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一扬,我只觉略苦涩:“我们本就注定不是同一类人,留下并没有任何意义。” 常宁始终神色不明地看着我,闻言反倒笑了:“你就那么想要回到那个人身边吗?如果真的如此执着,当初又何必要想方设法地离开?又或者说,对你而眼,那个人的意义,与我也是一样的?” 心头的某块东西被莫名一触,我微微蹙了蹙眉,神色间的神色不由沉凝了几分:“当时选择离开,是因为想要去追求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无所谓孰轻孰重,本就只是归于我自己的执着。而这次选择离开,则是因为,即便连我自己亦不清楚所需的是什么,但只要清楚地知道,不会是这个地方,就足够了。” 我嘴角浅浅勾起,似笑非笑:“现在的我,并不知道接下去的路,但是,也从来不会后悔之前所走过的路。我没有想过要回去,但是即使留下,也并不是在恭亲王你的身边。你应该明白的。” 常宁脸色微沉,豁然抬步走到跟前,捏起我的下颌,牙关微咬:“即使无处可去,也不愿意留下吗?那么,如果有朝一日,你不得不选择留下呢?” “不会有这样的日子。”我看着跟前的人因为急躁而褪去了儒雅,吃痛下甚至没有蹙起眉心,反而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我不知道王爷和吴公子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但是有些事还请三思。吴府,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 对于常宁,这个内心敏感的男子,我始终期望他可以有如历史上记载的这样安度一生,而不要卷入那片硝烟弥漫的反叛风波之中。 我不知道此时眼底的真挚他是否读懂,只是感到下颌的力量微微松下,最后,耳边只落下了他略显得疲惫的话语:“你,都知道些什么?”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我暗暗地长吁了一口气。 只要常宁还能听得进旁人的话语,就表示,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第十章 幽亭暗涛草皆惊 1 对于常宁的心思,确实我也并不怎么拿捏得清楚,但此时只能想尽办法的劝他。我不知道兄弟之情对于这样帝王家的皇子而已还留下了多少,旁敲侧击地说着,最后也只能一声唏嘘:“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好一个相煎何太急。”常宁忽然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却是太过让人难以捉摸,“那么,如果说他的生命和你只能留一个呢?” “自然是我死,他生。”这样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脱口而出,以至于连我自己都愣了下。脑海中闪过了太多的画面,愕然间才无奈苦笑。曾几何时,这个人在我心目中的分量竟然已经沉重至此了吗? “好好好,你,很好!”接连说了几个“好”字,常宁气急反笑地摔门而出,没有再看我一眼。 而此时此刻的我,却只能默默地目送他离开。 该说的,该劝的,我都已经做了,此时俨然只是一枚棋子的我,又如何能去把握其他人的命运呢?心里最后的那一丝希冀,或许也不过是对记忆中那一份历史的痴想罢了——清史的记载中,恭亲王并没有任何的谋逆记录。 “在想什么?” 柳品笙的话让我飘散的思绪被拉回,我回头看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又过了几日,柳品笙的伤势在吴应熊所派的大夫诊治下已经有了好转。他此时的神色看起来甚好,瞥了眼外面的守卫,压低声音道:“这里的护院将我们看得甚紧,不过不用担心,我定会带你出去。” 心里有种莫名的滋味闪过,沉默片刻,我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抱歉,我……想暂时留下。”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但是心里既然已经清楚必定和玄烨有关,又怎么可能做到就这样毫无牵挂地离去? “是因为,那个人?”这样低沉的话语让我愈发心虚地不敢去看他,我们之间横亘的是什么,两个人都分外的清楚,然而眼下,我却自私地只能愧疚与他。 “抱歉。”只能重复这样两个字的回答。 柳品笙的声音,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再次响起:“我陪你。” 我这才下意识地抬头看他,然而他的视线却是越过窗棂落在了外面的院落中,视线所过之处,一片萧瑟荒芜。 就这样,在等待中又过了几日,终于,院子里又迎来了一行人,将我带入房中一番梳洗打扮,盛装出门。 柳品笙在临行时拦住了我,声称放心不下,执意要一同前去。 起初那些侍卫们显得犹豫不决,但是在他的坚持下生怕误了时辰,匆匆赶去请命之后也就同意了,让他与我一同上了马车,直奔车水马龙的闹市而去。 颠簸的马车让心跳因紧张而愈发急促,我悄悄地掀起车帘往外看去,只见队列森严,尽是前所未有的盛大。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空中似乎有着一层阴云,久久不愿散去。 第十章 幽亭暗涛草皆惊 2 酒楼内外高台林立,仿佛是为了宴请什么贵宾,早已拒了其他的一些寻常客人。正是因为这样,虽然高台上歌舞旖旎,却依旧因为这不寻常的氛围而透着肃穆。 我直觉今日的事会与玄烨有关,却又无从打探,对接下来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境况,无由地让心情更加烦躁了几分。 一路走去,我被单独带到了一处厢房内,柳品笙则是被带去了另外一处地方。 就这样,天色渐渐暗下,夜幕降临。 透过窗棂,我可以看到外面略显稀疏的行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这个时间的街道本该喧嚣异常,这样一来,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冷清了。 今晚的一切,总是让心里不安的感觉难免越来越盛,我不由牢牢握了握衣袖里的拳,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一辆呼啸而来的马车落入视野,这样的装饰隐隐有些眼熟,当脑海中画面一闪而过,响起这是玄烨出行的车驾,我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这里太过危险,并不是他该来的地方。此时一切反常的景象陆续走马灯似的飘入脑海,有个荒唐却骇人的念头就这样突然浮现了——乱臣贼子,吴家无疑是乱臣贼子,然而常宁与他们私下接触,莫不是想要趁着玄烨微服私巡的机会一举反叛吧? 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一经出现就如同肆意的藤蔓到处蔓延了开去,全身的血液俨然被纠缠凝固,此时唯一自我安慰的或许只能是历史中玄烨长寿的记录。 是的,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虽然我知道,一切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我就这样坐立不安地呆在房里,正觉口干舌燥,房门忽然打开,进来几位随从,皮笑ròu不笑地看着我:“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烦请带路。”我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平静一些,跟着他们走出,一路留意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