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美夕的表白 李瑞激动地握紧了PSP，看着画面里出现了自己最爱的女主角的身影。自从那个天杀的不良少年——哦不对，萧遥已经是他的同伴，不再是天杀的了——自从同伴将PSP霸占了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自己的“最爱”了。 与游戏中的梦中情人美夕重逢，李瑞险些流下感动的泪水。看着他那幅“宅”态毕露的模样，萧遥给了他一个“鄙视”的手势： “喂，存档我没动过。” “好……好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萧遥是个大好人！”李瑞向同伴投去感激的眼神。 “滚你！”萧遥抬脚就要踹他。 李瑞笑眯眯地避过那装模作样的一脚，低头继续研究游戏机。当时，PSP被抢的时候，他第一担心的是讨不回来——其实说句大实话，在那种状况下，他也不敢去讨；第二担心的，就是萧遥玩游戏破坏了他的存档，让他看不成美夕深情的告白。他做梦也没想到，萧遥竟然没有动他的存档……等等！ 想到这里，李瑞突然产生了极大的疑惑：“那啥，如果你没有玩游戏的话，那你要抢PSP干嘛啊？” 向来一张冷脸，被女生们评价为“酷”、“冷”、“炫”的不良少年，此时竟然抽搐了下嘴角，露出了一种极不自然的表情。沉默了半分钟之后，萧遥别扭地撇了撇嘴： “抢着玩。” “……” 宅系少年被这个回答击溃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为犯罪而犯罪”？难道萧遥是那种“享受犯罪过程”的变态？ 李瑞将PSP放在一旁，伸手拽住萧遥的胳膊。他抬头凝视着自己的同学，情真意切、苦口婆心地开了口，几乎声泪俱下： “好友，你这是变态型犯罪啊！不可啊啊啊！” “滚！你才变态！” 萧遥一巴掌拍下去，打得李瑞抱着手背“嘶嘶”地直抽气。过了好半晌，被评价为“变态”的不良少年，才缓缓开了口： “我想试一试药无医有多大能耐。” 李瑞愣了几秒钟，不过，从小熟读动漫理解能力相当彪悍的他，很快就理解了萧遥的处境： 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萧遥，本就有那么一根“反骨”。在家有爹妈管，在校有老师管，已经让他极度不爽了，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下个药大侠，还是个满口仁义道德、时时都在做思想教育的家伙。 如果只是“罗嗦”这一个毛病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药无医和萧遥的脑波同步，思维相通。这就代表着，只要萧遥有什么鬼点子坏主意，脑波立刻就“二报”给了那位正派侠客。想都不用想，接下来肯定是一连串的说教，有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君子之道，在于仁，在于义”诸如此类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一直讲到萧遥精神崩溃为止。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在崩溃中无奈，就在崩溃中变态。药无医药大侠在精神层面的时刻监督，让萧遥彻底“变态”了。大侠管得越严厉，萧遥就要想方设法地跟他斗一斗。 刚开始，借由药无医的唯一弱点——路痴属性，萧遥故意把他丢在大街上，让他两三天找不着道儿，趁着这一段时间，萧遥就可以在无边苦海当中得到一个短暂的放松。 再后来，萧遥开始正面对抗，他以惊人的自制力，练就了一项“绝学”——心不在焉。比如组织不良少年团伙，强抢了李瑞的PSP等等，明明是做了坏事，但萧遥就有本事放空自己的脑袋，不去想这些事情。这样一来，即使面对药无医，他也能泰然自若，不露出一点马脚。萧遥以这种极端的形式，暗中与药无医较劲，进行着一场单方面的对抗比赛。 了解了萧遥的“作案”动机，李瑞忍不住“唉”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拍了拍萧遥的背： “我理解你崩溃的心情啦。如果阿娜是个说教狂，换了是我，我也受不了。” 想到那个以“嚣张”与“暴力”著称的2D世界少女魔法师，两名少年同时陷入了沉默当中：如果当初是药无医找上李瑞，那么大概会变成“说教王”VS“吐槽王”的“话唠二人组”吧。而阿娜和萧遥相遇的话，暴力与嚣张的双重叠加，那不是乘以二的力量，而是破坏的平方了。 “炎龙气息”+“无限黑暗”，以二人为中心，方圆一百平方米之内都将是重灾区。这两个人碰到一块儿的话，根本就是移动的人形炸弹嘛！ 李瑞忍不住在心中如此吐槽：那幅场景，光是用想的，就已经觉得非常可怕了。真是谢天谢地，现在这种组合虽然囧了点儿，但是将两名冲动派分隔开来，是将破坏力降到最低的分配了。 就在李瑞暗自庆幸的同时，萧遥也在脑中演练了一下和阿娜成为同伴的场景。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就那女人嚣张的说话方式，大概见面第一刻就会开始PK大战吧。 脑补了几分钟后，两个人不由产生了相同的感慨：还是维持现状好了。 自从被莫名其妙地选中、成为“创世界”的战士，两名少年的生活就像骑上了奔腾不息的草泥马，在诡异与魔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了。 陷入了暴力系魔法少女的魔掌，从此就在“炎龙气息”和“暴雪封冰”的究级魔法下体验着“冰火两重天”的悲剧，每每想到这些，李瑞就不由暗暗地在心中掬一把辛酸泪。原本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为这可悲的境地，默默地泪流满面着。谁知道，原来萧遥也同样苦逼啊。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李瑞向萧遥投以“同病相怜”的目光，后者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一拳捶上他的肩头：“看毛看？玩你的游戏去！” 说完，萧遥转身离开。李瑞望着他那看似很酷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他端起PSP，继续沉浸在2D软妹子的世界里。 《心动之樱》的主角村田美夕，是学校里校花一般的存在，备受男生们的关注以及女生们的各种羡慕嫉妒恨。由于竞争激烈，想把这位水手服美少女“把”到手，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瑞曾经花了两个星期，一心琢磨美夕的爱好，研究每一个数值和选项分支，终于将校花的好感度给练到了“告白”等级。可悲催的是，就在他捧着一颗虔诚的心，打算一字一句地好好享受深情表白，聆听来自美少女的甜美“阿娜答”的时候，万恶的萧遥将他的痴迷与野望，一同粉碎了…… 咳！既然现在成了同伴，那么旧账也就不必翻了。李瑞收敛心神，将目光锁定在PSP屏幕上—— 碧蓝的天幕下，淡粉色的樱花花瓣，随风舞动着。明媚的阳光透过翠绿的叶片，投映在碧草上。修长的草叶轻轻摇曳着，一滴露珠顺着叶片尖端滑落，在日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点。 “那个……其……其实我……” 身穿水手服的少女，不安地叠起双手。悦耳的声音里，夹杂着紧张的意味。娇小的她低垂了脑袋，似乎是鼓起了全身所有的勇气： “其实我……对学长你……一直……一直都……” 远处响起悠扬的乐曲。然而那优美乐声，在李瑞耳中，却似乎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他的心脏像是被谁提起来了一样，似乎是要蹦出胸膛：噗通，噗通…… 他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就在他缓慢地、沉重地按下确认键，等待着那纯情少女的告白时，忽然，面前屏幕一闪，下一刻，青空、樱花、碧草，全部离他而去。少女妙曼的身姿再无可寻，屏幕上只剩下一片漆黑。 “坑爹啊！” 宅系少年悲愤大吼，下意识地扬起手，想把那倒霉催的PSP给摔出去。可这个动作只做了一半，就遭到了理智大神的拦截。在机体即将脱手的刹那，李瑞狠狠地将它收回怀里：好歹一千多大洋啊，摔坏了还得花钱买。 怒气在“现实”两个字面前不得不俯首称臣，郁闷的少年埋下头，带着哀怨的气息，反复摁压着PSP的电源按钮，想要“起死回生”。在短暂的开机动画之后，系统画面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屏幕上。 李瑞大喜，可任凭他怎么操作，反复摁下确认键，《心动之樱》的游戏却始终无法启动。 “我擦嘞，”少年忍不住爆出粗口，继而向上天发表悲愤的质疑，“老天你是玩我吧？我就这么个梦中情人，你就让我看个告白会怎么样啊啊啊！” 然而，少年的控诉并没有得到正面回应，游戏机的屏幕依然保持着那崩溃的黑色。李瑞一边嘀咕着“喵的嘞”，一边打算拆卸记忆棒，重新安装。 “那……那个……” 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像是蚊子哼似的。李瑞不耐烦地一挥手：“别吵，烦着呢！” “……”一阵沉默之后，那人不依不饶地继续呼唤： “对不起，可……可是……” “‘可是’个毛线啊！” 带着郁闷和不爽，李瑞猛地一抬头，望向那个阻止他继续和PSP搏斗的家伙。这一看，差点没让他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白皙无瑕的皮肤，清澈明亮的双眸，红润轻薄的嘴唇，飘逸及腰的长发，这熟悉的面容，这蓝色的水手服……眼前的美少女，正是《心动之樱》的女主角村田美夕！ “咦咦咦咦咦咦咦！美……美夕？” 少年忍不住怪叫起来：心目中的女神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苍天啊，大地啊，不管是耶稣还是如来，不管是玉皇大帝还是真主安拉，你们实在是太太太太太…… 之所以没有将“太美好”三个字说出来，是因为李瑞在下一刻就意识到了另一种悲哀。他暂时收敛起心中的兴奋，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左侧移动，最终来到了美夕的身侧—— 美人消失了踪影，空气中只剩下一道莫名的黑线。 悲剧再次重现，李瑞泪流千行：没错，《心动之樱》是一款2D平面游戏，这就意味着美夕和阿娜一样，都是纸片美人。 梦中情人就在眼前，然而“维度”却成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阻拦在他寻求真爱的道路上。李瑞不由地耷拉了脑袋，脑中只剩下“血泪”两个字。 将他的惊喜与哀怨都看在眼里，美夕愣了愣，她转身正对李瑞，不安地交叉起十指，以祈祷的姿势面对自己的告白对象： “学长，那个……其实我，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注意你了……” 甜美的声音令李瑞心神荡漾，如痴如醉。可糟糕的是，身为ACG爱好者的“宅”之神经，让他的吐槽习惯练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在他一边激动一边暗喜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另一个念头：美夕为什么会讲中文啊？《心动之樱》明明是一款日本游戏啊。 一旦疑惑形成，好奇心就会越来越膨胀，最终达到无法阻止的地步。李瑞忍不住伸出右手，手掌朝前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美夕，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村田美夕愣了一愣，随后顺从地点了点头。当李瑞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这位来自2D游戏世界的美貌女孩，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很正常啊，因为学长你玩的是汉化版嘛。” “嗖得死呐。”对日本动漫颇有研究的宅系少年，不由地用拙劣的日语发音，表达出“原来如此”的含义。 “学长您真有趣。” 只要不涉及恋爱关系的告白，美夕的表述就非常流畅，丝毫没有停顿和迟疑。看着李瑞左手成掌、右手成拳，恍然大悟地重重一拍的样子，这位游戏世界中的校花，伸出食指掩住了粉红水润的嘴唇，掩去了唇角止不住的笑意。 黄莺出谷一般清脆动听的女音，加上柔美可人的动作，让李瑞又一次地痴了。如果用卡通的场景来表述，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了，只有美少女甜美的笑容。而作为背景的是，无数粉红玫瑰花瓣在飘荡，无数透明气泡在漂浮。 痴痴凝望着对方，李瑞不由地松开了双手，连PSP掉下地都不曾察觉。而面对他如此露骨的直视，美夕的脸蛋微微泛红，不安地垂下眼，她望着脚下的地面，眼神游移： “学长……那个……其实，我来到这里，是想亲口对你说……说……” 美女的每一个字传入李瑞的耳中，都让他仔仔细细地品味：嘿嘿，来到这里，当然是要亲口对他说，游戏里面的告白啦！这是怎样的浪漫啊！竟让美夕跨越游戏，来到这里亲口对他说……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