸纷纷爬出。幸得父亲和母亲齐心协力,以手中神剑插入妙严宫深入地表,以神剑神力进行二度封印。 父亲的剑是泠剑,母亲的剑是琅琊剑。泠剑细长通透,银冷浩泽而灵气巨大,十分符合父亲冷淡避世的性子。而琅琊剑则剑身宽厚成古铜色,上有龙纹及千百深深浅浅的细孔机括,煞气极重。但凡被琅琊剑破了皮儿,不管仙妖魔,都得被重创一番。 上古神祗龙族、凤族和麒麟族,皆有一枚神印。凤族神印掌管在姑父的母亲那里,彼时流锦小姑很是不受姑父母亲的待见,他母亲竟以凤族神印将流锦小姑锁了起来,后被我母亲解救。母亲一怒之下以她十几万年来深不可测的修为和至高无上的龙族神祗地位,一举破了凤族神印。而麒麟神印,则一直被珏的父亲、弦衣阿叔掌管,珏继承妖族妖王之位以后,弦衣阿叔便将麒麟印传给了珏。至于龙族神印,母亲用她的龙族神印为封印镇压魔族残骸,把父亲的泠剑和母亲的琅琊剑交换了回来。 是以有了后来我的这柄泠琊剑。一半剑身银白剔透,一半剑身古老苍雄,是父亲和母亲的剑的融合。 而导致当年东极的那场浩劫的罪魁祸首…… 我正看到关键地方,先前园中的吵闹响动我还能暂且忍受,怎知这些噪音的罪魁祸首丝毫不知收敛还越闹越凶,简直让我无法静下心来。 我掀起眼皮一瞅,见大白在园子里撒泼打滚嗷嗷直叫,偶尔撞一撞树刨一刨土,模样十分凶狠而斗志昂扬。 白襄便趴在大白不远处,兴奋高昂地教唆着:“慕罹反击!你反击的时候到了,怎么能由着被大白压得死死的?!说好谁赢了谁就拥有虎躯的一天使用权,眼下大白初战告捷,你难道就要当缩头乌龟了吗?!要越挫越勇方能百战不殆,反击!快,反击!还有大白,你才摁趴了慕罹一两个回合,切莫沾沾自喜放松懈怠,当继续保持!你们俩都要发挥出自己的最大水平,让我瞅瞅究竟谁技胜一筹谁能成为今天这场战斗的冠军!” 第398章 东阙的过去【二更】 我操起茶盖就往白襄头上砸去。 “哎哟!”白襄抱头,从兴奋当中回过神来,“谁砸我?!” 我抛起空的茶杯在手中,落下又抛起,冷笑两声道:“有种你再教唆一句试试?看我不砸破你的相!” 不等白襄回答,只见愤怒的大白奋力冲起,一头撞在墙上,随后无力地滑落晕倒在地。 白襄耸耸肩,“两败俱伤了。” 这一天,白虎儿都睡过去了。慕罹没抢得了虎躯,大白也没讨着便宜,躯壳里的两缕灵魂暂时安静了下来。 我深刻地觉得,不能再让白襄跟大白和慕罹一起玩耍。一个白痴,两只热血虎,一旦扎堆就又是一番凶恶的抢夺斗殴。 白襄是个闲不下来的家伙,见我看书没想搭理他,他百无聊赖就试着靠了过来想找我闲磕牙,我忽而一捧胸口一皱眉,“哎哟……” 白襄便紧张地问:“怎么了凤以寻,你别吓我?” 我难过地说:“好……好……饿……我想吃,梅子糕……” 白襄一溜烟儿跑了出去,道:“你等着,我去弄梅子糕来!” 他人走后,我便若无其事地又靠着廊柱叠着双腿,将《东极志》放在腿上,接着看。 这一看,便过了黄昏入了夜。风有些凉,却吹得我许久都回不过神来。直到白襄匆匆反悔,老远便听得一声吼,“梅子糕来了梅子糕来了!热腾腾新出炉的梅子糕~!” 沉睡的大白,迷茫地清醒了来,也不知是大白的魂儿还是慕罹的魂儿,咂巴了一下嘴,馋得直掉口水。 白襄将梅子糕分了一半给大白,剩下的端过来放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坐在回廊上。他吃着梅子糕,后知后觉地问我:“你饿了,有那么痛苦么?那现在怎么还不吃?” 我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可能都已经饿过头了现在又不想吃了。” 白襄脑子总算转过弯儿了,奋起怒道 :“凤以寻你玩儿我?!” 我收起《东极志》,打了一个呵欠,进了屋,“我睡会儿,你别吵。” 东阙曾跟我说,他有一个故人,早已经香消玉殒。便是我在七音绝上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位红衣女子。原来那位故人叫暝晔,是我父亲座下的大弟子亲手养了近十万年的一块魔性丹墨石。 一朝丹墨石化作了红衣滟潋的少女,企图唤醒妙严宫下的万千魔族打破封印,被我母亲一剑所杀。 那日东阙说,东极出了一个堕仙。他爱极了自己亲手养的丹墨石。 原来我还有一个大师兄,叫素墨。 当年素墨与我母亲大打了一场,戾气难消,自愿背弃东极断绝与我父亲的师徒情分,成了一名堕仙。从此在仙界销声匿迹。 原来,东阙就是素墨。 隐秘了那么多年,带着心机与我巧遇,不可能无所图。 他图的是什么呢?得到七音绝妄想回到过去救了暝晔,还是完成暝晔未完成的梦想让魔族再度翻腾四起? 难怪他想要杀了我。 因为我父亲母亲是他的仇人。 第399章 喜欢其实跟山楂糖葫芦一样【三更】 如若真能回到过去,改变过去,结果又是怎么一副光景呢?暝晔不死,魔族四起,那我父亲母亲呢?是否就永无安宁之日?说不定至今仙界还仍处在一片战乱之中? 那我呢?在哪里?我会遇到珏这个竹马,会遇到善逝这个让我魂牵梦萦的人吗? 夜晚一整夜整夜地失眠,白日里却睡得昏昏沉沉。我想白襄一定是很着急,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好,表情也很严肃。然后便一直在药殿给我炼药弥补,也每隔不久就给我渡一渡仙气维持着。 白襄实在有些冲动,见没有什么起色,着急地就欲出妙严宫去。 幸好我及时逮住他,好笑地问:“上哪儿去?莫不是想你那相好儿打算去九重天私会一番?药师可是吩咐过你,要你在妙严宫看好我的。” 白襄扭头就有些急道:“我才不是去九重天会相好儿!你的情况有些糟糕,我怕我控制不下来,横竖我得回琉璃界一趟,让药师来瞧瞧。” “如此,你还是蛮关心我的嘛。”我对他眨眼笑笑。 白襄当即跳脚:“哪个、哪个关心你了,你莫要自作多情!” 我寻了一处树脚坐下,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你不是一直很担心药师吗,怕他分了心对付不了桑拉。眼下我想,药师应该在琉璃界正催熟月麟花罢,那是一件相当费灵力的活计,当初我才让那些月麟花结起花苞就险些承受不住,更莫说是完完全全催熟呢。你现在去找他,是想让他丢下手里的大事来照顾我吗?”看到他愣了愣,我收回视线,支着下巴看着远处的苍翠雄山,沉沉蔼蔼,“我跟你一样,不想他因为分心而受到旁人的伤害。你放心罢,三个月眼下才过去一个月,我不是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哪有那么快就撑不住了?” 良久,岿然不动的白襄挫败一般地在我身边坐下,闷闷地问:“凤以寻,从前你将药师当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现在呢,你喜欢的是药师还是别人?” 我想了想,道:“这种感觉,就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