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感受到了侍南态度的好转,宋卿饶哭哼了一声,刚刚他哭的太压抑,这一哼之后就绷不住了,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掉,嘴巴却狠狠咬着,看着让人很心疼。 侍南头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倔强。 他真是没辙了,歪头轻轻笑着看他哭,其实也是心疼的,所以开口声音有些哑:“唉,你……你要不要补点水啊?” 宋卿饶没说话,边哭边抓着侍南的衣服擦眼泪。 侍南:“……” “暑假咱们还可以一起玩儿,”侍南抹了抹小家伙的眼泪,“平时也可以,以后的每一天,有机会我就叫你玩儿……” 侍南边拍着宋卿饶的背边继续想词儿:“明天咱们去吃小丸子吧,你说你同桌吃的那个,以后你想吃什么哥哥都带你去吃,后天……我想想,后天咱们看录影带吧,就你最喜欢的那个动画片,咱们看它个六七集的,明天哥哥跟妈妈说说,行吧?” 还哭呢。 侍南在宋卿饶s-hi漉漉的脸上亲了一口,轻声说:“你是哥哥的小宝贝儿,不哭了。” 还是亲管用,宋卿饶难得给了点反应,他点点头,攥着侍南的衣服擦鼻涕。 侍南:“……” 侍南忽然感觉有点疲惫,他觉得自己是一阵儿一阵儿的,现在什么样,再过几天,可能又是另一个样儿。他看着宋卿饶,觉得无限惆怅,总觉得过两天他还是会被小家伙气的不想理。 太失败了,他并不喜欢这种丑态毕露的自己。 宋卿饶乱抓着他的衣服,嘟囔着:“哥哥不能给别的小朋友吃丸子。” 侍南找来卫生纸擦着自己衣服,没心思听他说话,结果被宋卿饶打了一拳,他一脸懵逼地抓住小家伙的手,突然想起来简茧说过的“暴力倾向”。 侍南还没来得及教育,宋卿饶就继续念叨:“你不能给别的小朋友吃小丸子,不能和他们玩,不能抱抱,不能亲亲。” 这话不是头一次听了。 侍南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那天他背着宋卿饶往回走,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他提到自己在乡下的小堂弟,多说了几句,宋卿饶就很是吃味地在他耳边小声嘟囔:“哥哥喜欢他,哥哥是坏蛋。” 但这种吃醋的劲儿和哭的频率是一样的,侍南现在都有些受不住了。 于是他这次选择讲道理:“你以后也是要当哥哥的人,要大方一点,对待比自己小的小朋友都要对他们好的。” 宋卿饶点点头,难得的是非分明:“我可以,哥哥不行。” 算了算了算了! 侍南真不知道他这种偏激劲儿从哪学的。 ☆、1-10 宋卿饶第一次知道“极端”这个词汇,是在一个y-in天的下午,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他第一想到的人,就是母亲。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记事起是什么年纪,但是有关于母亲的记忆,总让他不寒而栗。 在认识哥哥之前,他从不知道眼泪是可以让别人心疼的。 母亲非常厌恶他哭。 小时候的哭泣总是伴随着疼痛,偏偏他又是个爱哭的孩子,每次他因为一些事情哭,母亲就会去揪他的胳膊,力道并不算重,但是他还是觉得很痛。 母亲的心情y-in晴不定,好的时候也算不上多好,只是偏冷漠了些,但是看着像个正常人。坏的时候则非常可怕,宋卿饶甚至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他小,记忆是松散的,他只能从零零碎碎的片段里回忆起那种扭曲的记忆:母亲是病态的,她说话y-inyá-ng怪气,宋卿饶常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潜意识里明白她不高兴,她常常会突然踢宋卿饶一下,或者打一下他,这让他在家里无时无刻不感觉到恐慌,也是因为他小,他总是对事情忘得快,有时候又想去亲近母亲,却被冷漠甚至暴力拒绝,这让他在母亲面前越来越蹑手蹑脚。 如果没有对比,他本不知道这些。 在和哥哥接触之前,他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是这样的,尤其,是女x_ing。 所以女x_ing是充满恶意的存在,他说不出这种感觉,也无法用孩子的语言发出求救信号,但他深深认为女x_ing的存在都如同母亲一般。所以每当被母亲伤害,他总是会对身边的女x_ing感到更深的恐惧与厌恶,但这种伤害过一两天,他又会忘却,下意识想和周围的人亲近,这种情绪反反复复令他身心俱疲,他白r.ì里犯困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警惕来自身边的恶意。 他只有在哥哥那里睡的最沉。 小时候最温暖的记忆,就是他在意识朦胧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趴在哥哥屋里的书桌上,看着灯光下哥哥把自己的书本放进书包,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 他愿意拿一百颗小n_ai糖来换这种感觉。 母亲爱他吗? 他从来都不知道。 对此他很矛盾,虽然他的孩子天x_ing一向直观。 母亲是不爱他的,因为她打他,她骂他,她撕他的作业来泄私愤甚至对此上瘾。母亲是爱他的,她每天即使很忙也要去过问他的功课,给他买最好的衣服,对他讲很多大道理。 母亲对他的控制欲很强。 她有时候会问很多事情的细节,这让宋卿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前不觉得什么,但后来,他并不是很愿意什么都告诉母亲,尤其是哥哥的事情。 他不想母亲觉得自己是“变态”。 在美国的时候,母亲就曾经在他面前表达过对这种行为的厌恶,她指着街上一对牵手的男人说:“这是变态,你不要学!” 他问她:“为什么呀?” “俩男人拉手,恶心。” 他那时候只是不解,就说他见过很多男人互相亲吻对方的面颊,在美国大家经常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