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明大人 李瑞侧身躲避，那全是以镜片组成、明晃晃的手，光是看着就很吓人了。他强忍着一榔头捶个稀巴烂的冲动，继续问：“什么神明大人？” “乖乖跟我走，就能见到神明大人。” 面对镜之女王的回答，李瑞嘀咕了一声“鬼才跟你走呢”，一边召唤出“精神创造”的力量。 “精神创造！” 顿时，空气中闪烁起绚烂的萤光，光点飞舞着，组成了校园的模样。高耸的教学楼，空旷的操场，花花草草一应俱全。忽然，教学楼的大门被打开，门内窜出无数个李瑞，每一个李瑞都拖着一个昏倒的顾霖。 “你以为就你会幻化吗？也让你尝尝大家来找茬的滋味，小样儿！” 每一个李瑞都在向镜之女王撂狠话，无数得意的表情看上去极其嚣张，简直到了欠抽的地步。 面前的景象，让镜之女王迷惑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设计玩家的把戏，现在竟然被反过来困住了自己。她抬起双臂，发出白色的激光攻击那千千万万个李瑞和顾霖，可是“精神创造”所召唤的光点，在转瞬之间又重新聚集，再次组成了被破坏之前的画面。 就在镜之女王同无数幻影搏斗的时候，真正的李瑞拖着昏倒的顾霖，绕过她向反方向逃跑。这时，他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喊： “喂！傻缺！” 前方的视野当中，忽然出现了2D少女魔法师和不良少年的身影。李瑞眼睛一亮，他刚想喊同伴的名字，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戒备地保持了沉默：肯定是那个镜之女王故意变成阿娜和萧遥的模样，引他出声。 “引你妹啊！”脑中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阿娜用“心灵传送”的力量，回应他先前的猜测。放下心来的李瑞，加快了脚步，冲到同伴的身前： “阿娜，我……” 话还没说完，一个“毛栗子”已经敲在他的脑门上。阿娜弯曲了手指，狠狠地瞪他：“下次再敢一声不响地跑掉，小心我做了你！” 被教训了的少年，捂着脑袋，委屈地站在那里。要不是萧遥察觉到了创世界的能量波动，估计光凭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李瑞。阿娜的想法传达到了李瑞的脑子里。虽然脑门上还热辣辣地疼，但痛感却真实地证明了同伴的存在，光是这一点，就让李瑞的心底变得温暖起来。 “对了，药无医呢？”左看右看看不见剑客的踪影，李瑞问，“又迷路了？” 回应他的，只有漫长的沉默。阿娜望向身侧的萧遥，后者一言不发，只是暗暗捏紧了拳头。 感觉到气氛不对的李瑞，不自觉地小声问：“你们……到底怎么了？” “药无医他，”被剑客称呼为“主上”的少年、这个世界上与剑者最为相熟的人，缓缓地，缓缓地开了口，“他……走了。” “啊？走了？”李瑞愣愣地重复这个说辞，他还不能理解萧遥话里的意思，“什么是‘走了’？他回到《人在江湖》的世界了吗？” 闭嘴！你别问了——阿娜用脑波制止李瑞继续问下去。与此同时，她也将先前发生的一切，通过“心灵传送”的力量送达至李瑞的脑中。 那一幕幕惨烈的景象，剑侠与刀客生与死的对决，玉石俱焚的禁断之招，漫天红血之中剑者最终的归宿…… 当少年“看见”那场惨烈又悲壮的争斗，当他“听见”剑客叮嘱阿娜和萧遥说“解救李小兄弟才是当务之急”，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剑侠最后的笑容，一如初见之时，礼貌而诚恳。 “药无医。”李瑞喃喃地念出剑侠的名字，眼泪不争气地滑落。 然而，BOSS级别的镜之女王，却没有给予众人伤感的时间。当李瑞因为药无医的事情分了神，先前“精神创造”的力量也自然地被削弱。光点急速消失，一切幻象都化为乌有。锁定了目标，镜之女王立刻追至众人的身前： “已经带你们俩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了，竟然能这么快被找到，看来不能太小看你们了。看来陆千秋并没有能阻止你们，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我就说，区区一个凡人，怎么能作神明大人的随从，太可笑了。” 镜之女王的话让李瑞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说镜之女王和陆千秋这种BOSS级的人物，都是那位“神明大人”的随从的话，那“神明大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将会有怎样可怕的力量？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李瑞急道。 镜之女王却不再回答，只是举起了她闪亮的臂膀。登时，璀璨的光芒聚集在她的手中，那是她的绝招“镜之光华”。 察觉到她的意图，李瑞大吼一声“快跑”，一边试图重施故技。然而这一次“精神创造”的力量还未放出，镜之女王的攻击已经迎面而来。 伴随着炫目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光华，是一片碎裂的声音，吵杂纷纷到令人无法忍受。这是类似“感官剥夺”的招数，能使人顿时陷入“目盲”和“耳聋”的状态。视力和听力受到严重影响的李瑞，别说逃跑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暴雪封冰！” 阿娜吟唱起冰之魔法，想要抵挡镜之女王的攻击。可是当冰雪的墙壁铸成之时，冰晶与镜面相呼应，反而让“镜之光华”的力量更加强大了。 阿娜放下了法杖，因为她已经猜出，无论是“暴雪封冰”还是“雷电之壁”，这两招防御系列的魔法，都会助长敌人的威力。特别是“雷电之壁”，如果祭出闪烁的雷光，在场的众人都会先瞎掉吧。 就在2D的少女魔法师，一筹莫展的时候，萧遥试图召唤黑暗的力量，来吞噬“镜之光华”： “无限黑暗！” 预期中的黑色雾气，并没有出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些来源于心灵阴暗部分的力量，都无法再次汇聚。 “可恶。”萧遥低咒一声。在这场战局之中，他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废人这样的现实。为了不给李瑞和阿娜增添麻烦，萧遥咬着牙向后撤退，并且扛起了一直昏迷着的顾霖，将他拉出战局，让同伴无后顾之忧。 “呜……” 就在此时，萧遥听见低低的呻吟。原本被吓昏过去的顾霖，眼皮动了动，渐渐清醒过来。萧遥刚想叮嘱他“不要怕、赶紧逃”，可下一刻，对方的拳头重重地击向萧遥的脸颊。 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反水，萧遥没能躲开，被这一拳揍得嘴角出血。那不是属于同学的正常力量，简直是比职业拳击手还要可怕的力道。 只见顾霖睁开双眼，透露出与镜之女王相同的妖异紫色。他以那双诡异的紫瞳注视着萧遥，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家伙被附身了。 意识到这一点，萧遥立刻握紧双拳，摆出了一个军体拳的起手式。论近身格斗，他有信心不会输给任何一个普通人。虽然无法以“无限黑暗”的力量参与战局，他至少要制服顾霖，不让这个被附身的家伙，给李瑞和阿娜添乱。 抱着这份决心，萧遥毫不留情地挥舞拳头。可就在他的铁拳要击中顾霖的那一刹，两人四目相对，萧遥忽然觉得全身骤起一种可怕的寒冷，身体仿佛僵硬了一般，让他无法动作。 紧接着，那妖冶的紫色光芒，似乎透过他的双眼，直击他的心灵深处…… 附身，转移了。 “镜之光华”的璀璨光芒，将黑夜映成了明亮的世界，镜片碎裂的“咔嚓”声，穿透了众人的耳膜——这剥夺了人类感知的恐怖绝招，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镜之女王舞动起她明晃晃的闪亮身躯，召唤出无数仿佛利剑一般的碎片，疾速向众人飞去。 躲闪不及的李瑞被镜之碎片刺中，脸上登时被划开一个口子。阿娜仗着2D体型的优势侧身避过，随即吟唱“暴雪冰封”的咒语，召唤出冰之墙，想要以此来挡住碎片的攻击。然而，硬度更高的玻璃，轻易地砸穿了冰块，继续向李瑞和萧遥他们的方向砸去。 “小心！快跑！” 李瑞回头一看，发现萧遥竟然愣在原地发呆，这让他急得大吼出声。先前的所有过节，什么绝交不绝交的宣言，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眼见箭矢一般的镜之碎片，径直飞向萧遥的脑门，就在李瑞和阿娜都以为将要发生血的惨剧之时，突然出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当飞速袭来的锋利碎片即将击中萧遥的那一刻，少年的周身忽然浮起了一圈紫色光芒。镜片在进入紫光范围的瞬间消失了，仿佛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 萧遥缓缓地转过身，昂起高傲的头颅，带着藐视众生的冷酷神色，斜眼扫视过众人。他的瞳孔不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变成了无比妖异的紫。 “神明大人，”镜之女王微微扬起玻璃质地的唇角，露出诡异而迷人的微笑，“属下恭迎您的回归。” 说着，镜之女王微一躬身，优雅地伸出她的手臂，欢迎她口中的“神明”的到来。萧遥——不，确切地说，是被不明生物附身的少年，以那双紫色的眼眸，冷冷地瞥了镜女一眼，随后，他缓缓地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臂，轻轻一握。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镜之女王的手臂碎裂了。细小的碎片纷纷扬扬地落下，仿佛是宇宙中的星之屑，瑰丽却又残酷。 一手捂住断臂，镜之女王露出痛苦的神色，可她却不敢痛呼出声，只能咬紧下唇，默默地退下。 “萧遥”冷哼一声，他连看都不看镜女一眼，只是缓缓地走近李瑞。面对他紫眸的注视，李瑞的脑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沉厚的声音。 ——吾，梦靥之神。 那声音在李瑞的脑中回荡，切近却又无比遥远。似乎是来自于远古的混沌，似乎是来自于宇宙的星河，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宏伟感知。 “梦魇……之神？” 李瑞喃喃地重复这个名字。听见这几个字，阿娜立刻变了脸色，惊道： “竟然是他？他就是造成现实和‘创世界’混乱、制造空间裂隙导致穿越发生的罪魁祸首。” 阿娜紧张的语气也感染了李瑞。面对“梦魇萧遥”的步步逼近，李瑞连连后退。他试图召唤“精神创造”的力量，可就在幻光聚集的那一刹，梦魇萧遥只抬了抬小指，那幻光就立刻消散在空气之中。 ——雕虫小技，于吾无效。 脑中传来梦魇之神的声音，这让李瑞倍感压迫：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对付这个神，救下萧遥？什么招数才能起作用？这个梦魇之神到底有什么能耐，是会召唤魔兽还是能使用魔法？ 就在李瑞胡思乱想的时候，被梦魇之神附身的萧遥，露出了诡谲的微笑。他抬起右手，一道强光自他掌中发出，直冲云霄。紧接着，只听一声尖锐的嘶吼，乌云之中雷光闪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云间俯冲而下，降临大地，掀起一阵尘土——巨大的形体，金色的瞳孔，黑色的羽翼，竟然是一只黑翼巨龙！ 召唤出巨龙的梦魇之神，缓缓地抬起了右手。顿时，狂风大作，风沙走石，吹得李瑞几乎站都站不稳。狂风迅速组成飞速旋转的漩涡，所到之处，割裂了大地，拔起了树木，那是风系究极魔法——“飓风之怒”！ “停下！停下！小瑞，不要想，不要想！” 阿娜的声音在狂风之中，显得渺小得可怜。好在有“心灵传送”的力量，将她的想法传递给李瑞： 梦魇之神，是“创世界”的三主神之一，他来源于现实世界，生长于创世界，以妄想、幻想的力量作为饵食。换句话说，他是现实人类的妄想所激发的产物，靠着各种不切实际的妄想和梦境渐渐强大，最终成为可以支配“创世界”的无上力量。 小瑞，不要想，不能想，你越是想，他就越可怕！你脑子里的所有妄想，都将是他美味的食物，会使他变得越来越强大！在他面前你所想到的一切，都会变成现实。 ——多事的东西。 梦魇之神不悦地打断了阿娜的脑波。似乎是得到了神明的指令，黑翼巨龙金眸一转，张口开双翼，挥舞着巨爪，直冲阿娜而去。少女魔法师高举法杖，吟唱着冰系魔法的咒文，与巨龙对抗： “寒狱冰龙！” 漫天的飞雪飘落，冰霜在大地上蔓延，冰晶迅速凝结成冰墙，将战场封闭成了冰雪的牢笼。狂风最盛之处，竟将空间撕出了一个裂口。冰蓝色的脑袋自裂缝出伸出，巨大的犄角、威严的面孔、鼻翼漂浮着的胡须，蓝色的冰龙自时空裂缝中向外游移。 黑翼巨龙立刻扑上，与冰龙扭打在一起。两条巨龙发出巨大的呼啸声，几乎震破李瑞的耳膜。龙尾甩过的地方，大地为之颤抖，土石崩裂，冰霜纷飞。 阿娜高举魔杖，祭出全部魔力，控制冰龙的行动。汗水自她的额头滑下，阿娜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反观“梦魇萧遥”那一边，他嘴角微微上扬，轻松而淡定地观看着巨龙的争斗，仿佛是看着自己的狗在野外玩耍一般的惬意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