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袖善舞挽清香

在现代,她是茫茫人海中的寻常女子;到清朝,她是康熙帝的女人,记载中的宜妃。当年入宫,是偶然。她并非单纯,也不善良,只是无心争斗,结果依旧被迫步步惊心,尔虞我诈。她温婉如水,对爱却是偏执。她本懒散,不愿过问太多纠纷,最终却是回归宫中,手执文书替他参谋...

第 29 章
    我偷眼见四下没人便抬步进去了。

    风一过,有了些沉醉的感觉,余光微微掠过,便是看到了那个倚着树,于草茵上闭目养神的人。

    下意识并不想惊动他,我轻足款款,至了近旁才理了理地面盈盈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凝眸看去,那张脸微微有些苍白,但除此之外已然无从探究出些其他的什么了,我的眉尖不由地颦起,自是不信他的伤已当真无碍了。

    刘品笙的眉触了下,仿佛惊起几片草动,睁眼时本有些许迷朦的神色在对上我的视线后一下子明晰了过来。

    “宜贵人。”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倒也未失原本清冷的气息。

    我伸手巧然地取下了落在他头上的残损落叶,放在掌心无聊地把玩,假似不经心道:“刘大人,昨儿个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碍,劳烦贵人挂心了。”

    我抬头看他,眼微微地眯作细缝,声色莫名地冷冽了起来:“似乎刘大人从不曾有过所谓的‘大碍’吧?”

    这个人,即使受再重的伤,怕也不会向别人吐露分毫。也不知他究竟是心慈还是无情,一面不希望让他人多加担心他的事,一方面又从不曾想过,他越是不屑于露出真实的感受,却越是让人心疼。

    心疼?这个词闪过脑海时仿佛全身震了下,凝视于他,嘴角不由地微有涩意。

    那么长时间的相处,那样一番同生共死的经历,这个人,现在究竟是在我心中占据了怎样的地位?

    刘品笙却是在这视线下避了开去,随手将置在一旁的玉箫取过,回望时将我上下打量了番,问:“贵人,你的箫呢?”

    “没带。”我撇了下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经过昨晚那番折腾,任谁都该好好地解乏了吧。”

    出门时我就没准备带箫,本是想来此确认下他无事也就准备回去了,那番毕生仅有的经历,虽对于他许已不是第一次了,但也不该再让他继续劳累了。

    学箫,今日也就免了吧。

    刘品笙的眼底本是一如既往的深邃,有一缕神色一闪而过:“那么,贵人你是要回去了吗?”

    心莫名顿了下,本来的确是打算回去了,但那缕从不曾在那张脸上出现的神色却莫名地让心一软。嘴边的话不曾说出口,胸口的振动一起一伏地牵动了思绪,百转回肠,终成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刘大人,不如你将箫借宛文一用,徒弟我也在此展现下这段时日来学习的成果,如何?”

    刘品笙稍一迟疑,脸上的神色舒展,也就将箫递了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地端详他的贴身之物。

    通透的翠玉迷着一层娇柔的光,碧色入了眼,稍稍抬眸,便见角落雕刻有一个小篆的“柳”字。

    嘴角的弧度郁发浓郁地散开,我冲刘品笙巧笑嫣然:“刘大人还请闭眼,这样听起来韵味可以浓一些。”

    看着那双眼合上,我的神色悄悄地淡下了。

    这个宫里,他本没有可以完全安心休憩的地方吧。

    呜咽的箫声点点扩开,四面的繁杂静了,沉了,又无端地有些凄然。

    刘品笙的眉睫触了下,但没有将眼睁开。

    指尖舞动在玉箫上,翻飞作蝶舞。我本是想到出师后再显露下身手的,而现在,却只是想让他舒心罢了。

    谁家玉箫暗飞声,情入愁肠乡水沦。未思明月何度日,又想今朝谁断魂。

    他的眉睫覆在眼上,点点泛着露气,一个简单的动作,没有丝毫防备的。

    不知他为何会对我这般放心,这是不是也同我对他的安心是相似的感受?

    一曲接一曲,低泣般的乐律朦了四面的天际,红霞之上清音出,宫里的一切又恍然如梦。

    一阵风过,回眸时我依稀可以感觉到刘品笙低沉平缓的呼吸,他小憩时的神情,有着一丝往日所没有的温存,而嘴角的浅笑却似含无尽的叹息。

    将箫轻轻的搁在了他的身边,我独自轻轻地举步离去,没有惊扰他分毫。

    他累了。也许,只有此时才可好好地休息下吧。

    回澹烟宫后正好撞见了婴云,她见我神色呆呆的,不由取笑道:“我的好主子,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俏人儿,怎么每天把自己弄得跟个游魂似的?”

    我抬眸白了她一眼,谁知这没大没小的丫头竟然笑得更欢了。

    我反倒气也不是不气又不是,微有些懊悔自己把他们这些个伺候的给宠坏了,在他们眼里的“主子”竟沦落到这般没有威信,只得小小地推了她一把,道:“还不快给我沏壶茶去,今儿个这嘴可是干得厉害。”

    婴云应了声这才敛了笑退下,不一会又把茶送到了我的房里,然后继续忙她自己的事去了。

    微风轻拂,发线随其凌乱地飘洒。我见四下没人,也就毫不客气地拿了茶壶直接猛灌。

    以前总是羡慕那些人手执长箫风姿翩然的样子,今日怎么说也算过了把瘾,却无奈真相往往不如想象中来得美好,比如现下的嗓子里就觉有把火,干燥地难受。

    茶润过喉时凉意淌过,温温的,舒缓了神经。

    终于是有了一阵惬意的感觉,我正准备停止这种不雅的喝法,眼前一亮,就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本不是很在意的,这澹烟宫里都是自己人嘛,被看了就被看了,大不了又是被取笑一番就是了。可这渐渐熟悉了光亮的面前,站着的分明是个不过分熟悉却又毫不陌生的轮廓。黄色的长袍刺入眼里,心下一阵噤动,我只觉一呛,陡然站起间已是“噗”地一声把来人给喷了个透湿。

    以前听闻过牛奶浴,倒不知这茶浴的效果又是如何。

    我眯了眯眼细瞅眼前之人,那张平日里总让人看脸色的面庞此时悬满了水珠,不时有液体成股流下,衬着那有些低沉的神情,有些狼狈的,又显出了些许的滑稽。

    嘴角勾了勾,然后又勾了勾,我终于是忍不住,不顾形象地开口大笑了起来。

    堂堂九五之尊,竟是被我给喷了个正着,想必即使是雨天,他亦不曾试过这种狼狈情景吧。

    放肆地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可以笑得这样夸张。直到胸腔的起伏平息了下来,我才发现玄烨依旧用那副神色直直地看着我,便是不由地咳了声正经了神态,正色道:“莫不是笑也不让人笑了吗?明是皇上进来时没叫人通传,不然宛文又怎会这般失礼。”

    “你也会知道失礼?”玄烨轻哼了声,径自坐到了我的旁边,凝视着我久久无语。

    我也只能假装不觉他的视线,移开了眼望向别处。

    风过,忽地一番话滑过耳,轻轻柔柔的,道:“宛文,你有多久没像刚才那样笑了?”

    心顿了顿,我不由地转身看去。

    玄烨仍以方才的那个动作坐在那,柔和的脸色,眼底掠过几缕媚惑,但有些更深的情绪我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晰的。

    刚才无意间流露的那几声笑,分明是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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